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留下
她黝黑的雙眸中映出鮮紅的顏色,綻開一朵妖嬈的彼岸花,随後化成一個人形,挺拔矗立,自成一派。
她歪了歪頭,有點怪怪地往旁邊的人身邊靠了靠,尋求安全感,心裏一個勁兒地想着自己以前有沒有見過這個人,怎麽她一直看着自己,難道之前跟她有過節??
封飛羽見到花千骨之後,就放下了心,也就沒有再看那邊。
倒是摩嚴,聞聲看過來之後,氣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們怒吼:“幹什麽呢!誰讓你們過來的?不好好修習,就知道看熱鬧?!”
花千骨等人吓得連忙站成一團,低着頭,不敢說話。
倒是前面為首的少年,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步伐穩重地上前來,對着摩嚴行禮解釋:“師父,我們剛剛練習禦劍,正好看到結界破了……就想着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說話間,悄悄地往封飛羽那邊看過去,一時間眼神愣了愣,複又恢複正常。
就剛剛看似随意的一眼,他已經感受到來自對方的威壓。
而且剛剛看到她和師父摩嚴的對招,雖然當時看起來沒有想到摩嚴會打過去,但是擡手的時候她渾身氣勢已經鎮定自若,單單是摩嚴收手的時候後退半步,就已經看出來實力懸殊。
他真的很難想象,如果這個女孩子是跟他們對立的,那會是怎樣的場景。
封飛羽微微蹙眉,正想要開口說什麽,就見他已經轉過了頭繼續跟摩嚴說話。
她眯了眯眼,把他也列入不喜誤入的名單列表。
她最讨厭話也不說也沒個前因後果就打量自己的人、和那種清高傲氣的人。很不巧的是,這兩種人,在場就有兩個十分準确地踩進了自己的雷區。
摩嚴聽完徒弟的解釋,氣得甩袖。
而這一甩袖,又看見了站在原地巋然不動的封飛羽,想到了剛剛的對峙,一口血湧上來,又氣得不行。
“子畫!你是掌門人,你來處理!”他大聲吼了一句,看看封飛羽又看看趕來的學生,轉身就走。
笙蕭默伸手想叫住他,但是沒來得及,只能眼睜睜看着師兄氣呼呼地走了。
他轉頭去看白子畫:“額……那個……怎麽辦?”
白子畫淡然地面向剛剛的少年,說:“十一,你帶着他們回去繼續練習,這裏不需要你們。”
落十一沖着白子畫作揖:“是,尊上。”
随後,他帶着剛剛一衆人離開了這個地方。
花千骨走在後面,臨行前還轉頭往封飛羽那邊看了看。
……
因為封飛羽的到來破壞了長留山上的結界,白子畫本來想由他去重新布結界。可是摩嚴抓了儒尊笙蕭默,說讓白子畫先處理封飛羽的事情,他拉着笙蕭默一起去修複結界去了。
而如今長留大殿中,其上首位坐着白衣如雪的白子畫,他身子兩旁坐着處理好結界的摩嚴和笙蕭默,大殿之下,站着身姿筆挺的封飛羽。
她倒是想坐着,但是巡視了一周,也沒發現個椅子,她總不能搶人家的,便只能耐着性子先站着了。
摩嚴還在生氣,也不知道氣什麽,看着封飛羽的目光簡直就是看仇人。
大殿之上安靜如雞,封飛羽輕輕啧了一聲,卻也響徹整個大殿。
“……”
一衆四人集體安靜了一瞬。
摩嚴反應過來勃然大怒,憤然起身怒指着封飛羽道:“好一個不卑不亢的小女子!說,你來我長留,毀我結界,到底所為何事!”
“我說了,我找人。”封飛羽白眼都懶得翻了,一句話反反複複問她N遍,不暴躁真的是她脾氣好。她看着摩嚴像是在看傻子,對他氣死人不償命地道:“花千骨啊,就剛剛讓那個小少年帶走的一群人裏面,最後面那個!我說了我是為了她來的,你怎麽就聽不明白?耳朵有病就趕緊治療治療,真的。”
“你!……”摩嚴顫巍巍指着她,說不出話來。
最右的笙蕭默掩唇輕笑了一下,看着封飛羽的目光中帶了一絲欣賞。
畢竟還從未有人不怕摩嚴的,就算是身為摩嚴最欣賞的徒弟的落十一,對摩嚴心中也是敬畏多一些,沒成想如今突如其來一個小姑娘,一身莫測的本事不說,還對摩嚴伶牙俐齒,氣得他七竅生煙,真是太有趣了!
封飛羽沒留意別的,對着摩嚴三人又道:“我不想跟幾位動手,現在的我也經不起三位的聯手。我只想請求一件事,各位留我在長留,需要什麽條件才可以?”
“混賬!!”摩嚴好不容易憋出來一個詞,立刻罵了出來,對她疾言厲色地說:“還想留在長留?我請你去蹲大牢!來人……”
“師兄,且慢。”
摩嚴的話未盡便被打斷。
他驚詫轉身去看發聲處,見到白子畫已經從位置上起身。
“師弟,你說什麽?!”
白子畫上前兩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封飛羽,問道:“姑娘所說可是句句屬實?”
封飛羽挑眉,點頭:“千真萬确。”
接着,不等任何人開口說話,白子畫便道:“好,我讓你留在長留,供你一間房,讓你陪着花千骨。”
“真的?”
“千真萬确。”
“師弟!!”
大殿談話之後,摩嚴憋着一股氣,到了絕情殿才發作。
他指着白子畫怒聲質問:“子畫!你那是什麽意思?為什麽答應讓她留下來?她到底是個什麽人我們還沒有弄清楚,貿然留下她萬一是個禍害又當如何?我們長留已經收了個到處惹禍的花千骨,現在又要收這麽個不知好壞的封飛羽,你當長留是什麽收容孤兒的地方嗎?!”
白子畫靜靜地看着他說話。
摩嚴繼續道:“你也不想想,她能輕易破了我們的結界,對我那近乎全力的一掌毫無反應,又一身的邪煞之氣,跟那個花千骨有過之無不及!你這麽收下她,還給她安排和花千骨同住,讓她和其他弟子一樣修習還不限制她!你到底……到底想什麽呢!?”
白子畫靜靜道:“師兄,可是說完了?”
摩嚴被他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後甩袖背對着他。
白子畫解釋:“師兄,正如你所說,她是好是壞我們尚且不知,她身上的力量比花千骨還要深不可測,與你對戰都未必能輸給你,我們更不可能放她離開。再者,她兩次三番都說是為了花千骨而來,當時花千骨出現的時候她也确實一眼就認出了花千骨,我相信她确實是為了她而來。至于具體理由是報恩,亦或是別的,如今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我們還怕不會知道嗎?”
“我讓她跟花千骨在一起,是因為她說是為了花千骨而來;我讓她同其他修習的弟子一樣上課學習,是給她找事做;而不限制她如同那些未拜師的弟子一般,是不想讓她起叛逆之心,如此一來,若花千骨有能力,那麽她也會乖一些,一年之後仙劍大會,我們再另行定奪。”
背對着白子畫的摩嚴聞言轉身:“你瘋了?!還想讓她拜師長留嗎?”
白子畫不點頭也不搖頭,對他說:“師兄,她是何人,有何目的,我們有一年的時間可以觀察。如果是魔族又或者是歹徒,這一年間夠我們尋找解決之法,如是可塑之才,那也是長留的緣分。”
“師兄說的對啊!大師兄,那封飛羽我看着也不像是魔族的人,就是性情有些跳脫,力量不可估量,除此之外,她從頭至尾也沒有給我們添太大的麻煩不是?”一旁,笙蕭默喝了口茶水,贊同白子畫的說法,跟着一起勸說摩嚴。
摩嚴又怎麽不知他們說的是對的?可是為了長留,他現在看到封飛羽,像是看到一個随時可以爆炸的危險物品,實在擔不起這個未知啊!
“子畫,你說的不無道理。可是留下她,後患無窮啊!我們長留百年基業,不能因為一個錯處,就毀于一旦啊!”
白子畫對他說:“師兄,不論以後如何,還有我呢。”
摩嚴楞了一下,看他半晌,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
他擺擺手:“算了,算了……你是掌門,我不管你了!以後她們二人要是惹出了什麽來,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說完,他走出了絕情殿,頭也不回。
笙蕭默放下茶杯,看了看摩嚴消失的地方,笑道:“師兄總是這般嚴肅,我看事情并沒有他想的那麽嚴重。”
白子畫看過去,淡淡道:“不論如何,小心為妙。”
笙蕭默點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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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飛羽這邊,有了白子畫的同意,她正跟着長留弟子走向弟子們學習的地方。
此刻正是弟子們休息的時間,大多數都在自己的殿內休息。
弟子帶着封飛羽前往世尊摩嚴的弟子落十一的住處,剛進去就見到落十一已經出門來,和他們撞了個正着。
兩名弟子對落十一作揖:“十一師兄,這是尊上讓我們帶來的……新弟子。”他說‘新弟子’三個字的時候,有些遲疑,并且還有些懼怕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封飛羽。
落十一前一眼還見過封飛羽,沒想到這才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又見到了,不禁感嘆一句緣分。
他對兩名弟子道:“我知道了,方才收到了我師父的傳信。”
兩名弟子點點頭,和他道了謝,轉身走了,留下封飛羽和落十一兩人面對面。
封飛羽道:“既然如此,你看着安排我吧。”
左不過放她在哪裏都無所謂,反正這長留山她是不下去了,就守着女兒就行。
落十一對她說:“嗯,你随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