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中兼高中同學。”杜棠看着暢飏,“原來你就是說方舒義是小白臉,滿嘴鬼話的同學,哈,久仰久仰。”
方舒義怒視,杜棠假裝看不見。
暢飏懵,“小白臉?”他往方舒義的臉掃過去,他沒說過吧,
白,是挺白!
小……就沒那麽小了吧,巴掌大當然是不可能的,又不是女的。
雖然不是小白臉,但是挺秀氣的,哦不,俊俏?
方舒義把視線轉向暢飏,威脅道,“再看!”
杜棠心情不錯,收了碗筷,“行,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暢飏看他沒動多少,問道,“你沒吃飽吧?”
杜棠笑,“老師剛開學就留了作業,我得廢寝忘食努力學習啊!”
屁!
杜棠能有做作業的一天,全天下的孩子都将是模範學生,方舒義一臉鄙夷。
于是,杜棠走後,暢飏和方舒義在一起靜靜地吃了一頓還算和諧的午餐。
教室裏,暢飏接水回來,把杯子放到方舒義的桌子上,從後面擠了進去,說,“方舒義,我覺得你對我這個同桌有點偏見。”
方舒義好脾氣地把杯子推過去,“偏見沒有,意見确實一大堆。”
說完方舒義就愣了,動作和口型是自然而然就那樣了,不止做了好事,還回了暢飏那個并不期待答案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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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飏得到了回應,極是興奮,認識方舒義的這些天,他發現這人話真的特別少,有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感覺……好吧就是不說廢話。
廢話一般不說,對于廢話也不接,只要說出來,就不算廢話。
不過這一次,暢飏仿佛發現了隐匿在千裏之堤的那個蟻穴,有些意外,有些激動。
很快,振奮起來的螞蚱又蔫了回去,他發現他新探索出來的蟻穴其實只是掉了塊迷你土疙瘩的坑,絲毫撼動不了高大威武的堤壩。
暢飏從抽屜裏摸出一個魔方。
打亂,複原。
打亂,複原。
……
打亂,複原。
上課鈴響了,語文老師從教室外走進來,把抱着的書放在講桌上,拿了根粉筆直接在黑板上板書。
畫了個直角坐标系……
只有第一象限……
橫坐标軸時間,總坐标軸經歷……
分段函數……
方舒義還在看書,偶爾拿筆勾勾畫畫,暢飏的魔方還剩最後一層,又照着原樣扭了回去,把魔方放在方舒義的桌子上,饒有興致,“來一個。”
方舒義終于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了眼在他眼前花枝招展的魔方。
以前無聊時,無意間研究過複原三階魔方的教程,但沒有實踐過,是有些躍躍欲試,方舒義沒有拒絕,腦子裏回想着之前的那個教程。
拿起魔方在手裏轉了兩下試了試感覺,接着按着記憶的路線一步一步慢慢轉。
方舒義把下唇收在嘴裏,牙齒蹭了蹭,不對啊,接下來應該是什麽。
有點越轉越亂,暢飏胳膊忽然橫了過來,蹭着他的劉海穩穩地停在額前,方舒義吓了一跳。
暢飏嘆了口氣,,“還好還好。”
“玩魔方的同學,請拿着魔方上來。”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語文老師頗具威嚴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他才後知後覺擡起頭,暢飏的胳膊早已收回去,手在桌子下面一抖,半根粉筆摔倒地上。
方舒義準備站起來往講臺上走,卻被暢飏按住大腿,他看過去,暢飏的眼神裏滿滿都是對魔方的不舍。
方舒義有點錯愣,忍着想要跳開的沖動,左手持着魔方,右手把暢飏的手拿開,想想還是得安慰一下,于是在他的掌心小幅度戳了戳。
暢飏是眼睜睜地看着方舒義攜着自己的寶貝疙瘩走上講臺,無情地把魔方放到語文老師手中,和老師說了句什麽話,老師點了一下頭,退到了講臺下。
心在滴血。
之後就看着方舒義講了一節課,出盡風頭,語文老師一改之前的态度,對方舒義贊許有加。
課畢,教室裏掌聲如雷,方舒義追着語文老師出去,回來的時候抛了抛手中的魔方,嘴角翹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其實拿回魔方有很多種辦法,他可以保證期中考試考進全校前五十,他可以保證一個月內遵規守紀,按時完成作業,他也可以保證很多,他能做得到的事。
不過時間都太長了,他無所謂,但他的同桌似乎對這個東西很是在乎。
唯一可以快速收回魔方的辦法,就是針對老師,準确切入,然而能讓老師心服口服的辦法,就是他要教的東西你會,這樣才能讓老師啞口無言,你提的所有要求的時候才能理直氣壯。
今天的時機比較好,看到黑板上“黃州惠州儋州,一貶再貶”他就心下了然,心中有了主意。
還好他媽是蘇轼的死忠粉,一口一句的東坡先生,讓他想忽視都難,日日夜夜的熏陶之下,對于蘇先生的生平他是比東坡肉還要了解。
回教室的時候,方舒義把手背在身後,路過廖東旭時他使了個眼色,把魔方轉了個彎扔進廖東旭的抽屜裏。
方舒義計謀得逞,微微一笑,回到座位上拍了拍暢飏的肩。
暢飏慢吞吞把頭轉過來。
“我找老師談過了,我說那個不是我的,老師說,只要這兩天你和我表現好,就可以商量。”
暢飏悶悶地應了聲“奧”,閉着眼睛轉了回去。
方舒義撐着下巴看他,暗忖,看來魔方真的很重要啊。
接下來幾天,暢飏的情緒一直不高,趴在桌子上半睡不醒地聽課,方舒義有時候記筆記的時候很想把他拍起來,像他那樣聽課能有什麽效果。
上廁所的時候,方舒義遇見了石睿,便順口問了問,“那個魔方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他收集了很多魔方,很寶貝那些,一般很少拿出來讓人看的,”石睿想了想,“嘶”了一聲,“這次估計得心疼死。”
“不過他能讓你玩真的挺意外的,希望老師不要為難魔方,早日放魔方回家吧!”
“這樣啊!”方舒義答應了一聲。
暢飏很少讓魔方亮相,他是個新手還在拿人家的寶貝練習。
方舒義聽了內心有點過意不去,暢飏沒責怪他,也真是太難為人家了。
回到教室暢飏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他把魔方要了回來,輕輕地回到了座位上,張開手覆在暢飏的腦後,搓了搓。
暢飏擡起頭看他,“怎麽了。”說話都沒力氣。
方舒義開口,“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暢飏扭回頭不看他,解釋道,“我沒氣你,我就是心疼小三兒,要是他在老師那兒受了委屈,我覺得我特對不起他的兄弟姐妹,更對不起他。”
方舒義看着他的後腦勺,有點想笑。
這話平時說是真的挺逗的,魔方還有兄弟姐妹。
但是現在,方舒義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別傷心了,給你看樣東西。”
方舒義穿過他的腰準确捏住他的胳膊,把暢飏的胳膊拉到背後,剝開他的手指,魔方落進他手中,“看看。”
暢飏沒有動,“我不要你賠給我……”
方舒義無奈,掰着他的肩膀把人弄過來,斟酌用詞,“不是賠的,我讓你看看,你的……小三兒。”
暢飏瞬間脫離了剛才那種頹廢的狀态,拿着小三兒在手裏仔細瞧。
方舒義說,“檢查完了?缺胳膊少腿了沒?”
暢飏搖頭,聲音還是有點悶,“老師沒為難你吧?”
方舒義把下節課的課本攤在桌子上,笑道,“沒有。”
“其實,那節課之後,我就把小三兒要了回來,想逗逗你……”
方舒義張了張嘴,繼續解釋,“這兩天一直在我這兒保管着,對不起啊,沒想到小三兒那麽重要。”
他刻意隐瞞了小三兒在廖東旭抽屜裏的事,直覺告訴他,如果這件事情中再加入一個人的話,暢飏都不可能放心。
而暢飏果然松了一口氣,不可否認,他很高興,但是沒之前那樣熱情了。
說還不如不說呢,方舒義連課也沒怎麽聽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fp:2020-01-30 20:00:00
sp:“在誰那裏都沒有在自己手裏能讓暢飏放心”→“如果這件事情中再加入一個人的話,暢飏都不可能放心”
☆、第 4 章
回家後,方舒義把書包扔在沙發上,屁股往上面一坐,從拖鞋裏抽出腳來倒了上去,頭往後仰了仰,喊,“媽,我回來了。”
“你歇會,飯馬上做好了。”方媽媽的聲音從廚房裏傳過來。
方舒義開了電視,動物世界裏正在播着兩條蛇為了争一條母蛇扭打在一起,一個比一個兇。
他從腳底拽了個抱枕,塞在脖子後面看着。
一條視線從廚房裏幽幽地射了過來,音調有幾分午夜兇鈴的味道,“你在幹嘛?”
他媽大名方遲落,不知道是求佛起了作用,還是平時保養得好,也有可能是方舒義從小就比較聽話不勞家長費心的緣故(當然,方舒義更願意相信最後一種解釋),“女人生完孩子就會老一個度”這個道理,在方遲落這裏完全經不起考驗,看起來根本沒有三十多快四十的樣子。
簡直不要太年輕。
只不過是未婚……
方舒義是單親家庭的孩子,這一點是在成長的過程中,他自己一步一步摸索出來的。
上幼兒園,小朋友們炫耀他們爸爸去哪裏出差給他們帶了什麽玩具,放假和爸爸媽媽一起去了哪個游樂園玩了什麽車什麽船,在拼爹拼媽的年紀,方舒義那一句“我沒有爸爸”顯得格外突兀。
他一直覺得,家裏有媽媽有自己,就很算一個家,別人可以騎在他們爸爸的肩膀上歡呼,方遲落同樣也能扛起自己,他媽媽一直都能做到別人爸爸可以做到的事。
直到小朋友們慢慢地疏遠他,他才知道,爸爸好像是一個交朋友的很重要的條件。
所以那天晚上,他問了一個從來沒有問過的問題。
“為什麽別人有爸爸?”
他那時候是不懂很多,為什麽別人可以交朋友,為什麽別人會有爸爸?
方遲落摸着他的頭蹲下來,聲音極其溫柔,“小舒,別的小朋友欺負你了嗎?”
方舒義有點委屈,尤其是方遲落這麽溫柔地問,他眼裏閃着淚光,專屬于孩子的稚嫩聲音中帶着委屈,“他們不和我玩,我問他們,他們說因為我沒有爸爸。”
方遲落抱起方舒義,把他的頭輕輕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邊揉,一邊說,“對不起,小舒,都是媽媽不好。”
“吶,我們要做一個游戲,讓爸爸自己找到媽媽和孩子,可是媽媽當時身體不舒服,沒有給爸爸說清楚應該怎麽找我們,所以爸爸沒有線索,只能自己慢慢找。”
“可是啊,你的爸爸也太笨了,你看,別人的爸爸都找到他們了,你爸爸還在到處找,找了這麽久還沒有找到。”
方舒義哭得哼哼唧唧,“那他怎麽不跟着別人的爸爸,這樣很快就能找到我們了。”
“是啊,你爸爸笨死了,現在還把咱們丢在外面,等你爸爸找到咱們了,你一定要好好罵罵他,惹得我們小舒這麽不開心。”
此刻,方遲落的聲音無疑是最溫柔最動聽的。
方舒義把眼淚鼻涕一起蹭到方遲落的衣服上,哭聲漸小,卻還是不停抽鼻子。
那個時候他們住廉價的出租屋,方遲落一邊上大學,一邊打幾份工,一邊還要照看方舒義。
大學畢業之後,直接找了份工作,收入也漸漸穩定下來,也把方舒義送進了幼兒園。
這也是之後方舒義知道自己其實沒有父親,假裝不存在這件事的原因。
只不過方遲落沒想到,單親家庭的孩子在別人的家長看來,是那麽不堪。
心裏可能不健康,有可能會有施虐傾向,或者會有多重人格……
在方遲落眼裏,方舒義多麽好的孩子,怎麽能讓別人那麽欺負了去,于是開家長會那天,方遲落當着所有家長的面說了很多話,她不是一個溫和的人,期間也無數次想要暴走,不過為了方舒義,她生生忍了下來,她說的話句句在理,家長包括老師也被深深折服,再也沒人敢小瞧這個未婚先孕的女子。
事情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沒有家長的阻止,小孩子的友誼是很容易建立起來的。
從此方舒義每次回來都喜笑顏開,談到的都是小朋友在一起的趣事,只不過每天多了一句口頭禪,
“爸爸快找到我們了嗎?”
——
“臭小子,讓你歇你還真歇,啊?”方遲落手插着腰走到沙發跟前,捏着方舒義的耳朵提了起來,咬牙切齒吩咐,“去,剩餘的你來。”
方舒義這才心不在焉踩上拖鞋,有神無神地飄向廚房。
方遲落拿着鍋鏟一屁股墩坐到沙發上,低頭自言自語,“這小子不正常啊?”
說着有點不放心,又拿着鍋鏟走回去。
只見方舒義站在電磁爐前,鍋裏的氣已經把鍋蓋頂的咣咣有聲,他跟聽不見似的,站在那裏跟座雕像一樣。
方遲落趕緊過去關了電源,一鍋鏟把方舒義拍了出去,就說這孩子今天這麽好說話,果然有事。
吃完飯後,方遲落悄悄開了書房的門,看到方舒義在臺燈下發呆,她走過去,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哎!你媽最近特別煩躁,有什麽事讓你媽樂一樂。”
方舒義拿起筆,在書上劃了幾道,“沒有你能開心的,我還要做作業,你回去睡吧。”
“哦。”方遲落哪裏會聽,理直氣壯找了個地兒坐穩,“你就是不想跟我說呗!”
方舒義發現,他媽根本就沒有賢妻良母的潛質,他在他媽跟前是真的毫無反擊之力。
可是,他能說他跟別人開了個玩笑別人就不理他了?
果然……
為母多年,依方遲落對方舒義的了解,聽了之後哈哈大笑,“你跟別人開玩笑?”
方舒義假裝聽不見,默默看書。
“小舒,你聽媽說,可能那不算是玩笑,你仔細想想,問題肯定出在了其他的事上。”方遲落很大度負責,準備認真給她兒子分析分析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
方舒義把牛奶一口幹,拿着杯子把她媽推出去關了門,空杯子放到他媽手裏,轉身去了洗手間。
對着鏡子照了照,今天回家是有點不正常,從頭至尾都是失志青年的模樣,剛才看題都沒怎麽做得進去,怪不得他媽那麽操心。
平生難得的開玩笑竟然這麽失敗。
方舒義有些受挫,光輝的歷史上竟然有了如此濃墨重彩的敗筆?
不想了,費神。
洗了澡躺在床上,方舒義打開手機滑進了與暢飏的聊天界面,猶豫了一會又退了出去,點開了宿舍扣扣群。
阮岱:馬上放國慶了,我家在市中心開了家飯店,咱們一起來吃一頓。
石睿:行啊,兄弟。
石睿:假期的時間都給我空出來,一起來約啊!
暢飏:時間你們定吧,我還不确定。
張之昱:+1
張之昱:可能會有家族團建。
石睿:飏啊,怎麽聽你的語氣蔫蔫的,還在為你的寶貝傷心吶?
張之昱:什麽寶貝?
阮岱:同問樓上。
石睿:哎呀,就是老師收走的那個魔方,暢飏老寶貝了。
暢飏:行了。
暢飏:沒收,在我手裏。
石睿:你要回來了?
石睿:那你蔫了吧唧幹嘛,磨魂呢?
……
張之昱:對了,方舒義呢,他哪天有空,咱們都騰個時間。
石睿:不知道。
石睿:暢飏,你同桌呢?
阮岱:等他上線再說吧,反正這頓飯你們怎麽拒絕都沒有用。
石睿:行,白吃我們還能不樂意了?
石睿:我先陪老婆去了,你們漢子慢慢聊啊!
阮岱:快滾,脫單的沒權利說廢話。
張之昱:對,不是狗的不能再這裏“炫富”。
對話停在這裏,方舒義總不能說他吃了個飯又寫了毫無意義并且相當于沒寫的作業,沒有價值。
于是他慢慢打字:
方舒義:我剛剛才回到家,國慶的話我有可能要回一趟老家,不過用不了幾天,我可以。
阮岱:行,就這麽說定了。
方舒義想了想,還是給暢飏發了消息。
暢飏回了消息之後就把手機扔到一邊,打開珍藏着自己多年來收集魔方的抽屜,把桌子上的三階魔方擺了進去。
合上抽屜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在發呆。
手機的提示聲一直響個不停,他把所有的魔方全都翻到桌子上,挑了一個四階鏡面魔方,打亂……
四階鏡面賣的人很少,他也是無意間在雜貨店的衆雜貨中找到的,特別珍貴。
……
魔方終于複原了,暢飏随意估算了一下時間,比以前要多用很長時間。
手機的提示音又響起來。
他把所有魔方有擺回原來的位置,合上抽屜上了鎖。
拿起手機進了群聊。
又退出群聊,點進與方舒義的聊天界面。
方舒義:本來想拿魔方自己練,不知道這麽難,還是沒會。
方舒義:有空你教我。
想想這人說話還這麽不帶溫度,求教都這麽別扭。
暢飏擡手打字:
暢飏:好啊,下周來了我教你。
多大的事啊,暢飏這兩天也不知道別扭什麽勁,簡直有辱将家風範。
暢飏等了會,沒有提示音。
他看了眼消息記錄,據方舒義最後一條消息也才七分鐘而已,應該看到了啊。
他又打字,
暢飏:同桌,你在看嗎?
暢飏:你那麽晚回去,吃飯了沒?
暢飏:這麽早就睡了啊?
暢飏:那晚安了。
暢飏等會消息,還是沒反應,估計方舒義應該已經睡着了。
方舒義給暢飏發完消息,為了防止反悔把手機往旁邊一推,胳膊遮住眼睛躺在床上,腦子裏回放的全是發出去的話。
這是跟她媽待得太久了才會出現的反應嗎?
這種蠻不講理的話簡直是方遲落的專屬,可偏偏是用他的手指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敲出去的。
方舒義越想越羞,四周靜得很,哪怕夜裏氣溫會降下來,他臉蛋上的溫度卻以超常的速度回升,直充頭頂,耳朵也在慢慢發燙。
時間過去大約三四分鐘,他心裏有點虛,拿起手機又看了一眼消息記錄,長按在發出的消息上。
已經沒有撤回了。
方舒義閉眼,艱難地吞了一口氣,關機,睡覺。
還沒丢過這麽大的臉。
方舒義這次難得的事後反應,在第二天就沒了,他向來是比較淡定的人,反倒是手機的時候反應,一直持續到開學。
暢飏見方舒義終于來了,朝剛踏進後門一步的方舒義招手,“方舒義,周末你關機啊?”
方舒義在他熱烈歡迎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座位上坐下來,冷靜應答,“嗯,手機也需要周末。”
石睿聽後轉過來,滿臉震驚,“不是吧,還有這種說法?我們以為你上山了沒信號的,感情我們在群裏熱烈讨論你失蹤的原因,你卻在給你的手機放假?”
暢飏往他椅子上踹了一腳,“補你的作業去。”
石睿滿臉幽怨,“狗子啊,你變了!”
“去你腳趾的蛋,你不找女人我能這樣嗎?”
石睿悲怒,“原來你一直對我有所觊觎,你原來……”
暢飏忍着氣罵了最後一句,“滾——”
“方舒義,我沒寫作業。”暢飏委屈巴巴。
……
“方舒義,待會得收作業。”暢飏咬着嘴唇。
……
“方舒義,我不想被罵而且我也不想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被當做反面教材或者被罰站到教室外面。” 暢飏誠心讨好
方舒義終于找回了原來的感覺,問,“想抄作業。”
暢飏點頭,“嗯。”
作者有話要說: 至于那個四階鏡面,我雖然也玩過魔方,但不是魔方愛好者(我也想愛,可是手殘腦殘,能力不允許),度娘說它不好買,那就是了
fp:2020-01-31 20:00:00
sp:“一句”→“一個”/删多打/“第一次”→“難得的”/“一直”→“向來”
☆、第 5 章
雖然借作業的過程很是艱難,但抄起來“唰唰唰”,還是特別爽的。
抄畢,張之昱收作業的路途還沒走到一半,暢飏神清氣爽地把方舒義的作業交回去。
方舒義抽過暢飏的作業本,兩本摞在一起擺在右上角,問,“抄完了?”
“嗯,爽翻了。”暢飏哈哈大笑。
等張之昱千辛萬苦把作業交到辦公室回來後,方舒義才緩緩道出實情,
“作業……我是亂填的。”
……
暢飏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一般經歷了強烈的浮沉,好似不信,他顫抖着聲音又試探了一句,“真的?”
方舒義滿足了,點頭,“是的。”無比正式的回應。
暢飏如跌谷底,無望飛天。
這次的數學作業,在老師家長會上與家長的談話起着決定性作用。
暢飏簡直不要太崩潰。
他膽子多大,但平生最煩的就是他媽的唠叨,幾乎每個幾分鐘耳邊就會傳來他媽的一句,
“你別玩手機了,把作業做一做。”
“玩什麽玩?你新課預習了?”
“趕緊把功課看一看,你上次都考成什麽樣子了。”
“暢飏你非得我一直這麽說你,自己自覺一點不行嗎?”
“身為學生你就得有學生的樣子,今天學習了沒?”
……
魔怔了一樣。
諸如此類,他媽越是這麽說,他偏要反着做給她看。
煩死了,他打游戲打到一半正熱血沸騰,他媽突然來一句,“你作業做完了麽?”
這盆冷水從頭澆到底,搞得玩不是玩,學也沒學成什麽樣子。
糟糕透頂。
他媽懂什麽啊,整天就知道一個字,
“學!學!學!”
學什麽啊他只想發瘋。
但那是他媽啊,最多頂上幾下嘴,他還能怎麽樣,賣了?
反正換一個媽是不可能的了。
看方舒義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暢飏心存一點希望,小心問,“你平常運氣是不是不錯啊,看那天你講課挺順利的?”
其實這句話問出來,暢飏覺得沒多少譜,運氣這東西,雖然有時候是可靠的,但大部分時間,尤其是你越擔心的時候,越讓人失望。
果不其然,“運氣是不錯,但是一到猜題上,百試不爽,無一有幸。”
方舒義語氣淡淡,仿佛在說你放心吧,随随便便就是一百分。
但這明顯是要挂的的節奏啊!!
暢飏抓狂,此人為何還是如此淡定?
“你知道,期中考試後會有家長會嗎?”
“知道。”
WHAT???
知道你還敢作死?知道你不說自己從頭至尾認真做一遍?
“那你知道平時表現會是家長談話內容的一項重要指标嗎?”
“嗯。”
嗯!你給我嗯?
方舒義啊,你要我亡啊!
暢飏閉眼望天,心裏出現一個聲音:此人可信否?
又一聲無比堅決的聲音回道,否!!
前排有人喊,“方舒義,老師說讓你把這兩首詩抄到黑板上。”
自從那天講完課以後,方舒義就成了老師的獨家秘書,此地位非語文課代表不能及也。
這個學期學習唐詩宋詞,老師每節課都會往黑板上抄幾首課外詩,而抄詩,也成了方舒義的專屬任務。
暢飏眼神怨毒,一直盯着方舒義的背影,白半袖,牛仔褲,運動鞋,腰細腿長,還有……
去去去,想什麽呢!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暢飏跟着方舒義寫的速度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念出來,每一個字都讀出了怨毒。
但是這毒婦的字,真是不錯,硬筆好看,板書也好看。
剛勁而容美,娟麗而不失大氣。
“哪個人啊?”窗外有人在說話,語氣有些狂傲。
“講臺上啊,抄書的那個。”女生的聲音是特有的綿聲細語,但語氣和話語間掩飾不住的驕傲又給人不同的感覺。
男生不服氣,“字寫的是不錯,你說他還有那裏比我好。”
暢飏豎起耳朵,細細聽。
女生說,“學習好啊,而且身材也好,長得還好看,最重要的人特別好,特別紳士。”
什麽人啊,他身材好不好你怎麽知道,難道你摸過?
一聽就是吹牛皮。
改天找個機會摸摸看,暢飏在心底偷偷捂着嘴笑。
“還有,”女生想起來又補充,“名字也好聽,反正是什麽都好。”
男生拉着女孩要走,“不就是叫方舒義麽,有什麽好聽的,那是你不了解我,你要和我相處久了就知道我才是哪裏都好。”
女生見說不通,掙開他的束縛,“你別拉我,我自己回去,你不服氣帶你來看,看了也不認輸,至少他不會說‘誰的名字有什麽好聽的’這種話。”
暢飏仔細想了想,方舒義有那麽好嗎?
學習好不好他不知道,身材嘛,等混熟熟的,有機會了實踐實踐,五官也算上乘,名字也還可以,人嘛……紳士他還真沒體會到,但也能說得過去。
這就算是上品了?按這個标準,那自己好像也不賴嘛!
暢飏心底裏嘿嘿笑了兩聲,除了學習沒那麽拔尖,哪一點比方舒義差了。
想通了這一點的暢飏尾巴簡直要翹上天,老子天下第一。
“腿給我起開。”方舒義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把他從幻想裏拉回現實。
“哦。”暢飏收回踩在方舒義凳子側杠上的腿,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下面。
……
難受。
……
還是難受。
……
暢飏慢慢地把腿挪過去,悄悄踩到方舒義椅子的那根杠上緩緩輸出一口氣,“呼——”
好舒服。
他看見方舒義的課本上已經筆記了很多東西,再看看黑板,密密麻麻的全是螞蟻。
暢飏找對了地方,把能分清的東西抄了抄,跟天書一樣。
課本上又沒這東西講它幹嘛?
方舒義的手不知怎的一松,筆從指縫裏掉出去,“啪嗒”一聲,他準備彎腰去撿,還沒來得及扭身,暢飏的椅子和地面摩擦,“吱”的聲音很明顯。
“暢飏,你幹嘛呢?”石睿聽到響聲轉過來。
暢飏做賊心虛,把腿趕緊收回來,“沒……沒什麽,(揮手)你轉過去聽課。”
石睿狐疑地看了一眼,方舒義不着痕跡地笑了一聲,彎腰去撿筆。
暢飏迅速把筆從自己的桌子下面撿了上來遞到他手上。
“謝謝。”方舒義說。
“沒,沒事,老師講到哪了啊?”暢飏不好意思看他。
方舒義裝模作樣往黑板上看一眼,過了會,“不知道了。”
“哦,就這麽聽吧。”暢飏再沒敢把腿往那邊伸,端正在桌子下面又不舒服,幹脆頂在石睿的凳子上。
三十分鐘課間休息,大家都出去活動放松,剩了幾個擡水的在教室。
“我們什麽時候下去啊?”暢飏趴在桌子上,嗓子因為壓着,聲音有點啞。
“走吧。”方舒義收了筆,起身去教室後面拿水桶。
暢飏扭扭歪歪站起來,在睡了一早上的石睿頭上來了一下,“走了,擡水。”
“幹嘛呀,睡着呢。”石睿迷迷糊糊醒來。
暢飏拿過一個空桶砸在石睿臉前,“等誰伺候你呢,自己拿着下去。”
石睿撐着水桶起來,“走走走,趕緊擡完我補覺去。”
話都沒怎麽說完直接被暢飏揪着領子拉走,“哎,我說你慢點着什麽急呀這是!”
“不着急,方舒義都沒影子了,你怎麽這麽墨跡啊。”暢飏在他後背上拍了一巴掌,催促道,“再快點。”
方舒義沒興趣等着他們一起,自己換了水直接擡到四樓,他把水票都給了,不知道他們兩個能不能想得到,別到時候送水大哥不給他們換。
應該不至于蠢到那個地步吧。
只要說一聲是高二九班……大哥看他們沒帶水票,應該會問一聲是不是和自己一起的。
何況自己當時也提醒了一聲。
……
方舒義想着,沒注意到前面滾過來的水桶,聽這聲音挺瓷實的。
眼看就要到他腳下,方舒義心裏一慌,把手中的水桶往前一扔,彎下腰手在地上一撐,右腳蹬地,水桶在他前翻滾的身下險險滾了過去。
不過應急狀态下的動作,實在算不上标準,且不美觀。
翻過去方舒義迅速站起來,面前有一個人站得筆直,不等他站穩迎面沖了過來,一手握拳瞄準方舒義的臉開始進攻。
方舒義晃了一下,看清之後側着身子避開,左手捏住那個人的胳膊往旁邊用力一拉,把人拉得差點成了狗吃屎。
拍了拍手,方舒義準備去撿剛才推出去的水桶,誰知道不長眼竟然折回身跑過來。
方舒義實在是不想惹事,做一個和尚不好嗎?
但這個時候再不出手就是孫子了。
方舒義轉身面對着不長眼。
不長眼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轉過來,身子頓了頓,不過瞬間又找回了氣勢。
還是拳頭,還是臉,方舒義暗道,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方舒義在他到自己跟前的時候沒給他碰到自己臉的機會,一手按着他的胳膊肘,一手捉着前臂往外折。
不長眼的氣焰一下滅了,疼得面部扭曲,想要抽回胳膊,不過方舒義沒同意,他覺得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