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驚變
說句老實話,休息室的老舊沙發床并不是真的那麽舒适。可明若星依舊睡得深沉,甚至還趴着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那伽活蹦亂跳地下了手術臺,又活蹦亂跳地回到了公寓。明若星就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打開房門——客廳裏堆滿了高檔的貓糧,被寵壞的白貓已經完全忘記了原來的主人,那疊羞恥的雜志被故意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上。
然後,那伽一個轉身,将明若星撲倒在了沙發上。
“小明、小明!”
有人在耳邊叫着他,還搖晃他的肩膀。
“明若星!”
夢境“啪”地一聲化為烏有,明若星有些惆悵地睜開眼睛,看見的是沈東籬。
現在是晚上十點,初步的診斷和急救手術終于全部完成。雖然過了探視的時間,但沈東籬還是遵守約定,讓明若星在離開之前隔着玻璃做一次探視。
從住院部去往ICU的這一路上,沈東籬簡單介紹了那伽的情況:渾身上下的外傷多不勝數。最嚴重的是背部的刀傷、肩頭的皮膚缺失,還有右腳的跟腱斷裂。骨折有六處,其中兩處已經開始畸形愈合。多個髒器受損,失血過多,血象卻高得吓人,還有腦震蕩和頭部內傷。
雖說以上這些傷勢并沒有一處足以致命,但是累加起來還能頑強地挺過一個月的監禁,不得不說實在是一種奇跡。
當一連串可怕的介紹結束時,他們也終于站在了重症監護室門外。
今天早些時候,亞安局已經派出警衛在ICU門外輪流值班。明若星與他們打過招呼,走進了一旁的值班室。透過這裏的單向觀察窗可以清楚地看見ICU的全景,而那伽的床位就在最近的地方。
他這一個月來積累出的拉碴胡子已經被剃得幹幹淨淨,消瘦的臉頰上罩着呼吸面罩,插着鼻飼管。而除此之外的身體,全都隐藏在了薄薄的毯子下面。
“接下去要為他進行正畸、植皮和跟腱手術。”沈東籬輕聲道,“還需要一個相對漫長的複建過程。”
明若星的視線始終沒有從窗戶上挪開。
“能完全康複嗎?”
沈東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拍了拍明若星的肩膀。
“好了,你也該回去了。明天探視時間再過來,人跑不了的。”
出了ICU,沈東籬一路将明若星送到了醫院門口。外頭是一條還算寬敞的馬路,這個鐘點,人流已經開始回落,有些冷清。
兩個人在醫院門口分手,臨別前明若星不知想了些什麽,彎腰對着沈東籬深深鞠了一躬。
“那接下去就要辛苦你們了。”
“說什麽辛苦,明明就是分內的事。”
沈東籬有些驚詫,無言了片刻之後,又有點苦澀地笑了起來。
“……那家夥,對于你來說真的這麽重要?”
路燈昏暗,照不清楚明若星此刻的表情。但他說的話卻一字一句、堅定清晰。
“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人,絕對不能再弄丢了。”
一輛出租車停靠在了他們面前,來看急診的病人匆匆忙忙地下了車。沈東籬殷勤地幫明若星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今晚要變天,別轉悠,早點回去。”
“嗯。”
“……改天有空出去喝一杯?”
“好。”
明若星點了點頭,鑽進車裏去了。
——
從醫院到亞安局公寓只有短短十五分鐘車程。可即便如此,明若星下車時也已是深夜十一點鐘左右。
往常這個時候,白貓早就已經跑去花園裏呼朋喚友。然而今天明若星一個大早就出了門,晚上又守在醫院,一直忘了投喂這只小東西。當門鎖開啓的蜂鳴聲響起,屋子裏果然立刻傳出了幾聲極為不滿的貓叫。
明若星不由自主地應了兩聲,将門打開,就看見白貓已經蹲坐在了玄關前,一臉郁悶。
“對不起,今天把你給忘記了。”明若星誠心誠意地道歉:“給你加餐好不好?”
說着,他走到廚房(這裏已經成了白貓的專屬糧倉),取出四個罐頭,全部打開倒進食盆。
上次這麽奢侈好像還是一個月之前,那伽剛走的那天。
真是煎熬的一個月。
白貓埋頭在食盆裏發出有節奏的舔食聲。明若星蹲在一旁撫摸它的背毛,又開始自言自語。
“你家主人回來了。不過他還不能來看你,這段時間你先跟我住吧。以後我再問問能不能帶你去看他。”
白貓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四個罐頭,開始慢條斯理地舔爪子洗臉。明若星趁機想要抱它起來,卻被靈活地躲開了。只見貓尾巴一甩,直奔玄關而去。
“喂。”明若星試圖叫住它,“今晚別出去了,要變天。”
“喀噠”一聲,白貓擠進了貓門,雖然略略有些困難,但還是順利地穿了過去,然後無聲地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中。
簡單地整理完被白貓糟蹋過的地方,踏着十二點的日期變換,明若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明天、不,應該是今天早上就要回到局裏去寫行動總結彙報,還有一大堆後續工作需要完成。
也不知道人質的追蹤行動有沒有順利進行,希望這一次能夠将喀邁拉的殘餘力量一網打擊。
問題越想越多,大腦卻運轉得越來越緩慢。長期的過度疲勞果然不是白天那幾個小時的睡眠就能夠彌補的——帶着給自己一點犒賞的想法,明若星沒有再胡思亂想,洗澡更衣、熱了一杯牛奶就躺到了床上。
此後一夜黑沉,無夢。
第二天早晨八點,喚醒明若星的是沈東籬的電話。
對方只是簡單表示“那伽的情況出現了較大程度的惡化”,具體在電話裏交待不清楚,希望他能夠盡快趕到醫院裏來。
惺忪睡意在一瞬間化為烏有,明若星以多年未有的警校速度穿衣洗漱、下樓開車直奔醫院。僅僅十五分鐘之後就站在了ICU加護病房外。
昨夜站崗的警衛已經不見了,空蕩蕩的走廊裏只有保潔員在用消毒水拖洗地板。明若星無助地左右張望,還好很快就看見沈東籬從住院部的方向走了過來。
推算時間,沈東籬其實早就應該下班休息去了,他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糟糕的信號。可明若星接下來聽到的消息,仍然大大超乎預料。
“對不起,昨天我對你有所隐瞞。其實,那伽身上還有一項最嚴重的問題……喀邁拉在他身上進行了改造實驗。”
“實驗?!”
明若星的心髒猛地一沉,幾乎停跳。
他怎麽會忘了這一點?喀邁拉最臭名昭著的罪行之一,就是綁架各種不同等級的亞人進行人體實驗。那伽頭上和身上的刀痕都說明他接受過不止一次的醫學研究……那些惡魔究竟對他的身體做了些什麽?!
“他們對他的亞人基因進行了實驗性清洗。”
沈東籬說出了明若星最不想聽見的答案。
“他體內的兩種S級亞人基因,已經基本被置換成了C等級的其他基因。”
基因置換清洗,這是喀邁拉所有研究的最核心目的。這個組織創始之初所宣揚的“教義”就是消除亞人之間存在的天然不平等現象。而為了實現這個目标,他們決定采用一種極端而又瘋狂的手段:不停地綁架亞人,通過一系列複雜詭異的手術,将不同種類的亞人基因進行置換。
事實上,這些手術根本就是不成熟的。被綁架來進行人體實驗的無辜亞人,有八成以上會在段時間內慘死。剩下的兩成也會落下嚴重殘疾,癱瘓或者喪失意識,生不如死。
“……那伽現在究竟到底怎麽樣了?!”
盡管希望已經渺茫,但是明若星堅持要聽到最後的答案。
“你要冷靜。”
沈東籬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輕輕按住他的肩膀。
“今天淩晨五點左右,那伽的情況忽然嚴重惡化。搶救無效,五點二十五分,死亡。”
“死……”
明若星的腦袋裏又是嗡地一聲,邏輯思維被徹底打散了,只能瞪着眼睛,如同一個全無防備的無辜少年。
“那他人呢!”
“現在應該還在太平間。”
沈東籬不得不說出更多的實情:“不過因為死前突然變異的關系,遺體已經不合适再讓人瞻仰。”
“我要去看他!”
明若星聽若罔聞,轉頭去看牆上的病院平面圖,不一會兒又重新看向沈東籬。
“太平間往哪裏走?你帶我去!”
“恐怕科學研究所的人已經來接收遺體了,他們不會讓你參與的。”
“你帶我過去,其他的辦法我自己來想!”
“小明,你別這樣……”
沈東籬詞窮,他開始将閃爍的目光投向四周圍,應該是想要尋求他人的介入。
這明顯的拒絕讓明若星開始絕望起來,內心深處仿佛有一團黑洞正在吞噬他的理智。
“我昨天才親手把他找回來的。難道……難道就連确認他是怎麽死的都不行了嗎?”
沈東籬還是沒有說話。正巧走廊盡頭有一位保安經過,發現明若星情緒激動,以為鬧出了醫患糾紛,立刻快步走過來。
“先生,有什麽問題?”
“太平間往哪裏走?”明若星逮着人劈頭蓋臉就問,“是不是在這幢樓底下?”
那保安被問得一臉莫名其妙,又看見沈東籬在一旁皺着眉頭,心裏一合計,頓時以為明若星是來鬧事的。他立刻後退半步,伸手去摸挂在腰上的警棍。
恰恰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威嚴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明若星!”
明若星悚然回頭,看見不遠的電梯口,站着自家大哥明若辰,還有吳非。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到你們手上的刀片了,先別急着丢出來!我們還可以解釋的!!
——
可以公開的情報增加:
亞人基因等級(類似幽游白書等漫畫設定)
SABC四個等級,S最強,C最弱。
擁有一個S等級基因就已經是優秀亞人了,那伽有兩個:眼鏡王蛇和毛筍、不對,矛隼。
基因清洗技術,類似于現在的基因治療。當然具體內容都是我胡扯的,注意,胡扯的哦~
胡扯讓我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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