第12章 發燒
阮折往何瓴生那邊擠了擠,手裏翻着評論,“……也沒什麽有意思的… …”
何瓴生不說話,腦袋靠着牆,耳朵仔細聽着阮折準備念什麽。
“嗯……這一片不都是給你點蠟想你趕緊治好的……”
“哦這個,叫‘生生草莓醬’的……”阮折清清嗓子坐直身子,用富有男性魅力的嗓音念出:“‘生生快好起來呀,好想你’……‘無論什麽時候回來我們都等你’……還有這個厲害,‘我今天剛簽了遺體角膜捐贈,從生生了解了失明人群的痛苦,希望能幫到’……咳咳……”阮折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便沒念完。
何瓴生依然沒什麽反應。就算是聽到“失明的痛苦”這些刺耳的詞句也如同沒聽到一般平靜。
反而被阮折念的小女生口氣抖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何瓴生挪了挪屁股,調整到更舒服的姿勢,“……還有。”
阮折往下翻,翻了很久都沒再念任何一條了。
“都是希望你早點治好的,不用念了。”
何瓴生聽見他按了鎖屏把手機裝了起來。
“不用騙我了。”何瓴生把帽子往下拉了拉,“肯定有很多人說我演不了江與衣的,是吧。”
阮折僵住,一時沒敢答話。他這種粗線條的人哪裏會處理這種小情緒。最多也就是估計着這些讓他聽見了不好,就沒念。
結果被人一下猜中,想安慰反倒手足無措起來。
“我這不……你……”阮折撓着自己的卷毛,眼睛亂飄,還好何瓴生看不見,否則看見他這個窘迫樣子怕是要毀了阮大少爺一世英名。
“我不用你來安慰我。既然不想念,還提這個做什麽。”何瓴生把紮針的右手挪了挪,把被子的褶皺撫平,“威脅我的時候你可沒這麽溫柔。”
阮折眼睛一瞪,“我那是利誘!是你自己答應我的!現在反悔晚了!”
四周再次突然安靜下來,小女孩剛拔了針,生龍活虎的,“哥哥,那個哥哥都生病了,你還這麽兇……啊!”她媽媽趕緊把女兒拉住,連聲道歉,走了好遠還在教訓孩子不準亂出頭。
阮折偏頭看了看窩在被子裏臉色蒼白的何瓴生沒再說什麽。
旁邊上廁所回來的大爺顫顫巍巍地坐下,“年輕人什麽事等病好了再講好伐啦?醫院這種陰氣重的地方我跟你講,不好動氣的!對命不好……”他女兒趕緊叫一聲“爸”打斷他,老爺子眼睛一橫,“怎麽啦?連侬也要發脾氣啊?”
阮折被人一說,本來就有點理虧尴尬,這下心安理得的賭起氣來,轉了個身背對着何瓴生坐了。
過了一會兒何瓴生伸手過去摸了摸,摸到了阮折的背,便扯扯阮折的衣服,“看看針完了沒?”
阮折趕緊擡頭,吓得一下跳起來,“卧槽醫生醫生……”
旁邊的實習護士妹妹眼皮一撩他,頭也不擡,“叫什麽叫!還剩着呢!大驚小怪,真是……”
淡定的護士妹妹淡定的拔了針,“行了,趕緊回去,別占着床,後面還有人排着隊呢!”
阮折一臉呆,這太子爺前二十二年就沒怎麽進過醫院,這傲嬌自然的服務态度砸的太子爺目瞪口呆。
“咋啦?!愣着幹嘛?”護士妹妹趕緊催人,并招呼坐在樓梯邊挂着針的大媽過來。
何瓴生已經下了床,拉了拉阮折的衣服,“走了。”
“哼……”阮折這才拉着人小心翼翼的從各種姿勢的人中間越過去。
“……入秋流感很厲害,醫院人多也正常。”這會正被人強行攙扶甩都甩不開的何瓴生只能安慰一下氣到的金主。
“……去哪……”何瓴生上了車才意識到危機感。
“我家——酒店是不用想了,劇組住過的酒店旁邊至少有三波監視的,就現在這情況,你只要站到街上就能被沖過來的狗仔擠死。”
“……”何瓴生不想去他家,“……我在京郊有別墅……就是很遠,麻煩你送我……”
“放屁……”阮折脫口而出又中途收回話尾,對何瓴生這種冷而莫名奇妙自帶氣質的類型,阮折才不想讓自己顯得太低檔,“……你現在是我的人,只能聽我的。”
“……你自己的房子?”反抗不成何瓴生決定套一套這人的身份。
“我爸的,我只要在國內就住那兒。”
“你爸就給你買了一套?”
“……話怎麽那麽多?!趕緊睡覺,到了叫你!”
何瓴生沒再說話。
“媽的老子還得伺候你……”阮折把着方向盤嘟囔。
“……你總得給我一個準話,就這樣空口無憑讓我跟你走,也不告訴我你什麽身份,讓我怎麽相信。”
“啧……合同就在後備箱,你簽了字這就是你的,江魏傳媒很快會給你指派新經紀人……”阮折生氣又無奈,看何瓴生依然戒備,“我現在給魏賢逍打電話,你自己聽了就知道……”
阮折語音電話打到魏賢逍那去,秘書很快就把電話接到辦公室去。
“嘿,魏叔,忙呢?”
“好小子子回國了也不記得給你叔我打個電話……跟我家那個狗兒子又闖禍了?”那邊男人的聲音帶着笑意。
“什麽啊叔,你這也太看得起我倆了,哪能天天給您闖禍不是……”
“是是,三天兩頭總比天天好……”那邊傳來翻文件的聲音。
“诶诶诶,魏叔,我上次說的那個事兒您可得多幫忙!給我的人找個好經紀人啊……”
阮折說着這句眼睛斜過去看何瓴生的表情。
“你這小子……”那邊男人笑起來,“你叔拍板簽下的人當然不會虧待了,但你的保證也別忘了……否則別怪你叔我到時候打你小子……”
“啊哈哈哈……那到時候何瓴生就交給您了,我哪敢騙您啊魏叔……挂了啊拜拜……”
那邊的男人明顯還想笑他幾句,阮折就趕緊挂電話。
“……怎麽樣,安心沒?”
何瓴生摸了摸手上貼着的醫用膠布,“……嗯……”聲音沒錯,是魏賢逍。
何瓴生當初動這個心,大部分原因都源于江魏傳媒比唯明娛樂做的大。
江魏是魏賢逍和他前妻江毓毓共同財産,後來江毓毓出軌,二人離婚,江毓毓淨身出戶嫁給了商業巨子,做了影後袁玟的後媽,袁玟卻是江魏旗下的藝人,出了這事兒後很快便嫁人退圈了。
人家影後嫁的還是個經濟金融方面有頭有臉的人物,年輕有為,怕是不過幾年就要幹掉他岳父了。
當年江毓毓對魏賢逍可謂是一往情深,從魏賢逍最初入圈打天下的時候就一直跟着他,當年起公司名字還是以“江”姓為先。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這二位當時平靜的離了婚,差點吓得阮折從此不相信愛情。
魏語笑倒是淡然的很,在他看來他爸媽早就過不下去了,連吵架都不吵了,每天安安靜靜,誰也不理誰,當時簽離婚協議書說的話是他們那三個月以來的唯一一次。
但是無論如何江魏傳媒都已經成為圈內的佼佼者,除了最近退了圈的袁玫,還有徐晖,江昭晨,最近風頭正好的張米兒都是江魏旗下的藝人。
唯明娛樂也就一個何瓴生,一個幾年前前出了吸毒醜聞的許相州,還有最近勢頭還不錯的流量小生沈遇,長的很漂亮,就是太女氣,不過小女孩粉絲也是一抓一大把。
所以這個時候何瓴生才會這麽重視江魏的合同。
五年之內,他只要能恢複,就能接着拍戲,這是何瓴生單靠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阮折把條件甩給了他,何瓴生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
堕落或者消失。
如果可能何瓴生是絕不會選第一條路的,但他做不到。他的命不單單屬于他自己,他現在站在閃光燈下也不單單是為了他自己一個人。
他有自己的執念,有自己的堅持,他不想也不能放棄演戲。
為了那個執念,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抛棄,何況只是那點可憐的貞操。
阮折的車內音響效果絕佳,放的是一首小提琴曲,何瓴生不太了解小提琴,只是覺得曲調溫和,給人的情緒感很溫暖。
何瓴生是絕對睡不着的,他随時随地的頭痛,煩躁,虛弱,跟阮折這個粗神經的人說着話鬧着的時候還稍微好點,但是一安靜下來就不行了。
何瓴生在副駕駛上被安全帶捆着姿勢換來換去,怎樣都不舒服。
“……你能把音樂關了嗎……”何瓴生覺得很煩躁。
“哦。”阮折伸手關掉了音響,“怎麽?又不舒服?醫生說你是長期勞累加上負面情緒郁結太久,什麽心燒的慌,才發燒的……”
“……你拿着藥嗎,那個昨晚吃的藥……”
“帕羅西汀?”
“嗯……”
“沒拿,人家說這個藥吃了有……副作用的,你症狀還輕,不用吃這個。”
“……”何瓴生聽到阮折那個微妙的停頓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副作用……性功能障礙?”何瓴生仰着臉盡量靠的舒服點。
“……”
被人猜中不正當心思的阮大少爺眼珠子不由得飄向何瓴生的臉,觀察了一下他的反應。
何瓴生在這一點上早就自暴自棄了,完全沒有什麽阮折期待的反應。
不會害羞啊……阮折撓撓頭,“對啊,怎麽了?你跟了我當然要好好伺候我……”還刻意停留在“好好伺候”上回旋了一秒,然後緊張的從觀後鏡看何瓴生的反應。
何瓴生頓了一下,不自然把頭轉向窗外的方向,阮折如願看到何瓴生的耳朵悄悄紅起來。
盯着耳朵上那一抹紅色,阮折差點把車開到人行道上。
“怎麽搞的……”本來計劃是讓何瓴生對他的腹黑總裁一擲千金的人格魅力神魂颠倒,結果自己先神思不屬起來……
當何瓴生不舒服的揉了揉太陽穴,車子轉過街角陽光突然照到何瓴生臉上的時候,阮折盯着何瓴生的側臉簡直移不開眼。
這個人的美雖然不那麽一出場就引人注目,但卻帶着致命的魅力,冰冷和陽光在何瓴生身上完美的共存着,稍不注意就沉淪其中,阮折腦海裏又跳出來那幅巨大的手表廣告牌。
那種笑意,雖然仔細看看并未深入眼底,但卻顯得格外出衆,散發着引人入勝的誘惑。
阮折眼前一暗,車又拐進了陰面。
完了……顏狗真的是個致命弱點……
作者有話要說:
阮折腦海裏響起王者榮耀裏著名語音效果:“deft”
然後安心打出了“GG”。
抱着媳婦繼續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