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垃圾

北京城的車多路堵,在高架路上堵上幾個小時都是家常便飯。

北京城又大,等阮折到了地方,小區裏的暖黃色路燈都亮起來了。

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深藍色的天泛着灰暗的淡光,但還好挂着一點淡白色的月亮。路燈下的人影稀疏,偶爾傳來幾聲狗叫聲和人的笑聲。

阮折停了車,拉住捏着合同文件袋的何瓴生從綠化公園往九號樓走。

路燈的光在何瓴生臉上頭發上淺淺敷了一層昏黃色,阮折盯着他的側臉看。

這張整天都能看到的臉,就像是突然從照片裏跳出來,雖然沒有網絡上PS過的那麽完美無瑕,但依然出衆,冷漠的表情定格着,只有演戲的時候才把那種攝人心魄的魅力像針一樣紮進每個人心裏。

阮折從下車就自覺摸過去拉着何瓴生的手,理不直氣也壯的阮大少爺摸摸鼻子,破天荒的沒再說什麽煞風景的話。

這會兒公園裏散步遛狗的人和玩鬧的孩子還沒回家,阮折拉着何瓴生,從人不太多的灌木叢小路穿過去。

“……你餓不餓?”阮折看了看四下無人,便把手伸過去試圖摟住何瓴生的腰。

初秋的晚上已經偏涼了,但蟬聲依然聲嘶力竭的苦苦堅持着。

本來只是拉手還稍微好點,畢竟何瓴生一直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

阮折把人摟住,明顯能感覺到何瓴生渾身緊繃着,但還是把嘴邊的話說完了:“餓的話回去吃飯……”

何瓴生還是很讨厭這種接觸,他有輕微的潔癖,這種和別人近距離接觸的經歷幾乎沒有。

“……放開……”

“怎麽?我的人我都不能摟一下?我……”阮折湊近何瓴生往那邊躲的耳朵,“我不單要摟我還要抱呢……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可不是我強迫你……”

阮折這個性子從來都是占有欲占上風,越是這個時候,越像個孩子。

何瓴生更不自在了,連連用胳膊肘想別開阮折的手和胳膊,“有人在……你先放開……”

阮折環顧了一下,“怕什麽,他們又不認識我們,我們做什麽關他們鳥事?”

何瓴生對阮大少爺的不要臉無法,只能把帽子拉的更低點。

阮折這才滿意,攬着腰看着腳下的鵝卵石小路。沉默了一會兒何瓴生突然問道,“剛剛在電話裏魏賢逍說你答應他的條件,你答應了什麽?”

阮折回神,“沒什麽,就是跟他保證你半年內肯定能治好,現在只是唯明和你鬧了矛盾你才出來的。”

“?”何瓴生掙脫他的胳膊,站在原地,“半年……我一年都保證不了你居然拿這個做江魏簽我的條件?要是……”

“廢話真多,”阮折大大咧咧過去重新攬住他,“我說能好就能好……不是這樣要不然你以為江魏為什麽突然拍板簽你?”

“你……”

“怕什麽,你先治好你心裏的病,然後再說這事。”電梯已經下來,阮折拉着人進去按亮三樓。

“何瓴生……這些不用你管,我既然能讓你做了我的人,絕對不會坑你就是了。”阮折拉着何瓴生的手腕出了電梯。

何瓴生無法理解,這個人做事簡直毫無章法,毫不顧忌随性而為,為了得到一個長相合心意的男人什麽手段都敢用……

簡直不可理喻。

阮折開了門把何瓴生先推了進去。

“等着,我去弄飯。你先坐沙發上看會……聽會兒電視。”

……

何瓴生被阮折塞了一嘴的炒雞蛋,勉強咽下去。

阮折用力捏了捏何瓴生的臉,又把筷子塞在何瓴生手裏,“現在吃面,敢不吃飯現在就辦了你!”

“不想吃飯。”

何瓴生表情不變,把筷子放在桌上。

“吃!”

“我沒有吃晚飯的習慣。”

阮折橫眉,猛的站起來,“何瓴生,你存心氣我是不是?是我給了你機會,你現在這是甩臉子給誰看?”

“……”

“行,是我威脅你在先,但你現在這個态度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習慣吃晚飯。”何瓴生忍着耐心重複一遍。

“……你午飯也沒吃!”

“餓過了。”

這會兒看着對面這人依然冷漠淡然的樣子阮折火冒三丈,上去就準備攔腰把人抱起來。

結果何瓴生一個身高過了一米八的大男人就是再虛弱也生生給阮折憋出一腦門汗。

何瓴生雖然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靜下來,沒怎麽反抗。

但就算是沒反抗阮折想玩攔腰公主抱也頗為吃力。

沒走兩步就撐不住把人扔到了地毯上。

混蛋……張米兒教的這都是些什麽……什麽“斬受十八式”……這連第一招“攔腰斬”都不可能做到……虧老子還當她真心幫我!

人家看上的怎麽都百依百順又乖又聽話,他媽的輪到我這兒怎麽就看上個這麽……沉的……

阮折幹脆就在地毯上壓着何瓴生強行化解抱不動人的尴尬。

“……聽好了何瓴生,你現在是我的人了,我說讓你脫衣服你就一件都不準給老子剩!我現在讓你吃飯你一口湯都得喝完!聽到沒有?!”阮大少爺這多年國內外鬼混的功力,這幾句話說出來還是很有狠勁兒的。

何瓴生抖了一下,沒動彈。

阮折拍拍何瓴生的臉以示警告,“起來把面吃了,你準備絕食我不管,但你既然拍了我……朋友阮文天的戲,就給我好好治好了,自暴自棄我可饒不了你……”

何瓴生坐起身,阮折拽他起來推在沙發上,把碗從餐桌端過來磕在桌上一聲輕響。

何瓴生捏着筷子,許久沒動,阮折正要罵人,“你為什麽這麽對我。”何瓴生突然出聲。

“……啊?”

“你可以不管我,可以直接睡了我然後撒手不管,需要的時候叫我再來就行了。你現在這是做什麽?同情心?還是覺得直接欺負一個瞎子心裏過不去?”

何瓴生說的很慢,但句句透着煩躁不安,捏住筷子的右手攥的死緊,低着頭渾身都在壓抑着顫抖。

他現在的心理狀況幾乎已經到了極限。平時的何瓴生是絕對不會說這麽多話的。

“……我不是說了……我看上你了才給你提的條件嗎……”阮折撓撓頭發。

“……?”何瓴生微微皺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當時說的還不夠明白?”阮折也疑惑皺眉,“你跟我好……我給你合同?”

何瓴生表情空白了三秒,突然“呼”地站起來,“先生,如果是單純的條件交換我或許可以考慮,但我不可能對任何人動感情——尤其是你。”

……

“哈……哈?”阮折氣笑了,“何瓴生,你這張嘴可真什麽話都敢說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麽處境?”阮折逼近他揪住他的領子,何瓴生踉跄一步。

“……你有什麽資格說不喜歡?”

阮折死命盯着何瓴生緊閉的雙眼,仿佛下一刻若是何瓴生還敢說不喜歡,他就要上手暴打何瓴生一樣。

沉默醞釀了良久。

何瓴生突然揚起唇角諷刺的笑了笑。

“……你說的對。我喜歡你。”何瓴生淡然的說。語氣清淡,敷衍的演戲。

阮折瞳孔驟縮,攥着何瓴生衣領的手幾乎要将他捏成碎片。

“……滾到浴室去洗澡。”最終還是沒有發火。

阮折心裏最讨厭的不是何瓴生不答應他,或者不願意簽合同。阮折有無數條人脈和無數種方法能讓他就範。

但他最讨厭的是何瓴生現在這個樣子。

明明答應了他,卻還是和那些人一樣,從心裏是看不起他的。

沒用的富二代而已,社會垃圾,離了他爹廢物一個。

“媽的……”

何瓴生不知道聽沒聽到,還在摸着牆往浴室挪。

阮折把換洗的衣服給何瓴生放在浴簾外面的小桌上,看了一眼緊閉的銀色遮光簾,“衣服放這兒了。”

嘩嘩的水聲依然沒斷。

作者有話要說:

生生:世界上我最讨厭的人就是養尊處優卻不求上進的富二代。

阮折:……你讨厭的是他們,但我不是他們。

今天晚了,困了先睡,明天更個粗長的。

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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