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看不慣鳳捭的嬷嬷在心裏腹诽:這位少夫人将來恐怕不是撐死的就是噎死的。
後來錦姑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沉着臉将鳳捭懷裏抱着的木桶給端走,轉身交給流玉,接着伸手拾起被鳳捭丢在一邊的紅蓋頭,往鳳捭頭上一挂。
鳳捭看着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灰暗,用力咀嚼嘴裏的花生,等全部咽下腹中,才撒嬌似地喊了一聲:“錦姑……”
錦姑輕嘆,用木遼語說:“公主您既選擇嫁給大周将軍,就算再不喜歡他們的風俗,在大婚之夜,也總要收斂一些。何況,從今往後,守在公主身邊的也就錦姑等人了。這大周皇城畢竟不是木遼王宮。”
鳳捭聽後,擡手把玩擋住視線的紅蓋頭,心不在焉地說了句“好吧”,算是安慰錦姑。
流玉抱着木桶站了一會,見自家公主确實沒有要繼續吃的意願,打算将它抱出去放在外間。剛擡腳走到門口,便被嬷嬷攔住,那嬷嬷道:“這子孫桶寓意多子多福,必須要放在床邊。”
鳳捭聽了此話,嗤了一聲,笑道:“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夫君是不是快來了?你們一個個還杵在這兒幹什麽呢?”
嬷嬷也嗤笑一聲,說:“少夫人,這洞房得鬧一鬧才好。老奴們守在這兒也是為了少夫人待會能應付得來。”
鬧洞房?
鳳捭聽着感覺好像挺好玩的,便追問:“怎麽個鬧法?”
“回頭這前院來賀喜的客人,會将少爺送至新房,然後一起進來熱鬧一番。”嬷嬷也不知道怎麽解釋,“這鬧洞房大抵都離不開為難新人罷了,不過也都不會太過。許多人也就是想看看新娘子的模樣罷了。”
鳳捭笑着,伸手摸了摸懷裏的匕首。
有兵器在身上就是覺得心安的。
要是嬷嬷知道鳳捭把為難想得那麽嚴肅,恐怕這會子要吐口血。
嬷嬷算了算時間,當聽到少爺和一堆人簇擁着要進門時,讓喜娘開始。
翠玉将早就準備好的冰糖紅棗燕窩給端來。喜娘把燕窩端給鳳捭,嘴裏說着吉利話,讓鳳捭将其喝下,随後又剝了一個紅雞蛋,在鳳捭的手面上輕輕揉搓幾下。
Advertisement
鳳捭剛才吃了一堆幹果,也确實很渴,便一口喝完,但是在手上搓紅雞蛋她就有點兒不明白了,不過她聽到屋子裏有很多的聲音,心知這大約就是嬷嬷所說的鬧洞房之人,也就沒好意思問,心裏想:這雞蛋搓完我的手之後,應該不會再讓我吃下去吧?
她有些擔心。
後來喜娘又把雞蛋拿至她臉前,鳳捭剛要推開,就聽喜娘說:“雞蛋過臉,少夫人的皮膚便會如這雞蛋一般滑嫩。”
鳳捭松了口氣,心想原來不是要自己吃。
喜娘弄完這些,便将裏門放開,站在外間的賓客推擠着秦少郅,然後大家一窩蜂地擁了進來。
喜娘垂下頭,對秦少郅道:“新郎官請掀蓋頭吧。”
流玉捧着托盤,托盤裏放着一把玉如意,正等着秦少郅上前掀蓋頭。
秦少郅看着一本正經坐在床邊的鳳捭,心情有些複雜。
他有點兒不敢相信,坐在自己的面前的真的是鳳捭。
他不過猶豫了一點點時間,卻已經讓沒耐心的賓客着急了。
一個個嘻嘻哈哈地催促秦少郅:“新郎官快掀蓋頭!讓我們瞧瞧新娘子好不好看咯!”
“就是,就是,新郎官不要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啦!”
“新郎官不上前,我們可就不客氣了!”有個人躍躍欲試。
秦少郅哼了一聲,拿起玉如意,上前一步,挑開了紅蓋頭。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裏,可當真實地看到鳳冠霞帔下的鳳捭擡眸輕笑,心還是漏跳幾拍。
原本吵鬧不哄的賓客們也在揭開蓋頭那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好一會才又恢複吵鬧,不過這一回恭喜聲此起彼伏。
“少郅兄有福氣啊,恭喜恭喜!”
“皇上真是偏愛少郅兄,這麽好的婚事都賜給了你!”
鳳捭目光掃過這批鬧洞房的人,竟然真的發現了徐秉謙。
剛才她蓋着紅蓋頭,只能聽聲音,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心裏有些失落,可當真看到他也在賓客中時,心裏又有些不悅。
她低下頭,心裏十分不情願被他親眼目睹自己嫁與旁人,但是方才自己目光掠過時,看見他一貫寡淡的神情裏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時,又覺得痛快。
秦少郅看見大家都在狠狠地并且一臉嫉妒地表達羨慕之情,他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畢竟像他這樣,還敢第四次大操大辦婚事也是需要勇氣和支持的。
喜娘端來兩杯喜酒,說:“新人共飲合卺酒,甘苦與共至白頭。”
鳳捭接過酒杯,差點直接灌入肚子,幸好到嘴邊的時候,被秦少郅輕輕扯住衣袖。
秦少郅面如桃花般地笑着,将端着酒杯的胳膊彎過她的臂彎,并在她耳邊低語一句:“飲下一半。”
鳳捭眨了眨眼,沒多問,聽話地飲下一半。
這是新釀的米酒,酒味較輕,且微甜。
她覺得很好喝,真想一口喝完。
這時,在賓客的嬉笑聲中,秦少郅将兩人的酒杯換了。
鳳捭有些猶豫地看着被他喝過的酒,下意識地撇了撇嘴,好在她動作很輕,沒有被賓客們看見,不然又要惹來一陣風言風語。
鳳捭目光瞟向白益,發現他竟然低頭發呆,完全不關注自己,心中一涼,将酒飲下。
喜娘道:“禮成。”
紛亂噪雜聲中,鳳捭只聽到徐秉謙輕聲對秦少郅說了一聲恭喜然後便離開,仿佛這裏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真的只是別人的婚禮。鳳捭突然有些難受,她怎麽也想不到兩人重逢了兩次,都沒說過一句話,甚至他都沒有正眼認真看過自己。
秦少郅看着鳳捭低着頭安靜的模樣,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再看那些個不正經的假哥們眼睛賊溜溜地盯着鳳捭,便開口下了逐客令:“人生難得四大喜,你們看夠了就快滾蛋哈!”
賓客們雖然很想再鬧鬧,可惜将軍府少将軍的身份擺在那兒,又哪裏敢太過分,于是一臉遺憾地離開。
等人都走光,鳳捭恢複常态,身子一軟,癱在了床上,嘴裏呢喃:“繃了一整天,真要累死姑奶奶了。”她躺在床上,伸手慢慢解頭上的各種裝飾,取下來之後便随手往外一丢,完全不去考慮那些價值不菲的珠釵是否會被摔破。
倒是秦少郅很是不舍地将她丢的東西撿起放好,不悅地哼了一聲,說:“能不能把你的矜貴保持得長一點?”
鳳捭說:“讓你戴着這麽一堆東西,還得保持優雅的坐姿,看你會不會忌恨它們?”
秦少郅設身處地地替她想了想,又覺得情有可原。
他看着如大字般躺在床上的鳳捭,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麽。
按理說,他前面有過三次經驗,本應該輕車熟路的。可實際上,三次成親都不順利。第一次和第三次壓根沒機會洞房,第二次勉強入了洞房。
他滿心歡喜地想要跟自己的新夫人那啥。
可是他剛上手摸了一下,那新夫人就哭了出來,弄得他瞬間興致缺缺。他低頭一看,兩手都是厚厚的老繭,連摸自己都覺得刺得難受,更別提新夫人那細皮嫩肉的。他前一個月還在戰場上和木遼國士兵厮殺,并且差點被木遼國将領鳳捭活捉。
盡管後來第二任夫人小聲解釋半天,他還是提不起興趣,腦子裏盡是盤算着怎麽報仇,怎麽才能活捉鳳捭。
現在回想起來,秦少郅覺得自己當時一是深陷鳳捭給的陰影中不能自拔,二是那第二份夫人模樣實在是一般,看着又很小,胸前都沒幾兩肉,才摸了幾下便看到她雙眼含淚緊張得腿都在抖,頓時覺得好沒意思。
等到後半夜,他睡了一覺醒來,看着身邊軟軟的香體,剛想繼續那未成的周公之禮,突然發現第二任新夫人捂着肚子,一臉痛苦。後來新夫人哭着說,她來葵水了。
好吧……
秦少郅記得自己後來去書房睡了,本來想等她日子過了再回去睡,睡想第三天回門那第二任夫人便香消玉殒。
如今這第四次洞房花燭夜,秦少郅怎麽覺得,自己很可能仍然是……不能圓滿呢?
他想到那天一早,自己被鳳捭用腳摩擦醒的畫面了……不禁打個寒顫,轉身決定去書房睡。
鳳捭卻叫住了他。
“夫君,你要去哪兒?”
鳳捭想,自己累了一天,怎麽說也要讓他過來捏捏肩才行,不然白嫁給他了。
秦少郅心中暗喜,想,難不成這次……能成?
他眉梢帶笑地折回身,問:“夫人,有什麽事?”
鳳捭伸手揉了揉肩膀,噘着嘴,說:“肩好酸,你來幫我揉一揉嘛。”
秦少郅立即狗腿地爬上床,把她扶起,動作輕柔地給她捏肩加捶背。
他這副谄媚相,估計已經忘了自己曾經恨不得捏死眼前的美人兒。
鳳捭被她捏的十分舒坦,不覺歪着頭靠在他手臂上眯起眼打起盹來。
秦少郅見時機成熟,手開始不那麽老實了,除了捏肩捶背之後,還涉及了更往下一點的部位。不得不說,鳳捭的手感比他那第二任夫人好多了。
秦少郅開始懷疑,為什麽自己之前摟着她睡一起睡覺的時候沒想到逾越一下呢?
自己果然還是太正人君子了。秦少郅覺得把鳳捭娶回家,好像占到了一個大便宜。
秦少郅其實最開始是這麽想的,就算是正經舉行了儀式,自己也不會對鳳捭怎麽樣,他只是看她好看幫她解決掉大宛國大王子的求親,而且大宛國要是真的和木遼國和親,那對大周來言也不會是好事。
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他原先的所有想法,都被徹底推翻。
鳳捭迷迷糊糊的就覺得有只手不老實地游走在自己周圍,但又覺得被侍弄得很是舒服。
意亂情迷的她低低呢喃一句:“白益哥哥……”
白益哥哥?
她哥哥不是都叫鳳什麽?這白益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什麽鬼?
還是……鳳捭這小妖女早就有了奸夫?
秦少郅不痛快,郁悶地停止給她揉肩。後來越想越覺得心裏憋得慌,索性起身打算去書房睡。臨走前順手将被子蓋在她身上。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确定她不會摔下床後,哼了一聲,氣鼓鼓地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他費了好大得勁才睡着。
那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抓住了滿臉麻子還瘸了一條腿的人,他是被官家通緝的采花大盜,名字叫白益。
在夢裏,他把這混小子揍得死去活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得真的挺認真的呢
親愛的讀者啊,你們這幫殘忍的小天使,為神馬要這麽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