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包豪斯風格，實際上是我們對‘現代主義’的另一種稱呼。包豪斯建築，是現代主要的建築風格之一。日本著名建築師隈研吾在他的代表著作《十宅論》中有說……”

“啊！”林晚歌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噌”地一下跳起來。

圖書館裏所有寒假留校自習的學生目光齊刷刷掃射過來，筆記本電腦上網絡課的教授在鏡頭前侃侃而談。林晚歌茫然掃過衆人詫異的目光，迷茫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灰頭土臉坐下來，摘了耳機，扶額。

他剛剛在夢裏迷迷糊糊聽到老師講的內容，就夢到了在唐決家補課的情景。夢裏他聽着課聽着課，書房的門突然開了，忽然就跳出唐決的臉，一下子把他活活吓醒了。

冤孽啊……

楊競趴在桌子上，目光越過電腦屏幕偷偷問他：“你最近撞邪啦？怎麽總一驚一乍的？”

林晚歌該說什麽？說他初吻沒了受到了驚吓？他是個男生，初吻不初吻什麽的本來沒什麽可在乎的，可是對方也是男人，他的初吻似乎并沒有占到什麽便宜，似乎還吃了點虧……

“哎……”林晚歌使勁揉自己的頭發，幾乎要抓狂。

合上電腦，林晚歌起身要走：“我先回去了。”

“嗯？你回哪去？”楊競奇怪。

林晚歌沒法回答。他還要回唐決家，要不然兜兜沒人照顧。唯一讓林晚歌松口氣的就是唐決過完生日第二天一早就出差了，要不然林晚歌真沒臉繼續面對唐決了。

出了圖書館，林晚歌去小姨媽家接唐兜兜。

牽着唐兜兜的手，林晚歌問：“兜兜，爸爸今天有沒有說會回來？”

唐兜兜每天會跟唐決通話，林晚歌就每天跟唐兜兜打探消息。

唐兜兜擡頭笑眯眯看他。自從唐決過完生日，唐兜兜就開始用這種眼神看他，看得他心虛。

林晚歌硬着頭皮等答案。

唐兜兜搖搖頭：“沒有說要回來上班……”

那就好，唐決今天應該也不會回來，那就好。林晚歌放下心來帶唐兜兜回家。

打開門林晚歌在玄關幫唐兜兜摘帽子手套圍巾：“兜兜，晚飯想吃什麽？要不要吃火鍋？冰箱裏還有……”

林晚歌消音。

客廳沙發上，唐決放下手機，慢慢看過來，淡咖色的鏡片閃過兩道光。

林晚歌：“！！！……”

唐兜兜蹦蹦跳跳跑過去：“爸爸！”

唐決摸摸唐兜兜的腦袋走過來：“我回來了。”

林晚歌僵硬地擡起頭：“先生……不是說，不回來嗎？”

“爸爸說他今天不回來上班，他回來放假！”唐兜兜喊。

林晚歌在門口石化。

唐決體貼地要幫他解開圍巾，林晚歌頓了一秒趕緊讓開一步：“我去做飯。”

唐決的手懸在半空，鏡片閃過兩道寒光。

晚飯時候，空氣莫名沉悶，林晚歌喂完唐兜兜只顧悶頭吃飯，根本不敢擡頭。等唐決一放下筷子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了碗筷去廚房。

打開水龍頭，林晚歌雙手撐在水池邊沿，頹喪地低着頭。

唐決回來了，他該怎麽辦？辭職嗎？畢竟兩個男人接吻這種事簡直堪稱驚天地泣鬼神啊，完全超出了林晚歌的世界觀範圍。他還怎麽繼續留在這裏打工？

雖然，他對唐決也有那麽一點點……

林晚歌趕緊甩掉腦袋裏的唐決。

“在幹什麽？”唐決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林晚歌一個哆嗦，心髒差點驟停：“先……先生？”

唐決推了推眼鏡：“半個小時後，麻煩送一杯咖啡去書房。”

“……好……”

————————

送，還是不送，這是一個問題，一個世紀大難題。林晚歌站在書房門口，寸步難行。

要不他一會兒直接進去跟唐決辭職吧？要不然他實在沒有臉面再待下去了，太丢人了。

門忽然打開，唐決出現在門口。

林晚歌：“……”

唐決側身讓路：“進來。”

林晚歌放下咖啡，心裏掙紮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那個……”

唐決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吓了他一大跳。

不容林晚歌拒絕，唐決拉着他靠近自己：“我上次說的，還記得嗎？”

“啊？”林晚歌強迫自己裝傻。

“和我交往。”唐決斬釘截鐵。

林晚歌和唐決隔着淡咖色的鏡片注視，腦袋空白了好幾秒，林晚歌感覺自己的魂魄幾乎要被吸過去。

反應過來，林晚歌趕緊掙脫，撓撓頭，只能幹笑：“開玩笑……”

“我在認真征求你的意見，并沒有開任何玩笑。”唐決一本正經扶了扶眼鏡。

林晚歌別過臉去，不敢置信。

唐決坐在書桌前，端起咖啡喝一口：“我說的所有話都完全發自真心，并且我所說的交往也不是短期相處，而是……”放下咖啡，唐決背靠椅子，“以結成終身伴侶為目的的婚前磨合。”

林晚歌驀然睜大雙眼，張口結舌。

“ 你有認真考慮過我的提議嗎？”唐決雙手交叉做出談判姿态。

林晚歌無話可說。

唐決看林晚歌傻眼，沉默了兩秒，噼裏啪啦敲一陣子電腦。電腦轉過來，屏幕上一張九行三列的表格清清楚楚列好了。

“如果沒有，那麽我們現在就可以做一個具備一定信度和效度的量化分析和科學對比。”

林晚歌懵懵懂懂看着電腦屏幕，茫然。

唐決在表格裏敲了幾行字。表格第一行從左到右依次是項目（分）、女、唐決。表格第一列從上到下依次是項目（分）、經濟物質、生理需求、個人發展、精神心理、繁衍訴求、社會倫理、隐形效益和總分。

唐決給他講解：“我們可以就你是和女人交往還是和我交往這一問題列一份表格，從表上這七個維度進行打分和對比。”

林晚歌：“？……？”

唐決示意林晚歌看電腦屏幕：“ 我們從經濟物質、生理需求、個人發展、精神心理、繁衍訴求、社會倫理、隐形效益這七個方面進行評估，每項十分，總分70分。”

林晚歌：“…………”

唐決推了推眼鏡，繼續講：“首先，經濟物質方面。和我交往你可以享受一切伴侶待遇，我會拟定一份伴侶協議以合法夫妻标準來劃分我們的財産，協議簽訂後我獲得的所有財産收入都為夫妻共同財産。所以和我交往你的個人經濟物質需求都會得到盡可能的滿足。所以，此項目打滿分。”唐決在“唐決”那一欄輸“10”分。

“但是……”唐決意味深長看着一臉迷茫的林晚歌，“如果你和女人交往，不管對方是誰，我不認為你們可以在短期內擁有較高的生活水平。按照目前大學生就業及薪資情況來看，你們至少需要奮鬥十年才可能達到較為理想的經濟狀态。所以，此項目5分。”

林晚歌看着電腦屏幕，說不出話。

唐決把光标移到下一行。

“第二，生理需求方面，經過初步實驗你并不排斥與我親密接觸。并且以我的健康狀況，我完全能夠做到有求必應滿足你所有的生理需要，所以我可以保證我們未來三十年性·生活和諧。但是，和女人交往則無法避免你們因生活壓力、家庭瑣事、工作關系、身體機能等各種因素導致的夫妻生活不和諧。所以……”

生理需求這一項，唐決在自己那一欄打10分，女人那一欄打5分。

林晚歌：“……”

“第三，個人發展。根據之前的人才培養計劃，我有責任和義務滿足你的求學深造要求。無論是擇業就業還是出國留學，我都可以全力資助你。但是很顯然如果你選擇和女人交往，她無法給你提供幫助，甚至你們未來的生存問題會完全阻礙你的個人發展。所以……”

唐決10分，女人0分。唐決這麽輸入。

“精神心理方面，我會給你伴侶應有的關懷和安慰，另外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磨合我們和我女兒唐兜兜的家庭關系已經十分和睦，相信以後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不良影響。繁衍訴求方面，如果你願意，我的女兒就是你的孩子，你們的親子關系會非常融洽。如果你不滿意，我有能力為你辦理代孕。這一切并不能成為我們相處的阻礙。”

唐決10分、10分。女人7分、10分。

“社會倫理層面。我不認為我們這樣的關系會侵害到任何人的利益，所以不存在什麽違背社會道德的問題。法不禁止則合法，我們的關系也不會觸犯國家法律底線。”

唐決10分，女人10分。

“最後，隐形效益。和我交往，你的獲益可以得到延續。初步來看，如果需要代孕，那麽你的孩子未來的教育發展都将由我們共同承擔。以我的經濟能力，我相信你的孩子會得到優渥的成長條件。”

唐決10分，女人5分。

“綜上所述。”

唐決輸入總分，唐決那一欄滿分70分，女人那一欄42分。

林晚歌：“………………”

“整合來看，和我交往你的獲益指數為100％，而和女人交往僅為60％。”唐決把完成的表格給林晚歌看，雙手交叉支在唇前，氣勢淩人。

林晚歌傻傻望着表格，目瞪口呆。

唐決打印紙質表格交給林晚歌：“經過初步分析，和我交往有利無弊，如果你還有其他層面要補充盡管說，我們繼續分析。”

林晚歌呆呆望着唐決，看唐決走過來，下意識後退一步。

太可怕了……

唐決握住他的手打開一只絲絨首飾盒，是一枚戒指。林晚歌全身一震，唐決不容拒絕把戒指套在他手上，握住他的手看。

“我會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以後，我希望你能親自幫我戴上我的那枚戒指。”

林晚歌木然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猶如被220伏高強壓電刺激過。

唐決微微低頭貼近林晚歌的耳廓，征求他的意見：“可以嗎？”

林晚歌渾渾噩噩點頭：“……嗯……我……我考慮一下……”

“乖……”唐決在他額頭輕輕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