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怎麽不在家待久一點?”餘嵬問,他倚靠着房門,手間捧着一盤剛洗過的新鮮葡萄,還冒着寒氣。
康紳翻着行李箱,衣服、書本、生活用品都亂七八糟地散亂在大床上,他頭也不回的接口道:“回來陪你不好嗎?反正我爸媽有寶貝孫子陪着,壓根兒用不着我。”
“你這話很酸。”餘嵬說完,咬開一顆汁水飽滿的紫葡萄。
“酸什麽!我恨不得他們別管我呢,多快活幾年有什麽不好的!”康紳仍然不回身,他将翻過的東西又重新搜了一遍。
他抓了把頭發,有些頭疼地念叨着,“怎麽找不到?”
“你應該多帶幾件厚外套和棉衣的,最近都起風了。”
“等一下!先別說話!”康紳舉着手刀,緊皺了眉,下一刻大步竄出門,腳步很急。
餘嵬跟着走出來,看見這火急火燎的家夥居然轉移了陣地,在黑色雙肩包裏掏來掏去。
秋風從陽臺上刮過來,素淡的繡花落地簾子飛舞起來。
窗臺上新添的一盆勃勃生機的綠蘿葉子也吹得簌簌發抖,餘嵬覺得怪冷的,他走過去将拉門合上了些,就剩了條縫隙。
正準備轉身,一只溫暖的手舉到他面前,蒙上了他的雙眼。
“太幼稚了你!”餘嵬往後撤,手掌如影随形,“別玩這種把戲了,我又不是小女生!”
“別這麽沒勁兒啊!”康紳見人還想逃開,他只好松開了手。
餘嵬轉過身,見人右手迅速藏在背後,他嘴角抽搐了下,“你是不是最近看了什麽無聊的言情劇啊,太膩歪了吧!要麽就是搜了什麽幾百年前的泡妞攻略了,也不更新一下,半點的新意都沒有!”
“……”康紳突然就覺得手心攥着的東西燙手了起來,為什麽他想送個禮物還要領教一番這人的毒舌啊!
他已經猜到了:如果他說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這人鐵定得說他是個老古董了!
“還杵着幹嘛?當國旗嗎?不拿出來我走了。”餘嵬作勢要在人身邊走過。
一條栗子色的長鏈子垂在餘嵬身前。
康紳食指勾着,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如果我說——我只是希望你露個驚喜的表情——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是在癡心妄想啊!”
“想給你一個驚喜真難!”
餘嵬将白瓷碟子擱窗臺上,他撈過鏈子,掂了掂分量,說道:“要小幾千嗎?”
“……沒有。”康紳垂頭喪氣,生無可戀地答道。
有人會像這樣當面用金額來估算禮物的價值的嗎?有嗎??
這是一條手串,大概是由108顆的珠子串成。珠子很小,比成人的小指蓋面積還要小些,呈深栗子色,細看紋理清晰流暢,摸起來很柔滑而有質感,如緞似玉,一看就是上品。餘嵬舉起來湊到鼻尖一聞,淡淡的檀木清香湧入心頭,他感到腦門一爽。
餘嵬淡淡地說道:“上等的小葉紫檀材料,油性高,表面還這麽光滑有光澤,一看就是被人時常把玩着的,你跟我說很便宜?”
對面人猛擡起頭,吃驚之意顯露于外,他瞠目結舌地說:“你,你怎麽連這個都知道啊?!”
這手串還是他從老爸的收藏櫃裏拿的。
他昨晚看着好看就給讨來了,他老爸人還有些舍不得呢。
他爸是個資深古董迷,書房裏有兩大排展覽櫃陳放着各式大的小的物什。他不懂這些,只聽過老媽總說他爸玩這些燒錢得很。正因為這樣,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和餘嵬說這個東西的價值,就是生怕人不接受。
餘嵬自顧自地往左手上纏,足足繞了四圈,松緊度剛剛好,他摩挲着說:“怎麽?你不會覺得我會拒絕吧,我又不是蠢!——再說我剛剛就是在騙你的,我哪懂什麽古董啊?”
“……你這種行為,”康紳顫着手直指人,欲哭無淚,“很令人發指的,你知道嗎?”
餘嵬重新抱回碟子,他摘下一顆塞進面前開開合合的嘴巴,緊接着湊上去啄了下,“謝謝!不客氣就免了。”
康紳目光跟着人離開,不自知的摸了下微微發熱發燙的臉頰。
“千萬記得天涯有人在等待,路程再多遙遠不要不回來,不去想不去計量你的心有多明白,前往幸福的路有多少阻礙,就算給你的愛,石沉大海……”
餘嵬拿着手機出了陽臺,再回來時神色沉沉。
“怎麽了?”
“我媽催我回家一趟。”餘嵬低聲說,他坐在和電腦桌配套的旋轉椅上轉悠着。
康紳見人有些失落,起身走到餘嵬附近,他掃了眼桌上的臺歷,發現這人在上周回家的備注後面沒有像往常一樣标上個紅勾勾,他立時猜到這人可能是自那次後就沒有再回過家了。
“那你要回去嗎?”康紳說:“還是回家看看好,事情早就過去了。”
“不想回去!很煩!煩死個人了!!”餘嵬郁悶地嘆了口氣。
康紳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将人拉起來,抱在懷裏,餘嵬像是失卻了骨頭一樣癱軟在他的身上,康紳輕撫他的背脊。
“我們□□吧。”餘嵬說。
“你在回避問題。”康紳吻他的額頭,“你知道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總要面對。”
“我知道!”餘嵬拔高了聲。
“但是我現在就不想去考慮這些!我現在只想做,你來不來?”
康紳一俯身,面對面将人抱起來,“如你所願。”
等到這場意料之中激烈的性事過後,已經到了晌午了。
濃郁的異常腥味彌漫在這片小空間中,任是誰都可以看出這裏發生了什麽,就地上散落的衣物完全可以一窺方才的角逐該是處于多麽的膠着的狀況中了。
餘嵬臉埋着枕頭,他擠出悶悶的聲兒:“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康紳放在餘嵬腰間揉捏的動作一頓,片刻之後他才問道:“你認真的嗎?”聲音明顯是壓抑着激動的。
“朋友身份。”餘嵬翻了個身說,大片的紫紅色的吻痕遍布在他的白色皮膚上,有些恐怖。
“當,當然是朋友啊,還能是什麽啊!”康紳咧笑着,終于是喜形于色地再次将人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