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間走一遭
夜色漸深,楚衡玉三人順着熱鬧深處而去,不知不覺越走越遠。三人仗着修行在身,又有傳音符,并不擔心會失去聯系。
楚衡玉每走一段路都會有意無意的觀察後面的動靜,看着那人擔憂的目光和幾欲跟上來的腳步,心裏的不高興淡了一點,直到那人被人拉走,才憤憤的收回目光。
天心閣的少主,不過是昔日蝼蟻!
走在前面的兩人才不管楚衡玉心裏那些陰暗的想法,人間的一切都對她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這個是什麽?搖起來叮咚響,這個也很有趣。”張霁研先是拿着一個撥浪鼓擺弄,玩了一會沒了興致随手丢在一旁,很快又被其他小玩意吸引了。
“這位姑娘,這些都是小店新進的玩意,別人家都沒有,瞧瞧看有什麽中意的。”
小販見三人衣着不凡,相貌不俗,熱情的招呼着。
“這些小玩意比起雲......我家的那些珍奇異寶,簡直不值一提。”張霁研挑挑練練,只是随意一撇就再無興趣。
珠寶玉石,這些東西雲顯宗從來不缺,張霁研自然不放在眼裏。還好記着顧久年出門前囑咐的不可洩露身份的事情,才臨時改了口。
“既然姑娘瞧不上眼,還請不要打擾小人做生意。”
“你這是什麽态度。”小販一瞬間冷下來的語氣惹惱了張霁研,“我可是雲......”
“師妹,勿多事。”楚衡玉心裏本就有幾分蘊怒,見張霁研一路上跋扈嚣張,只知道玩樂惹禍,眉間更是陰冷。
“我......”
“......”沈清璃拉着張霁研的胳膊,搖搖頭。
“......哼,若是師兄在這,肯定不會讓我被人欺負。”張霁研心裏委屈,更氣楚衡玉的不解風情,都不知道幫她,還冷冷的訓斥她。
提起顧久年,楚衡玉神色更是冰冷,越發不理會張霁研的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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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該回去了,師兄還在等我們。”
“要回去你回去,我和清璃姐姐還沒有玩夠。”
“我......”沈清璃看着針鋒相對的兩人,最終選擇了沉默。
雲顯宗內部紛争,她一個外人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楚衡玉冷冷瞥了兩人一眼,毫不猶豫的離開。
“他......他竟然真的就這樣走了。”張霁研本就是在賭氣,沒想到楚衡玉真的就這麽絕情,“你怎麽不留住他。”
沈清璃頓感無辜,張了張口,“我、我......”
“你一個結巴就不要說話了。”張霁研氣憤的絞着袖子,把所有的怒氣發洩到沈清璃的身上,“還愣着幹什麽,這些破東西有什麽好看的,還不去追。”
沈清璃在心裏嘆了口氣,朝小販投去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給了一點銀子,随手拿了兩樣東西,也跟了上去。
楚衡玉在前面腳步極快,絲毫沒有等人的意思,張霁研氣喘籲籲的跟上,沈清璃則在最後不緊不慢的跟着,看着好吃的還停下來買一點。
這個七夕日過的真無趣。
沈清璃拿着小吃,看着前面追趕中的兩人,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眉眼間的溫和一點點的褪去,眼底浮現幾絲狡黠,身形一閃,人已不見。
“七夕,本該是男女情投意合互表心意的好日子,我卻只能對月空嘆,當真辜負這良辰美景。”顧久年斜倚在窗臺,手裏提着一壺酒,雙眼迷茫的望着天邊的勾月,臉上因為酒氣的緣故沾染了幾分紅暈。
這副醉酒的模樣看的楚衡玉心裏陡然升起一股無名火,特別是還有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在一旁不停的勸酒。
兩人舉止親密,衣衫半解,若不是他來的及時,說不定會做什麽不堪的事情。
事實上漣漪只是虛扶着顧久年。
這位客人一直只顧着自斟自飲,但是酒量不好。三杯酒下肚,嘴裏就開始念念叨叨的說着她聽不懂的話,一會愁眉苦臉,一會開懷大笑。她害怕客人醉酒之後恐出什麽意外,只得停下彈琴,近身伺候着。
“滾。”楚衡玉蠻橫的拉開兩人,漣漪在他粗魯的動作之下險些撞上桌角,踉跄了幾步才勉強站穩身子。
“這位公子,你是......”何人。
只是被淡淡的瞥了一眼,漣漪頓時如墜冰窟,嘴唇啰唆着說不出話,顫抖着身子逃命一般的離開。
縱橫風月場所多年,她也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窮匪流寇,都沒有這人恐怖。那人的眼神仿若在看死物,比魔鬼還要可怕。
楚衡玉捏着顧久年的肩膀,冷若冰霜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燦若桃李的容顏。下一刻,那雙骨節修長的手指一把扼住了某人脆弱的咽喉。
“咳、咳,好難受,快放開我。”顧久年感覺自己如同從飄渺的雲霧之中被人打入了水中,那股窒息的感覺令他十分難受,偏偏脖子上的力度越來越大,仿佛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楚、楚師弟,救我。”
楚衡玉暴虐的心情在顧久年喊出那聲‘楚師弟’之時,瞬間冷靜下來。把人摟在懷裏輕輕拍着後背,一點也沒有剛才濃郁的殺氣。
“師弟,求你不要殺我。”顧久年揮舞着雙手,可憐兮兮地說着夢話。過了一會,沉沉睡去。
“你要是聽話,我就不殺你。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楚衡玉明知這人已經醉過去了,還是認真的回答問題。靜靜的站了一會,待內心終于平靜下來,楚衡玉打橫抱起某人,從容的替人脫去衣裳,兩人并躺在床上。
宿醉的結果就是頭疼。
顧久年醒來的那一瞬間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嗓子好像在冒煙,腦海裏迷迷糊糊地的閃過許多片段,最後化成楚衡玉面無表情的臉。
昨晚應該沒有做什麽失态的事情吧?
顧久年顧不得頭疼,到處搜尋楚衡玉的身影。雖然對自己的酒品還是有幾分自信的的,但是保不準偶爾控制不住丢人現眼。
“師兄,你醒了了,喝杯醒酒茶,能解頭痛。”楚衡玉推門而進就看到顧久年一張糾結的臉。
“我昨晚喝醉了,讓師弟煩心了。”顧久年一邊喝茶一邊打量楚衡玉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昨夜我可有做什麽......漣漪姑娘......”
“師兄,喝完茶歇息一會,我去拿早點。”
敏銳的感覺到某人周身突然升起的寒氣,顧久年識相的閉了嘴,也不再追問自己昨夜是否有對人行不軌之舉。
但是楚衡玉的态度又讓他琢磨不定,未知的結果讓顧久年心裏就像一團螞蟻在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焦慮不安,就連門被人推開也沒注意到。
“顧兄,這是溫柔鄉又不是虎狼窟,怎的風流一夜竟是這般焦慮模樣,莫非是有難言之隐。”沈清流把玩着一把玉質折骨扇,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整個人神清氣爽。
“多謝沈兄的關心,在下一點問題也沒有。”顧久年被人懷疑男性自尊,沒好氣的說道,特意強調了最後幾個字。
“顧兄一直恪守門規,管理雲顯宗諸多事務,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是很正常的,就算第一次出師不利,也是情有可原。”
看着某人擠眉弄眼的表情外加幸災樂禍的口氣,顧久年一口老血梗在心口。想與人争辯,但又苦于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算是辯解也毫無底氣。
就在顧久年郁悶至極的時候,楚衡玉端着早餐過來了,算是解決了眼前尴尬的局面。
“還是楚師弟懂事,這早點看着就讓人食欲大增,造型精致,顏色秀麗,放在這凡間也算是極品了。”沈清流已是辟谷期的修為,不用進食。但是他平時極重享受,不拘泥修真之人該遠離凡塵俗物那一套,對人間一切能與美挂鈎的事物都有着想要嘗試的心理。
“讓在下先嘗嘗。”
“走開。”
楚衡玉端着點心耐着性子聽人品頭論足,若不是顧久年在這,他會用最簡單的方法讓這個人閉嘴。
沒有什麽比死人更安靜了。
而顧久年則在一旁裝死。
那一盤點心沈清流看不出來是何人的手藝,但是顧久年不用看,單是聞着這熟悉的味道就知道是楚衡玉親自下廚做的。
雖然楚衡玉在廚藝方面沒有什麽天賦,但是做起點心來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不僅有賣相,味道也相當不錯。
顧久年覺得自己最近胖了一點,與師弟的好手藝有着很大的關系。
“師兄,吃完早點,我們回師門。”
“恩,好。”
顧久年也着實餓了,雖然他也已經是辟谷期的修為。但是顧久年骨子裏還是把自己當常人一般看待,一日三餐不可少,偶爾還來點夜宵。
“師弟,你也吃點。”
“師兄,你吃吧,我不餓。”
兄友弟恭的兩人,完全忽略了英俊潇灑的天心閣少主。沈清流也不惱,嘴角依舊帶着笑,眼裏不知在算計什麽。
顧久年也不再客氣,絲毫沒有招呼沈清流共品美食的意思。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
自從他有一次拿楚衡玉做的點心逗弄一只兔子,然後這種兔子就變成了夜宵之後。顧久年再也不敢把楚衡玉做的點心拿給其他人吃。
不要問他為什麽就能确定那只夜宵兔就是吃點心的兔子,說多了都是心酸。
養了三個月的寵物兔說沒就沒,顧久年心裏還是有一點淡淡的憂傷的。
“霁研師妹和沈師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