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8
說起罪惡天堂，這片區域的歷史幾乎要追溯到裏世界基本成型的同一時期。那時候，第一層的“紅燈區”尚未形成規模，使用者對官方的容忍度也處于試探摸索階段，一些觸及大部分人底限的內容都不敢像如今這樣大張旗鼓擺在臺面上，于是類似罪惡天堂這樣的地方應運而生。
事實上，在一開始，與罪惡天堂相似的冒險區域還有許多，但都不如這裏的創建者那麽用心。漸漸的，大部分區域寞落了，唯有罪惡天堂經過數十年的完善補充，最終真正成為堕落者心目中的天堂。
和它的名字一樣，這裏充斥着暴力、情色等一系列反應人類性格裏陰暗面的東西，越前在椰樹林裏看到的雖說是大部分人來此的主要目的，但僅僅是冰山一角，只要是人類能夠想像到的一切犯罪方式，在這裏幾乎都能找到雛型。可同時它又是很多消息獲取和交換的重要場所，尤其是犯罪相關的信息，它比市集更有優勢，讓管理者們又愛又恨，無奈之下也只得默許它的存在。
同白石一起進入城鎮後，越前難忍好奇，東張西望。看了一會兒，他感到有些挫敗，因為所有的建築從外面看來都差不多，都是灰撲撲的石頭房子，完全看不出是用來做什麽的。見白石不緊不慢經過很多房屋都沒有進去的打算，他伸手拉拉對方的衣角，指着其中一座人們進出得特別頻繁的三層小樓，道：“前輩，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你想去那裏？”似乎對越前的選擇很是意外，白石略顯驚訝的挑了挑眉，忍着笑道：“我先說啊，你要看到了無法接受的東西，別怪到我身上來。”
心想着反正再沖擊的畫面也已經在椰樹林裏見過了，而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不到處看看簡直說不過去，越前撇撇嘴，道：“我不會怪你的，帶我進去吧。”
回望寫滿堅定的貓眼，白石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招手示意越前跟上自己，随人流一起走向那座屋子，邊走邊道：“做好心裏準備吧，小東西。如果你以為剛才在沙灘上看到的那些就是這裏的全部的話，那就想得太簡單了。”
果然，越前一走進去就恨不得立刻調轉頭離開，可自己有話在先，也不好意思出爾反爾，只得硬着頭皮，頂着臉上滾燙的熱度繼續朝前走。撲面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和香氣濃郁的熱氣，大廳裏有一座相當巨大的舞臺朝四面八方延伸，上面站滿了渾身**、身材火辣的女郎，正随着音樂表演着大尺度的舞蹈。
擡頭正好看見一位熱舞的女郎正對自己雙腿大張，手指在**處挑逗的撫摸，越前驚得腳步一頓，轉身想走卻被那女郎跳下舞臺四肢并用纏在了身上。渾身僵硬，反射性的想要給那女郎來個過肩摔，不料白石卻先一步制止了他，并且主動上前貼住對方和着音樂聲開始起舞。
站在一邊愣愣望着笑容燦爛的白石，越前突然覺得這樣的白石看起來是那樣陌生——他印象裏的這個人應該是一個熱情嚴謹的人，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給人一種近似堕落**的感覺。這樣的白石，他真的很不适應。
一曲舞畢，周圍爆發出輕佻的口哨聲和大笑聲，似乎對白石的表現很是滿意。而那女郎也仿佛很喜歡他，摟着他的頸送上一個熱情的擁吻，這才戀戀不舍的返回舞臺。至于不解風情的越前，她已不再理會了。
“怎麽了，小東西？”拉着越前走到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裏坐下，白石對着菜單挑三揀四了半天才挑選出一杯濃度低一些的雞尾酒，擡頭便看見一張表情臭臭的面孔。疑惑挑眉，他想了想，道：“怪我奪走了你與美女共舞的機會？”
“什麽美女……臉畫得跟面具一樣，鬼才看得出她長什麽樣子。”接過白石遞來的酒杯，越前淺淺抿了一口，在太烈的口感下不适的皺了皺眉，道：“我只是不喜歡你那樣子……感覺怪怪的……”仿佛這樣說還不足以證明，他說完之後直接拿起紙巾去擦拭白石唇角邊殘留的口紅，一下一下，哪一點都不放過。
突兀的舉動引得白石微微一怔，眼底微光閃動。擡手碰觸少年微蹙的眉心，他沉默片刻，嘆道：“你以為我想嗎？如果我不那樣做，被纏上的就是你，你該不會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在裏世界進行的吧？那些女郎可不是好對付的，而且明顯是看上你這個可愛的小東西了。”
耳根一陣莫名發燙，越前不自在的扭開頭，小聲嘟哝道：“拒絕了不久可以嗎？難道被她纏上，就非要答應不可嗎？”
正欲回答，白石眼尖的發現有兩個高大壯碩的男人正朝這邊走來，而且目标明顯就是他身邊的少年。透過去一道警告性的目光，他伸手将越前往懷中一摟，用刻意親昵的态度湊到精致的耳廓邊，低聲道：“在這裏，任何拒絕邀請的做法都是不明智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惹到什麽人，惹來什麽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順着對方的意思去做，明白了嗎？”
Advertisement
旁邊有一男一女剛一坐下就開始急不可耐的糾纏起來，越前覺得自己再也沒辦法留在這裏了，甩甩被酒精弄得發暈的腦袋站起身，對白石道：“前輩，我們走吧。”
白石也不想這個單純的後輩一直被這些事情弄得面紅耳赤，遂笑着摟住他朝外走去，邊走邊道：“他們都說你像只貓，現在知道好奇心會害死貓了吧。”見越前喝了烈酒走得搖搖晃晃的，白石出了建築後直接朝山坡上走去，道：“去吹吹風，等好點了就回去吧。這時候脫離，你下次進來還會一樣難受。”
跟白石一起沿石階爬到半山腰的觀景露臺，與城鎮繁華截然不同的安靜氛圍讓越前覺得很滿意，快步走過去趴到石欄杆上眺望無邊無際的大海，問道：“前輩，等下我們還是要原路返回嗎？”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不過……”緩步走近，從身後将少年纖瘦的身體攏在臂彎，白石任由海風撩起柔軟的發絲弄得自己面孔癢癢的，俯身在他耳畔用微啞的嗓音道：“如果你不想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們就用特權離開好了，但你要保守這個秘密哦，否則我會受罰的。”
越前擔心的正是這個，聽到如此合心的答案，他自然高興。在白石雙臂間輕巧轉身，靠着欄杆仰望俊朗帥氣的面孔，他微彎起眼眸，“我不會說的，前輩放心好了……”
眯眼注視被酒精染上薄紅的面孔，白石不自覺俯身湊向微揚的唇角，突然聽到從山頂傳來一陣節奏奇異的鼓點聲，惹得他微微蹙眉，眼底飛閃過一抹疑惑。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看，他自言自語道：“難道……是今天？”
“前輩？”不解望着白石，聽着越來越急促的鼓點聲，越前追問：“是有什麽活動嗎？”
極好掩飾住眼中漾開的些許複雜，白石若無其事的笑笑，拉起越前的手朝山頂走去，道：“算你運氣好，能夠見到罪惡天堂一月一次的獵殺王競技大賽。去看看吧，雖說血腥了一點，還是挺有趣的。”
聽說有競技可看，越前當然有興趣，忙跟上白石的腳步，混在越來越密集的人流裏朝山頂走去。當他們抵達位于山頂的廣場時，那裏已擠滿了人，有不少人正朝沒有欄杆保護的邊緣擠去。為了防止越前被擠倒，白石拉着他爬上一棵很粗壯的樹，一直爬到接近樹梢的地方，找了一個視野極佳的枝桠坐下，道：“每一次，都有很多不打算參加競技的人被人群擠着跳下懸崖，還是這裏比較安全。”
越前被白石安置在靠近樹幹的地方，恰好注意到樹皮上有一些像是被刻意劃出的線條，忍不住湊過去看。仔細辨認了一陣，他終于看懂了那些看似雜亂的線條其實是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越前龍雅的專座，擅坐者收費”。龍雅？龍雅也來過這裏？還坐過跟自己相同的地方？愕然瞪大雙眼，指尖微微顫抖着碰觸樹皮上的凹痕，他回頭看向白石，啞聲問：“前輩……這裏……龍雅來過……你知道嗎？”
順着越前所指看過去，白石眉心微蹙，才想說點什麽就被一個低沉沙啞的男聲打斷了。在靠近廣場邊緣，有着兩座勾肩搭背雕塑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戴面具的高大男人，他正對所有人講話——
“所有自甘堕落者，下午好。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人在奇怪今天明明不是競技日卻被召集起來，但有些人是知道的。不過按照慣例，我還是要解釋一番，希望每一個敢于參加競技的人都記得：今天，是我的好友，讓罪惡天堂能夠如此繁榮的最大功臣，橘子少年與我失去聯系的日子。為了讓每一個人都記住他的名字，每一年的今天，我都會現身舉行這次最盛大的競技，勝利者将有資格把名字刻在我和好友雕像的基座上，這是專屬于我們堕落者的榮耀！”
橘子少年？那不是龍雅在裏世界慣用的名字嗎？死死瞪住帶領所有人高呼“橘子少年”的男人，越前渾身無法克制的顫抖，一把緊緊抓住白石的手腕，問：“前輩，你知道龍雅來過這裏的，對不對？”
白石正在暗自懊惱自己竟然忘記看日程，聽到越前的追問，他無奈嘆了口氣，道：“是的，我知道今天就是隊長出事的日子，也知道他和這裏的創建者是好友關系，還知道這項競技的最高記錄保持者就是隊長。但他們是怎麽認識的，隊長又為什麽會幫助這個人維護這個地方，就完全不清楚了。”
看看白石，似乎在分辨對方說的到底有幾分可信度，越前沉默了一陣，準備下樹參與到競技者的行列當中——既然龍雅是最高記錄的保持者，那他也要去試試。感覺腰被白石緊摟住無法動彈，他回頭微怒道：“放開我，前輩。”
坦然接下少年的怒瞪，白石平靜開口道：“小東西，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在放開你之前，我要告訴你勝利者無法拒絕也必須執行的獎勵。”微微一頓，他繼續道：“勝利者将被獎以與這個地方所有人交媾的權利，只要他看得上眼的，對方不可以拒絕。如果沒一個是他看得上的，那将由創建者指定人選給他，通常是三到五個女人。而且，他們纏綿的經過是會被直播給所有人看的。好了，如果你還想去的話，我不阻攔你。”
完全想不到還有這種規定，越前傻愣愣的看住白石。見對方表情嚴肅不像是在說話，他猶豫一陣，最後挫敗的扭開頭，小聲嘀咕道：“我還是不參加了……龍雅那個混蛋……也做過這麽亂來的事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這麽說吧，管理科沒有一個人知道隊長是何時來過這裏的，究竟是他成為我們的隊長之前，還是之後。”見越前嘴唇微張，白石清楚他要說什麽，不禁微微苦笑，道：“我向那個男人打聽過，他拒絕告之任何事情，說那是他和隊長的約定。所以啊，我也建議你不要去碰壁了，免得惹來對方的懷疑不好脫身，甚至暴露了身份。”
說話間，競技已正式開始了，山崖下的海域裏突然翻騰起巨大的浪花，無數條牛鯊出現在海裏，四下游弋尋找攻擊對象。隔着遠遠的距離，它們那密集鋒利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寒光，仿佛在警告每一位參加競技者，只要一下去就會被它們毫不留情的撕扯成碎片。而面對這于地獄毫無差別的場面，競技者們毫不畏懼，紛紛擠到懸崖邊縱身躍下，一落進水中便恢複成人魚形态，敏捷穿梭在海中。
海面頓時像開了鍋似的，憑借人魚堅硬鋒利的背鳍和尾鳍，牛鯊們并不能讨到太多的好處。當然，也有實力稍弱者一旦被咬住，等候他們的下場就是身體頃刻間被四分五裂。水花聲、慘叫聲不絕于耳，湛藍的海水被雙方的血液染成了墨色，濃濃的血腥味被刻意放大，讓觀戰的人們即使站在山頂也有一種置身于血海的真實感受。
“太過分了……”不忍再看眼前投映出的畫面，越前撇開臉，額頭抵住白石的肩膀，輕輕顫抖着。“為什麽龍雅會允許這麽殘忍的競技賽存在……他不是管理者嗎？他到底還瞞着大家做了什麽壞事？”
聽得出咬牙切齒的低罵聲帶着難掩的哽咽，白石眼底泛起一絲憐惜，擡手輕撫柔軟的發絲。眼見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盯着海面根本無暇注意到彼此，他動用管理者的權限，從裏世界脫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