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Chapter 9

從管理科成立以來，由所有長官和骨幹成員出席、全員列席的盛大會議還是頭一次，對讨論內容出現重大分歧，也是頭一次。當然，這也是越前家父子第一次意見相同的坐到了一起，為了越前家的另一個孩子。

“我反對讓越前去單獨接觸對方。”作為反對一方的代表，平等院雖是帶傷出席，又是面對管理科的最高長官南次郎，冷酷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語氣也相當的堅決。“誰都不知道對方這次的目的是什麽，我們雖然懷疑越前龍雅是主謀，但缺乏真憑實據。”

“以往所有的調查資料再加上此次發現的竊聽設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就是罪犯之一嗎？”雙手交握在颌下，黑部靜靜看着自己手下的第一員猛将，用不緊不慢的口吻道：“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其他同夥，但事實上能夠在如此嚴密的監視下把竊聽設備放進他房間的，也只有他自己了。”說着，揚了揚放在手邊的資料，他又道：“根據醫院的報告，他的腦部活動曾經有一段時間極短的活躍期，平等院君，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麽？”

雖說一向與平等院的關系并不好，但這一次德川卻是和他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見對方在黑部的質問下冷冷一眯眼有發作的跡象，他一改平日沉默寡言的态度，主動站出來道：“長官，我想組長并不是在為越前龍雅開脫，而是認為讓越前單獨行動太過危險了。我也認為再考慮其他更加保險的方案是最合理的。”

“那麽，德川君，你認為什麽樣的方案是最合理的？還是說，你現在還沒有想到，準備在這個會議上發動全員一起想？”并不為德川試圖緩和現場氣氛的做法所動，黑部面色冷漠，單手托腮道：“在我看來，讓管理科幾十號人放下手裏的工作在這裏浪費時間才是更不合理的吧。”

“嘛嘛，別這麽較真啊，黑部。他們也是為了這個案子考慮，再說開會不就是要讨論嗎？”身為越前的父親，南次郎反倒是表情最輕松的一個，唇側一直保持着痞痞的笑意。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兒子，他道：“龍馬，你是今天的主角，你怎麽看？”

擡頭飛快瞥了父親一眼，越前抿了抿唇，道：“我要去，沒什麽好讨論的了。”說完，他轉眼看向柳，繼續道：“有時候打草驚蛇也是為了引蛇出洞。這話你以前說過的，對吧，柳前輩。”

被點到名，柳慢慢睜開眼，對緊緊看過來的越前輕扯唇角，用一貫溫潤的語氣道：“我不否認，只不過這一次的危險程度高達90%，我不認為有為了另外10%的幾率冒然行動的必要。”

“不，我覺得應該是五五開才對。”作為數據分析法的創始人，三津谷亞玖鬥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分析過平等院當天出事時的數據，那支箭射向越前君的機率是0%。也就是說，作為主要被懷疑人的越前龍雅，他是根本不會傷害越前君的。”

“那萬一越前龍雅不是那件事的主謀呢？”擡手推了推永遠逆光的眼鏡，另一位數據分析者乾貞治起身道：“我看過關于潛意識區域的資料，既然我們都能夠有意識的在那一區域創造出武器，又怎麽能肯定攻擊者就是他。再說，明知道這麽做一定惹來更多的嫌疑，越前龍雅有什麽原因必須要這麽做？”

聽完乾的話，越前皺皺眉，趕在其他人開口之前先出聲道：“乾前輩，現在讨論的是我要不要行動，而不是那個混蛋是不是主謀。”

聽到兒子當衆稱龍雅為混蛋，南次郎苦笑一聲，望着氣惱瞪過來的貓眼懶懶道：“看來不用再讨論了，這小子決心已定，就算你們反對，他也會找機會去的。”

“監督官！”可能是沒料到南次郎會不顧衆人的意見斷然決定，在場有不少人都忍不住叫了一聲，聲音裏有不滿，也有埋怨。

“叫我做什麽？難道你們有信心看住他不妄動嗎？就算你們有信心，以為我會允許這麽做嗎？你們是什麽？是管理者！不是越前龍馬的保镖或監護人！”難得語氣嚴厲的低喝，南次郎猛然站起身，銳利的眼緩緩掃視所有人。靜默片刻，他長長嘆了口氣，啞聲道：“你們都知道，他們兩個，一個是我的兒子，一個是我的侄子，在這件事情上其實我是最沒有發言權的。但我還是那句話，進了管理科，親情什麽的永遠靠後，管理者才是你們絕對不能玷污的頭銜。”

“老爸……”對越前來說，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親如此嚴肅認真的模樣，而在被呵斥的人裏面，他也是唯一不懼南次郎的。伸手輕扯父親的衣角，他小聲道：“我覺得你今天特別帥。”

看看兒子，南次郎差點沒繃住笑了出來，眼神裏透出一絲無奈的寵愛。用力揉亂兒子一頭墨發，他皺眉哼道：“先別獻媚，你這混小子，說說你的打算吧，你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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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包括最後與越前交談的入江，都只知道他堅持要去接觸龍雅，但具體怎麽做從來未聽他說過。于是，不管贊成的一方還是反對的一方，都暫時按捺下發表己方看法的欲望，靜靜注視着正一臉不爽反抗自己父親的少年。

被無數道專注的目光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越前不自在的動了動，扭頭道：“我要摧毀那混蛋的自建空間。”略微頓了頓，偷偷瞄了瞄面露疑惑的衆人，他嚅嗫道：“如果他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還存在于裏世界，那他一定會出現的……”

“萬一他不來呢？”在衆人還在沉思考慮這個方法是否可行的時候，坐在遙遠角落裏的不二輕輕反問了一句，随即又笑道：“算了，我想除了監督官，你是最了解他的。這樣做也沒什麽危險，大不了到時候費點力氣複原好了。”

對不二無條件的支持投去感激的一睹，越前道：“那我今晚就去。你們該做什麽還是做，但不要監控我的行動，我怕他起疑心。”

會議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大部分管理者手上還有工作，紛紛起身先行離去，留下幸村等幾個一向負責行動方案策劃的為越前做最後的計劃修正。來來回回讨論，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等到差不多結束時已是淩晨時分。

“一起去餐廳用點宵夜吧，後勤剛才特地來說過，都準備好了。”長時間用腦，入江顯得有點疲憊，卻也記挂着越前食量大又挑嘴，平時到了這個時候一定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的。伸手把轉身就要去工作室的少年拉回來，他俯身輕笑道：“再陪陪我啊，小貓兒，為了當上你的情人，我可是很努力的。”

“胡說八道什麽……我什麽時候同意了……”微顯氣惱的瞪了一眼笑盈盈的杏眼，越前掙脫入江的手，走過去拉住幸村和不二，回頭對柳道：“一起去吧，前輩們。這邊的東西比管理科的好吃。”

正接完一個電話，不二低頭看看越前，微彎着眼道：“跡部、手塚和白石還在外面，讓他們一起進來吧。”說完，他擡頭看向入江，意味深長的勾起唇，和顏悅色的道：“前輩不會不歡迎吧？”

“怎麽會？這邊對你們來說也不是秘密了，什麽時候來都不會有人過問的。”笑得與不二如出一轍，入江捏了捏越前的臉，道：“我帶他們先過去，你去接人吧。”

等到一行人在餐廳落座，越前也帶着跡部三人回來了。看到滿桌子豐盛的食物都是自己喜歡的，他顧不得招呼，先拿了餐盤去取吃的，回頭道：“猴子山大王，手塚前輩、白石前輩，你們自己找位子坐，別客氣。”

還在為沒能參與行動方案的讨論氣惱，聽越前這麽一說，跡部冷哼一聲，靠在一邊環抱起雙臂，道：“本大爺帶你去過多少地方，還是這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真是丢臉！”

回以一記“我懶得理你”的目光，越前自顧自挑選好食物，端着滿滿一盤子走回桌邊坐下，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的道：“你不吃就算了，又沒人逼你。”

反正只要和越前鬥嘴，跡部的心情總會變好，這次也不例外。上前故意奪走叉子，對準最大的那塊烤魚戳過去，他慢悠悠咬了一口，對怒目而視的少年哼笑道：“本大爺說過不吃嗎？啧，烤得有點過了，果然是很不華麗。”

“越前，聽不二說你打算等下就行動？”見越前再次沒有意外的被跡部氣得滿臉通紅，手塚先拿了一副新的餐具遞過去，微蹙着眉道：“還是休息一下再去比較好。”

“沒事，我不累，前輩不用擔心。”相比跟跡部基本是見面就吵，越前對手塚的态度就好多了，望着寫滿關切的清冷鳳眼，小聲道：“我想快點結束這件事，然後回管理科。”

又去餐點區拿了一些越前愛吃的食物，白石坐到他身邊，關切囑咐道：“我們都會在裏世界，萬一有意外情況記得聯系，不要一個人面對。”

“不用了，白石前輩。”從盤子裏挑了幾樣白石愛吃的遞過去，越前垂眼忍住眼眶泛起的酸澀，故作輕松的道：“仁王、柳生和丸井三位前輩都在，也會負責接應，你們就不用管我了，專心工作吧，不要再受傷了。”

聽越前提起這個跡部就有氣，轉眼看向坐在一旁笑而不語的入江，他皺眉道：“你們打算把他們三個留到什麽時候，啊嗯？拜你們所賜，本大爺最近人手不足，出了什麽狀況你們誰來擔責任？”

“他們是調職不是借用，應該不回再回去了。這都是長官們的決定，你對着我發脾氣也沒用吧。”絲毫不為跡部這種盛氣淩人的态度感到不悅，入江依舊笑眯眯的。一手在越前發上輕撫，他好整以暇對上漸漸凝起怒意的深藍眼眸，別有深意的輕笑道：“跡部君，你不會對我有什麽意見吧？好像從一開始你就特別敵視我哦。”

對跡部這種唯我獨尊的大爺脾氣早就免疫了，幸村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直接對越前道：“小東西，你想過見到他之後的事情嗎？你應該知道，如果一切都是他所為，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哪怕加上元老組，可能都拿他沒辦法。”

“……”明白這個問題雖然在剛才的會議上沒有拿出來讨論，但卻是所有人擔心的，越前沉默一陣，道：“就算沒辦法把他抓到，但至少我要知道他做那些事情的動機，以後大家也能小心防範。”微微一頓，他轉頭望向柳，道：“再說了，就算抓不住也能鎖定他吧，我相信三位數據前輩能做得到。”

“什麽數據前輩……我沒名字嗎？”被越前的稱呼給逗笑了，柳微微揚起唇角，道：“放心吧，你之後的所有數據，我都會調取細查，不會讓你的努力白費。”

因為都急着回管理科做準備，宵夜用完後幸村等人便不再停留，由入江陪着越前去往工作室。在快要抵達目的地的轉角處，入江突然拉住越前，俯身在他耳畔輕聲道：“如果摧毀一半時他還沒有出現，你就大喊我是你的情人，知道了嗎？”側臉看住寫着氣惱與不解的貓眼，他輕輕一笑，接着道：“他以前在管理科時，經常被我整治，估計恨死我了，再加上你這麽一喊，他只要在就一定會現身，相信我。”

怎麽會不明白一旦今天的行動失敗，入江以後在裏世界的處境将相當危險，而對方這麽做都是為了自己，越前心中微微一顫。仰頭注視含笑的杏眼良久，他主動伸手摟住入江的頸拉向自己，在彼此嘴唇即将貼合時輕哼道：“我說過了的，前輩你還差得遠呢，好好加油吧。”

“放心，我會的，誰叫你這只小貓兒如此合人心意呢。”在驕傲揚起的唇瓣上輕輕一啄，入江不再多言，帶着越前徑直踏入工作室。看到平等院和德川，他淡淡一哂，嘆道：“都是已經決定的事，就不用再阻止了吧。這只貓想做的事，你們有成功阻止過嗎？”

不理入江，平等院盯着越前看了一陣，轉身打開工作艙，沉聲道：“見好就收，不要戀戰。”

看看平等院，再看看德川，越前一言不發進入工作艙。在艙門即将阖上的前一刻，他輕輕拉住平等院的手，道：“我會替你報仇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