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周六,早上9點會有加更。目前正在努力嘗試從這周開始,周末的上午九點,都會有加更,不知道你們喜歡不喜歡。
浮生被以大內高手的身份安插到送親隊伍中, 而當時是由雨燕親自出面向葉茗初做的介紹, 這才有了現在這位名叫葉随的近身侍衛, 亦步亦趨地護在長公主銮駕旁。葉茗初是鎮國公府庶子出身, 母親家也沒有多少勢力,突然間被封為送親大使, 自然不敢擅自托大。見是長公主身邊的雨燕親自開口,想必也是長公主的意思, 不敢有任何異議。
雖然警覺性提升了許多, 但葉茗初并沒有讓隊伍放慢下來的意思, 畢竟越是存在危險的可能,就越要速戰速決。只是當他耳中傳來異響時, 已是來不及。長公主所乘的馬車此刻正處在狹長蜿蜒的崖道中央, 而隊伍過于龐大,導致前後相距很遠。這番進退不得的境地,讓他第一時間将手放在了腰間的劍鞘上。
擡手示意後邊的隊伍暫時停下, 葉茗初睜大了眼,仔細搜索那些鬼祟的聲響究竟來自于何處。騎馬跟在馬車旁的浮生倒是一臉淡然, 仿佛沒有什麽可緊張的。車廂中的沈暮歌穿着便裝, 也沒有蓋紅蓋頭, 本來覺得今日還算輕松,正要品茶,忽然感到馬車停了下來,心中有些不安。
側耳聽了下馬車外的情況,似乎并沒有什麽異常, 但是葉茗初在沒有任何請示的情況下,突然将馬車停了下來,仍是十分反常的舉動。沈暮歌立刻放下了手中剛端起的茶杯,緩緩挪到了靠近窗戶的位置。可還沒等她打開車窗,就聽到浮生的聲音從外邊傳來:“長公主請放心,并無大事。”
扶在窗戶內框上的手兀自從緊到松,沈暮歌聽到浮生的聲音,心裏的不安瞬間就被安撫了下去。興許是自己太過緊張,才會這般草木皆兵。幸好未曾打開窗詢問,要是讓浮生看到自己剛才的神色,說不定又要暗自取笑本宮了。沈暮歌自嘲地搖了搖頭。
走在隊伍前面的葉茗初卻沒有這般樂觀,剛勒令隊伍停下不久,眼前就出現不少人的身影,看樣子像是久候多時了。只是他們原先隐藏在崖頂草叢裏,若是不主動現身,自己也難以察覺。而現在他們又占據着制高點,似乎有将他們團團圍住的趨勢。
冷汗開始滲了出來,葉茗初眯着眼觀察着眼前的局勢,來者的身份不明,但他決不能掉以輕心。心中又有些擔心,此前早已通知了沿途官員,将官道清理幹淨,只是出于安全考慮,并未将長公主一行的具體行程透露出去。難道這才剛入了晉中,就在官道上了遇了賊?
“諸位,在下乃朝廷命官,此番公務在身,可否行個方便?”葉茗初抱拳首先開了口。
“你就是朝廷那個送親大使吧?”沒想到高處的人并不買賬,頗為不屑地嗤笑了聲,還輕易地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葉茗初一愣,這下看來對方就是沖着他們而來。不僅知道他們一行的身份,連這過境日子都算得精巧。但他臉上仍是保持着鎮定,側眼示意身邊随從去加強對公主的保護,接着又轉過身,揚聲道:“既然知曉在下身份,那麽敢問諸位還要冒犯嗎?”
葉茗初自然指的是馬車上的長公主,但當着一群山匪提及長公主,亦是大大的不敬。沒想到這番威懾并未對山匪有任何影響,帶頭的那人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帶動着其他站着的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此起彼伏又豪放不羁的笑聲回蕩在山崖,更顯得此刻情勢的微妙,葉茗初的臉色漸漸冷了下去。既然對方并不想與自己好好協商,那看來今日在此處必有一場混戰了。
“我說,你把馬車裏的美人留下,其他人趕快散去吧。”站在高處為首的那人戴了個銀色面具,聲音頗為清亮。
“混賬,長公主豈是爾等匪類可以觊觎的!”葉茗初猛地抽出劍,筆直地指向那人,眼中布滿怒火。
“火氣倒是不小。不過,今日裏可由不得你逞英雄。”戴着面具的人似乎并不懼怕葉茗初的怒火,即便他看到在葉茗初的劍出鞘後,身後衆多兵士都抽出了武器。
“你們若是求財,我們可以留下一些,不與你們計較。但若是你們還敢心存別的邪念,就莫怪我手下無情。”葉茗初最後一次出言警告,卻已經咬牙恨恨然。
“妙啊,可惜我偏偏就想看你的手下有多無情。”聳了聳肩,輕輕拍了兩聲,整個山崖瞬間布滿了弓箭手,藏在面具後的臉揚起了嘴角。
“小心!注意戒備!”葉茗初擡頭看見四周的情形,立刻發號施令。訓練有素的衛兵将長公主的馬車層層圍住。
浮生抽了抽鼻子,看了眼瞬間多出來的三道人牆,抿着嘴唇。她仍是饒有興致地看着葉茗初和這群半道出現的劫匪談判。沒想到這麽快就談判破裂了,心下不禁覺得這個葉茗初還真是無趣。
要說剛才沈暮歌只是覺得有些疑惑,現在她已經了解了外面的情況。只是這山匪指名道姓地要劫持她,還是讓她有點緊張。小心翼翼地再将身體移動到了靠近浮生的那邊車廂,沈暮歌打開車窗一角,低沉着聲音道:“葉護衛,外面的情形可還應付得過來?”
“我看葉大人應該能應付。”浮生語氣不鹹不淡,但也沒什麽驚慌。
只是在沈暮歌擅自打開車窗之時,她眼中閃過一絲緊張,見其并沒有将窗徹底拉開,又将那份緊張壓了下去。
沈暮歌沉默了片刻,并沒有再追問其他。只是她仍然保持着車窗的微啓,似乎在等待什麽。浮生自然是看到了沈暮歌的舉動,側頭不解地看了看,也沒有主動替她關窗。
“葉護衛不覺得此時有些不同尋常嗎?”沈暮歌的聲音再次響起,仍舊是只有彼此間才能聽見的音量。
“不知公主所說的不同尋常指的是什麽?”
“公主遇險,身為一等侍衛的人,卻毫不在意,還語氣輕松。本宮甚是不解,不知葉護衛可否為本宮解答?”
浮生立于馬上的身體一僵,剛才還是雲淡風輕的表情似乎被這平靜的問話給一抹而去。踟蹰着想開口跟沈暮歌說些什麽,又覺得現在這場合并不合适,只好讪讪笑了幾下。
沈暮歌輕哼了一聲,将車窗又關了起來,還不望留了個白眼給浮生。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山道裏突然出現的人,定是葉少莊主的手筆。要不然這大白天裏的官道上,還是提前與地方官打了招呼的,怎麽還會有這般大膽,點名要劫持長公主的歹徒。
默默無語地搖搖頭,浮生只得嘆息,這叫沈暮歌的女人,為何總是能輕易看穿自己的套路。明明就一直坐在馬車之中,又是哪裏來的千裏眼?煩躁地撓了撓耳朵,浮生昂首,與遠處站在山頭上的面具人對視了一眼,還不等她點頭示意,就聽到葉茗初大聲呼喝:“各部聽命,舉盾,保護長公主!”
聽到這聲指令,原本拿着武器的士兵往外踏了兩步,将中間的空間留給了舉着盾牌的兄弟,瞬間一隊由五十人組成的盾牌守衛隊将沈暮歌的馬車徹底防護了起來。浮生騎的馬也被這陣勢驚擾,幾聲嘶鳴後被她止住,卻也不得已地被擠了出去。
誰料浮生竟沒有因為這陣仗而驚慌,更不曾生氣,反倒是露出一絲滿意的笑。似乎對葉茗初的應對措施頗為滿意,正要使出暗號讓山頭上的人撤離,卻聽見耳邊傳來呼呼風聲,立覺異常。
還不等她轉身看個清楚,一支長箭就從右後方斜斜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地射向了沈暮歌的馬車車窗,幸好有盾牌護衛着,替她擋下了這只出其不意的箭。第一支箭落下,浮生立刻騰空躍起,一個飛身,落在車轅之上,扯了一塊距離最近的盾牌放在身前。
呼呼的箭聲接踵而至,又都紛紛被盾牌擋住,毫無所獲。浮生以身堵着整個車門,胸前又立了塊盾牌,正緊張地四處張望,防備着暗箭。聽到車廂裏有異響,立即将耳朵貼了過去,果然是細微的腳步聲,不用想,定是沈暮歌想要起身前來開門。
“你在裏面好好待着,不許亂動,聽見沒有?!”浮生吼了出來,直到車廂裏的腳步聲止住,這才得空喘了口氣。
浮生在那支利箭突兀地射向馬車時,就立即狠戾地望向高處,只見戴着面具之人也是一副吃驚的神色,當即便知道此處埋伏的還有另一撥人馬。葉茗初聽到後方動靜時第一時間就回過頭去查看長公主座駕是否安全,見已有足足三道人盾混合的防衛守着,那位姓葉的護衛也牢牢把守着車門,心裏算是松了一口氣。
轉過身集中了精神,準備向眼前這些偷襲之徒發起進攻,卻看到對方似有撤退之意。以防被引入圈套,葉茗初派了一小隊精銳人馬前去追蹤,其餘大部分兵力仍是留在原地,抵禦箭陣。
随着戴面具之人撤退令下,原本占據高處的人群立即退散,瞬間消失,而剛才還紛亂的箭雨也即刻停止,這讓葉茗初有了緩口氣的機會。不過他不敢輕敵,即便是不再有射來的箭,他也沒有立刻下令撤掉盾陣繼續前進。這段崖道的地形十分詭異,前方的路況難以預判,而剛進入就遭遇了這麽一場偷襲,更是令他心有餘悸。
又是等了片刻,派出去查看的人也紛紛回禀,确認四周已不再有埋伏,這才騎馬回轉到長公主的馬車前。他朝着一手握盾,一手持劍的葉護衛點頭示意,對于剛才的竭力護住表示贊許。浮生這才緩緩讓開了擋在車門前的身體,跳下車轅,朝着自己的坐騎走去。葉茗初稍微靠近了些馬車,拱手道:“讓長公主受驚,屬下罪該萬死,請長公主降罪。”
浮生剛騎上自己的馬,聽見葉茗初這着急請罪的話,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心裏暗想:這葉茗初不愧是鎮國公府的人,迂腐得很。剛剛才從一場突襲中扛了過來,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請罪。這種境況下,平安無事地走下去才是當務之急。
車廂裏傳出長公主平穩且帶着安撫語氣的話:“葉大使盡心保護,本宮不勝感激。還請葉大使不要過于自責。往後的路途,葉大使辛苦了。”
這一回,浮生的嘴角撇得更大,她對于沈暮歌這種冠冕堂皇又裝腔作勢的态度,最是反感。但回念一想,身為長公主,她自然需要說許多場面上的話,安撫臣民。而真實自然的沈暮歌,只會在自己眼前展露,心中又忍不住微微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