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人「形影不離」半個多月,在公事上,除了偶爾冒出針鋒相對的小火花之外,一切都算順利。
但私底下的相處可就沒這麽樂觀了。
現在午餐都是由貝藤熙叫外送,全公司的人一起吃,根據某員工偷偷溜到她身邊爆料,聽說這是她到公司後才有的福利。
「今天下班,我要到醫院看爺爺。」接近下班時間,他突然停下繪圖工作,雙眼定定看着她。
正在和埃米莉聯絡的致妃沒多想,直覺性回答。「好,那我先回家。」
聽到自己脫口而出「回家」這兩個字,雙手陡然一僵,偷偷瞄向他,他的表情果然變得有些古怪。
她連忙清了兩下喉嚨,故作自然地解釋。「我的意思是回去「臨時住所」,你去看爺爺,有我這個外人在,應該不太方便吧?」
此話一出,他臉色突然難看起來,語氣轉硬,不太高興地開口。「我們說好什麽事都要一起。」
「好,什麽事都要一起,這樣方便我寫報導。」她壓下怒火,堆起虛假的微笑,笑看着他。
「請問你要怎麽向家人介紹我?」尤其是他爺爺。
他應該不喜歡人家對他問東問西的吧。
「除非他們明目張膽地問我,否則我不介紹,讓他們自己去猜。」
「真貼心。」她嘟囔着。
「走吧。」一邊說着,他一邊站起身。
「等等,可是我今天要去買鞋子。」致妃飛快處理着手邊工作,按下儲存後,準備将計算機關機,擡起左手,向他比出暫停的手勢。
「你故意跟我作對嗎?」一向習慣讓別人來配合他的貝藤熙,雙手抱胸,臀部輕靠着自己的辦公桌,靜看她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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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二十號。」她哪有閑工夫跟他作對。
這是什麽怪回答。「所以?」
「今天是一間很不錯的鞋店十五周年慶,當日過去買鞋,不論有沒有特價,一律打九折。」想到等一下要去購買一年一度的新鞋,心情頓時飛揚。
「九折算是劃算的折扣嗎?」他一開口問,馬上從她「拜托,你在開玩笑嗎」的眼神裏,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當然不算!」致妃趁計算機正在關機的幾秒鐘時間,飛快算給他聽。
「不過,我先前買了他們的現金禮券可打八折,也就是我用八千塊,就可以買到一萬元的産品,再加上這個月我生日,壽星當月購買,還可以再享七折,而且購物超過三千塊,就可以免費續享會員權益一年。」
「你這個月生日,我怎麽不知道?」他眼神一亮,馬上抓住重點問。
「這不是重點。」她搖頭,這人完全畫錯事件重點。「我生日已經過去兩個多禮拜了。」
對他來說,這才是重點!貝藤熙一臉被她打敗的表情,繼續聽她如何把金算盤打得超級響。
「那間店的鞋子不管是質料還是作工都在水平之上,雖然有點小貴,不過錢花得很值得,我打算幫全家人各買一雙,還有姐夫跟快要三歲的永胤,總共要一口氣買五雙鞋,要什麽款式跟尺寸我都确認過了,不會花太多時間。」她預計不到半小時就可以完成。
永胤?他微微皺眉。
和胤澤的兒子同名,這麽巧?
看她雙眼閃閃發亮,他忍不住又問:「經過精算,能省很多嗎?」
「我算給你聽,你聽過就知道差多少。」談到這種事,致妃馬上火力全開,雙眼炯炯有神。
「我總共要買五雙鞋,原價總共要九千八百塊,先十五周年慶打九折,再用禮券八折購買,最後再加上我是當月壽星七折,一層一層打折下來,我只要花四千九百三十九元就可以買到五雙鞋,一共省下快五千塊。很多吧!這已經是很多人四分之一的薪水了。」
「我聽得頭暈。」貝藤熙佩服得直搖頭,朝她豎起大拇指。
「你生下來吃好穿好,從來不用精打細算,聽了當然會頭暈。」計算機關機,她抓起包包站起身。
「其實買鞋子并沒有實時性,所以我們家都會等到最優惠的時候再一起買。」
「你生活過得很辛苦?」他走到門邊,手掌放在門把上,為兩人打開門。
「一點也不辛苦,只要想着我們姐妹的夢想,随着存款一點一滴往上增加,我只會覺得越算越興奮,怎麽會辛苦?」
「你們的夢想是什麽?」他聽得入迷,問題一接着一個,同時發現一向都是她問自己問題,他卻很少主動問她什麽。
「買一塊喜歡的地,蓋一棟我們喜歡的小木屋,吃自己種的幹淨蔬果,家裏的設計也都是我們喜歡的,這樣就很滿足了。」談到夢想,致妃臉上散發着期待的光芒。
貝藤熙一路引領着她走進電梯,到了地下室,坐上他的高級房車,車很快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地買了?」他問。
「買了,我姐夫幫了很大的忙。」
「木屋也蓋好了?」他又問。
「還沒,這就是我要努力存錢的原因。」想到蓋一棟木屋要花的費用,和目前累積的存款數字,她重重嘆了一口氣。
未來,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吶?
看着她臉上的光芒變得有些黯淡,他馬上脫口而出。「也許我可以幫上一點忙,設計圖我可以幫你畫,也有認識的廠商,價錢方面很好談。」
原以為自己這樣說,她會很高興,沒想到她雙手抱胸,轉過臉,滿臉警告地看着他。
「不行,這樣犯規。」致妃對他搖搖頭,可雖然拒絕,心裏卻對他的話感到很高興。
這個以為全世界應該繞着他打轉的男人啊,居然也有熱心提供幫助的一天,還一臉期待?
「犯規?」他愣住。
他們有在玩什麽游戲嗎?
「除非你是我姐夫或妹夫,否則就不能插手。」這是繼大姐差點跟姐夫鬧翻後,她們新訂的規定。
心中填滿挫敗感,貝藤熙無奈地看着她,為什麽一定要姐夫或妹夫,她就沒想過他們之間的可能性?
滿心苦澀的他先載她去買鞋,只花了十分鐘就通通搞定,接着,她陪他到醫院探望爺爺。
當他們走進病房時,裏頭只有看護和快一百歲的老爺爺,其餘的人似乎都出去用餐了。貝藤熙說過,他其他家人也會在醫院。
貝藤熙走到病床旁,看老人家閉着眼似乎在休息,他雙手握住床單外幹皺的手掌,靜靜站着,動也不動十多分鐘。
「我出去一下。」看護看他們一眼。
「嗯。」他側過頭,點了點。
致妃眼尖的發現他眼眶裏似乎有可疑的水光,她正要上前看個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察覺到了什麽,突然開始說話,也阻止她好奇趨前的動作。
「小時候我跟爺爺最親,我父母一直為了自己的事業忙得不可開交,是爺爺陪我度過每一個生日、過年跟兒童節,就連學校的家長日,也都是爺爺代為出席。」
「你爺爺他一定很愛你。」她聽出他聲音慢慢變得沙啞。
他始終沒有轉過來看她一眼,只是擡起手,摸摸自己的鼻子跟雙眼,接着說:
「也許吧,我只知道,每當我最需要親人的時候,不管爺爺在世界哪裏,他總是會立刻坐私人飛機趕到我身邊。」
私人飛機?致妃雖然感動于這對祖孫的感情,但一聽到跟自己絕緣的交通工具,突然覺得這段對話好不真實。私人飛機耶!
「小時候我就立志長大後要做一份以我為中心的工作,如果我不願意,就不用在世界各地到處跑的工作,可是我卻忘了自己長大了,應該要換我好好照顧爺爺。」
鼻音又更重了?致妃秀眉皺得死緊,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床上的老人家突然睜開炯炯發亮的雙眼。
「我才不需要你照顧,将來記得好好照顧我寶貝曾孫還比較實際。」貝爺爺雙目有神,聲音卻很虛弱。
「寶貝孫子,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要帶孫媳婦來給我看看?想要我死不瞑目嗎?」
「爺爺,你會長命百歲。」貝藤熙的聲音聽起來正在力圖表現開朗。
站在這對爺孫後頭的致妃想起剛剛買鞋的時候,他就一直悶悶的,難道他是在擔心爺爺的身體狀況?
「我的确已經快要破百了。」貝爺爺咕哝了一句,突然轉頭看向她,雙眼瞪大。
「寶貝孫子,這是我的孫媳婦吧?很漂亮,眼睛看起來跟我有點像,一副會精打細算的樣子,嘴唇比較像你奶奶,好像挺強勢,其實心地善良。」
「爺爺,她不……」貝藤熙見她表情有點尴尬,連忙想要解釋。
「孫媳婦,過來,讓我看看你。」
致妃看看他,又看看笑容滿面的貝爺爺,慢慢朝他老人家身邊走過去。
「爺爺,你好。」她雖想否認,但看老人家高興的樣子,心一軟也沒多說,還是盡量自然地打招呼。
「真懂禮貌,爺爺喜歡你,你是做什麽的?」
「記者。」
「記者好。」貝爺爺眼神一閃,突然追問。「你會算錢嗎?」
「我年紀很輕的時候,雙親就過世了我,們加的帳都是我在算,雖然總金額不多,可是還是可以存到錢。」這可是她的超級強項啊。
「噢,這個好,這個好,我這寶貝孫子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恃才傲物,還有對金錢數字沒什麽概念,只會賺、會花,卻不會精打細算。」貝爺爺說完還哈哈哈大笑兩聲,結果卻不小心咳了起來。
貝藤熙見狀,馬上彎下腰替爺爺拍拍背,動作溫柔又極具耐心。致妃有點詫異,原來他也有很溫柔的一面,真是意外啊。
「這我知道。」她也有同感。
爺爺,您擔心得很對!姜果然是老的辣。
「你也知道這點?」貝爺爺笑開懷,只差沒拍手叫好。
「很好、很好,你以後就幫他算賬,每個月撥一百萬給他當作零用錢花花就好,其他的錢你盡量幫他規劃,不用浪費時間經過他同意。」
「每個月撥一百萬?」還當作零用錢花花就好?!致妃聽了傻眼,心髒差點當場停擺。
他們家一個月還存不到一百萬耶!
看着她錯愕的表情,貝爺爺馬上會意。「寶貝孫媳婦,你好像還不知道他年收入多少是吧?」
「爺爺,她其實還不是我女朋友。」貝藤熙開口澄清。雖然他很想順水推舟,可依她排斥他的态度……他必須顧及她的心情。
「還不是?依你的性子不會随便帶個女人來見我,你還想騙我這個老頭?咳咳咳!」貝爺爺臉色大變,雙眼怒瞠。「你長大後,我只希望你能夠找到一個好姑娘結婚,好好過日子,這是喜事,又不是什麽壞事。咳咳咳!你誠實一點,讓爺爺高興高興不好嗎?我再活也沒幾日……咳咳咳!」
「爺爺。」他忙拍背遞水,卻濃眉緊皺,滿臉為難。
致妃感覺病房內氣溫驟降,又看見他臉上的表情,連忙跳出來開口說話。「爺爺,對不起啦,是我希望結婚前能夠低調,不要公開,他是為了我,才對你這樣說,不是他的錯。」
「原來是為了我的孫媳婦啊?」貝爺爺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聽見她的話後,滿意地點點頭。
「看來他很體貼你。」
「是啊。」她燦爛一笑。
貝藤熙感激地看她一眼,她聳聳肩,輕描淡寫帶過。
「打算什麽時候結婚?」貝爺爺果然是老姜中的老姜。
「還沒決定。」貝藤熙深深看着她,誠實回答。
「寶貝孫子,既然認定是她,動作就要快,要是被人追走怎麽辦?」貝爺爺急得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時候,病房門被人打開,一群人鬧哄哄地走進來,畢竟要做采訪收集過資料,她認出貝藤熙的父母。
「你們回來得正好,快來看看我的孫媳婦。」貝爺爺一嚷嚷,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轉向致妃。
「這是我中意的孫媳婦,以後大家要對她好。」
貝藤熙見母親不高興地盯着致妃,挑高右眉,一手放到正苦笑着的她肩膀上,神情冷沉看着母親,把她拉到自己身後。
被自己兒子冷盯着,貝母連忙收回視線,雖然因為忙于工作和兒子不親,但被如此對待心裏仍很不是滋味。這女人一身寒酸,身上連一件名牌都沒有,也想踏進貝家大門?想得美。
「是,大家長的命令我們不敢不聽。」貝父馬上開口應諾。
所有親戚把病床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關切貝爺爺的狀況,而人群內裏頭有一個五歲小女娃,擠在一堆大人之間,一手抓着媽媽的裙襬,一雙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致妃。
「亮亮,這樣拉媽媽的衣服,衣服會壞掉喔。」小女孩的媽媽皺眉,不太開心地警告。
「馬麻,對不起。」亮亮低下頭,慢慢松開手,表情看起來很寂寞。
致妃注意到了,對亮亮友善一笑,悄悄招了招手,待小女孩困惑地走近,她跟她打招呼,給了她一顆巧克力。看小女孩有些腼眺地笑了,致妃想,幸好自己喜歡巧克力而随身帶了些,才能哄她開心。
「爸,丹雲說她也想來看看你,你見見她好不好?」貝母擠到病床的另一邊,握起公公的手。
貝爺爺甩開她,冷斥。「我為什麽要浪費體力見外人?不見。」
哈!致妃現在有點理解貝藤熙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态度,究竟是遺傳到誰了。
貝爺爺不理滿臉鐵青的貝母,轉過頭,當着衆人的面,對貝藤熙認真囑咐道:「你要快點把她娶進門。知道嗎?」
「只要她願意點頭,我馬上辦婚事。」貝藤熙一說完,馬上挨了致妃一記狠瞪。
當下,貝母臉色瞬間黑掉。
回到家,坐在他對面,致妃一面用晚餐,一面找到機會就偷偷瞪坐她對面的男人。
吃到最後一道甜點時,貝藤熙終于受不了這種精神折磨,幹脆放下刀叉,專注地看着她。
「你在氣我,為什麽?」
「結婚的事,你說得很順口嘛。」她也學他,放下刀叉。
這個大少爺,每天午餐、晚餐都得花兩小時,整張一天行程表裏,只有這項是被嚴格遵守的。
「當然順口,那也是我由衷的希望。」貝藤熙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随即默默退出餐廳。
聽見他赤裸裸的表白,她的心猛然一縮,連忙轉開停在他臉上的視線,悻悻然開口。「你母親也在場,她都快氣炸了。」
「你只擔心我母親的反應,似乎并不排斥将來可能嫁給我這個想法?」他只挑自己在乎的重點進攻。
「我哪有?你不要亂講。」她雙手抱胸,冷瞪着他。
「是不是你心裏有數,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先前傷害過她一次,讓他一直很小心翼翼對待她,但今晚他耐心短缺,不想再放任她逃避兩人之間明顯的感情跟默契。
「姓貝的,你今晚幹麽一直挑釁我?」致妃挺直背部,擡高下巴,氣憤地看向他。
「錯,我今晚很謝謝你,謝謝你對我爺爺那麽好。」他又說出令她出乎意料的話。
她一時措手不及,眼神飄開,假裝随意地說道:「我是為了你爺爺,跟你無關。」
貝藤熙見她被自己逼急了,話題猛然一轉。
「上次你不是說,訪談有一部分會涉及我的隐私?」他靜靜盯着她,嘴角不懷好意上揚中。
「對,康先生要求我要對你做非常深度的報導,包括家境、求學、戀愛、人生觀等,通通都要。」致妃愣了一下,不懂他怎麽突然主動提起這件事。
「只剩下戀愛方面,這部分你嘴巴好緊,上次我問過你,你不是已經拒絕我了?」
「感情是很私密的事,不過,我現在可以接受你的采訪,但我有條件。」他開始慢慢布局。
逼一點,放一點,再一舉狠狠進攻。想要誘人上鈎,其實就只有這一條黃金定律。
「我覺得如果你哪天不想做建築師,很适合上談判桌。」她嘴裏嘀咕着,雙手飛快從随身包包裏掏出紙筆。
「我們要一問一答,問彼此感情私事,而且保證一定要誠實,問題不能跳過。你敢不敢?」
聽見他挑釁的問句,致妃立刻瞪他。
「沒有什麽是我不敢的!」不過就是感情這檔事,她現在空白得很,不怕他問。
「很好,女士優先。」他朝她比了一個請的動作。
「你現在有沒有中意的對象?」她一面問,右手握着自動筆,飛快在筆記本上做記錄。
「有。你現在有沒有中意的對象?」
「沒有。你處在暗戀或單戀的狀态?」
「算是,她天天都待在我身邊,但她還不清楚自己對我的感覺,不對,應該說她故意忽略對我的感情。」
聽見他的回答,手中的筆不堪她使勁一壓,「啪」的一聲,筆尖當場斷裂。她慢慢擡頭,冷冷看向他。
「姓貝的,你現在是在暗示我喜歡你?」就知道他突然這麽主動,肯定另有用意,還真是不出她所料。
「你沒有嗎?」貝藤熙黑眸靜靜端詳着她。
「好,那我問你,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致妃抛開筆,開始跟他快問快答。
「飛機上。」
「說謊。」她直接否定。
「說議的人是你,不是我。」
致妃一聽見他的指控,臉色驟變、胸口冒火,正要發作,他突然緩緩站起,走到她身邊,拉她站起身,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到她面前。
「這是?」她看着他,遲遲沒有低下頭看他手中拿的東西。
「你看一下。」他鼓勵她。
她把紙張打開,看見上頭是自己的字跡,鬥大的标題寫着「令人着迷的搞不定」--
搞得定飯店;搞不定旅行。
搞得定美麗;搞不定氣質。
搞得定工作;搞不定未來。
搞得定需求;搞不定渴求。
致妃瞪大雙眼,呼吸瞬間急促起來,轉頭,不可思議看着他。「這是我在飛機上亂寫的文案!」
「你寫得很好,尤其最後一句,更是我認識你之後的真實寫照。」貝藤熙捧起她的臉,深情凝望着她。
「你一直收着?」她搖搖頭,心跳急促。這不可能是真的,他怎麽可能……可
事實又擺在她眼前。
「從相遇那天起,」他傾身,貼近她唇邊,輕輕吐着熱氣,若有似無地誘惑着她。「這張紙天天在我胸口的位置存放着。」
「你--」她震驚到說不出話來,想要往旁邊躲開,卻被他壓制住,困在他有力的長腿之間。
今晚,她休想逃開。
「我再問你一次,請你誠實地告訴我。」他雙眼真摯灼熱、語氣帶着令人揪心的懇求,嗓音低啞地問:「你有沒有中意的對象?丄
致妃呼吸越來越急促,腦袋又熱又脹,被那雙炙熱的認真黑眸凝視,實在很難掩飾自己。
在理智介入之前,她聽見自己緩緩開口,「有……」
他深深凝望着她,嘴唇與她輕碰,只給一點,像蜻蜓點水一樣,在她承認之前,沒有深深吻上她的打算。
「誰?」貝藤熙一手擡高她下巴,一掌繞到她背部,替她緊繃的身體緩緩按摩。
「在浴池裏,誘惑得我理智全失的男人。」她輕輕閉上雙眼,把自己心裏最深處的感情向他坦白。
「先前為什麽不願正視我們之間的感情?」他輕吻着她的唇,嗓音粗啞,動作卻輕柔無比。
「我從不跟采訪對象扯上關系,那有違我的專業。」他身上的熱度像潮水般慢慢湧向她,令她渾身輕顫不已。
貝藤熙嘴角上揚,雙手微微顫抖,在深深吻上她之前,熱唇貼在她耳邊低喃。
「致妃,我愛你。」
她狠狠一顫,在有所反應之前就被他吻得天昏地暗,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宛如投身在熊熊烈焰之中,只能不斷燃燒、呻/吟。
他将她帶入自己房間,精壯雙臂緊緊擁着她,恨不得将自己完全融入她體內,但他的進攻卻是溫柔多于強悍。
她緊緊包覆着他,生命中缺失的某一塊被他完全填滿。
直到最後,她的渴求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在崩潰前一刻,他才火力全開,放肆律動起來。
貝藤熙有了慘痛的前車之監,這一夜,致妃沒有機會溜回自己房裏。
直到天泛魚肚白,他摟着懷裏赤裸裸的敏感身體,進入三十坪的寬敞浴室,将她重重壓上牆面,再次一舉深深埋入她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