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宮血初濺(一)

顧綿綿很快發現我的異常,朝景熠的方向看了一眼,很輕聲的問:“這就是你的那個人麽?”

腦子裏有點亂,我沉默了一下,點頭:“嗯。”

“果然不一樣,”她一半感嘆一半欣慰的笑笑,沒有再多問什麽,只道,“我回去了。”

看她轉身走了,我才突然想起:“綿綿……他……”

“怎麽,要殺我滅口?”她沒有回頭,聲音悠然遠去,“知道了,你把他藏了這麽久,我自然是沒有看到。”

不禁苦笑,哪裏是我藏着他呢。

愣了一會兒才轉過頭去看景熠,我不明白他何以跑到這裏來,竟然還大大方方的等在正門外,以前他從來不往這邊來,怎麽今天就篤定能在這邊等到我。

心裏莫名一陣雀躍,幾步躍過去迎到他面前,開口方又猶豫:“你——怎麽來了?”

他看着我沒說話,我飛快的改變了想法,問:“你是來找我的麽?”

他臉色一沉:“你覺得呢?”

我小心的忙着解釋:“我……是來找綿綿解毒的。”

“嗯,”他淡淡的應,“解了麽?”

見我點頭,他再不多說,轉身就走:“那回吧。”

我趕緊跟在後頭,再遲鈍也看得出他生氣了,可倒是在氣什麽,我一時間只能想到一種可能:“貴嫔的事與我無關,那信上有毒,蔓延得實在很快,也來不及去找你說,所以才跑出來,想着找沈霖還不如直接來找綿綿,我以為你那樣安排是默許——”

一口氣把所有可能有效的話都說出來,他走得很快,我雖然不至被他落下,卻沒想到他會冷不丁的突然停下腳步回身,害得我差點一頭撞上去,聲音也戛然而止。

“你之前都這樣以為了,現在又解釋什麽?”他盯着我,臉上陰晴不定,“終于肯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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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的看他,心裏也是在想自己為什麽這樣急着解釋,是為了宮裏的那一團亂,還是因着他為我殺了那麽多人,又或者,只是因為剛剛見了顧綿綿的失意,下一刻就看到他深夜出現在這裏。

進宮之後,我和景熠之間一直都沒有找到一個适合的相處模式,盡管我們嘗試了很多種,卻收效甚微,每每有些起色就會被各種各樣的狀況打斷,我游刃于刀劍之間,卻不懂該如何經營面對面的感情,他擅長周旋于美色,是因為他面前的女子全是一個樣,出了一個不一樣的我,他同樣不知道該如何對我。

眼見着他又要失去耐心,我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景熠——”我仰起頭看他,隔了大半年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之前我不解釋是因為覺得如果你信我,我什麽都不必說,若是不信,你每天聽到的虛言辯解還少麽?”

“現在你出現在這裏,我知道你是為我而來,我很感動,所以不管你信不信,都要說給你聽,因為被你誤會我會難過,你明白麽?”

“我以前說過,要你像對那些妃嫔一樣對我,現在我後悔了,我不是她們,你不可以像對她們一樣對我,我是言言,是落影,你不可以每次都叫我皇後,不要總是說那些高高在上的話給我,我抱你的時候,你要麽說好,要麽說不好,不可以沒有回應,不可以敷衍!”

說着,我靠近他懷裏,一把抱了他的腰,把臉埋到他胸口貪戀那熟悉的氣息,悶着聲道:“現在你就不能說不好,我一定不松手,你用強的我會受傷,我剛中了毒,差點沒壓住就攻了心,你看着辦吧!”

他被我一句接一句的說得身上一僵,一副手揚起來不知道往哪裏放的樣子,許久嘆一口氣:“言——”

卻是只有一個字就卡住,我暗自咬着牙不甘心,剛要催他把我的名字念完整,不想才仰起臉就被他溫熱的唇壓了下來。

這是一個極盡深刻纏綿的吻,讓唇齒間的片刻柔情無限擴大,以至于終于分開的時候,我有些輕喘的低了頭,心裏閃過一個念頭,罷了,他願意叫什麽就叫什麽吧,有什麽要緊。

他低沉的聲音響在頭頂:“這樣算不算回應?”

我不理他,只無聲微笑。

景熠沉默一會兒,道:“走吧。”

我點頭,伸手去拉他的手,他頓了一下,沒有拒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牽着我的手,他說話的時候溫和了許多:“那毒很厲害?”

“嗯,”我微微皺眉,“是爍金堂顧綿綿的毒,以前我試過,但不知被什麽人改了毒方,現在的毒性迅猛了很多。”

“也是我自己大意了,”想到貴妃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卻是我救了她,心裏有些憋屈,我淡淡的別開眼睛,“虧得信被那宮女藏起來了,不然先到的那一屋子人都得沒命。”

景熠歪頭看了我一眼,手握緊了下,道:“中了毒,就那樣跑出來,還劍都不帶。”

心裏一緊,我知道他的話沒有說完,後頭大概是一句,不要命了麽。

這句并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去了坤儀宮,發現我不在,只剩一個吓得魂不守舍的水陌,于是他不顧身份的追出來找我,有可能還先去了趟沈霖那才又到傾城來,只因為,他在擔心我。

景熠這種人,有些話永遠不能指望他自己說出來,只好我來猜。

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之前在他面前消失的那半年,他叫了那麽多人找我。

大概,也不光是因為擔心。

于是我朝着他笑:“我不會一去不返的,以後都不會了,我是皇後,嫡皇後,将來要跟你一起進皇陵的那個。”

一句看似不相幹的話,景熠卻聽懂了,他揚起一邊嘴角:“現在又覺得你是皇後了?”

我心裏一動,拉着他停下來:“景熠,我們好好的在一起,我幫你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将來你需要我消失的時候,我就會乖乖的消失,到時候,可不可以就說我死了?”

“說你死了,進皇陵的也不是你,一具空棺而已,”他淡淡的別開眼,“将來的事,将來再說吧。”

“怎麽,你怕百年之後會寂寞?”我笑一笑,“天快亮了,雖說沒有早朝,叫人瞧見了也是麻煩。”

我才發現,兩個人到這會兒,彼此聽得懂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

就如他所說,将來的事,将來再說吧。

到了官道上,看見一輛馬車等在那裏,景熠到底想得周到,沒打算和我一起再翻牆進宮。

回到坤儀宮時天已然亮了,唯一知道我們動向的水陌和蔡安都焦急萬分,見我們回來才如釋重負,連說着幸虧因着萬壽節罷朝三日,否則真要誤了事。

水陌早已把寝宮收拾妥當,此時見我神色如常,也知沒了大礙,便張羅着要我們休息一下,我想想又笑了,對景熠道:“承蒙皇上恩旨,今兒不會有妃嫔來我這,我也不必去給太後請安,穆貴嫔的事更加不需要我插手,實在是個補眠的好日子。”

景熠似笑非笑的正要說話,就聽到外頭有人來,蔡安聽了傳話進來禀:“貴妃請皇上過去延福宮一趟,說是穆貴嫔的事查到了端倪。”

說着朝我一躬身:“還請了皇後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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