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推銷

“你憑什麽這麽做?誰給你的權利這麽做?!”鼓風機的風吹得很大,大風随着雪花粉獵獵地吹起何瓴生身上的披風,那一圈雪白夾灰的大毛領圍住了他半邊臉,眼尾那一抹紅突兀地熾熱起來,夾着悲憤的怒火。

何瓴生一句出來,吓住了搭戲的配角,一個剛二十歲長得很白淨的小男生,演元瑜安插在寧國侯府的暗樁。

“咔——”阮文天搖搖頭,“NG重來。”

男生趕緊道歉,何瓴生擺擺手。他不敢挪動,因為他看不見自己的方向,稍微一動就不知道機位了。

化妝趕緊趁着空擋上去補妝,雖然何瓴生是不太出汗的類型,但二十多度裹着大氅戴着毛領,雪花粉的味道也不好聞,這會兒熱的脖子下巴上全是濕的。

化妝師解開毛領把大氅遞給旁邊的助手,腰上圍着化妝包手下娴熟的抽取要用的東西。脖子上的汗已經把妝抹花了,江與衣是個膚色雪白的人,所以連脖子都要抹上厚厚的妝。

汗津津的衣領稍微解開一點兒,何瓴生側頸邊靠下的地方突兀地出現了一塊很新鮮的紅痕,在綴着流蘇的喜服陰影處顯得有些糜豔。

化妝師吓了一跳,手下抖了抖,但很快咬了口舌頭恢複正常。

戲服是立領樣式,由于電視劇背景架空,并不遵循傳統京劇戲服的樣式,但大部分保留了旦角戲服上面用的刺繡樣式和流蘇位置。

不過在劇中,讓江與衣唱成名滿洛陽的名角兒的戲叫《三喜宴》,是原著小酌月未央虛構的戲本,江與衣的戲裝就是一件喜服,可以說是鳳冠霞帔的華麗版,而每年洛陽城開最大的場子請角兒唱戲,江與衣都會蒙眼上臺子,這個時候一般都只穿一件五層的紅衣。

正因為不穿華麗的戲服,江與衣的身段才更驚豔,整個洛陽城的這場一票難求。

何瓴生演到江與衣要赴一個官宦家的約請,穿好戲服裹着大氅冒着風雪進城,得知元瑜的暗樁刺殺寧國侯的時候誤傷了大公主元钰。

才有了開頭那一句悲憤交加的質問。

何瓴生的演技在失明的情況下已經可以以假亂真,走後門做了個小配角的小男生乍然接他的一句質問,還是有些續不上調。

化妝師神色複雜,給他把大氅的毛領整理好,帶着小助理撤的飛快。

……

“你!你……”他像是氣急,想踉跄一步卻晃了晃好歹站穩了。

“你憑什麽這麽做?是誰給你的權利?!”

“……在下奉習王之命……”

“咔!”阮文天老命都要沒了,“你怎麽回事?怎麽總是接不住?你是個不知情的殺手!你倒好,演的跟小太監一樣……”

旁邊有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何瓴生側了側頭,動作幅度小的幾乎肉眼難見,但阮折一直盯着他,眼珠子就沒從他身上撕下來過。

他一笑,何瓴生就有反應,這個簡單的細節就讓阮折突然飄飄然起來。

好不容易這場過了,接下來要拍的幾場大布景重戲,阮文天一開始是捏着一大把汗的。

但沒想到何瓴生的狀态相比前幾天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入戲出戲都能很快很穩,雖然可能不是巅峰狀态,但至少基本是能撐住大場面了。

最重要的是他一開始演戲,只要有走路或是倚靠的小動作,他都做的溫婉好看,連帶着氣質都雌雄莫辨了起來。

江與衣的服裝只有一件純白色刺繡蘭叢的男裝,其他都是女裝。

但一開始劇組準備的計劃是讓何瓴生演的時候多穿穿那件男裝,讓角色違和感更弱一點。

但服裝很快就改主意了。

何瓴生穿着正紅描金的戲服往窗邊那麽一坐,背着陽光,肩上披着大氅,蒙着眼的布條在背後服帖地拖着,發頂束起是那種介于雌雄之間模糊而驚豔的美。

但是每次拍戲一結束,他很快就能變回去,依然冷冷清清,也不怎麽愛和其他人說話。

阮文天被何瓴生的變化吓到,休息時間裏揪着兒子的後脖領先扯到一邊。

“兔崽子你把他怎麽了?”阮文天壓低聲音,攬住阮折的脖子強行把他按下來質問。

阮折心裏美得不行,急着炫耀,跟他爹勾肩搭背道:“看見了?你兒子現在在那人跟前說一不二!聽話着呢!”

阮文天拐他一肘子,“別給我沒大沒小的!誰問你這個了,我問你給他灌了什麽藥讓他把狀态找回來的?”

阮折眉飛色舞神秘兮兮:“……愛情……”

阮文天在阮折鞋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嗷——”阮折猝不及防叫了一聲,何瓴生碰灑了桌上的一次性水杯。

“爸!”阮折小聲抱怨,“之前我混日子你也說我,我現在想找個人好好過了你又不準!你說,你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兒媳婦?!”阮折重新勾上肩搭上背。

阮文天幽幽地看着阮折。

“嗯哼?”阮折挑眉。

“……女的!”阮文天甩開阮折沒大沒小的胳膊。

阮折癟癟嘴,不甚在意地朝何瓴生那邊蹭。

阮文天先一步到了棚下面,坐到何瓴生對面。

阮折趕緊躲到一邊,張米兒把古裝大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雪白的胳膊,遠遠看見,冷不丁拍了正準備偷聽的阮折一把。

“你做什麽”張米兒用口型問他。

“我聽媳婦說話”阮折也誇張的用口型回答。

張米兒這下來了興趣,兩個智商堪憂的人一高一矮兩顆頭,從棚子側面扒開一條縫往裏面使勁看。

阮文天先是不自在的喝了一口水,何瓴生感覺到對面有人:“有什麽事嗎?”

“咳……”阮文天正襟危坐,清清嗓子,“小何啊……這個……今天狀态不錯啊……”

何瓴生稍微扯了扯嘴角,“謝謝阮導。”

阮文天還是不知道怎麽說,撓了撓頭,動作和卷發都和阮折如出一轍。

“這兩天是不是跟老師學了點京劇?辛苦你了……”

何瓴生有些奇怪,阮文天這個态度感覺像是有什麽事想說。

“是學了點……阮導是有什麽事要交代嗎?”

阮文天手在褲子膝蓋上蹭了蹭,“啊……是這樣,我這一把年紀就只有一個兒子,雖然有點二吧,但人挺好的,長得也挺不錯……”

何瓴生不明所以,縫外的倆貨已經石化……

阮文天還在“推銷”兒子:“……雖然脾氣不好但就是個心裏軟……”

何瓴生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等等……阮導的意思……?”

阮文天一看何瓴生沒反應,心裏“咯噔”一下,以為何瓴生心裏不喜歡阮折,只是他兒子一廂情願自作多情落花有意了,“……”阮文天瞪他一眼,“我就是覺得年輕人在感情上還是要慎重一點……”

何瓴生:“……?”

阮文天為什麽突然要提起他兒子?聽起來像是……介紹……對象……?他自己從來也沒說過自己喜歡男人啊……

雖然經過昨天晚上覺得應該還是有些喜歡的……

何瓴生不由自主回憶起那種肌膚挨肌膚的奇異觸感,因為視覺剝奪讓所有的接觸都前所未有的新奇刺激,最後連身在何處都分不清,想象中微潔癖導致的惡心早就忘到九霄雲外。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何瓴生長腿一縮然後不自在的翹了個二郎腿……感覺到身體某個隐秘的地方依然殘留着奇怪的感覺。

還沒意識到的時候耳朵就悄悄竄紅起來。

阮折趴在縫外面看着何瓴生變紅的耳朵,就算憋着笑還是露了牙。

張米兒拐他肚子一下,“诶!你爸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跟我說把人都追到了嗎?”

“我沒跟我他說我爸是誰。”阮折接着扒開縫瞧。

“那你爸這是在替你說好話?”張米兒也趴在縫邊。

阮文天那邊看何瓴生幹脆不說話了,只能皺着眉頭讓他下午好好準備,然後自顧自氣哄哄的走了。

阮折沒答話,“我去找他……”

張米兒趕緊屁颠屁颠跟上去想當個矮電燈泡。

作者有話要說:

生生:???我看起來很像是給嗎?怎麽還給我介紹起了對象?

阮折:你本來就是,別騙自己了……來我們再驗證一次?……

別看了散了散了啊……下一趟(章)車可能會稍微快一點點……emmm……大約就是十邁左右吧……

張米兒神助攻上線。不對她一直在線上隐身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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