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傅寧伸手擋住一半的臉,這個鎮定是怎麽都維持不住了。

傅寧大腦飛速旋轉, 想着該怎麽應對, 安予在耳邊又是叫她。傅寧只覺得腦袋都要炸掉, 真正是一個謊話要用更多的謊話來圓。

幸好,她倆不知誰的手機響了。

傅寧側身瞧見安予接了電話,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這時打來的, 自然也只有慕沉。回頭, 讓他自己解釋去。

安予挂了電話, 同她道別, 說是慕沉就在下面等她。傅寧趕緊添補:“你倆在一起這個事我真是不怎麽清楚, 你還是問慕沉,他畢竟是當局者。”

安予點點頭, 也沒再追問。她原本也是想着,如果她和慕沉在一起, 興許和傅寧八卦的時候會聊起。如果聊得少, 傅寧不清楚也是正常。

安予下樓後, 遠遠地就瞧見慕沉站在車旁,他今日穿得休閑些, 襯衣卷至手肘, 黑色長褲也是休閑風, 配上一雙運動鞋,烈日驕陽下,好像她的學長一樣。

安予沖他跑過去,像真正回到了少年時光。

她十五歲, 她的慕沉哥哥二十一。兩人,都還是學生。

慕沉看她總是這樣莽撞,人還未走近,就張開了雙手等着她。女孩還是撞了個滿懷,雙手環住他的脖頸,身子半吊在他身上。

慕沉扶住她的腰,她這一撞,他的眼鏡差點墜下去。他下颌揚了揚,要鏡框順着鼻梁往上走些。

女孩這時倒是眼力極好,鼻子上前湊了湊,直接給他頂了上去。

慕沉看她這樣熟稔又親昵的姿态,忍不住笑了:“你們聊什麽了這麽久?”

安予繼續攀着他的脖子,自個的腦袋仰得比慕沉還高些。她想起最後和傅寧的話題,不知是天氣熱還是怎麽,臉頰瞬時有些發燙。然她是沒那個膽子問慕沉的,少女的羞澀也不容許她問,她問不出口。遂緩緩道:“是傅寧簽的那個小鮮肉,他們倆鬧了點矛盾。”

慕沉好整以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你幫人纾解矛盾了?”

安予咕哝着嘴:“我哪有那麽大本事啊,也就聽傅寧說說話。讓她發洩一下,悶在心裏總不好受。”

“嗯。”慕沉點點頭,額頭碰了碰安予的額頭,扶着她的腰将她放下,一面道,“好了,上車回家。”

安予跳下來,車上的空調約摸是一早開好了,一上去就是微涼的風,連帶着安予微燙的臉頰都開始降溫。嗯!她愈發覺得,剛才就是天氣太熱了。太熱了。

“明天陪我去公司。”慕沉啓動車子,一面道。

“呃?”安予下意識愣了愣,“我的法語還沒學好。”現在怕是不能給他工作,翻譯文件。這幾天,她沉迷于那部神劇以及各種腦殘劇,法語才剛剛勾起來一些,完全做不到去翻譯文件。

“不是要你工作。”慕沉淡淡一笑,“明天有一個會議我必須到場,你陪我。”

“嗯。”安予趕緊垂了垂下巴,她抗拒不了他,也沒打算抗拒。

……

次日。

安予窩在慕沉的休息室,捧着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後來索性丢了書,開始玩手機上的小游戲。在她十五歲的認知裏,甚至還沒聽說過手游,現在已經有很多好玩的手游,正适合她這種閑來玩一把又不願意盯着電腦的人群。

可惜,不知是這休息室太過空曠寂靜,還是游戲打到了一定等級,她玩了沒一會兒就厭倦了。

同一時刻的會議室,董遠航坐在慕沉身後,都覺得這氣氛詭異得吓人。

公司的董事們以及部分股東已經圍繞着一個話題喋喋不休将近半個小時,慕總全程不發一言。那一幫人繼續說着,各執一詞,十餘人基本是分成了兩種觀念。

一邊認為這事要做,另一邊認為不要做。

慕總不吭聲,董遠航也是靜靜聽着。只是旁人沒注意,他卻是清楚地察覺到,慕總這一份寂靜維持的,周遭的氣息越發冷冽。

那些人若是再沒有些眼力見,只怕等會兒會爆發。

末了,仍是坐在慕總左手位的慕和軒董事忽然揚聲道:“我們說這麽多都沒用,還是聽慕總的意見。”

慕沉摩挲着手中的筆,眼皮都沒擡一下,這時才輕飄飄道:“我倒是想聽聽二叔的意見。”

這位慕和軒便是慕總的二叔。這場董事臨時會議,也是慕和軒組織的。這時放任那些人吵嚷了半個小時後,才又跳出來做和事佬,未免把人當傻子。

這種事,董遠航自覺,連他都看出來了,慕總自然看得更真切。遂只是捧着電腦,也沒什麽會議內容好記錄。

慕和軒年近五十,不過保養得很好,除了幾條深刻的皺紋,全身上下也不顯老氣。他常年注重鍛煉,這時端正的坐着,脊背也是筆直,不像另外那些人,透着一股萎靡之氣。

他的精氣神依舊很好。

慕沉這時問他,他便特意清了清嗓子,緩緩道:“安家現在只剩下一個孤女,再是落魄的千金也還是千金,我們要是就這麽收購了安予手上的股權,讓別人知道了,難免說我們欺負人。但慕氏的股權,這麽大份額的落在外人手裏,也的确是不好。”他說着,又是一臉以大局為重姿态穩妥地轉向慕沉,“慕總,我個人以為,還是收購回來,只是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被人說了閑話。”

慕和軒這話一說完,不等慕沉發話,對面一個更年長些的董事便是率先開口了。“您這理由可太牽強了。再說了,在座的除了您和慕總,還有誰姓慕?”

慕和軒臉色一白,若非在場人數過多,他幾乎要當場發作。可這會兒,好人還得繼續做着,他又是開口道:“我也不是計較姓什麽的問題,實在是安予手上的份額過大,對公司來說,是極其不安定的因素。”

“如果二叔是因為這個才召集了臨時董事會,那就不必了。”慕沉眼皮微掀,鋼筆落在桌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安予現在是我女朋友,将來會是慕太太。二叔的擔心,不會發生。”

慕沉話音一落,周遭人頓時都松了一口氣。

這是最便捷的方式,若那位安小姐成了慕家人,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唯慕和軒一人,如遭雷擊般,臉色一陣青白。

他似受了極大地打擊,猛地站起身一掌就拍在了桌面上:“你耍我!”

他的眼睛像刀子一樣,恨不得一刀刺入慕沉的心口。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着了。既算是演電視劇,劇情也不帶這麽反轉的吧?剛才還和和氣氣好生說話的人,忽然就發了大火,全無預兆啊!大家大眼瞪小眼,一下子都愣了。

董遠航趕忙站起身,沖那些董事使眼色,一面低聲道:“散了散了,趕緊都散了。”

那些董事哪還會多留,這事說到底也就是他們慕家自己的事,而他們這些董事,只要每年的分紅不少,其他的才懶得多管閑事。

人群散去,董遠航也悄悄退出去,一面将門關上。偌大的會議室,便只剩了慕沉和慕和軒兩人。

不似慕和軒的抓狂,慕沉此刻閑散地坐在主位,伸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鏡框,聲音懶懶地:“不是二叔你惦記着安予手中的三成股權嗎?”

“慕沉!”慕和軒氣得咬牙切齒,方才那一掌拍在桌子上已然是撕碎了他自己溫和的僞裝,這時再沒心思好好跟慕沉說話。

慕和軒氣得渾身發抖,伸手直直地指着慕沉:“呵!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找人給我透了消息,我怎麽知道安予失憶了?有本事啊慕沉!你真是厲害了!”慕和軒氣急,拎了手邊的椅子就摔到一旁,“告訴我安予現在沒人護着了,孤女可憐呢!結果呢!說一半留一半是吧!”

慕沉站起身,冷冷地晲着他:“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TM的你少給老子裝蒜?”慕和軒這兩年來,一口氣憋着攢着,這會兒終是發作出來。從一開始,老頭子就偏心,偏心他那個體弱的大兒子,可是公司的事呢,從一開始就是他在悉心打理。結果可好,老頭子直接跨過他們兩個兄弟,将手中全部股份直接給了底下的孫子。

老頭子三個孫子呢,依舊眼裏只有慕沉這個明明是私生子的孫子。

他偏心那個體弱的大兒子,連帶着大兒子的私生子都比他的兩個兒子金貴。

他猛地上前一步,伸手就掐住了慕沉的脖頸。

這動作熟稔得像做過千萬遍。

慕沉下意識閉上眼,額頭緊蹙。腦中不受控制的閃過令人驚懼的畫面。

在慕和軒伸手的剎那,他有抵擋的本能,可是等他克制住本能沒有還手,那只手真的鉗制住他的脖頸,他整個人忽然就透不過氣來,也瞬間失去了還手的力量。

慕和軒看着手中的男人青筋暴漲,終于嘗到些快感。

他的面目變得愈發猙獰:“小時候你就不聽話,到現在了,還是學不會怎麽乖乖聽話。玩我是吧?”慕和軒嗓音愈是陰冷,仿佛手下稍一用力,面前年輕男人的脖子就能斷了。他冷哼着,“我現在就讓你長長記性,好讓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誰。”

慕和軒說着,手指愈發是用力,連帶着整條手臂肌肉凸起。

“你幹什麽?”忽然一個焦急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慕和軒轉身瞧了一眼,半分心思都沒放在沖進來的女孩身上。

女孩撲上去想要拉開他,也被他空着的另一只手輕易地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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