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夜,黑沉沉的。仿若一灘沒有化開的濃墨一般,一點星光也沒有。

這場春雨一直持續下了好幾天,到最後甚至成了狂風暴雨,雨水鋪天蓋地的從天邊狂瀉而下,噼裏啪啦的狠勁抽打在窗戶上。

靜谧的夜晚帶着雨聲,一幢裝修奢華的宅子裏突兀的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打破了黑夜中的沉寂。

一聲尖銳的槍聲驟然響起,帶着陣陣涼意和殺氣,短暫而又快速,只在那麽一剎那間,随之便被埋沒在嘩嘩的雨聲中。

黑暗中,屋內的窗戶被一只手慢慢推開。那只放在窗欄上的手白皙而又修長,怎麽也不會讓人将這樣一只好看的手與剛才那個帶着冷意扣下扳機,沾上罪惡鮮血的手聯想到一處去。

清新的空氣湧入進屋,沖淡了房中濃郁的血腥氣味。窗外的雨水争先恐後的飄落進來,很快便在地上凝結成一灘水漬,混雜着汩汩鮮血,彙成一股淡淡的血水朝四周蔓延開去。

這場直接而又短暫的刺殺,就這樣被雨水沖淡了血色。

第二天一早,洛之桐在去報社上班的路上,輕而易舉的就感受到今日城中的氣氛與往常明顯不同。

城中各處戒備森嚴,充斥着嚴肅與緊張,讓人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壓抑起來。

街道上斜挎槍的軍人來來回回巡邏着,排成兩列步伐整齊劃一,用十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形容毫不誇張。

只要看到可疑人物,不論緣由直接逮捕回警局,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迄今為止抓捕的人沒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人了。

她就是在這樣局勢緊張的街頭看到了眉頭緊鎖的沈二少。

沈渝面色嚴肅的在警戒線前指揮着手下的人,看到洛之桐時先是愣了下,随後快步走過去低聲說道:“你怎麽來了?現在正亂着呢,別到處跑,趕緊回家去。”

“出什麽事兒了?”

沈渝朝兩邊看了看,确定周圍沒什麽人注意他時,用下巴點了點這棟宅子,低聲說道:“南京軍區的副司令來上海探親,結果昨夜被人用槍殺死在自己房中,等今早被人發現時,整個身子都被雨水泡漲了。”

洛之桐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居然有人敢對堂堂軍區副司令動手……”随後她又關切的問道:“犯人抓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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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渝頗為頭疼的搖搖頭,“這棟宅子戒備森嚴,四周都有人把守,唯一的通道便是正門。我問過昨夜值班的,別說兇手了,壓根連個人影都沒瞧見。這事兒鬧的挺大,上頭知道後十分震怒,命令我家老頭子盡早破案,這不,我爸就把這苦差事兒扔給我了。”

沈渝的眼皮跳了跳,面色陰郁,“我總有一種預感,這事兒與兩個月前的那個案件脫不了幹系。”

洛之桐好奇道:“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咱們城一名軍官帶着他情婦去賓館過夜,結果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離奇死在賓館裏,胸膛上一個拳頭一般大窟窿,據檢測,是被一柄刀從心髒處插穿,一刀致命,在人死後又用刀來回翻攪。案發後那情婦也不知所蹤,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那案子現在還沒破呢,現在倒好,又來一件——啊對了,你現在有空嗎?”

洛之桐擡頭看着沈渝,看見他從自己的軍衣口袋裏掏出幾個藥包,“你現在要是不忙的話,幫我把這個送到戲班一趟吧,我這樣子怕是去不了了。”

洛之桐眨眨眼睛,明知故問道:“喲,這是誰生病了?”

“清衣啊。今兒一大清早,戲班的班主就遣人過來說他昨日淋了點雨,有些發熱,怕是感了風寒,我這不就立即讓人給他配了幾副藥嘛。他一唱戲的,嗓子可不能出毛病。”

“看不出來呀沈二少,真把人放心尖兒上寵着吶?”

沈渝面露得意,絲毫也不遮掩,笑道:“那可不。”

洛之桐接過藥包,“成!東西我一定幫沈二少帶到。”

“要不說我能跟你聊一塊兒去呢,夠朋友!”沈渝拍了拍她的肩膀,囑咐道:“哎還有,你經過那些個什麽小攤子的時候,順帶着買點甜點帶過去,他怕苦。要是喝了藥沒點什麽甜的東西吃,那臉能板上整整三天不帶理人的。”

“……”洛之桐怪異的瞟了他一眼,心裏嘆道,完了完了,沈二你怕是這輩子都栽人家手上了,別的先不說,你堂堂司令員的公子,在那戲子面前,就不能稍微硬氣點?

沈渝完全沒有注意到洛之桐那略帶鄙夷的眼神,自顧自的說道:“還有啊,你們報社那邊的新聞能封鎖就盡量封鎖,少讓他們寫些有的沒的,到時候傳出去影響不好。”

“嗯。”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一定記着把東西給我帶到啊,看着他把藥喝下去你再走——”

洛之桐立即轉身憤憤然擡腳就走,沈二,我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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