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想你】

我媽是個好命的女人,遇到了肯哄她的男人。小時候,他們倆一吵架,我媽就帶着我回我姥姥家。我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我爸是怎麽一次次“忍辱負重”把我媽求回家的。

那真的是在求。別看我爸平時裝得大男子主義,但到了自己媳婦兒那裏,真把人家惹急了,認錯也認得比誰都快、都軟。

我爸說我是他的好兒子,我覺得有道理。我在我媳婦兒面前,态度也軟着呢。再說了,給媳婦兒認錯那能算事兒嘛?那是為了家庭和諧的必要犧牲,是有覺悟的表現。

你要說我當時心裏不怪林泊宇,那是放屁。當初我為什麽要走?還不就是他和劉燕子扯不清,又不願意和我說清楚!

可我太想他了。

是真的想。分開之後,沒有一時一刻不在想他,想到已經忘了正在想他這件事本身,反正看什麽滿眼都是他的影子,聽什麽滿耳都是他的聲音。無處不在,也就不用特意的去“想”。

這麽久了,終于又能兩個人面對面在一起了,怎麽有空去怨?

他一言不發地盯着我,完全沒有親密的樣子。

他能忍,可我不能。

“哥……”我低低叫了他一聲。只這簡單一個字,好像已經在我心裏醞釀了許久,現在終于可以釋放出來了。

我撲過去抱他,很委屈地看着他,“哥,我想你……你想不想我?”

他微颔首,不說話,過了半晌才開口:“不是‘姐夫’麽?”

他講得咬牙切齒,臉繃得緊緊地,看樣子,他對這兩個字似乎有些介懷。

看到他如此少有的外露情緒,又聯想到在長城腳下,他的沖動一幕,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

忍住沒樂,我裝傻賣乖地叫了一聲:“姐夫。”

【明白】

我要是知道他如此介意我那樣稱呼他,那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多一個字的嘴。

總好過被他打到半死不活地生生受活罪強吧?

過程,我已經不想回憶了。

我要說屁股被他揍開花了,那是誇張;但加上“幾乎”二字,絕對就是事實了。

我敢說,他要是再照着那種力道把皮帶抽過來,哪怕只是再多一下,我一定血濺當場。

我趴床上躺了足足兩天,不能翻身不能坐,過後才敢下床稍微活動一下,足見他下手有多狠——這是後話。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下來的,愣是沒喊沒躲。

也有點賭氣的成分在吧。

我心想:你敢做我姐夫,我有什麽不敢叫的?

但他不講理,我知道。就像之前有一次我們吵架,我說他是借着劉燕子的事想順水推舟把我推出去,他也是這樣狠揍了我一頓。

我趴着不動,既不想,也不能,感覺他餘怒未消的立在一旁,心裏甚至有點怕。他和我說話,我也不敢随便應。

後來,不知為什麽,他的态度逐漸軟了下來。

他說:“你覺得我打你打重了,打得沒道理,是不是?”

我在心裏拼命點頭,可眼睛都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你去故意撞車那晚,我就合該好好教訓你一頓,你也就不敢連家裏人都不通知一聲地跑掉。你覺得拿自己來威脅別人很聰明?你以為只要你鬧一鬧,別人就會向你妥協、順了你?”他微微嘆氣,手搭在我腰上,“蠢極了——也可惡極了。”

他的手随着他的話,一齊變得狠硬起來,在我屁股上用力一擰,直接逼得我喊媽媽了。

我的眼淚絕對是被他生擰出來的,好在我意識還清醒得很,等我能喘過氣來的時候,立馬反問他:“你不會?你不在乎?”

他直直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後很清晰地說道:“我很想說‘我不會’——可你現在知道代價了,我也不保證下一次‘我會或者不會’。你聽懂了嗎?”

他板着臉,目光嚴厲,可我知道他已經在繳械了。

不管過程怎麽樣,我付出了如何代價,我只知道,這一次是我贏了。

他怕我離開,他怕失去我,哪怕我自作聰明地威脅他。他明白了,我也明白了。

【想我】

也許,我的出走真的讓他很生氣。

那天,他打過之後,除了訓話,也沒有再多理睬我。

白天,他喂我吃飯,晚上,他躺在我身邊,可心裏卻仍舊有隔閡。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想去掰扯到底是誰錯的多一點。兩個人在一起,很多事情原本就講不清,也不必講。

他看了一會兒書,沒多久就把燈關上了。

房間一片漆黑。

我心裏很沉,靜默了好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就去抱他:“你還沒和我說‘晚安’。”

“晚安。”他說。

我把頭抵在他胸口,“是‘寶寶’。”他不理我。“是‘寶寶’!”我重複。

我不停鬧他,他根本沒法睡着,卻裝作睡着了一樣不應聲。

沒有辦法,我心裏急躁,只好爬到他身上,把自己完全的和他黏在一起。

我把他的手抓起來,放到我身後,說:“你都打了,打得好疼,別再生我氣了。”

他的手掌很涼,撫在傷腫的皮膚上,盡管很輕,但仍讓我感覺刺痛難忍。

“你不能生我氣,我是寶寶。”我噙着眼淚,咬他耳朵。

他沒躲,一手撫着我因竭力忍住低泣而微微顫抖的背,卻說:“沒有這樣不聽話的寶寶。”

“我不管!”我幾近瘋狂的在他臉上胡亂親着,恨不得撬開他的嘴巴讓他說些軟話哄哄我。

他依舊不躲避,卻也不迎合。

我簡直要瘋了,一邊吻他一邊沖他大哭起來:“你不能這樣!我再不跑了,再不敢了,你別這樣!哥!”

我哭得挺傷心的,直到他的态度完全軟了下來,我也不能停下來。

我躺在他臂彎裏,抽噎聲漸漸在他的溫言軟語下趨向平息。

我有點惱恨他的脾氣。我明白,他是非要我記住教訓的,不僅僅是脫了褲子打一頓那麽簡單。

可他這樣做,我也是真的會傷心。

“哥,你想不想我?”我問他,因為我竟然必須聽他說出來,心裏才能确定、才能覺得踏實。

好在,他不再吝言。

而此刻,也只有如此堅定的話語,才能讓我覺得自己仍然是被在乎的。

“想。很想。很想寶寶。”他說。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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