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手機【二更】
徐北跟進A創的時間點卡得很微妙。
早不換晚不換, 偏偏她一回國……也不怪她會多想。
但很快, 裴芷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徐北喜歡她快三年, 從分配到裴忠南手底下幹活起, 這點心思旁人也都心知肚明。但他總是一副不争不搶的樣子,溫和又有禮,半點逾矩的事都沒做過。
他和副主編素不相識, 更沒有理由做這種事。除非心機頗深, 鉚勁兒要給她和謝行之間再添誤會。
但, 徐北是這樣的人嗎?
裴芷回到樓上左思右想,心裏像存在着兩股各自較勁的力量,互不認輸。
她卷着被子滾了一圈,突然坐起, 開始編輯信息。
【謝謝你幫我找回手機, 明天有空一起吃個飯吧】
發完一條又添一句:【地方你定。我爸也說你最近跟進A創的合作項辛苦了】
她存了借機試探的心,但對方游刃有餘避開, 只回:【好。早點休息】
一拳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 半點響聲都沒聽見。
裴芷洩了氣, 丢開手機滾一圈滾回被窩, 狠狠捶了一記床。
***
夜晚如期降臨。
靜遠區某高層公寓裏, 謝行依然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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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前,裴芷從包間離開。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唐嘉年給唐妩打電話,問清到底是哪位A創高層走的關系讓dreamer副主編跳槽任職。
唐妩所在的衡天傳媒只占小部分股資,在A創的大事決策上還有投票權,但從來沒過問過人事調動。尤其還小到版塊負責人。
唐嘉年一說謝行要問, 唐妩總算當了回事,只說問到再聯系。
這一天發生的意外對唐嘉年和謝行來說都太突然。
唐嘉年知道表哥這兩天本來就心情低沉,他這會兒只敢在自己心裏擔心表嫂會不會因為他們的表兄弟關系,把還在試用期的他給踢了。
滿心憂愁不能說,對一個嘴強王者來說實在太痛苦。
他悶不做聲跟在謝行身後,一路到會所樓下。
前邊高挺的身影突然駐足,回身道:“你來的時候看見她了?”
“我沒有啊。”唐嘉年委屈巴巴,“咱倆不是一起進來的嗎?要看到不就一起看到了?”
謝行睨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嗯。”
他眸色發沉,說話時神情寡淡,完全沒了剛才對着裴芷時那副還算得上柔和的樣子。
唐嘉年不知這聲單音節的回應所含深意,只覺得自己今天又失了智犯了錯,有些喪氣。
他還想開口說點什麽,只是張了幾次嘴都無從下口。
他看着謝行轉身繼續往外走,路過前廳。
服務生殷勤地送來車鑰匙。早在他們下樓時刻,就有泊車小弟把他的車停穩到了正門口。
銀灰色轎跑打理得锃亮,倒映出環繞會所的璀璨燈光。門廊下金絲雀叽叽喳喳跳個不停,連鳥都勢利得很。
唐嘉年去取自己的車鑰匙,就聽耳邊腳步聲回轉,謝行突然出現在他身後。
他吓了一跳:“怎麽了?哥。”
“裴小姐什麽時候來的?”
他沉聲開口,話卻是對着服務生說的。
服務生一愣,餘光瞥向唐嘉年,豁然開朗:“您是說唐先生的女朋友吧?她比你們早來沒多久。當時進來以後丢了手機。”
唐嘉年聽到女朋友幾個字背後一涼,擠眉弄眼跟謝行解釋——誤會,服務生誤會了!和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謝行沒管他在一旁搔首弄姿,眸色沉了幾分但依然耐着性子繼續聽服務生講。
“不過好在跟她一起過來的徐先生想到看監控,出來再回去倉儲室找就找到了。”
謝行太陽穴猛地一跳:“徐先生?”
“對的,徐先生本來已經先走了,後來又突然和裴小姐一起回來——”
謝行是這的常客,他要是問,服務生自然知道輕重優先配合這類顧客。還打算喋喋不休敘述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突然被謝行打斷:“監控,我能看嗎。”
監控室寂靜無聲。
會所的安保已經到了換班時間,現在坐在監控室的是替換上夜班的小哥。
他挨着壓迫性的視線悶頭找了幾遍,終于抵不住壓力小聲道:“不知道怎麽回事,換班前的監控留檔不見了。”
謝行從煙盒裏敲出根煙,含在唇間。身子斜斜靠在牆上,相比唐嘉年如臨大敵的模樣,反倒輕松起來。
他偏頭點煙,緩緩吐出一口霧。緊繃的眉間也松散許多。
唐嘉年不解,心急火燎地問:“哥,我也不知道你要看什麽。但監控沒了,這怎麽會呢?這裏的安保什麽時候出過這種問題?”
“你也知道?”
他的面容在缭繞煙氣中看不真切,淡淡道:“足以說明有人動過手腳。也可以說明,很多以為的偶然其實是必然。”
唐嘉年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
謝行偏頭,他直視人時眼神裏通常帶着點冷,隔着一層迷蒙煙氣又像是頹。
唐嘉年以為他氣到情緒失常,還想安慰。就聽他接着說:“打給簡一則,讓他幫忙恢複一下。”
對!怎麽就沒想到簡一則!
唐嘉年二話不說撥通電話,以十萬火急為由把簡一則叫來會所。
簡一則就在附近,來得很快。
他在路上已經通過唐嘉年的語音七七八八知道了緣由,到監控室後二話不說揮退安保。
查了每一處攝像頭的全天記錄,都顯示不存在。
删記錄的人心思缜密,竟然一處都沒留。
簡一則不信,去調雲盤記錄。大多數攝像頭都會聯網,二十四小時內自動覆蓋前一天的雲記錄。這會兒才過去幾小時,理應還在。
他悶頭調記錄,唐嘉年在旁邊碎碎念。
反倒是謝行,安靜得跟不存在似的。他弓着腰坐在角落,兩指間夾一點猩紅,随意搭在膝蓋上。半垂着頭,像在想心事。
簡一則忙活半天,倏地怒罵一聲:“操,這人可以啊。雲盤都删的幹幹淨淨。”
“什麽?雲盤記錄也沒了?”唐嘉年跟着辱罵:“我操陰險小人!”
此時此刻,在謝行心裏已經坐實了是徐北幹的這件事。
會所監控從來沒出過問題,若只是幫裴芷找手機,不至于删監控。倒像是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要擦幹抹淨才是。
如今蛛絲馬跡被他抹了,只能另想出路。
謝行狠狠撚滅還在空燃着的半截煙起身,心情突然差到極致。
他看向唐嘉年:“和你媽說,重點問問進A創的那人是不是走的電視臺的關系。白天在這的保安也找過來問問。”
再轉向簡一則:“還有別的辦法嗎。”
簡一則無奈搖頭:“我也不能給你憑空變臺攝像頭來吧。”
唐嘉年那兒或許還能有進展,簡一則這完全成了死路。
他複又敲了敲煙盒,裏邊空無一物。煩躁從心而起,謝行收攏手指倏地把煙盒揉成團狠狠往邊上一擲。
簡一則知他郁悶,起身拍了拍他肩:“一起出去抽根煙吧。”
夜色被會所的燈紅酒綠染出幾分白晝的味道。
門廊上,兩人肩并肩靠着漢白石獅抽煙解躁。白日裏叽喳不停的金絲雀也被光線擾得以為又是白天,在籠裏跳躍不停。
“你打算怎麽辦?”簡一則主動出聲。
“她不信我。”謝行扯出一絲苦笑,沉吟片刻才道:“我手裏得有東西才行。平白無故的話,我這人——”
他垂下眸,斂去眼底失落:“在她那沒信用。”
戀愛談成他這樣的,實屬少數。
簡一則仰頭,目光落在門廊下叽喳不停的金絲雀上,倏地瞳孔一震:“等等,我記得……這幾只鳥兒是這兒老板的寶貝?”
謝行不知何意,腦海裏似乎有些印象。遂點頭:“嗯,聽說過。”
“操,我去問唐嘉年!”
簡一則疾走幾步把唐嘉年從裏邊叫出來,示意他去看鳥:“你上次和人瞎幾把聊的時候,人是不是說過這幾只鳥是寶貝?每天請人看着的?”
“是啊。”
唐嘉年還沒覺出意思來,只知道點頭:“老板自己說的。怎麽了嗎?”
簡一則恨不得敲碎他的榆木腦袋,咬牙切齒道:“請!人!看!着!啊!”
被如此提醒,唐嘉年猛地拍腿。
他想起來了。
先前來會所的時候,碰着這兒的老板聊過幾句。他天生能瞎掰,差點跟人聊成忘年交。話題一路掰扯到門口那幾只金絲雀,老板說他專門按了攝像頭給鳥兒。人沒來的時候也能天天看。
這事兒他覺得新奇,想幾只鳥有什麽可看的,還複述給簡一則聽過。
現在經他一提醒,也直罵自己豬腦子:“對對對!有看鳥的攝像頭。我去問問!”
唐嘉年來回一倒騰終于發揮了點作用。
問清楚看金絲雀的攝像頭與會所其他高清攝像頭确實不在一條線上,是專門給老板看的。
他跟人差點聊出忘年感情來,自然很快聯系上。
監控輾轉發到他們郵箱已經是後半夜。
金絲雀養在門廊下,對着金絲雀的鏡頭雖不是高清,但足以把廊下動靜照得一清二楚。
謝行看着裴芷和徐北一起進大堂,十幾分鐘後徐北疊抱兩箱禮盒出現。他和唐嘉年當時确實沒注意,與他擦邊而過。沒多久,裴芷開車出現。
發生在門廊下的事很短暫,他幾乎相信徐北想掩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在此列。
耐着性子放慢節奏再看時,突然發現其中一處詭異。
謝行叫來簡一則一起,盯着中間幾幀來回看了好幾遍,終于确認他和唐嘉年擦身而過後,徐北迅速低頭按了幾下手機。
雖然有紙箱擋着,但還是能看到,他手裏那臺手機是白色的。
而當他站到臺階上撥電話時,握着的明明又是黑色。
謝行記得裴芷沒換手機,是白的。
聯想到服務生說的——裴小姐進來以後丢了手機——就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他把視頻導到自己手機上,思索片刻打開裴芷的聊天框。
目光在觸及到擡頭顯示的兩點五十三分時間時,揉着眉心退出。
忽地垂下手腕就笑了。
怎麽過去那麽久,還清晰記得她起床氣好重。
作者有話要說: 唐嘉年:沒想到吧,老子瞎幾把聊天還能有這個效果
唐嘉年:今天的我不是廢物,我要回到23章給金絲雀敲重點 (唐式驕傲臉.jpg
一條永遠活在回憶裏的瘋狗,着實慘。
媽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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