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任指揮，等到她周一去公司開會的時候，小張老師神神秘秘地将伍長童叫到一邊，說：“你圖P完了嗎？”
伍長童将十張圖打包交上去，忐忑道：“我技術不好，還不如原片好看……”
小張老師看完之後說：“你肯定很喜歡栗雨青吧。”
伍長童有點高興，說：“從圖裏也能看出來嗎？”她以為小張老師在誇圖好看。
小張老師指着人像的邊緣，說：“你把所有的絨毛都P沒了，這說明什麽？一，你對她很有耐心；二，你對她有粉絲濾鏡。”
小張老師語重心長，說：“偶像也只是普通人，人會有的壞毛病他們也會有，不是這個就是那個。追星要有信念，但不是‘她最完美’的信念。”
“我沒覺得她最完美啊……”伍長童有些委屈，她覺得自己還挺理智，是在權衡過所有優缺點之後，才繼續喜歡栗雨青的。
小張老師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說：“過兩天再說這個，今天找你，是有個驚喜。”小張老師故弄玄虛地停了兩秒，才說：“栗雨青今天來公司啦！”
伍長童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詫異道：“我怎麽不知道！”
季錦任沒說，她可以理解。她偶爾給經紀人惹事，季錦任并不喜歡她。
栗雨青沒說，是最近太忙了嗎？她有沒有好好休息？
小張老師滿足地笑了，說：“內部消息，哈哈。今天給你放假，你去看偶像吧，馬上就要到大門口了。”
伍長童來不及表示什麽，只能投給小張老師一個感謝的眼神，便飛奔而去。
而栗雨青。
栗雨青快走進公司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粉絲。那粉絲見到她就臉紅，說：“我、我、我……”
栗雨青溫柔地笑了笑，說：“要簽名嗎？”
那個粉絲卻脫口而出：“我是關君的粉絲！”
栗雨青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關君她記得，去年她擔任某個選秀綜藝的評委，其中關君實力最佳，她贊不絕口，不吝誇贊。所有人都以為關君馬上就會簽到栗雨青的公司，賽後兩人卻沒了交集。
她只是最看好對方的發展，所以實話實說罷了。身處娛樂圈，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被放大分析，似乎每句話背後都有利益關系。殊不知還有純粹的欣賞。
栗雨青本以為這是自己的粉絲，可對方這麽一說，她只好把準備好的話都吞下去了。
那粉絲掏出栗雨青的海報，鞠躬說：“請您給我簽個名吧！關君真的很喜歡你！”
栗雨青接過簽名本，開玩笑說：“其實比賽的時候，我給她簽過很多，現在說不定被拿去包書皮了。”
粉絲說：“那不一樣，這是我替她要的呀。她喜歡的東西，我都要給她。”
栗雨青點了點頭，說：“這一定會是她擁有的最特別的我的簽名——你叫什麽名字？”
“未來，将來的那個未來。”
栗雨青簽好了名，遞過去，說：“我替關君謝謝你，你是一個很棒的粉絲。希望你能繼續支持她。”
那粉絲接過去一看，十分驚喜，道：“謝謝青青老師！”
【你的粉絲很喜歡你，你擁有了很棒的未來。】
那粉絲千恩萬謝地離開了，走之前吼了一句：“青青老師你真的很溫柔！我們獎杯都很喜歡你！”
栗雨青笑着對她擺手。
季錦任聳了聳肩，說：“別人的粉絲，有必要這麽上心麽？再說，關君只是場面上喜歡你，我就沒見過她找你要簽名。”
栗雨青聲音細細軟軟的，說：“擁有粉絲的喜歡，是藝人的幸福。”
伍長童走進栗雨青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她并不清楚前情提要，只看到一個女孩子抱着海報欣喜若狂地跑遠了，又聽到這句話，心裏便很高興。
對于青青來說，自己屬于“幸福”的範疇嗎？
伍長童蹦蹦跳跳，說：“青青！你來啦！”
季錦任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錯愕和驚慌，栗雨青卻神色未變，溫柔道：“正要來找你呢。”
“今天你來公司幹什麽呀？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伍長童問，“找我幹什麽？”
“有點兒事。”栗雨青淡淡地說，并不說得很清楚。
伍長童想起剛剛那個一蹦一跳走遠的粉絲，很想聽到栗雨青認可自己的喜歡，于是問道：“剛剛那是誰啊？粉絲嗎？”
“是關君的粉絲，說關君很喜歡我，所以替偶像要簽名來了。”栗雨青難得心平氣和地說了這麽多話，又感慨道：“關君能有這種粉絲，真的很難得。”
伍長童“噢”了一聲，說：“真沒眼光！你有我這種粉絲，也很難得呀！”
栗雨青臉上的笑容消失片刻，又別有意味地浮現，道：“是很難得。”
語氣卻并不高興，倒有點兒嘲諷。
伍長童頓時有點兒後悔，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惹栗雨青不開心了。她這種粉絲……其實栗雨青并不想要吧？
可自己謹遵着條約，并未做錯什麽。
伍長童不知道說什麽好，耳朵都漲紅了。正在這時，栗雨青說：“我要去練功房了，你要一起去嗎？”
伍長童頓時很高興，說：“好！小張老師準了我半天假，我不是逃班噢！”
栗雨青點了點頭。
伍長童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栗雨青身上，因此并沒有注意到季錦任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避着她，發了一條微信。
練功房在八層，她們三人坐電梯上去的時候，伍長童緊緊地跟着栗雨青，而季錦任跟在伍長童身後，若有似無地将伍長童夾在了中間。
栗雨青要練形體，先換好衣服來一段芭蕾熱身。伍長童看着栗雨青，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好不停地喝水。
水灌了一肚子，伍長童猛地站起身，季錦任條件反射似的問她：“你幹什麽去？”
就連栗雨青也停下舞蹈，轉頭看着她。
伍長童語無倫次，道：“我我我，我水喝多了，要去洗手間！”
栗雨青輕輕地笑了一下，堪稱和顏悅色：“我跟你一起去。”
伍長童從沒跟女神結伴去衛生間的經驗，跟栗雨青選了隔壁的蹲位。衛生間裏沒有別人，栗雨青的聲音隔着隔板傳了過來，問她：“你喜歡我什麽？”
伍長童說：“什麽我都喜歡。”
栗雨青說：“其實只有臉吧。”
伍長童連忙反駁：“怎麽可能！你的性格和作品我都很喜歡！你是我的光呀！”
她喜歡久了，表白張口就來，也不覺得矯情。栗雨青那邊卻沒什麽停頓，說：“我有什麽好喜歡的呢？”
對于伍長童這樣的人來說，栗雨青這句話可謂誅心。你哪裏都值得喜歡呀！你那麽好！
她焦躁極了，想說出幾句話證明自己對栗雨青的愛，卻笨得很，只知道說“我我我你你你”。等她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出去的時候，卻發現栗雨青已經在外頭等她了。
栗雨青又恢複了排斥與距離，淡淡地說：“走吧。”
伍長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跟在栗雨青身後，朝練功房裏走。她想了很久，快要接近練功房的時候，突然想起栗雨青剛剛說的話，忍不住道：“你說擁有粉絲的喜歡是藝人的幸福，那我想成為你的幸福。”
兩人都走到練功房門口了，栗雨青卻停下了腳步。她背對伍長童，說：“你知道我跟關君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
“她不如你漂亮。”
栗雨青輕輕地嗤笑了一下，說：“她需要粉絲的喜歡，我卻不需要你的喜歡。”
一邊說，栗雨青一邊推開了練功房的門。
伍秉國正站在門口，皺着眉頭看着伍長童，對栗雨青說：“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争取這周之內脫粉……我也不造為啥我進度這麽慢，捂臉
☆、父與女
那一瞬間，伍長童只想跑。
她躲了伍秉國那麽久，對表姐威逼利誘兼撒嬌，沒想到最後卻輸在了這兒。她對伍秉國怒目而視，道：“你怎麽能讓人查我！”
伍秉國說：“我只不過給栗小姐打了個電話。”
栗雨青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着父女倆。伍長童連連搖頭說：“我不信，青青不會這樣對我的。”
她還讓我好好實習呢。
栗雨青适時道：“回家吧，珍惜父母。”
伍長童詫異地看着栗雨青，栗雨青語氣沉靜，甚至還帶了一點兒期盼。伍長童問：“為什麽？”
栗雨青卻問她：“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那次綜藝錄制現場，你是我唯一一個粉絲。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伍長童連忙說：“因為你演技很棒，也很努力——”
栗雨青卻打斷了她，說：“演技和努力都是之後的事情，當時的我沒有任何值得喜歡的地方。”
“可是你——”
“你已經忘了當時喜歡我的心情，後來就只是慣性。”栗雨青笑了笑，說：“也許現在，你只是覺得我’值得’喜歡而已。”
“謝謝你的喜歡，但我希望你好好讀書，好好愛家人。當你見過更多的人，就會發現，其實我不值得你這麽喜歡。”栗雨青的重音放在“這麽”上，似乎在暗示什麽。
栗雨青看着伍秉國，說：“伍先生，麻煩您留個銀行卡賬號，素素這些天的實習工資，我會讓財務打過去的。”
伍秉國也沒說不要了，只是說：“我會讓秘書聯系你的。”
随後拎着伍長童的衣領，幾乎是拖着她離開了練功室。伍長童掙紮着回頭，看向栗雨青的眼神可憐巴巴，像是失去庇佑的小動物。
栗雨青站在原地，看見伍長童完全消失，才若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
季錦任問：“其實她真的挺喜歡你的，你這樣會不會太傷人了？”
季錦任是經紀人，考慮問題自然全面一些。伍長童手上有不少東西，到時候随便爆出一個來，收場都不容易。瘋魔的粉絲易反噬，季錦任既喜歡她們，也挺害怕她們。
栗雨青搖了搖頭，說：“她該長大了。”
栗雨青對伍長童的感情很複雜，有時候厭惡，有時候讨厭，有時候憐憫，有時候感謝，有時候羨慕，有時候卻又覺得可惜。
伍長童跟她糾纏這麽多年，兩個人都是看着對方成長起來的。栗雨青最讨厭伍長童的一點，是無節制的跟蹤與貼近，但同時她也會想：對方沒有生活和學習嗎？對方父母家人怎麽想呢？
伍長童每一次升學都會找她要祝福，她給得真情實意，卻沒想過伍長童竟然真的因為她而耽誤了生活。伍秉國親自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她是我女兒。”
就這一句話，栗雨青就決定放伍長童回家。她不應該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改變一個花季少女的人生。栗雨青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體貼還能維持多久，所以必須在自己反悔之前，讓伍秉國到公司把伍長童接走。
而另一方面，終于見到女兒的伍秉國，卻沒有如伍長童想象得一樣雷霆震怒。他将伍長童塞進車裏，關上車門，說：“你的小偶像倒是拎得挺清楚，你怎麽就想不通？”
伍長童不說話，自己一個人生悶氣。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因此這幾天一直在想要怎麽對伍秉國撒嬌道歉。
可還沒想出一個萬全之法，伍秉國就和栗雨青合夥來了這麽一出，她不能接受。
一切都是伍秉國的錯，青青一定是被逼迫的。伍長童這個時候都還在為栗雨青着想，思考着伍秉國能在什麽方面去壓迫栗雨青。
伍秉國用撤資威脅過表姐，莫非栗雨青的電影資源出了問題？
“你是不是威脅青青了？不準幹涉青青的事業！”
伍秉國哭笑不得，說：“一碼事歸一碼事，栗雨青哄着你實習，還知道給你工資呢，你就沒想想她為什麽會把你交給我？”
“你威脅她呗！”伍長童翻了一個白眼，說：“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你想讓我幹什麽就一定要讓我幹什麽，想過我的想法嗎？”
也許是因為伍秉國突然發現栗雨青是盟友，因此還生出了一點溝通的興趣，他問伍長童：“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對栗雨青改觀嗎？現在我說了，她是個好演員。，知道怎麽做對自己更好，對粉絲更好。她想讓你學好，你學了嗎？一意孤行！不懂事！”
伍長童大叫：“懂事懂事！我最讨厭懂事這個詞！好像只有你們的事情是事情，我的就不是一樣！我為什麽要懂你們的事情？！”
“那別人憑什麽要懂你的感受？”伍秉國變了臉色，轉過身子啓動發動機，并不再看伍長童一眼。
他對伍長童失望了，只能帶回家教育。
伍長童坐在後座淚如泉湧，她回頭望着公司大樓的方向，心想：青青等着我，我還會回去找你的！
伍秉國教育女兒的方式格外簡單粗暴，他把伍長童關在書房，責令她抄寫千字文一百遍，否則不給開鎖。
伍長童早就習慣了這種懲罰方式，甚至還因此練出了一手好字。如果是以前，她會認慫服輸，給伍秉國撒撒嬌，将一百磨掉兩個零，再乖巧地抄一份……這事兒就此揭過，兩人都有了臺階，都占了便宜。
但這次，她不打算妥協。因為伍秉國竟然找上青青，還威脅她。這是她的底線，任何人都不能幹涉她的青青。
她把手機裏存的跟栗雨青的對話截圖删掉了，既然伍秉國一意孤行，她也就不打算跟伍秉國和解了。
她表達憤怒的方法很簡單，拿着筆日以繼夜地抄寫，除了吃飯睡覺吃飯以外，什麽都不做。
伍秉國以為她聽話了，去書房裏檢查情況的時候，卻發現紙上翻來覆去只有三個字——栗雨青。
伍秉國震怒，禁止保姆給伍長童送飯，讓她好好“反省”。
伍長童不在乎，硬氣得很，從書房裏将門反鎖，還對着監控做了個鬼臉。保姆不送飯，她就不吃飯，也不喝水，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三天之後伍秉國慌了，伍長童哭鬧撒嬌都是常事，但他從未見過這麽安靜的伍長童。
安靜得像是魔怔了似的。
但家長的威嚴讓他不能低頭，他死犟在監控後頭，看着伍長童一點一點地沉默下去，變得一點兒也不像他的女兒。
等到某一天，保姆給伍秉國打了個電話，說書房裏已經半小時沒有動靜了。伍秉國連忙從公司回來，敲門不應，監控視頻裏也沒有任何動靜。他找了個電鋸，直接把門給鋸開了。
然後發現了已經休克的伍長童。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麽。
☆、分手嗎
而栗雨青心煩意亂。
杜茉莉從國外回來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僅利用她給谷陽拉了一波關注度，還總是邀請她聚會。首映會之後，栗雨青去過一次，果不其然又有谷陽。谷陽內向羞澀，對栗雨青說：“栗小姐，你上次的評價，我回家之後好好思考過了，覺得這樣那樣修改一下，您看可以嗎？”
栗雨青停頓了一會兒，問：“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後生可畏，加油。”
栗雨青淡淡地說，沒有對谷陽的電影本身發表看法，她看向杜茉莉，她今天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會過來的。
杜茉莉說：“谷陽年輕，有機會可以合作合作，你教教他嘛。”
栗雨青心想：主演教導演？還真沒聽過這操作。
“工作事宜發郵件給季錦任就好，她會處理的。”栗雨青笑着問：“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有什麽浪漫故事嗎？還是說，那部處女作就是定情信物，所以茉莉，你才會這麽上心，非要我去看？”
栗雨青看向杜茉莉，她曾經要求杜茉莉對家人公開，但杜茉莉微微笑着，說：定情信物都沒有，還不是公開的時候。
栗雨青問她：你要什麽？
杜茉莉說：影後獎杯呀。
影後獎杯早已拿到，杜茉莉卻邀請她參演未婚夫的電影，哈。
這話只有兩個人能懂，杜茉莉低頭喝咖啡，谷陽說：“浪漫故事倒是沒有，她把我當兒子——”
杜茉莉打斷谷陽，将話頭自然接過，道：“你是我未婚夫，我能不想你好嗎？”
栗雨青垂下眼簾，心想：現在杜茉莉眼裏只有谷陽，見我總要帶着他。我不能再湊過來了，我要有自己的尊嚴。
手機亮了起來，栗雨青歪頭去看，發現伍秉國來電。她站起來說：“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
杜茉莉攔住她，仰頭問：“你最近忙嗎？”
栗雨青含蓄地笑了笑，走出了谷陽工作室的大門。
“喂，伍先生？有什麽事情嗎？……但我現在沒有看到她，一有消息我會聯系您的。……嗯沒事，我會盡力。”栗雨青接完電話，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後撥通了季錦任的電話。
“錦任，素素離家出走了——不，準确地說，在伍先生将素素禁足了一周，她絕食并進了醫院，并且從醫院偷跑出來了，就在剛剛。伍先生認為她可能過來找我，希望我到時候能夠配合。”
季錦任的語氣十分苦惱，說：“他們這家人都怎麽回事，家庭關系有這麽緊張嗎？”
栗雨青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各家有各家的苦，素素還沒長大，我們配合一些吧。”
季錦任嘀咕了一句：“你又不是她媽……”
就這麽一句話，讓栗雨青想起了很多。她想起伍長童說起她媽媽早逝時的表情，又想起谷陽說的那句“她把我當兒子”，突然心裏煩躁得很，對季錦任說：“我還有事。”
便挂斷了電話。
轉身看見杜茉莉站在身後，也不知道聽了多久。杜茉莉說：“有煩心事？素素，是你的那個狂熱小粉絲嗎？”
不知道為什麽，栗雨青突然來了一句：“她已經22了。”
跟谷陽差不了多少。
杜茉莉不知栗雨青這麽說的用意，眨了眨眼睛，說：“谷陽也是你的粉絲。”
“可我這人很賤，粉絲在我這裏沒有好待遇，你也知道的。”
“真的不能接谷陽一部戲嗎？”
“談工作的話，麻煩找季錦任。她會處理。”
“我沒跟你談工作。”
“那就是談感情咯？”栗雨青眯起眼睛看向杜茉莉，舔了舔嘴唇。杜茉莉不告而別之前，她還沒學會這種撩人的技巧；杜茉莉回來之後，礙于谷陽的存在，她做不出這種舉動。
但杜茉莉跟她談工作，卻要用談感情的方式。那她也只好越界。
果不其然，杜茉莉難堪地低下了頭。
栗雨青無聲地笑了，像是取得了什麽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勝利似的。
“你忘了過去嗎，我說什麽你都會做……”杜茉莉低着頭，語氣近乎低聲下氣。
栗雨青說：“那得先回到過去。”
栗雨青擲地有聲，一瞬不瞬地盯着杜茉莉，杜茉莉便說不出話了。
“要怎麽樣，你才能接谷陽的電影？”杜茉莉說。
栗雨青盯着杜茉莉看了好一會兒，杜茉莉以前是她的女神，永遠冷靜，永遠高高在上，笑起來溫柔又恬靜，不笑的時候便顯得從容。她很少露出這種尴尬、無措到無所适從的表情，這讓栗雨青覺得有些新奇，心裏還有一種奇異的快意。
透過櫥窗，栗雨青看到谷陽正百無聊賴地玩勺子，時而左顧右盼，也許再過一會兒，他就會無聊到出來找人了。
于是栗雨青向前邁了一小步，給了杜茉莉一個擁抱。
她将杜茉莉緊緊地摟住，用盡了全身力氣。
她以前就是這樣抱杜茉莉的，她沒有安全感，總覺得抱一次少一次。
她以為自己已經用完了額度，沒想到還能偷一次。
杜茉莉輕輕地回擁她，僅僅半秒鐘之後，她就放開了她。但當她打算離開時，栗雨青卻按着她的腦袋，重重地吻了上去。
杜茉莉說得沒錯，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栗雨青。她演技更好，氣場更強大，性格卻變得更加麻木，更加具有侵略性。
這個吻并不出于愛，因此粗暴得不像是對待一個愛人。她咬了她。
而杜茉莉推開了她。
伍長童躺在病床上，看着懸吊在半空中的葡萄糖液體。它們被緩緩注射進自己裏，連身體都冷了不少。
她絕食，伍秉國認為她需要營養。但伍秉國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栗雨青而已。
伍秉國就在不遠處守着她，見她醒了抹了抹臉，露出驚喜。但馬上他露出威嚴的父親表情，說：“你就這麽想死嗎？”
伍長童當然不想死，她只是想讓伍秉國認識到青青的重要而已。
她對着伍秉國笑了一下，說：“爸，我想喝粥，萬林街的那一家。”
伍秉國的憤怒還沒抒發完畢，但很快被什麽別的東西占據了。他很久沒有聽到伍長童這樣軟軟糯糯地叫“爸爸”了，于是威嚴中途辄止，他說：“我去給你買。”
伍長童看着父親離開了病房，然後仰頭看了看葡萄糖吊液瓶，一把扯掉了針頭。
有點疼，但她逃出來了。她要去問栗雨青，為什麽不要自己了。
伍秉國很快就會發現，所以自己得盡快找到青青，伍長童心裏确信。
也不知跑了多久，伍長童終于看到了栗雨青。
但栗雨青發瘋似地吻着另外一個女人，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無時無刻存在于她身上的窺探視線——鏡頭是這份職業的枷鎖，這是栗雨青自己說過的話。
杜茉莉推開了栗雨青，随後匆忙地回了房子。杜茉莉拐過一個彎，正好看到谷陽出來找她們，于是給了谷陽一個擁抱。
栗雨青站在原地，捂住了一半臉頰，痛苦地擡起頭，沖天空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伍長童撲到栗雨青的身上，栗雨青沒有站穩，向後退了一小步才站穩。
伍長童張牙舞爪，要把栗雨青整個包裹起來，栗雨青卻只是推開了她的手臂。
伍長童虛弱地說：“青青，我沒力氣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沒吃飯，又跑了許久，已經在體力透支的邊緣。
栗雨青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放在長椅上，然後避之唯恐不及地往旁邊走了好幾步，給季錦任打了個電話。
除了開頭的一個稱呼以外，伍長童沒聽見栗雨青說了些什麽。她只是擡起頭，癡癡地看着栗雨青的側臉，說：“青青，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杜茉莉回來了，栗雨青找到了更契合她的另一半，那個條約也就不算數了吧？
栗雨青沒說話。
伍長童舉起手機，說：“親我，不然我就把這照片放出去。”
栗雨青臉上立刻被厭惡填滿，她問：“你跟了我幾次？”
“你跟杜茉莉見面的每一次。”
伍長童并不知道栗雨青跟杜茉莉見過幾次面，但栗雨青的表情出賣了她。
伍長童忍不住想，栗雨青到底在氣惱什麽呢？氣自己跟蹤，還是惱自己知道了她們倆的事情？
栗雨青怒目而視，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什麽。但伍長童打斷了她，說：“我違反了規則，我們現在算分手了嗎？”
栗雨青沒說話。
分手，分手倒也是個好決定，只是……
伍長童悵然若失地點了點頭，說：“那好吧，我懂了。”
栗雨青真的不要她了，她只是替代品而已。杜茉莉回來了，就再也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也曾試圖要求更多，但栗雨青接了她爸爸的電話。
她該退回粉絲與偶像的距離，但更多的東西，她不想給了。
伍長童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還沒走上兩步，就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但緊接着，她落入了一個香軟的懷抱。
栗雨青接住了她。
伍長童的眼神瞬間又亮了起來，語無倫次：“我……我……我……”
但栗雨青卻對着不遠處道：“伍先生，我們公司可不是幼兒園，不負責照料小孩兒。”
伍秉國将伍長童接過去，說：“栗小姐的電影需要投資的話，歡迎随時找我。”
伍長童苦笑，她求了那麽久伍秉國都沒松口，沒想到今天一下子就搞定了。自己也算對青青有所貢獻了……嗎？
伍秉國再次将伍長童塞上車，伍長童艱難地探出頭，問：“最後那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們現在算分手了嗎？
栗雨青站在原地，無聲地看着伍長童，她想到了此刻屋子裏的杜茉莉。
憑什麽杜茉莉可以吃着碗裏看着鍋裏，她憑什麽不行？
栗雨青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說：“不算。”
伍長童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不脫粉
栗雨青不想看杜茉莉和谷陽你侬我侬，于是站在工作室外，等季錦任來接她。
季錦任到的時候，栗雨青正在抽煙。季錦任慌忙從她手裏搶過煙頭，扔在地上碾熄了，才說：“在室外也不注意！萬一被拍到了怎麽辦？！”
栗雨青說：“都現在了，沒所謂的。”
季錦任語重心長道：“你是拿了一個影後，但社會對女藝人的要求太高了，你不能松懈，要愛惜羽毛。”
栗雨青沒說話，季錦任又說：“我接到伍先生秘書的電話，說是要給你投一部電影……發生什麽了嗎？”
“說話算話，效率驚人，這種父親怎麽就生下了素素這種女兒……”栗雨青感嘆完了，才解釋道：“我把他女兒還回去了，這是babysitting的酬勞。不過素素現在……應該挺恨我的吧？”
季錦任神色複雜，說：“你這麽對她，她會粉轉黑嗎？粉絲都得哄着，哪怕你不喜歡她、不接受她，也要給她希望啊。否則她有那麽多料，随便編一個配個圖，我都有得忙活。”
栗雨青武斷地搖了搖頭，說：“她不會的，她喜歡我。”
她事業起起伏伏，什麽樣的境遇都有過。粉絲來來去去，當年第一批粉她，甚至互粉過的粉頭都能爬牆，她對粉絲已經沒有了期待。
她一路走來，驟然胖瘦過，凍暈過，受傷過，抑郁過……演員能吃的所有苦她都嘗了，最後才練就一副金剛不壞的身體。影後是她該得的，跟粉絲沒什麽關系。
這年頭，靠粉絲不如靠營銷，靠營銷不如靠實力。金牌經紀人和影後桂冠她都有了，有什麽黑料都能壓下去。
何況，素素是不會脫粉的。栗雨青對這一點很清楚，但她不會對季錦任解釋。
——素素問她們倆算不算分手，自己對她笑了一下。
就憑借這個笑，她就确定伍長童不會脫粉。栗雨青知道自己美，但不知道自己到底美到哪種程度。她着實不明白伍長童對自己的喜歡從何而來，但她明白自己對伍長童有多重要，這就夠了。
美人天生擅長利用旁人的愛慕，這無可厚非，就像沒人埋怨學神智商太高一樣。
在伍長童心裏，伍秉國成了一個反派boss。
青青一定是迫于伍秉國的壓力，才不得不這樣對待自己的！她最後還承認戀愛關系，這就是明證！
表姐很愁，說：“你們粉絲都是看不見愛豆黑料的嗎？眼睛都怎麽長的啊？艹！”
伍長童說：“姐，你罵人了。”
表姐：“……”
伍長童說：“姐你也別擔心，直接跟伍秉國說我改過自新了就好，我會配合的。”
表姐：“……你？！”
伍長童狡黠地笑了一下，說：“伍秉國可以壓迫青青，我暫時還沒辦法對抗他，但妥協着裝裝乖乖女還是可以的，我不是一直都這麽幹嗎？”
表姐：“……”
伍長童：“只要我願意裝一個乖女兒，對伍秉國來說就沒什麽差別。等到我有話語權的那一刻，哼哼……”
伍長童這話說得傻不溜秋，表姐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事兒要麽弄假成真，要麽功敗垂成，總之伍秉國絕對不可能是吃虧的那一方。她在心裏感嘆了一下伍長童的天真，然後說：“好吧，那你好好演啊！像你愛豆學習，千萬不要露餡！”
伍長童蜜汁自信：“我不會。不過，還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表姐頓時警覺起來，雙手護胸，如臨大敵，道：“什麽事？”
待到伍長童說了要求，表姐才松了一口氣，表示：“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伍長童拜托表姐幹的事情很簡單，搜集谷陽和杜茉莉的生平，并且發布在網上，買幾個營銷號炒一炒。
趁着栗雨青帶給谷陽的關注度還在，大衆對青年導演和桃色緋聞總是很感興趣，因此這件事情操作起來格外容易。
“谷陽”和“杜茉莉”的名字捆綁出現在更多人的視線中，流言和實錘越來越多。
哦，谷陽已經結婚了啊。
哎，谷陽的老婆是芭蕾舞老師，兩個人姐弟戀啊。
咦，谷陽的老婆是栗雨青的老師，所以才會給個面子啊。
噢！谷陽是吃軟飯的呀！啧啧啧！
……
謠言甚嚣塵上的時候，栗雨青對此一無所知，她忙着工作。
杜茉莉打電話給她，她正在聽導演講戲。看見來電提示之後，她說了句“抱歉，接個電話”，就擠到了片場角落。
“喂，茉莉？”
“別叫我茉莉，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