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還收～腦白金～腦、白、金……”
臨近過年，大街上到處都在播放喜氣洋洋的廣告，可是林晚歌的心情卻格外沉重。
他和唐決的三天之約早就到期了，可是他還遲遲沒有給唐決答複。那天唐決條理分明的冷靜分析把他吓到了，跟這麽一個精明透頂的人交往，林晚歌自認沒有那個斤兩。答應唐決自己會好好考慮以後，他就請了假立馬躲到孤兒院。每天膽戰心驚，不敢露面也不敢接唐決的電話，能躲一天是一天，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說白了，林晚歌慫了。
出了超市，林晚歌拎着一大袋零食擠上公交往孤兒院去。老躲在孤兒院也不是長久的事，孤兒院擴建還沒完成，房間緊缺，他總不能老和弟弟妹妹擠一起搶地方吧。
下了公交，林晚歌心事重重往孤兒院走，馬上要過年了，好歹也要讓孤兒院的小孩子們感受一下過節的氣氛。這樣又需要很大一筆開銷，院長媽媽這段日子天天發愁，自己又沒辦法幫上什麽大忙。上個月的工資唐決還沒給呢，他現在窮得要啃土了。
剛進陽光之家孤兒院的大門，林晚歌連頭都沒來得及擡就聽見一個孩子興奮的呼喊：“歌歌哥哥！”
林晚歌遽然一震，猛然看過去。唐兜兜一路狂奔向他這邊來。
唐決一身長款呢子大衣，雙手插口袋站在院長媽媽旁邊，幽幽朝他看過來。
林晚歌瞬間石化。
唐兜兜一把抱住林晚歌的腿，擡頭眼巴巴望着林晚歌：“歌歌哥哥！我好想你！你都不來家裏陪我玩！都不來燒飯……”唐兜兜越說越委屈，沒幾句話眼睛就紅了。
院長媽媽笑呵呵沖他招手：“哎呀，挽歌啊，唐先生來了，你快過來打個招呼。”
林晚歌不敢過去。唐兜兜使出吃奶的勁拽他。唐決微微垂首，扶好眼鏡架，一步一步走近，最後站在林晚歌面前，意味深長：“好久不見。”
林晚歌無言以對。
院長媽媽很開心：“晚歌啊，就是唐先生一直在資助我們孤兒院擴建，你可要好好謝謝唐先生。”
林晚歌嘴唇開始哆嗦。
院長媽媽鄭重鞠躬：“唐先生，我替孤兒院裏的孩子謝謝唐先生的善心。”
唐決的鏡片反射着神秘的光：“沒事，聘禮。”
“嗯？”院長媽媽沒聽明白。
林晚歌渾身一僵。
唐決轉過身面對院長媽媽：“林女士，其實唐某今天來，主要是為了提親。”
“……嗯？”院長媽媽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明白。
林晚歌雙腿打顫，幾乎想奪路而逃。
唐決嘴角微微一勾，親昵地攬住林晚歌的肩膀，溫柔似水：“唐某打算等晚歌大學畢業就帶着他去國外結婚，林女士也算是晚歌的親人，唐某真心希望我們能得到林女士的祝福，屆時國內婚宴也希望林女士能參加。”
唐兜兜見機行事，拍着上歡呼：“結婚！結婚！結婚！有媽媽！有媽媽！有媽媽！”
林晚歌：“……”
院長媽媽眨巴眨巴眼睛，從衣服口袋裏掏出老花鏡戴上，伸着脖子端詳唐決：“……”
三個大人，三種沉默，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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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媽媽捧了一把糖果給唐兜兜，又給唐決倒了一杯熱水，自己捧了一杯熱水坐到林晚歌旁邊，面對唐決。
唐決交出一份文件：“唐某今天帶着誠意專程來找林女士。這是唐某目前為止所有財産的公證清單，請林女士過目。”
院長媽媽瞧一眼悶頭不說話的林晚歌，拿起文件，扶着老花鏡翻看。
“最後一份是唐某拟定的未來雙方財産收入分配方案，一切按照合法夫妻标準核算，也請林女士過目。”
林晚歌一震，偷偷瞥向院長媽媽手上的文件。院長媽媽翻到最後，眯眼仔細閱讀一番，稍稍把老花鏡扶低一點，越過鏡框上沿打量唐決。
唐決靠在沙發上，一副胸有成竹的談判姿态。
院長媽媽放下文件：“這件事，還是要問我們晚歌的意思，我尊重他的決定。”
林晚歌沉默以對，他也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唐決意味深長看着林晚歌：“既然我和晚歌早就已經同居，我自然一定要給我們兩個人的未來一個交代。晚歌前幾天也答應過我會好好考慮我的求婚，既然目前為止都沒有拒絕我，那麽我想，晚歌一定已經默認了我們目前以及将來的關系。所以我相信晚歌這裏沒有問題。”
林晚歌遽然一震。
院長媽媽驚愕：“同居？”
唐決點頭，林晚歌扶額。
“不是那樣……”林晚歌想要辯駁。
院長媽媽握住林晚歌的手打斷他，嘆氣：“既然已經是這種關系，那肯定是要認真考慮，這樣吧唐先生，再給我們晚歌幾天時間好好想想？”
唐決推一推眼鏡：“那就明天早上給我答複，晚歌這幾天沒有回家，我女兒很想念他。”
林晚歌望向唐兜兜，眼睛裏有一絲愧疚。的确，他好幾沒照顧兜兜了，不知道兜兜這幾天有沒有吃好喝好。
唐決敏銳地捕捉到林晚歌眼神裏的愧疚，幽幽看了埋頭啃糖果的唐兜兜一眼：“唐兜兜。”
“嗯？”唐兜兜擡頭，看到唐決的目光，小身子一僵，趕緊咽下軟糖，颠兒颠兒跑到林晚歌面前，搖晃着他的手，緊張兮兮地哀求：“歌歌哥哥，你回來吧～回來吧～我想你～”
林晚歌為難：“兜兜，我過幾天就回去。”
唐兜兜不管林晚歌說了什麽，繼續懇求：“歌歌哥哥，我想吃肉～爸爸不會燒飯，不給我吃飯，只吃方便面～我想吃雞腿～我想你～你回家吧……”
林晚歌心裏一緊。果然，這幾天兜兜都沒人照顧，肯定吃了不少苦。林晚歌心軟，摸摸唐兜兜的腦袋：“哥哥過幾天就回去，跟你保證。”
唐兜兜頓了一下，眨巴着眼睛：“真的？”
林晚歌猶豫了幾秒。
“唐兜兜。”唐決幽幽地又喊了一遍。
唐兜兜一震，忽然哭起來：“哥哥騙人！肯定不回家了！肯定不要我了！哥哥今天就回去！今天我們就一起走！啊——”
林晚歌一看唐兜兜哭就心疼，抱了孩子就哄：“沒騙人，沒騙人，過幾天就會回去……”
唐兜兜嚎啕：“哥哥不回家了！哥哥不要我了！”
林晚歌無奈：“沒有不要你。”
“哥哥今天就一起回家！不要不要我！啊——我不想被丢掉！不想被丢掉，我不要變成沒有家的小孩……”
林晚歌給唐兜兜擦眼淚：“不丢掉不丢掉，哥哥沒有不要兜兜。明天就回去，明天就回去……”
唐決鏡片一閃，站起來：“那好，我明天開車來接你。”
林晚歌愣住，沒反應過來。
院長媽媽：“……”
唐決走到林晚歌面前，微微彎腰在他臉頰上一吻：“明天見。”
在林晚歌和院長媽媽呆若木雞的時候，唐決抱起眼淚汪汪的唐兜兜走出去。
唐兜兜哭哭唧唧趴在唐決肩膀上，眼巴巴看着自己離林晚歌越來越遠。等到出了院長室，哽咽着問唐決：“爸爸，你還會不會把我丢掉？”
唐決昨晚上威脅唐兜兜，如果今天不能撒嬌賣乖讓林晚歌回來就會把她扔了。
唐決冷漠臉：“哥哥回來了，就不會。”
“你還會找後媽嗎？你說後媽會把我丢掉的……”
唐決昨晚還威脅她，如果今天不能一哭二鬧讓林晚歌回來，就給她找個後媽，後媽會把她扔了。
唐決冷漠臉乘以二：“哥哥回來了，就不會。”
“可是……可是……可是哥哥沒回來啊……”
唐決冷漠臉乘以三：“如果哥哥明天回來，就不會。”
“可是……可是……哥哥——”
唐兜兜向院長室的方向伸出了絕望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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