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晚上八點半，彥北琦載秦以斟回家。
經過一家電影院時，秦以斟坐在車內扭頭望過去，只見影院外頭的熒幕上正播放着《霧色》的宣傳片。
就要上映了。
“有沒有很期待？”彥北琦順着她的視線望出去。
熒幕上，男女主演的宣傳影像看起來十分精彩。
“還好。”秦以斟目光在上頭停留片刻後，慢悠悠回答。
随後，她取出手機，打開雲文檔，望着空白的界面發呆。
道理都懂，卻還是寫不出來。
甚至連大綱的第一句話，都不知道該怎麽打。畢竟，她目前腦子裏，只有碎片，沒有故事。而且這些碎片，她還無法用完美的方法将其粘起來。
關掉文檔，秦以斟又打開了一個叫做電影時代的APP。
在裏面找到霧色的預售頁面後，秦以斟翻開了評論。
“和我一樣是原著迷的請舉手！”
“不喜歡演女主的演員，不過為了Queenie小姐姐，我還是準備去看看。”
“希望不要毀原著啊！”
“嘻嘻，都是演員粉嗎？本書粉要來強勢安利一波我家妮妮。《霧色》電影是根據著名暢銷小說作家Queenie的同名小說改編的，Queenie的作品#￥@#@……”
看到那兒，秦以斟就退出APP，然後重新打開了文檔。
正打算硬着頭皮寫一下大綱時，秦以斟收到了一條私信。
那是一個總是會在她微博評論區搶熱門的讀者，所以一來二去，就很眼熟，叫做“棉花裏的糖”，這小姑娘還經常幫她撕逼來着。
“妮妮，有空嗎？我最近也開始寫小說啦，你如果方便的話，能幫我看一下嗎？[乖巧]”
随後，對方就發了一張備忘錄拼接長截圖過來。
秦以斟看完後，回複：“節奏是不是有點兒快？感覺邏輯沒有太跟上來。另外就是用詞可以再多斟酌一下。故事感覺還是挺有意思的。”
之後，棉花裏的糖回複道：“妮妮就是不一樣，2333，我身邊寫網文的小朋友還說我這個開頭不錯，節奏剛好，發文肯定能火……看來她們一定是在忽悠我，謝謝妮妮指點，愛你喲！麽麽噠！我會繼續關注你噠！”
肯定能火麽？
這就是……是她沒有跟上新世界還是……
不知不覺間，車子便已經開到了小區門口。
“到了。”彥北琦開口。
原本還沉浸在各種雜念中的秦以斟聽到後，握着手機的手輕輕一顫，這才回轉過神來。
“到了啊。”從車窗望出去，夜色覆蓋下的建築在幾盞夜燈的照耀下，透着幾分莫名的孤單。
“想喝酒了。”沒有解安全帶，沒有下車，秦以斟望着外頭，喃喃道。
“要去麽？YOUNGER？”彥北琦聞言，問她。
從下至上緩緩舒出一口氣後，秦以斟轉過頭來：“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那就去吧。”
彥北琦看着她手機上空白的文檔，思考片刻後，回答：“不麻煩。”
而後，車子重新啓動，兩個人來到了YOUNGER。
在一個卡座處坐下後，秦以斟點了酒，彥北琦則随意點了杯飲料和一點小吃。
畢竟是周末，裏頭人還挺多的。
秦以斟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望向一邊的樂隊，将手撐在頰邊，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
“我明确地告訴你吧。我現在是真的寫不出東西來。就算我答應你的約稿，我也可能沒辦法寫。”秦以斟說罷，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心煩意亂的，感覺太差了。
彥北琦聽罷，思考了會兒，說：“沒有關系，人都是會有疲倦期的。我也不是現在就要。”
“我說這些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你現在對我這麽好，可我不一定能給你那些你想要東西。稿子不是商場貨架上的物品，不是我想要拿到手送給你，就可以的。”秦以斟玩弄着手中的杯子，笑得很是無奈。
所謂編輯，其實還是挺無情的。
她接觸過好幾個編輯，所以十分明白。所以，她大概也明白，如果北行花了時間和自己周旋卻得不到她想要的，後面大家應該就不會有太多交集了。
“就像我之前說的，稿子不稿子的，現在不重要。大家就當是交個朋友。”彥北琦看着秦以斟的酒杯，再次說出這話。
人都會有乏力時期，她不覺得秦以斟會一輩子都困在裏頭走不出來。
“酒真好喝。”秦以斟聽完，也沒有回答她那句話，只是看着酒杯發笑。
心裏堵着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的氣，實在太磨人。秦以斟一言不發地，繼續喝，不知不覺間就幹掉了大半瓶。
“你說，愛情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沒有它就活不下去麽？”秦以斟說完，一仰頭，便喝完了一杯，随後一邊說，一邊拿着酒瓶繼續倒。
“我是能活下去。”彥北琦看着她的手。
“人渣無處不在呢，你知道嗎？我曾一度以為，女孩子應該是比較感性，比較單純的，但後來發現，也不是呢。她真的有夠渣的。”秦以斟說着，又喝了一口酒。
“那天晚上遇見的那個？”彥北琦思考片刻，問。
“除了她還能有誰呢。就像是神經病一樣。不過我很酷呢。”秦以斟突然笑了起來。
“嗯？”不知道是不是Queenie喝多了，彥北琦感覺她說話時變得有點兒神經質了，看來，她酒量還沒自己好。
“我朋友說，她總是和其他女孩子混在一起。一開始我沒有相信。後來，我相信了。在她說分手的時候，我就說了句，正好，我對你也膩了，分就分吧，是不是很酷？她以為她是誰呢，難道我會非她不可？”秦以斟笑眯眯地舉着杯子。這酒很奇怪，一開始喝的時候明明沒覺得有多烈，但是現在頭卻有點很暈，後勁十足的感覺。
彥北琦聽罷，倏地擡眼注視着她。
所以，那天她會聽到Queenie說那句話，原來是這樣子的？
都說酒後吐真言，她是在有點醉的情況下說這些的，應該不會是故意說假話的吧？而且，說實話，她也沒有說假話的理由。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想多了，錯怪她了？
彥北琦坐在那兒，一時間忘了言語，有種在陰雨綿延的夜裏獨行許久後突然見到陽光的感覺。
童話沒有破碎麽？
“怎麽了，你怎麽那樣看着我？麽西麽西？”秦以斟放下杯子，伸出手在彥北琦面前晃了晃。
“Queenie老師，別喝了，你好像醉了。這酒後勁太足。”彥北琦握住她的手，按到桌面上，順便奪掉了她另一只手中的酒杯，放到一邊。
“所以……愛情有什麽好的？你說得很對呢，都是虛假的。小說也好電視劇也好，都是用來唬人的，對吧？就是唬人的。”秦以斟一邊去夠酒杯，一邊問。
“別喝了，傷肝。”彥北琦說着，想要繼續阻止。
“你也很假。裝，繼續裝，裝你很關心我啊，我就想知道……你能裝多久。哈哈。”秦以斟突然望着彥北琦發笑。
彥北琦聽罷，緩緩松開了她的手。裝？大概吧……
“其實根本就不是真的關心我，對吧？只不過是因為懷着一種目的……我的編輯也是，誰關心我呢……誰都不關心。程橙的話，程橙更……哎，瓜子二手車。車呢……？奇怪了。”秦以斟說着說着，目光突然飄到桌上的一盤瓜子上去。
看着眼前喝醉酒後變得像個小孩兒一樣的Queenie，彥北琦腦中便浮現出了她那本《途中》裏頭的一篇文章。
當時Queenie在文章裏說，她其實很羨慕擁有愛情的人。因為，愛情在她眼中，是十分神聖，散發着溫熱光芒的一種東西。
她憎恨一切玩弄愛情，或者不尊重愛情的人，因為那是一種亵渎，她無法忍受。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我垂垂老去的時候，我愛的人，可以與我并肩看落日。”
所以，Queenie還是那個Queenie，Queenie就是她文中的模樣，從未改變過。
“我要跳舞。”這時，秦以斟突然雙手撐着桌子，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拖着虛軟無力的步子往舞池那邊行進。
彥北琦見狀，也急忙起身，闊步走到了她身旁。
“我送你回去吧。”伸手搭上她肩頭，彥北琦提議。
“不要。”秦以斟拿掉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而後繼續往人群間擠。
臺上的MC正在喊麥，酒吧裏的音樂聽起來很嗨。周圍的人也像是瘋狂的野獸般跳動着。
混跡在人群中的秦以斟也開始跟着大家跳了起來。
不過，就如她所說的一樣，她純粹就是在瞎跳，毫無章法，甚至節奏也都沒有找準。不過，也許是因為醉了。
“你怎麽不跳，沒勁。”過了會兒，秦以斟轉過身來，拉住她的胳膊，晃晃悠悠地開口問。
明明是想勸她回家的，但不知為何，Queenie那麽一開口後，彥北琦便把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而後若有所思地跟着音樂左右稍稍晃動了下身子。
“虔紫，你跳得好醜啊，我來教你。”這時，秦以斟轉過身來，不滿地看了身後的彥北琦一眼，然後就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把她認錯成別人了？彥北琦愣住。
“來，跟我來……”秦以斟說着，就牽起彥北琦的手，左右瞎搖晃。
彥北琦只能配合她。
“媽，好累……想吃你做的牛肉撈飯……”幾十秒過後，秦以斟突然松開了彥北琦的手，轉而一下子抱住了她，在彥北琦耳邊喃喃。
彥北琦朝後退出一步，深吸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在前面發現了一個大bug，還好，趁着你們沒發現前我去改了(￢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