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看我

五月的北海道, 櫻花盛開。

裴芷出來前順便幫江瑞枝接了個賞櫻特輯。憑她兩年間久居贊比亞拍攝的南非專欄, 熱烈的非洲風情贏得了一票忠實粉。

這次挂上攝影師的名字, 新期專欄還沒現市, 就有忠實讀者打電話到dreamer問新欄什麽時候上。

江瑞枝那邊也急,硬生生把她這趟出來哄男朋友之旅變相逼成了半工作半休閑的狀态。

剛過了黃金周,這個季節出來的游人并不少。游客成群結隊擦肩而過, 時不時回望一眼。

路邊不遠處, 氣質出衆的女人歪頭對着相機取景框正拍一株櫻花, 長發攏在頸後,被拱出一道圓弧。

風卷着落櫻飄過,落一片在她發間。

身邊單肩挎着相機包的男人垂手而立,單手插兜, 姿勢閑散自在。忽得取出手機在她身後拍了張照, 繼而擡手落在發間,撚了花瓣撇到一旁, 嘴角揚着好看的弧度。

看他薄唇張合, 像在說什麽。離這麽遠, 雖聽不清, 但并不妨礙他笑意愈深, 又低頭給她攏了下被風吹亂的發絲。

盤靓條順,那麽養眼的一對兒,在樹下美得像幅畫。

或許是頻繁被人盯着看,畫中人終于有了知覺。

又一群青蔥年紀的女孩兒從身邊過去,即便壓着窸窣話語, 也擋不住看過來時星光璀璨的眼。

謝行半垂着頭,看她還在蹲着拍凋零于人行道上的花瓣殘片,撐着膝蓋彎腰:“姐姐,頭繩借我一下。”

裴芷對焦,輕點快門,這才伸出胳膊斜着往上遞給他,“喏。”

墜感極佳的寬松袖口随着動作往下墜到手肘,露出一截皓白手腕。樸實無華的黑色頭繩就圈在腕子上。

她又晃了晃手:“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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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行倒也沒借機耍情侶間玩情-趣的小手段,什麽非要你給我拿呀,拉了手就不肯放之類。

他很快從她手上褪下頭繩,捏在手裏才發現,黑色頭繩的另一面綴着一顆小珍珠,屬于女人的低調小精致。

像是更滿意了,謝行動作自然捋了兩下額前碎發,就這麽歪歪扭扭地給自己紮了起來,特意把珍珠轉到了最顯眼的位置。

再擡眼去看還在不停回望的女孩兒們,神情依舊冷淡,但眼底透露出別樣的情緒——有主了,再看收費。

裴芷拍完照起身,目光落在他發間那一小撮,雖沒看見剛才那一系列小動作,但也猜得七七八八。

少年的直白可愛常常能戳到她心裏最柔軟的那處。

雙眸彎起對他笑:“好看。比我紮着好看多了。”

“那也不看是誰的男朋友。”

他可一點都不謙虛,說着取出手機點進相冊給她看剛拍的照,“我拍的,好看嗎?”

是剛剛櫻花落在發間時偷拍的。

角度唯美,有自己三分之一的水平。

裴芷不惜吝啬地誇了他,就聽他說:“那我發朋友圈了?”

“你要發圈?”她遲疑幾秒,提醒道:“記得屏蔽老裴。”

“行。”

他像是很熱衷于這種虐狗活動,發完朋友圈等了幾分鐘,看到不停有人點進來點贊評論心情值像登上火箭似的猛竄。

一個人看還不過瘾,非要拉着裴芷一起。

手指指着某條評論給她解說:“這是我小學同學,他祝我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重音全數落在早生貴子上。

指尖下移到後面一條:“這是宋茂,俱樂部那個經理。他說……老板娘背影看着挺眼熟。”

好像這句話突然激發了他某種奇思妙想,扭臉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什麽時候陪我去趟俱樂部吧。”

裴芷眨眼,有些不解:“我?去幹嗎?”

“沒什麽,就覺得還有人不知道姐姐是我女朋友,不太爽。”

要真和他去俱樂部……

那恐怕會吓死一群工作人員。先前給他拍封面照時,倆人還是劍拔弩張的氣氛。确切來說,是她單方面氣勢淩厲,絲毫不給面子。

搖身一變,成了小謝總的女朋友。放不知過去的旁人眼裏,挺玄妙的。

裴芷直想笑,翹了下唇角捶他:“你怎麽不拿個大喇叭上新聞聯播播報去。”

“可以嗎?”

他若有所思:“我找裴老師走走後門,先上咱們陵城電視臺播報去?”

“行啊,你有本事就去。”

謝行笑笑,揣兜不語。他這幅泰然自若的樣子還真像是把她說的話當回事兒了。

裴芷捅了下他腰窩,打斷他的神在在:“快點,去那邊。一會兒拍完了景,把頭發放下來,我給你拍幾張?”

“拍我?”

“對啊,留着自己看。”

她不是不拍人,相反相冊裏多得是他的照片。就算分了手也從沒想過要删。

現在又在一起,重新記錄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到時拿出來翻一翻,看着肆意少年褪去青澀,眉眼沉穩起來也別有一番韻味。

謝行聽話地捋下頭繩,邊走邊揉了把碎發,站到河道邊的櫻花樹下,笑着遠遠問她:“要我比個V麽。”

裴芷擡手,從取景框看他,摒去周遭一切,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一棵開滿櫻花的大樹,伫立在樹下的少年。

她像看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走兩步,我看看。”

“怎麽走?往左?往右?”

謝行嘴上問着,早就先話語一步原地兜了一圈,忽得停駐腳步,擡手朝着鏡頭用手指框了顆心的形狀,問:“還是走到女朋友心裏?”

咔嚓一聲,快門響起。

剛好框柱了他那顆心。

她又好氣又好笑:“哪兒學來的土味情話,土死了!”

少年擡手摸鼻梁,仿佛也才覺得剛才那句确實挺土的,有些尴尬地随口扯道:“被唐嘉年影響的。”

遠在國內的唐嘉年無知無覺打了個噴嚏。

簡一則看過來,他道:“平白無故打噴嚏,十有八-九是我哥在诋毀我。他就老這樣。”

“……”

“哎我就說,你看他剛發了個朋友圈。這會兒絕對在心裏罵我不看圈呢,來,好兄弟就要一起吹比。”

唐嘉年說着把手機遞到簡一則面前,兩人點開照片欣賞一番,唐嘉年回複:

【那年杏花微雨,你說你會保護我一輩子,終究還是負了我替別人簪花[大哭]】

約莫是人在國外,一時半會兒揍不到他,唐嘉年膽子格外大,還慫恿簡一則來段同格式的。

當然,簡一則沒理由陪傻子玩,只點了個贊。

等晚上回酒店後,裴芷等着導照片的時候随手一翻朋友圈,就看到了下午謝行發的那條。

他們之間共同好友沒幾個,尤其是唐嘉年那一大段的特別引人注目,裴芷一看就樂了,朝靠在沙發上給她卸鏡頭的男朋友示意:“唐嘉年隔空給你示愛,看到沒?”

他擡了下眼皮,不緊不慢道:“沒辦法,只能辜負了。”

“甜甜真可憐。”

她用歡快的語氣評價道。

餘光一瞥,從點贊列表看到個熟悉的名字,忍不住問他:“你什麽時候還加了祁跡的好友?”

“在書店那回。”

他大大方方回答。卸完鏡頭起身,從行李箱取出幹淨衣服搭在臂彎朝她走來:“朋友圈沒意思,給姐姐介紹個好看又有意思的地方,要不要?”

要不要三個字幾乎落在她頭頂。

他這會兒正彎着腰,說話時眼睛閃着碎光,與她湊得極近。

裴芷微微後仰,揚眉:“你先說說。”

他單手撐着膝蓋又壓下一點,眼皮微阖,動作在這一刻靜止。像在思考,停頓片刻後,忽然伸手握住她手腕,露出笑:“算了,直接去看不就得了。”

他一路牽着她的手往房門走,腳下忽得一轉,面向浴室。

木質移門在身後被拉上,他張開雙臂朝她做出歡迎的姿勢。

“看我。”

裴芷抿了下唇,大概猜到他要做什麽。

下一秒,那雙修長幹淨的手交叉搭在上衣下擺上,手指微微內勾,一副将脫不脫的樣子,最是勾人犯罪。

他微微揚起下颌,嘴角勾着笑:“要麽。”

猜測成真,心裏那絲悸動纏成一縷,牽着心跳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大聲。

裴芷看着他沒說話,看他壓近一步,看他擡手,看他将掌心貼在自己心口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跳得愈發激烈。

仿佛在這一片淩亂心跳聲中得到了答案,他收回手,搭着衣服下擺慢條斯理掀開,露出精瘦窄腰。

往上,再往上,線條一路流暢向頂端。

明明在三亞那回,他從浴室匆忙而出,上身未着片縷。該看的時隔兩年後早就看了個遍。但這樣一點點呈現在眼前帶來的強大感官刺激是無法形容的。

是獨屬于隐而不宣的美好。

成年人大抵明白情-潮湧動是怎麽回事兒,熱意在體內竄流不止時連呼吸節奏都會變得淩亂,眼底暗火纏-綿。

她就這麽看着他,上衣落地,長褲落地,一發不可收拾似的褪去所有外皮。

視線一下子不知該往哪兒偏,浴室的燈灼熱刺眼,激得脊背沁滿薄汗。

最終在他一聲“姐姐,看我”之中,她終于敢把視線投過去一點。

像刻意避開似的,迷茫轉着,最終落在他手臂某處太陽般的圓形疤痕上。再往上一點,依舊是交錯的傷痕。

長好了一點,痂都脫幹淨了。

只是愈合處新長出來的肉偏粉一些,還是能看出當時交錯猙獰的痕跡。

浴室逼仄,她離他不過半手距離。

身後抵着洗手臺,忍不住擡手觸碰了一下,問:“疼不疼。”

“怎麽和以前問的一樣。”他笑,“都看不出來了,怎麽會疼。”

“那時候疼的。”她說。

指尖游走在一道道曾經的傷口上,都說沒有人能對旁人真正的感同身受,但這一刻,就像這些傷都割在自己身上一般,疼得她心口都麻了。

手指移動的軌跡被截斷,他按着她的手往下停留在後腰上,低頭輕輕吻了下她的眉心:“好了,我說不疼就是不疼。現在,該看我。”

看少年褪去所有站在她面前,盡情肆意地勾着她的身和心。

掌心落下之處燙人,她想做點兒什麽。

但最終還是被按坐在洗手臺上未挪半分,像欣賞似的,在浴室逐漸而起的氤-氲熱氣中,聽着水流滴答。

還有他一聲聲摻和在水聲中的“看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了點,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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