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 7
從白石那裏拿到尚未完成的冒險區域地圖後，越前總算對裏世界的龐大程度有了比較完整的概念，很快沉迷于其中無法自拔。除去日常冒險受訓和偶爾的任務支援，其餘時間都被他用來研究地圖，常常是對着3D虛拟投影儀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樂此不疲。
這張凝聚了白石好多年心血的地圖以第二層市集為中心，向平面和立體兩個方向延伸，以不同的顏色标記出危險程度——灰色代表幾乎已無人關注，等同于廢棄的地方，這種地方往往藏污納垢，需要管理者們每隔一段時間去檢查一次，防止其成為犯罪者聚集的窩點；綠色代表冒險者活躍且危險度相對較低，也就是痛感度不超過60%的區域；橙色則表示痛感度最高達到90%，屬于實力高超的冒險者才會涉足的地方；而在整個冒險區域的最外圍，無一例外的用血一般的深紅色标注，代表這些地方痛感度達到100%，也就是真實反應體感所受傷害，一旦受傷可能會對人體造成難以避免的傷害，鮮少有人涉足，通常活躍在這些地方的要麽是犯罪者，要麽是賞金獵人。
一天傍晚，越前如常坐在地圖前面，仔細閱讀白石留在上面的探索心得，并且在自己準備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他塗寫的內容包括兩方面，一是去過的地方，他在添加自己的心得體驗，最為重要的是記錄下在冒險過程中發現的龍雅留下的蛛絲馬跡；二是他沒去過卻感興趣的地方，準備下一次要麽讓白石帶着、要麽自己獨自一人去探索。
這一切越前做得很認真，就連白石推門進來了也未察覺。而說起白石，從帶領越前受訓開始，他出現在管理科衆人視線裏的時間多了，用遠山金太郎雖然誇張但還算中肯的評價來說就是“白石最近一定是腦子壞掉了，一天到晚都看見他在冒險組裏晃蕩，可能是對探索新地圖失去興趣了”。
見越前對自己的出現毫無反應，白石微微挑眉，放輕腳步走到他身後，同他一起看正被放大的，名為“罪惡天堂”的橙色區域。看了一會兒，白石笑道：“怎麽？你對這裏感興趣嗎？”
突兀的聲音吓得越前渾身一顫，飛快扭過頭瞪向滿面含笑的俊朗容顏，有點氣惱的皺眉道：“前輩什麽時候進來的？幹嘛一聲不吭吓我一跳？”
圓滾滾的貓眼讓白石覺得格外有趣，忍不住伸手在氣鼓鼓的臉頰上捏了捏，道：“這也要怪到我身上嗎，小東西？為什麽不說自己的警覺性太低了，我可沒有刻意要吓你的意思哦。”
想想對方說的也沒錯，的确是自己看得太專心了才未察覺，越前有些不自在的撇撇嘴，指着放大的地圖道：“這個地方，你的記錄太敷衍了，我完全看不明白。這裏真的是犯罪者的天堂嗎？”
面對這個問題，白石抿抿嘴唇，眼底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壞壞笑意。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了越前一番，見漂亮的貓眼浮起困惑，他輕笑道：“不是我敷衍，只是這裏的一切不太好用言語來表述。至于犯罪嘛……不能說沒有，但和你想像的有區別，還是不要追問太多，就當它是正常區域就行了。”
白石說得含糊其辭，越發刺激了越前的好奇心，站起來抓住他不由分說往工作室拖，表示說什麽都要親自去看看，并且振振有詞：“前輩你說過的，只要我感興趣的地方都要帶我去見識的。你要反悔我就去大叔那裏告發你，說你沒有認真教導我。”
這話聽得白石哭笑不得，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想要教訓一下這個竟敢用長官來威脅自己的小孩的沖動。任由越前在前面用力拖拽自己，他好整以暇道：“小東西，別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那地方并不适合你這種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經十九歲了！前輩你還差得遠呢！”已走到工作艙前，越前掀開艙門，回頭忿忿瞪了白石一眼，道：“市集中心的傳送門見。”
白石為什麽會一再提醒越前“罪惡天堂”這張地圖不适合他去，越前很快就知道了。直接指定坐标到達目标區域後，他發現自己和白石的落腳點是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并且剛一出現就雙雙“撲通”一聲掉進了海裏，毫無防備之下被一大口鹹澀的海水灌進口中。
經過這麽多的訓練，越前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在游泳初學者區域也會發生溺水綜合症的新人了，但突如其來的意外還是讓他結結實實吓了一跳。奮力将頭探出水面，他呸呸連吐了幾口水，不滿抱怨道：“為什麽前輩會指定這種坐标，不能找塊陸地嗎？”
“這可不能怨我啊，小東西。所有一切都是這個區域的創建者設置的，我們只能遵守而不能改變。再說，這種設定在用戶當中還是相當受歡迎的。”沉浮在海中，白石擡手替越前撫開濕漉漉貼在臉頰上的發，笑道：“你難道沒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什麽變化嗎？”
還在四下張望想要找到一處可供登陸的地方，越前一回頭發現白石的耳朵已變成像魚的背鳍那樣尖尖的，貼着頭皮向後延展出銳利的線條。愕然瞪大雙眼，他不自覺朝下望去，透過清澈的海水看到自己和對方的下半身已不再是人的雙腿，而是一條長長的魚尾。白石的魚尾是夜一樣的墨黑，末梢帶着一點紅，在尾鳍上閃爍着寒光，看起來相當鋒利；而他的魚尾是純金色的，映着陽光泛起叫人眼花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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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這條尾巴倒是挺特別的，我還從未見過有人的尾色這麽接近純金的顏色，很像我那個被你一直诟病的護腕哦。”繞着滿眼錯愕的少年熟練游動了一圈，白石停在他面前不遠處，微笑着解釋道：“別這麽驚訝，我說了，這是創建者的設定。所有進入這張地圖的人，都必須以人魚的姿态游過整個海域，登陸後再轉變成人形。好了，先熟悉一下魚尾的使用吧，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要游呢。”
在心中默默吐槽創建者的惡趣味，越前依言活動了魚尾。并未感覺有太多不适應的地方，他開始有點感興趣了，甩動的幅度也大了一些。能夠像魚一樣游動讓他感到特別新鮮，活動一陣後便嘗試着仰躺在水面上，将魚尾高高揚起，卻沒注意到自己和白石之間的距離，如刀般鋒利的尾鳍末端在對方小腹上狠狠撩過。
這一下劃得很深，高達90%相似度的痛感逼得白石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捂住近20厘米的傷口朝後退游開一些，苦笑道：“小東西，魚尾是創建者為進入這裏的人設計的武器，鋒利程度可以和刀媲美，你別亂甩，小心傷到自己……”
“前輩！”輕呼一聲，看着在海水中漾開的一抹鮮紅，越前眼中浮起些許慌亂，連忙游過去幫着白石一起捂住傷口，神情焦灼。因為在任何冒險地圖，出血都是大忌，會引來意想不到的東西，更何況此刻他們還是身處危機四伏的海上。“怎麽辦？沒有可以止血的東西！你必須馬上止血才行！”
“沒事……”本還想逞強，但白石知道再往前就是鯊魚出沒的海域，流血的傷口無疑是誘使己方被攻擊的最好誘餌。眼底飛閃過些許猶豫，他沉默了一陣，道：“人魚的唾液是最好的止血劑和愈合劑，舔舔就好了。”
很想催促白石趕緊舔，可一看傷口的位置，越前就知道是不可能的，除非對方的柔韌度能夠好得把身體蜷成一個球。擡眼看看白石，見深棕色的眼眸裏帶着難掩的尴尬，他遲疑了一下，突然埋首鑽進水裏，抱住精瘦結實的腰湊上嘴唇。
即使身處海中，白石依然能感覺到越前舌尖的溫暖，逼退了疼痛讓傷口變得微癢。喉間莫名泛起一絲幹渴，他緊緊抿着唇，手在水中蕩漾了一陣慢慢摟住單薄的肩膀，掌心在赤裸的後背輕撫，既是表達對少年為自己所做一切的感激，也是在刻意無視漸漸朝下腹處彙聚的灼熱。
海水的鹹澀和血液的甜腥交織在一起的味道很不好，越前舔了一陣，浮出海面換氣。雖說人魚可以在海中自由呼吸，但身為人，他還是比較習慣使用鼻子。擡頭正好看見白石深沉複雜的眼，他微微一愣，不覺道：“怎麽了，前輩？傷口很疼嗎？別急，我馬上幫你繼續舔。”
垂眼看看已愈合得七七八八的傷口，再看看下腹處被微微撐開的一條縫隙，白石唇角扯出一抹勉強的笑意，一言不發轉眼看向別處。這一刻，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倒真的有點怕了，害怕被眼前單純的，一心想為自己愈合傷口的少年看出端倪，不斷深深呼吸迫使身體冷靜。
聽見白石的呼吸聲低沉急促，越前只當他難忍疼痛，忙再次鑽入水中去舔傷口。為了讓白石盡快複原，他舔得很認真，不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殘留的皮肉縫隙，毫不在意自己在海水當中的不适，手指在對方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的腰線上輕撫以作安慰。
在高級別基礎數值的支撐下，白石恢複得很快，并且剛一恢複便掙脫越前的環抱，退至數米開外，扭頭用粗嘎的嗓音道：“好了，抓緊時間吧，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游。過久停留在海裏，身體狀态也會下降的，這裏不是用來游泳的區域。”
白石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機械，越前只當他還在為自己的莽撞而不悅，也不說話便跟在他身後向某個方向游去。
經過鯊魚出沒、那伽栖息、暗礁滿布等一系列危機四伏的海域，一直持續的風暴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座占地廣闊的島嶼出現在前方。魚尾已能觸及柔軟的沙灘，可越前遲遲不肯朝之前最渴望的陸地前進，浮在水面上望着白石欲言又止，白皙的面孔上浮起一抹薄紅。
“怎麽了？”與環境一番搏殺後，白石已恢複自然，見越前蹲在水裏不肯上岸，他微顯疑惑的挑高眉，道：“已經到了，你還沒在水裏泡夠嗎？”
“不是……”輕咬嘴唇猶豫一陣，越前吞吞吐吐道：“衣服……沒衣服怎麽上去？”
沒料到是因為這個原因，白石啞然失笑，游回越前身邊摸了摸他濕漉漉的發，笑道：“不用擔心，你這個保守的小東西。你忘了我們是穿着衣服來的嗎？上岸後之前的一切都會恢複了。”
見白石率先游至淺灘，上岸後果然衣着完整，越前算是安心了，也跟着游了過去。但很快，他的臉又漲紅了，而且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來的那一種。因為，他看到岸邊的椰樹林裏，有不少赤LUO着身體的人正在做着一些于他而言沖擊力太過強烈的事情。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無一不是肢體肆意糾纏，呻吟聲此起彼伏，白花花的**讓他尴尬得連眼都不敢擡，僵在原地不知該像白石那樣無視、繼續朝前走，還是該繞路回避。
“我就說吧……這個地方不适合你來的，非要逞強……”無奈又好笑的嘆了口氣，白石拉起越前的手，道：“閉上眼，我帶你走。”
乖乖閉上眼任由白石帶着自己走，在不絕于耳的呻吟聲裏，越前小聲嘟哝道：“太過分了，居然還有這種地方……猴子山大王也不管管……”
“你說跡部？”無論聽了多少次，白石仍為跡部這個不華麗的外號感到好笑，唇角一揚，邊走邊道：“這裏跟他沒有關系，是冒險組的轄區。我認為七情六欲是人的本能，在裏世界追求刺激也是合情合理的，沒必要通通禁止。”
本想出言争辯，可尚未開口就感覺腰間纏上了一雙觸感陌生的手臂，并且那雙手還試圖撩起衣物鑽進去，越前一下子就僵住了，猛的睜開雙眼。摟住他的是一個容貌俊美的男人，彼此對上眼後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無視越前的手還被白石牽着，湊到他耳畔道：“小寶貝，我很喜歡你……要不要跟哥哥做些快樂的事情？”
“不行哦，他是我的，請另找對象吧。”手臂微微一動，将越前扯到身邊緊緊摟住，白石似笑非笑回望浮起敵意的男人，淡淡勾唇道：“動手之前，先掂量掂量你能不能贏得過我。你是來找樂子的，被我敗壞了興致可就得不償失了。”
對視了一陣，男人悄然推開，而白石卻摟着越前不放，彎腰打橫抱起來，快步穿過椰樹林。垂眼看着在懷中不自在亂動的少年，他皺眉笑嘆道：“我說你啊，怎麽總是對男人有那麽大的吸引力？”
知道白石指的是上次在市集被一群男人糾纏不放的事，越前眼底浮起一抹氣惱，扭頭道：“跟我沒關系，前輩你別亂安罪名給我。還有，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安分點吧，小東西。要沒我在，你早被那群饑渴的家夥生吞活剝了。”摟着越前的手緊了緊，白石加快腳步，只想快點離開這片樹林。剛才一路走過來，這孩子閉着眼是沒有看見那些露骨占有的目光，可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被白石抱着走了一段路，總算是遠離了那片“人聲鼎沸”的椰樹林，越前終于重獲自己走路的權利了。看向不遠處依山而建，極具異域風格的城鎮，他眨眨眼，問：“那是什麽地方？”
“罪惡天堂，你想來的不就是這裏嗎？”牽着越前朝城鎮走去，在跨進大門之前，白石回頭注視充滿好奇的貓眼，微笑道：“歡迎來到堕落者的聚集地，希望你不會被即将看到一切吓到，小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