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一大早上剛醒來,秦少郅掰過鳳捭的肩膀,讓她正對着自己睡。他看到了自己在鳳捭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跡,頗為心疼,并在內心暗暗發誓,以後一定會努力克制,溫柔相待。

他擡起手指輕輕滑過鳳捭的鎖.骨,就見她皺起眉頭,往被子裏縮了縮,糯糯地呢喃:“秦少郅你個小混蛋別碰我,讓我好好睡一會兒。”

秦少郅心情愉悅地挑了挑眉,看見床頭系的那根繩子,伸手将其扯下。

他覺得,有自己在,夫人不需要系繩子睡覺,反正都在他懷裏,怎麽翻也不會再翻到地上。

秦少郅伸了個懶腰,捏了捏鳳捭的臉頰,說:“夫人,為夫我今日要進宮面聖,你好好在家休息,晚上等我一起用膳。”

鳳捭本來就睡得迷迷糊糊,接近要醒,被他這又捏又親的,很快就徹底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雙眼,神情萎靡地看着秦少郅。當她看見秦少郅神清氣爽的模樣時,心裏冒出了好多句木遼族罵人的話。如果真算起來,明明是秦少郅運動量比她大,可是怎麽跟他一比,自己體質顯得萬分嬌弱呢?

錦姑說的話都是騙人的,說什麽只有第一次才會痛,明明昨晚她仍然沒覺得有多舒服。鳳捭不悅地白了一眼秦少郅,擡手将被子蒙在臉上。

她想起剛才秦少郅說了句什麽來着的。

哦,他說要進宮面聖。

鳳捭掀開被角,看着屋裏還亮着一盞燈,問道:“幾時了?”

秦少郅穿戴完畢,聽着雞叫聲,說:“辰時。”

“這麽早?”鳳捭打個哈欠,閉上眼睛,決定繼續睡覺。

秦少郅也不想這麽早就離開,他不舍地低頭親了親鳳捭的額頭,說:“好好休息……要不要叫嬷嬷來給你捏捏腰?”

鳳捭猛地睜開眼睛,道:“滾!”

她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腰真的很酸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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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發誓,以後得扭轉局面,到時候也讓秦少郅跪下喊奶奶饒命。

秦少郅幽怨地瞪了一眼鳳捭,說:“小悍婦。”

好心當成驢肝肺,等着瞧吧。

他穿戴完畢,一打開門,看見長順忐忑地立在外面。

長順見他出來,臉色的憂慮之情頓時消散,急忙走上前,一邊伺候少爺洗漱一邊說:“少爺,轎子都在外面候着。”

眼看出發進宮的時辰就快到了,長順在院子裏十分着急,生怕自家将軍睡過頭。如果再過半柱香時間,将軍還沒出門的話,長順估計得冒着被将軍一腳踹死的風險去喊門了。如果他不去喊門的話,估計等将軍晚期誤了早朝,他說不準還是會被将軍一腳踹死。

不過看将軍的心情,似乎十分好,好得連眼裏都閃着光。

将軍很少露出這樣開心的表情了。如果沒記錯,上一次将軍這麽開心還是在嘉峪關,那天,士兵們幾乎是喜極而泣地沖進來彙報,說抓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木遼國的鳳捭将軍……如今将軍這麽高興,好像也是因為娶了新夫人……得,長順聳肩,自家将軍果然還是栽在同一個人手上了。

秦少郅踏着清晨的曙光,離開将軍府。他覺得身心舒暢,完全沒想到自己已經被長順給看透了。

他算了算自己在家裏賦閑的日子,好像也沒幾天啊。果然是金窩銀窩不如媳婦的被窩,他對打仗和侵略別人的領地深有研究,對這一大清早跑去皇宮參加皇帝定下的每日議事會,也就是傳說中的早朝,沒多大興趣。至少,就目前來說,沒多大興趣。

不過皇上似乎覺得,秦少郅已經閑太久了,不能再這麽浪費生命,于是一道口谕就傳到他耳邊,要他第二天乖乖地從女人堆裏爬出來,正兒八經地給朕幹活。

皇上認為自己絕對是一個明君。

當初他不管是大婚還是選妃還是生了皇子公主,第二天的早朝從來沒耽誤過。秦少郅這混小子倒真不錯,從邊疆回來,成了親,一直休息到現在。唔,聽說那鳳捭長得不錯,皇上表示他還是挺有福氣的,就是希望別再給死了。三個夫人已經死了一個,不知道這鳳捭能撐到什麽時候。

皇上想了想,覺得當皇帝也好心酸。明明已經很敬業了,還會被低下那幫言官罵,國家大事要處理,官員們自己的屁事他也要管。

最近,他更是煩透了自己的那位小皇叔了。

旭王爺身為皇叔,一點皇叔該有的自覺都沒有。

旭王爺素來不務正業,什麽東西好玩他就去玩什麽,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看上了他欽點的狀元玉觀音。

不過想想也是,那玉觀音生的眉清目秀,面如桃花,換上女裝丢在美人堆裏都毫無違和感。

可這長得好不是人家的錯啊。旭王爺就算是皇親國戚,也不能強人所難。人要是願意那也就罷了,偏偏這玉觀音生的是女相,脾性卻和那小倌毫無瓜葛,而且人家早就定了親,就等着金榜題名,回家把青梅竹馬娶進門。

你說你一個王爺,搶人相公算怎麽回事?

說出來,皇上都覺得面上無光。

這幾天,皇上手邊關于指責旭王爺的折子一摞高過一摞,他看了都覺得心煩。本來想問問皇後的意見,結果皇後發誓要當一回賢後,三句話不離後宮不得幹政。

皇上認為皇後太迂腐了。

旭王爺是他小叔叔,關于自家叔叔強取豪奪那點兒破事,往家事上說也不為過。

皇上想,秦少郅在朝中聲望不錯,旭王爺又是秦少郅的姨父,幹脆把這事兒丢給他去查核。

這就是秦少郅這一大早為什麽忽然被皇上早朝的原因。

在邊疆馳騁慣了,秦少郅覺得坐馬車很不潇灑,可是沒辦法,誰讓他的馬被人下了黑手。想到這兒,秦少郅倏然睜開眼睛,問正在駕車的長順:“馬怎麽樣了?”

長順道:“少爺,昨晚按照大夫的話,給沒吃巴豆的馬兒都喂了點巴豆。”

昨天,秦少郅根本不認為碧玺一個小丫鬟會有那種令馬發瘋的藥。不過也多虧碧玺,讓前來瞧馬的大夫發現,原來讓馬兒吃點巴豆就能吃下的藥排洩出來。

大夫說,從跡象看這是一種慢性藥,馬兒體內積累到一定的量才會發作,所以……那下藥之人對将軍府積怨很深。至于藥物到底是何種成分,大夫還得把馬兒吃的草料和排洩物拿回去研究。

秦少郅擔心是有人想要陷害父親秦睦,在今天離家之前已經跟父親大人彙報了這件事。如無例外,秦睦今日去當值之後會徹查太仆寺所有的馬是否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再過一個月,就是秋獵,太仆寺需要把最好的馬提供出來,給皇室宗親和各位臣子們挑選,如果到時出了意外,秦睦是頭一個挨罰的。

秦少郅當年不願意回京,一方面是因為不想回憶起三位意外離世的夫人,另一方面就是十分厭惡這京城朝堂之上的各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防不勝防,除非你離開官場。

但是在大周,不當官哪怕家財萬貫,最終也會被官惦記上。

盡管皇上這幾年在這貪腐上下了幾次重手,還是沒辦法徹底消弭人的貪性。

更何況,秦少郅如今有了夫人鳳捭,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夠獨當一面的話,自己這夫人指不定要被多少人惦記。

自從旭王爺見過鳳捭之後,整個京城官場,就沒人不知道他秦少郅的夫人是個絕色美人。

到了皇宮前門,秦少郅從馬車上下來,接受守門侍衛和太監們的檢查過後,邁入宮門。

長順守在馬車上,等着少爺下朝。他起得可比秦少郅早多了,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伺候主子去早朝,他還是非常重視的。

于是這一刻也覺得有些困,靠在一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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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捭本以為秦少郅走了之後自己就可以安心睡覺。

可誰知道,錦姑仗着是錦姑,還是把她從被窩裏拖出來,逼着她去給姚氏請安。

鳳捭知道錦姑是一個喜歡守規矩的人,不管到那兒,都會入鄉随俗,于是強忍着困意讓丫鬟們伺候自己梳洗用早點,随後出門去給姚氏請安。

不過在去姚氏院子的路上,李柱子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哭着跪在鳳捭面前。

“少夫人,小的知道您是大好人……”李柱子伸手摸着眼淚鼻涕。

鳳捭呵了一聲,說:“你屁股不疼了?”

李柱子道:“少夫人,小的屁股不重要。小的懇請少夫人去給夫人求求情,不要把碧玺發賣。只要碧玺沒事,我李柱子願意一輩子,不,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給将軍府做牛做馬。”

翠玉冷哼了一聲,說:“昨兒,你又不是沒看見從碧玺房裏搜出了什麽。”

碧玺得多虧自己是将軍府裏的丫鬟,假若她是在宮裏的宮女,怕是這會子早就一命嗚呼了,說不定連家人也收到牽連。就算不在宮裏,在別家,恐怕也早被夫人給打殘了。

鳳捭唉了一聲,對李柱子說:“這事兒你求我沒用,你去求求夫人或者老夫人。”鳳捭本來的目前就是要敲打這些心懷不軌的丫鬟,不過誰知道碧玺這麽作死,非得弄個白癡的人偶詛咒。

別說夫人和老夫人,就是她自己也不會容忍下去。

要是夫人不發賣,那她就能相處一百個法子讓碧玺在将軍府一天都住不下去。

這世界就找不到比雞蛋裏挑骨頭更難的事情了。

鳳捭可不是那種喜歡和丫鬟們浪費太多無畏精力的人。這以後要是還留着碧玺,她豈不是每日吃飯前都要看看飯菜裏有沒有被人下點巴豆?再說這人心最善變,說不定開始是巴豆,後來就成砒霜了。

李柱子卻不肯放棄這個機會,說:“夫人貌若天仙,心地一定是善良的。碧玺是有千錯萬錯,可是也不該發賣到那種地方。李柱子懇請夫人繞過碧玺一命。”剛才李柱子從牙婆嘴裏得知,牙婆打算把碧玺買到西北的窯子裏。他本來還想跟着碧玺一起,碧玺賣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可是……窯子裏,那是什麽地方?聽着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李柱子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可沒那個本事跟開窯子的人對着幹,而且他也沒錢把碧玺贖出來。

鳳捭歪着頭,問:“你剛才說什麽?心地善良?”沒等李柱子回答,她伸出腳,擡起李柱子的下巴,“你信不信我現在一腳把你下巴踹掉,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李柱子吓得打了個寒顫。

翠玉掩嘴偷笑,說:“還不快滾。”

李柱子明明很害怕,此刻卻幹脆閉上眼睛,把頭昂的高高的,像是要即将赴死一般,說:“若是踢碎小的下巴,少夫人能讓碧玺不被買去窯子裏的話,小的絕對不會喊一個疼字。”

“哈,還來勁兒了。”鳳捭露出贊賞的目光,“有骨氣。”

為了讓李柱子看清現實有多殘忍,鳳捭擡腳将他踹到了五尺開外。

李柱子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捂着嘴,疼得連喘氣都覺得困難。

翠玉看得有些呆。

她以為,剛才少夫人的表情是意味着不會為難李柱子,可是沒想到自家少夫人做事不按常理啊……

鳳捭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對李柱子說:“這年頭,多的是一廂情願。就算我求老夫人,讓你和碧玺成親,碧玺也一樣不會把你放在心裏。你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問碧玺,看她肯不肯嫁給你。”

翠玉被少夫人如此正經的表情吓了一跳。

過了一會,鳳捭問翠玉:“翠玉,你說我要不要做一回好事?”

翠玉:“啊?”

鳳捭唉了一聲,情感陷入了矛盾之中。

碧玺跟她的交集那麽少,說實話她對碧玺既沒有多厭惡也沒有多同情,如果單從人情上講,把好好的一個姑娘賣給妓院确實太缺德。

只是,鳳捭還不習慣當好人。

唔,她也不打算當好人。

但是偶爾做一回好事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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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姚氏也是一晚上沒睡好。

一方面是擔心曹安清的身體,另一方面是氣這家裏的丫鬟居然有存異心的。

這可是對她身為将軍府後宅第二把手權威的直接挑戰。

她一早起來後,就命嬷嬷去找牙婆,準備把碧玺發賣到別處。将軍府沒有處死下人的規矩,雖說巫蠱之術在宮廷之中是禁忌,在民間,威懾力卻沒那麽厲害。因此姚氏盡管氣得要當場命人打死碧玺,卻還是被嬷嬷攔下。

處死一個意圖謀害主子的下人沒什麽,可這若是傳出去,也是一樁醜聞。別人會怎麽認為?她們可能會認為将軍府的當家主母是個無能之人,居然有小丫鬟敢詛咒新進門的少夫人。将軍府的當家主母可是秦老夫人,秦老夫人知道之後,免不了又要數落一頓姚氏。

姚氏并不是喜歡在秦老夫人面前逞強之人,可她怕秦老夫人讓鳳捭參與打理後院。所以,姚氏決定,在秦老夫人從別人嘴裏聽到這件事之前,自己親自去跟老夫人說這件事。

秦老夫人聽完姚氏的彙報,表情難得豐富了很久。

姚氏有些緊張地問:“母親,您看這事……”

秦老夫人道:“這丫頭留是留不得了,現在後宅的事情是你在大理,你覺得怎麽處理合适就在怎麽處理。”

姚氏“嗯”了一聲,有些摸不清老太太心裏想了些什麽,只能安靜地陪老太太用點心。

過了一會,秦老夫人又說:“不過,這府裏的丫鬟們心思是該壓上一壓了。将軍府的規矩,是不會刻意為難下人,但是也絕對不許下人觊觎主子。以後若是再有碧玺的事情發生,可就不是簡單發賣了事。”

正說着,丫鬟來報,少夫人來給老夫人請安。

作者有話要說: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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