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酒局
美色當前, 也沒能抵得住江瑞枝的奪命連環call。
不過裴芷從“先到雜志社會合一塊兒過去”, 拖延到“你先去去接池顏我稍後就到”, 再磨蹭到“五分鐘、五分鐘絕對出現”。
很不準時了一次。
還是上次那家服務生年輕帥氣穿得少的酒吧。燈光晦澀, 爵士樂搖曳,很有情調。
裴芷帶着唐嘉年過來時,江瑞枝和池顏已經顧影自憐開始喝第二輪。
她聽到唐嘉年跟在身後壓着聲音我操了一聲。
“瞎激動什麽。”她扭頭。
“姐, 你朋友——”唐嘉年偷偷瞄着, 臉在酒吧昏暗的光線下看着有點激動得泛紅:“你朋友都夠好看的啊。”
江瑞枝他早就見過, 雖然當時也是一陣陣感嘆,為什麽好看的人都喜歡和同等顏值水平的人做朋友。
這會兒說的應該是池顏。
和江瑞枝幹淨利落的氣場不一樣,和裴芷溫柔細膩的美也不一樣,池顏是那種很容易在人群中突出, 傲得像孔雀似的明豔調調。
裴芷憋笑朝唐嘉年勾了勾指, 意味深長道:“不好意思啊,那位英年早婚。你要不還是盯着你江姐姐吧。”
“哎?”
這一聲哎就很微妙, 像帶着不可思議的感嘆, 也像是提前對他江姐姐的氣場投降。
兩句話的工夫, 已經到桌前。
江瑞枝特別不滿, 啧了好幾聲:“幾點的飛機啊, 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不已經出機場了麽。你是飛的隔壁市嗎。爬我都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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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芷雙手合十賣乖:“耽誤了一會兒,我錯了。我買單,成麽。”
“那我金卡不是白充了。”
池顏在一旁醉眼朦胧地拍手,眼皮緩緩開阖一次,對着她身後:“就是你說的小唐?”
唐嘉年一臉驚喜湊上來:“姐, 你常提我啊?說我好還是說我不好呢,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成麽。”
裴芷還沒開口,池顏就搶斷:“當然說你好啊。我們寶貝兒就喜歡年紀小的。”
之前一堆瑣事。
裴芷還沒跟池顏說過唐嘉年和謝行的關系,正巧提了,她又有點兒事情想宣布。準備今晚跟閨蜜倆攤牌。
甚至來的路上,她已經做好了被江瑞枝攻擊的準備。
趁唐嘉年去吧臺找人調酒的空隙,她坐下,清了清嗓子:“有點事要說,你們……要不要做個心理準備?”
另兩人已經喝到第二輪,初顯醉态,但神思還很清明。
江瑞枝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池顏主動一些,直截了當問她:“複合了?”
倒……還沒那麽明确。
不過差也差不多了。不愧是從小玩到大的閨蜜,開個頭就知道後面會放什麽招。
裴芷松了口氣,心想真省去了不少麻煩。
她晃着桌前的高腳杯,不太敢擡眼:“也還沒有。不過——”
“ok。知道。”
池顏點頭表示理解,“不過,寶貝兒,你能別把氛圍搞這麽緊張麽。不知道的,我還以為你今天要來跟我們說你明天去結婚呢。”
“那不會。”裴芷被她逗得放松笑出聲,“還沒到法定年齡呢。”
她說完自己一愣,覺得特別不可思議。總覺得謝行雖然少年氣很重,但氣場威壓,差點忘了他還不到22周歲。而自己,過完年都奔着27去了。
被年齡之間的差距吓了一跳。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就,是不是還挺……”
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突如其來的震撼,話只說了一半她就沒進行下去。
就聽左手邊江瑞枝涼飕飕開口,問她:“才意識到?也不知道你是天真還是故意忽視,我不看好忘年戀最大的原因就是,這裏邊的差距吧,會随着時間流逝越滾越大。”
她手指點着桌面,打比方:“你現在看不出什麽,等你三十、四十、五十,甚至再往上,恐慌是成倍繁衍的。”
“怎麽就忘年戀了。”
裴芷抓重點的能力非常強悍。
再一琢磨,這番話聽起來特別耳熟。好像之前,她也是這麽忽悠老裴的。
她開始走神。
想到出門前,他小心翼翼地問:“那你還會不理我麽。”
沒想到問得這麽有預見性。
她邊想邊開始重新構築信心,一遍遍告誡自己:說好的,只聽自己。
出神間隙聽到池顏嘟哝着說了一句:“喜歡怎麽了。光看他倆分開兩年都沒斷個幹淨,一見面就幹柴烈火的,我就知道這輩子斷不幹淨。怎麽想怎麽做吧,一輩子才幾個兩年。”
“那位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瘋起來我都替阿芷怕。”
“也得分階段看。上一階段的缺點可能在下一階段早就不值一提呢。上一階段的優點或許到下一階段你就覺得煩,這哪兒說的好。我反正是弟弟黨。”
“那你怎麽嫁的你老公?”
“我這不是後悔着麽。”
眼看着辯論會要變成批-鬥大會,池顏趁機偏頭朝裴芷比了個口型:她不懂。
然後勾着精致的指甲捏了捏裴芷的耳垂:“寶貝兒,聽我的。只要你自己想清楚就行,沒人能替你做決定。”
“……啊。”
裴芷點着頭随口應了一聲。
其實今晚來這裏,在腦海裏放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和閨蜜攤牌。她其實心裏挺堅定的,但最好的朋友如果有相悖的想法,多多少少會對未來的不确定性有點影響。
說出來看似只是宣布一個決定,而發現有人站隊還是很容易鼓舞內心士氣的。
她朝池顏攏了個愛心,就聽她又說:“不過你要是就饞人家的身子,沒想結果。我勉強看在這麽多年交情上,也是站你的。”
這句就明顯帶着開玩笑性質了。
裴芷沒忍住笑,餘光瞥見唐嘉年回來趕緊撇開話題。
她轉移話題的速度不夠快,江瑞枝又是背對唐嘉年,還在慷慨發言:“弟弟有什麽好,幼稚、天真、沖動、沒擔當。上個床還得教,蹭一蹭就軟了,多沒意思。”
有時候男人群體的團結就那麽迅速且奇妙。
雖然江瑞枝沒有指名道姓,但唐嘉年覺得自己身為年輕氣盛的一員,也被深深侮辱了。
他啪嗒一聲放下高腳杯,挑着劍眉:“不是,江姐姐。你怎麽還搞人身攻擊。誰他媽蹭一蹭就軟了?”
江瑞枝又喝完一杯,氣勢洶洶往桌上對着拍。
“就你們這種年紀小的啊,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放屁。你有本事來摸。”唐嘉年一拍裆,“邦邦硬!”
兩個沒那方面經驗的隔着桌比氣勢,聲音有點大。路過的服務員忍不住頻頻側目。
裴芷托着腮往裏偏頭,沒眼看。
池顏也不想加入,跟着她一起偏頭。
于是幾分鐘內沒人管沒人顧的,酒場成了戰場。
唐嘉年來勢洶洶,要因為比死還重要的男人尊嚴問題跟江瑞枝對拼三輪。
桌上齊刷刷三排小口玻璃方杯,基酒都是高濃度威士忌。但兌過冰塊和果汁,每杯淺淺兩口的量。
筒燈滿室搖曳,燈光打過來時,唐嘉年舉起第一排第一杯下颌一揚:“第一杯一口悶。”
悶完拍往桌上拍:“不悶不是中國人。”
江瑞枝氣勢更足,兩杯一齊舉:“一下幹倆,不喝不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我操。”唐嘉年暗罵一聲,“這麽牛逼。”
他左右手并用撈過三杯:“三陽開泰我先來。”
“四海一家我全幹。”
……
裴芷是整桌最清醒的,她中途阻止了好幾次。
但那兩個酒意上頭,越喝越來勁。
到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江瑞枝突然打了個酒嗝開始笑:“可以啊,唐嘉年。酒量練、練過啊……”
“哎,好、好說。”
唐嘉年大概完全忘了謝行派他來的目的,只顧着喝酒,臉燒得跟猴屁股似的,往江瑞枝那兒倒:“江姐姐姐也牛、牛逼。”
他手機倒扣在桌上,隔着一張桌子,連裴芷都能看清底下明明滅滅不停閃的光。
她摸出自己手機看了一眼,倒是沒人找她。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一瞬,下一秒就有新信息跳了出來。
某人發過來一張照片,是從落地窗往外拍的一輪月色。客廳亮着燈,除了那輪皎潔明月,還有倒映在玻璃上的清瘦身影。
灰色針織毛衣,居家亞麻長褲。
手機的角度剛好遮住大半張臉,從邊角露出一點兒恹恹神色。
配文:【月亮和我】
不管是照片還是文,看起來還真能感同身受到一絲寂寥落寞的氣氛。
裴芷也舉起手機朝唐嘉年方向拍了張照,發過去:【紙醉金迷和表弟】
很委婉的表達方式。
粗略一看,紙醉金迷和我無關,我沒浪。
再仔細琢磨,琢磨到表弟的稱呼上,仿佛又有點別的隐秘的含義。
總之憋了一晚上的滿腔郁結就因為短短幾個字,清空歸零了。
謝行站在落地窗前反反複複把這句話看了好久,擡手揉了揉發酸的脖頸,有點想笑。
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情緒。
明明不高興了一晚,就因為滋出的一點愉悅苗頭,他就能抓着一點點爬起來。于是滿世界能看到的,都是令人高興的東西。
他往後倒退着讓自己摔在沙發上,翻身。
臉沉在柔軟的皮質裏,哼着氣笑了起來。
狗脾氣……可真是越來越好了。
***
酒局進行到淩晨。
江瑞枝和唐嘉年站起來還能彎路直路并着走,确實是海量。他倆說沒喝夠,死活不理旁人的勸阻自己約了下一攤。
池顏中途被老公接走,裴芷自己打車回家。
第二天意料之中起晚了。
裴芷還要把所有在祁山拍的照片歸檔,在家收拾妥帖就去了工作室。
她沒在的這段時間,工作室幾個員工有條不紊地接洽着手頭上的商業活動,比自己單打獨鬥省心許多。
不過挺神奇的是沒見着唐嘉年。
昨晚也不知道他們續攤喝到幾點。
唐嘉年在耳邊絮叨慣了,突然沒人說話,顯得工作間格外安靜。
裴芷幾次想打電話問問他情況,又覺得昨天喝那麽多今天晚來也是正常。
一直到将近下午,唐嘉年姍姍來遲。
裴芷一看到他差點沒認出來。眼袋重、臉色暗、下颌一片青灰,明顯是嚴重缺覺類的精神不濟。
她忍不住問:“喝到幾點啊?我怎麽覺得像通了好幾個宵。”
“也沒幾點。”
唐嘉年一開口,嗓子啞得和含着混凝土差不多:“就、就……沒怎麽睡吧。”
裴芷靠在椅背上,推遠了再次打量他:“你這嗓子可不像沒怎麽睡的。”
“怎麽了啊,甜甜。”
自從祁山過後,她給唐嘉年取了個綽號,偶爾調侃時會用一下。現在喊起來恰到好處:“不會是在續攤時被人搶劫了吧。”
她早上起來就給江瑞枝發過短信,快中午時她回說早上在幹活沒看見。這麽一比起來,同樣是續二攤,唐嘉年的戰鬥力顯然比江瑞枝要低許多。
唐嘉年聽到續攤兩字渾身一震,抓了把頭發來回踱步。
腳步和眼神一樣飄。
看看她,再看看自己,又看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幹嗎?”
裴芷沒看懂他什麽意思,“哎,你要真不舒服今兒就回去吧。昨天算工傷,又不扣你工資。”
唐嘉年悶頭再轉一圈踱到牆角,頭抵在牆面上用力碾了幾下。
回頭時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姐。我、我對不起你。”
裴芷随口啊了一聲,想到昨晚。
“沒事,喝不過你江姐姐很正常。她海量。你也不錯。起碼也有一片湖了。”
“……不是。”
唐嘉年捂住臉,聲音從指縫中洩了出來:“我……我把、把江姐姐……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甜甜二十年的什麽什麽沒了。
衆所周知,我昨晚又解了一晚沒怎麽睡。四次!上一章不看四遍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