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新婚之夜,鳳捭睡得特別香,以至于錦姑喊她起床去給秦夫人請安的時候,她顯得特別不情願。

人這一生,有那麽多事情要做,為什麽偏偏要彼此為難呢?

當鳳捭對錦姑提出這麽一個極具哲學性的問題時,錦姑翻了翻白眼,說:“公主,再過幾天,驸馬就要娶那兩位妾室進門了。”

鳳捭打了個寒顫,一臉惡心地說:“就知道秦少郅這小氣鬼不是什麽好東西。”她一臉不悅地任由錦姑給自己梳頭,嘴裏繼續念念有詞道,“三個人一起成親,也虧秦少郅想得出來。”

(秦少郅:婚事是父親母親和祖母一起定的,明明是想找皇上推掉婚事,結果皇上下了聖旨。我冤枉啊!)

鳳捭回頭看了看床的大小,心裏盤算着這點小床如果三個人一起睡的話會不會太擁擠。

錦姑無奈地嘆氣,感覺十分無力。自家公主的思維永遠和她們不是在一個平面上。

錦姑之所以提起這件事,其實原本只是想讓自己公主多一點危機感的。畢竟從目前的跡象看,昨晚上驸馬壓根沒留宿公主的屋裏。

鳳捭罵完秦少郅,心情特別舒暢,一早上的起床氣頓時消散。她看着銅鏡裏的人,誇道:“錦姑你的手真巧。”要是讓她自己梳頭,她是絕對弄不成現在這樣的。

錦姑道:“公主,這是前幾日我跟幾位嬷嬷學的。這是新婦最喜的反绾髻,其實不難,回頭我讓流玉她們都盡快學會。”

流玉端着梳洗的水盆子進屋,浮玉和丹玉則是分別拿着擦洗的毛巾和漱口用具。至于翠玉,三個婢女都覺得她太小,索性沒讓她幹什麽。流玉浮玉丹玉的大周話說的很不利索,和翠玉溝通起來頗有障礙。錦姑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便安排翠玉閑下來教三玉好好學習大周話。

鳳捭漱了口洗了臉,又吃了兩口甜點,這才帶着翠玉慢悠悠地去姚氏處請安。翠玉之前還擔心夫人的家鄉婢女們過來後自己會失寵,現在看夫人對自己仍然是很重視,不覺暗下決心,以後一定對夫人忠心耿耿,再也不跟碧玺她們同流合污,說夫人的壞話了。

翠玉緊跟着鳳捭,每走幾步就問一聲:“夫人,您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鳳捭被問了莫名其妙,終于忍不住問:“翠玉,你幹嘛老問這個?”

翠玉紅着臉,低下頭說:“夫人,翠玉……翠玉就是随口問問。”

随口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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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捭伸手捏着翠玉的小下巴,看着她緊張地眨眼,笑說:“小丫頭,少在本夫人面前裝。快說實話,老問這句話是為什麽?”

翠玉抽着鼻子,說:“夫人,翠玉是擔心你。”話還沒說幾句,便嗚嗚哭了起來。昨晚碧玺說了很多,而且她們的意思,好像是夫人最後的下場都不太好。

在她邊哭邊說間,鳳捭弄明白了,原來秦少郅還有克妻這毛病啊。

他克別的都行,可妻可不行。

鳳捭打算要好好給秦少郅治治。

心裏正盤算着秦少郅克妻之事,就發現從書房出來的秦少郅。她猜秦少郅應該和自己一樣,是去給姚氏請安。

“夫君。”她停在原地,等着秦少郅,打算和他一起進去。

可秦少郅卻跟沒看見她似的,徑直從她面前踏過去,連眼角的餘光都不給她。

鳳捭被他晾得莫名其妙,剛想感謝他昨晚替自己推拿,這下全吞回肚子裏了。

連小小的翠玉都感受到了将軍那一身的寒冰之氣。

屋裏的姚氏,已經在這兒等了半天了,看見鳳捭姍姍來遲心裏便不大痛快,因此喝敬茶的時候,故意半天不理睬。

鳳捭想,大概自己姿勢不太對,便恭敬地将茶杯高舉至頭頂,又說了一聲:“母親大人請用茶。”

姚氏也不願自己顯得太刻薄,于是接過茶,在嘴邊輕啜一口,說:“以後您便是将軍府的媳婦,凡事都要守規矩。”

“媳婦知道了。”

鳳捭滿臉真誠,差點連秦少郅都要被她的樣子打動。

姚氏見她此番倒也顯得得體大方,便讓大丫鬟把她事先備好的初次請安見面禮拿過來。

是一個上好的碧綠色的翡翠镯子。

姚氏道:“給你了,戴上吧。”

其實要是挺舍不得将這上好的翡翠镯子給鳳捭的。這镯子是當年她娘親在世的時候,親自讓大周最好的玉石工匠打造,總共就兩只,一只給了她,另一只給了她的長姐也就是如今的旭王妃。之前姚氏請大師給秦少郅算婚事的時候,那大師說了,以後若想少将軍多子多福,她還得要用自己貼身的玉給新進門的少夫人鎮命。

她本來不想給鳳捭的,但是昨晚上秦睦的話如醍醐灌頂,讓她頓時覺得還是得讓鳳捭好好活着吧,秦睦說的是:“此女嫁入将軍府,已不僅僅是将軍府的事情,更是大周和木遼兩國的事情。要想兒子能長久在家,邊疆必須安寧。”

反正回頭兩位妾室進門,自己不怕抱不到孫子,哪怕不是嫡出的,在她眼裏也好過自賤上門的鳳捭生養的孩子。姚氏甚至都盤算好了,不過是哪位妾室生的,只要是孫子,她便抱在身邊自己親自養着。

鳳捭一面道謝一面戴上,心裏卻嫌棄得很。她覺得,姚氏給她镯子還不如把免了她明天的請安。她從來就不愛戴這些首飾,連送給白益的那塊青玉都是從四哥鳳崃那處讨來的。

當年她為了能再次找回那個少年,她順走了對方的腰佩,她本來想把腰佩随時戴在身上以彰顯自己對恩人的鳴謝之意,結果回到王宮沒幾天,好好的腰佩就被摔了個稀巴爛。等多少年後和他重逢,她只好搶鳳崃的腰佩,送給對方,以表歉意。

早知道那個人是個說話不算話的,鳳捭就不用厚着臉皮欺負四個鳳崃。

鳳捭覺得,待會有必要找秦少郅聊一聊,主要聊聊他的前三次婚事,次要聊聊關于徐秉謙此人。

她恭敬地立在一邊,聽姚氏叨叨了半天,總算聽到姚氏說你們都回去吧。她長松口氣,跟着秦少郅出了姚氏的屋子。

“夫君。”鳳捭見秦少郅步子邁得太大,匆忙上前拽住他的胳膊。

秦少郅依然冷着一張臉,問:“何事?”

“夫君,咱們聊聊。”

秦少郅自覺推開她的手,後退三步,一臉的我跟你不熟的表情,說:“本夫君還有要緊的事情去辦,沒空跟你聊。”語畢,他潇灑地轉身,心裏卻在嘀咕:有事跟我聊?快追我啊。

後來他一直走到了大門外,也沒見鳳捭有任何挽留的舉動,不覺更加生氣。

長順見新婚第二天少爺的臉色就不太好,也不敢多問,直接将馬牽出來遞給少爺。

秦少郅吩咐長順:“這幾天你給我查查,這京城裏有沒有什麽人叫白益的。”說完,他騎着馬決定去找他最讨厭的發小徐秉謙喝酒。

秦少郅小時候經常被拿來和徐秉謙比較。當娘他和徐秉謙外加另外兩個如今已經長殘了的公子哥并稱為京城四少。這排第一的不是他,而是徐秉謙。

小時候,他真的是什麽都比不過徐秉謙,詩詞歌賦請棋書畫徐秉謙那小白臉樣樣拿得出手,百花樓裏的頭牌在他面前都不敢過于賣弄,就連去大街上刷臉都是徐秉謙贏得的關注更多。

後來上元節的一次花燈火上,他們兩人同時看中了一位小姑娘,搶着想要在那位小姑娘面前奪得猜謎頭籌。也不知道設計這一連串燈謎的人是什麽心态,要求參賽猜對之後就爬一個凳子,這越往前凳子越小,最後一個燈謎,只餘下秦少郅和徐秉謙二人。

那凳子也很小,頂多能站三個人。

謎面揭開,秦少郅已經猜了出來,剛要開口,卻被徐秉謙一腳從凳子上踹了下去。他摔倒在地的時候,聽到徐秉謙念出了答案。

最後徐秉謙成功贏得了小姑娘手裏的花燈。

秦少郅是萬萬沒想到啊,最後陰自己一把的會是徐秉謙這個小白臉。

事後,他怒氣沖沖地找到徐秉謙,準備打他一頓。打之前,想問問清楚,多少年的兄弟情義,怎麽可以在關鍵時刻下陰招。

徐秉謙只是淡淡地拍着袍子上的落雪,說:“兄弟再好,也不能奪我所好。”

秦少郅二話不說,一拳頭砸了過去。

徐秉謙并不躲,生生迎他一拳頭。

秦少郅那一刻是真的動了怒氣,所以用力很重。

徐秉謙整個人仰在雪地裏,覺得鼻子下又一股熱流,站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流鼻血了。

秦少郅愣了一下,問:“你小子怎麽不躲?”

徐秉謙優雅地掏出一方手帕,擦去鼻血,說:“之前确實我幹得不地道,所以這一回我任由你出氣,絕不還手。”

秦少郅最恨徐賤人這副清淡寡然的樣子,但自己又下不了手,于是冷着臉轉身走了,但從此記恨上了他,平時沒事就會去惡心一下他。

據說最後那姑娘送出花燈就回家去了,徐秉謙找遍整個京城也沒找到。

哼,活該。

那一年,他們也不過十四歲。

那小姑娘頂多七八歲。

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彼此也是夠混的,竟然為了争一個七八歲小丫頭的青睐大打出手。如今,秦少郅承認如果單純從文上來說,他仍然比不過徐秉謙,可是若論武,徐秉謙可差了一大截。

秦少郅握着酒杯,對徐秉謙道:“我一直忌恨你那年踹我一腳之事,好幾次都故意毀你的聲譽,害得你至今沒成婚……可是,我先前的三位夫人都不長命,秉謙,我覺得這是報應。”

徐秉謙輕呷一口酒,神情寥落地說:“你如今娶了美嬌妻,再過兩日又要娶兩位姑娘,到底上天沒辜負你。”其實,徐秉謙挺感謝秦少郅的,如果沒有他當年三番兩次地攪和,自己恐怕早就迫于家中壓力成了婚。

秦少郅擺擺手,痛苦地說:“你不懂……”

鳳捭那個人,看着像是個捂不熱的白眼狼,娶了也白娶。

徐秉謙擡眸,看着遠處,想起昨天鳳捭和秦少郅洞房花燭,眼裏不禁浮起一層悲傷,語氣輕飄飄地說:“我才是報應。”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終究成了他人婦。

有時候,一步之差,真的就會錯過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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