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那太醫走了之後,鳳捭差點想拿起板凳索性砸斷自己的腿。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完全沒必要為了郭承嗣的一點點威脅,把自己弄成殘廢。
既然那太醫說了要好生照料自己,鳳捭只好讓自己快點好起來。
鳳妃道:“五妹妹,你看,太醫都說了,你這就會輕微扭傷,沒什麽大事。回頭我懇求皇上,讓你同我乘一個馬車裏。”
鳳捭臉都要被假笑給弄僵了。
她忙推辭道:“不用不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愛騎馬。”
“可你這不是扭傷腳了嗎?”
“沒關系啊,我另一只腳不是好好的!”鳳捭把頭一昂,拍着胸脯道,“堂姐,你就別操心我的事情了,我可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
鳳妃說不過鳳捭,只好就此作罷。
兩天之後,建業帝郭承嗣領着浩浩蕩蕩的一群人,正式前往西山狩獵場開始今年的秋狝。
秋狝不光光是皇帝狩獵玩耍,同時也是很多臣子們一展手腳的地方。狩獵是需要技巧的,得能騎馬,得射頭準。
如果擱在以前,鳳捭對于這種具有攀比性的狩獵活動,一定會想法子争個頭彩,不過現在,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當個将軍府的少夫人。為了防止自己克制不住,她甚至在來的這一路上,讓丫鬟給自己準備了刺繡。
雖然兒子還沒出生,不過她已經決定自己給未來的寶貝兒子繡個荷包。秦少郅看到之後表示很奇怪,問她為什麽要繡荷包,按照正常母親的思維,不都是繡衣服繡鞋子為先,這荷包還不知道什麽能用到。
在鳳捭擡起頭準備回答他的是,他笑着表示自己明白了。
“以我夫人的技藝水平,這荷包繡好的那一年,咱兒子應該正好能用了。”秦少郅呼出一口氣,“夫人辛苦了。”
鳳捭笑着,回道:“果然是我嫁的人,很懂我嘛。”
秦少郅看到她那歪歪扭扭簡直不忍直視的線腳,默默地祈禱她能盡快忘記女紅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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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京城到西山狩獵場大約需要行軍十天。
鳳捭原來是強烈要求騎馬的,但是秦少郅怎麽可能同意讓她腫着腳騎馬。如果不是鳳妃強烈要求他,他真的是希望鳳捭在家裏呆着。
他其實明白,夫人難得的美玉,目前的情況下,私藏是最好的選擇。
鳳捭也想低調的,所以這一次出行,她的一應物品都是挑選最不顯眼的,頭上的發釵都是最最普通的木簪子,連府裏的三等丫鬟都不屑用,腳上更是綁了白色的布條,走路的時候也是故意一瘸一拐。
可是,鳳妃似乎完全不理解她,甚至還私底下問她:“五妹妹,你怎麽打扮的如此素淨,是不是将軍府裏缺了你的月例?”
鳳捭想,這怎麽可能呢,她自己的嫁妝都用不完。
她只能對鳳妃說:“堂姐,我這瘸着一只腿,就算是打扮也豔不到哪兒去。這樣樸素點挺好的。”
鳳妃道:“腳受傷了不妨礙你頭上換根簪子吧?”說完鳳妃便讓随同伺候的宮女給把自己的妝奁拿過來。
她選了兩件首飾遞給鳳捭,說:“你戴上這個,至少皇後宴請各家夫人的時候你得戴上。”
鳳捭最後只拿了一件,說:“那臣婦謝謝鳳妃賞賜啦。”
鳳妃伸手佯裝打她,說:“五妹妹,你再這樣讨打。現在又沒旁人。”
鳳捭嘻嘻笑着,手裏拿着那根簪子,心裏卻替鳳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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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狩獵場有一座很大的行宮,當年建此行宮的目的就是為了每年皇帝的秋狝之時休息所用。平常這行宮裏頭也是配有專門的守衛和管事太監,以及小太監宮女若幹。
行宮是仿京城皇宮建造的,不過規格小了很多,而且多出了一部分給随行的官員居住。一般情況下,皇上若是帶上了皇後,那随行的官員通常也會帶上自己 夫人,為了就是皇後無聊的時候,能有各家的夫人陪着解悶。
同樣,行宮裏還可以批閱奏章。
在秋狝的這段時間裏,每天都會有快馬加鞭趕過來的宮中送奏折之人。
當今皇上可以一直都很勤政很愛民,所以在行宮裏也不會忘記批閱奏折,若是有了難纏的事情,皇上還會直接把大臣叫過來問詢。
總之,皇帝就是一個沒法子休息的苦差事。
當然,這份差事的回報是極其豐厚的。
天下是他皇上的天下。
不過對于當今皇上郭承嗣來說,他最近過得很不滿足。天下是他的,可是這天下的美人卻不是他的。身為皇帝,他卻看上了臣子的夫人,這要傳出去,他的一世英名都得毀。
想到這兒,皇上就特別想發兵攻了木遼國。
如果當初木遼國真心想和解,就該把鳳捭送給他。
如今,鳳捭可真是成了他皇上也不能想要就要的人。
偏偏她嫁在京城,嫁給了秦少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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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第一天,依照祖制,皇上會攜百官去西山獵場的祭祀臺祭祀。
祭祀很講究,需要皇上或者皇子們親自獵殺一個動物,取其血倒入祭祀用的高腳器皿之中,那動物的活血要剛剛好過器皿的三分之一,然後置之于祭祀臺中間。除此之外,祭祀臺上還需擺放五牲畜的頭以及五谷雜糧。
祭祀一為安撫死去牲畜的靈魂,二為祈求上天保大周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
建業帝現今只有一位皇子,也就是太子,方五歲,所以這獵物之事自然是落在皇帝自己身上。皇上穿着黑色騎射裝,衣服的袖口一應繡着象征身份的龍紋,風姿飒爽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西山獵場面積廣闊,動物機警得很,若無騎射方便的訓練,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獵殺一個動物。皇上在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擅長騎射,當年秦少郅和徐秉謙都是他的伴讀。不過徐秉謙那人對這種事情不太熱衷。
皇上上馬,接過太監遞過來的弓箭,在各侍衛的陪同之下,一炷香時間不到,就獵殺到了一頭野山羊。
秦少郅對此見怪不怪。
不管是皇子還是皇上,這第一弓若是沒中過,就讨不到好彩頭,所以行宮裏的人都會在這個時間,把前些日子抓到的動物放出來。這樣的話,當皇上要獵殺祭祀動物的時候,就不用花太多時間在獵場裏尋找。
秦少郅這一刻,心裏想得是自己和皇帝是多年情誼到底值幾個錢。
身為将軍府後人,沒有皇上的旨意,一般不會去親近皇子,免得惹得在位的皇上心生猜忌,所以最開始,先皇指給郭承嗣的伴讀是徐秉謙。後來也不知道郭承嗣在先皇跟前說了些什麽,先皇居然又讓他給皇上當伴讀。
秦少郅對詩詞歌畫的興趣遠不及騎射,因此他給郭承嗣當伴讀沒多久,太子身上就多了幾分野性。先皇甚至滿意。
後來,先皇駕崩,郭承嗣順利登基,他也成了郭承嗣的心腹之一。不過,秦少郅從來不會恃寵而驕,他十分清楚,身為帝王,最忌憚的就是把心腹養成心腹之患。所以在擊敗木遼國之後,他非但沒有接受任何功勳,還想方設法要推卸身上的戰功。
這一次他帶着鳳捭回京城完婚,其實并沒有報多大的打算回嘉峪關。
除非戰事再起。
通過他這些年的觀察,他覺得,這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現在,他有些後悔了。
他手裏居然沒有一點能保護鳳捭的東西。
秦少郅真的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本着萬事都要未雨綢缪的心态,他問自己:如果皇上真的意欲染指鳳捭,他要怎麽辦才好?
依皇上的性格,恐怕他會先幹掉自己……
秦少郅默默地把目光投向皇上的背影。
祭祀還在正常進行。
皇上此刻正對着祭祀臺三拜九叩。
秦少郅心裏卻冒出一個他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念頭:造反。
好在這年頭只是一閃而過。
而且,在盛世之下,除非他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冒着拖累和将軍府有關聯的所有人陪葬的風險,扯旗造反。
秦少郅決定了,等狩獵結束,他就要找個由頭帶着鳳捭暫時離開京城。
祭祀結束,秋狝正式開始。
鳳捭和各家夫人陪着皇後在高臺上一面聊天一面觀看。因為鳳妃如今正得聖寵,所以皇後自然對她們姐妹二人給予特殊照顧,連位置都安排在她旁邊。
皇後指着獵到一頭鹿的少年問身邊的大宮女:“那孩子是誰家的?”
大宮女回:“娘娘,那是戶部尚書大人家的兒子。”
皇後點點頭,誇贊道:“不錯。”
鳳捭順着看過去一看,還沒看到那什麽尚書大人家的兒子,倒看到了皇上。
皇上正看向她們這邊。
鳳捭偏過頭,看到鳳妃臉紅地低下頭,皇後依然正襟危坐,嘴角卻微微動了動。
鳳捭不敢再朝那個方便看,伸手拿起鳳妃遞過來的酸棗糕,只咬了一口就吐了出來,真的是酸得她牙都要疼了。
她看着鳳妃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舌頭出了問題,于是她又嘗了一口,明明酸得很。她忍不住小聲問:“堂姐,你真不覺得酸嗎?”
鳳妃道:“酸?我最近好像就是喜酸。”她悄悄在鳳捭耳邊說,“我有了。”
鳳捭一愣,目光落在她肚子上,驚訝地問:“你是說你肚子裏……”
“噓!”
鳳捭看到旁邊的皇後,停止了詢問。
皇後瞄過來一眼,對這兩姐妹的交頭接耳并未多關注。
等到下午她去給鳳妃的請安的時候,才知道鳳妃也是前天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當時她已經随行,不敢告訴讓人知道,怕皇後提出為了皇嗣着想,再把她遣送回宮。她打算再等些日子,再去告訴皇上和皇後,到時候離回京日子也不遠,皇後想必也不會要先送她回去。
鳳妃說道:“五妹妹,你沒有身在這後宮之中,可能不明白我現在的做法。我這也都是為了能讓腹中的小皇子以最安全的方式出生。你說我這要是半路被護送回宮,可指不定要出什麽岔子。”
鳳妃算是知道了,身為寵妃,要擔心顧慮的事情真的很多很多。
“五妹妹你的身手我是知道的,不如這些日子你一直陪着我,有你在,我會安心很多。”鳳妃輕輕抓住鳳捭的手,滿眼期待。
“那怎麽行,我這腿腳不方便!”鳳捭擡起腳給鳳妃看。
鳳妃白她一眼,說:“我還不知道你,這點小傷你兩天就能好,有沒真傷到那兒。好妹妹,你就幫我這一回,回頭我天天叫宮女給你送點心。”
鳳捭嫌棄地把她現在吃的點心推到一邊,說:“太酸,我不要。除非你……”
“除非什麽?你快說,堂姐要是能做到,一定都幫你搞定。”
“除非你叫那做糕點的人教會将軍府的廚子。”
“就這點小事?沒問題。”鳳妃現在的勢頭,別說一個小小的禦廚,就連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楚弦也都是對她客客氣氣的。
鳳捭已經預感到自己遲早有一天要拐着秦少郅離開京城,為了不讓自己以後天天懷念這些美食,她決定回府之後要好好讓四玉和錦姑多多學習,讓她們以後都能做出這些可口的美食。
看到鳳妃那那滿臉洋溢的幸福,鳳捭很是羨慕。
她伸手摸着自己薄薄的肚皮,有些奇怪:明明夫君大人每晚上都要跟我同睡,怎麽我一點都不想吃酸?
“堂姐……”鳳捭抿了抿唇,把腦袋湊到鳳妃跟前,“你這些日子都吃了什麽好東西?”
“就是和平常吃的一樣啊。”
鳳捭撇嘴,有些無奈地嘆息,說:“我怎麽就沒動靜?”
難道真的要吃姚氏送來的補藥嗎?
鳳妃笑着打趣道:“我說妹妹,這事當然得順其自然。怎麽,秦夫人給你壓力了?”
“可不是。”鳳捭挑眉,“成日裏督促我喝藥。”
“确實是有人喝了藥之後就有了身子,我記得生了三公主的慕妃,就是一個懂醫理的人。她父親曾經是大醫院院使,前兩年才辭了官職,雲游四海給人瞧病去了。”
“看來我真的要喝藥。”
鳳妃又道:“不過這藥還是得注意着喝。我在宮裏聽過的腌臜事可不少,回頭你仔細再讓人看看那藥是不是有問題。”
“腌臜?”
鳳捭又學了個新詞。
她想姚氏不至于和自己孫子過不去,因此麽把鳳妃的話當回事。畢竟将軍府的少夫人就她一個,而且秦少郅也不會再納妾。
作者有話要說: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