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楚衡玉之死
望月谷已變成一座廢墟, 沒有任何生靈。所有花草樹木消失無蹤,連同那個白衣少年。顧久年禦劍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一個巨大的深坑,地表還冒着熱氣,這是餘陣的威力。
“大師兄,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要速速離去。”莫行空感到此地不安全, 在一旁勸道。
那道金光給所有人指引了方向,他們紛紛趕來的時候,只看到顧久年跪在地上, 不停的刨土,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嘴裏說着衆人聽不懂的話。
“師弟,你不能死, 你不會死的,你說過要等我回來的。”顧久年雙眼泛紅, 嘴唇哆哆嗦嗦的發白,眼淚一顆顆的落在地上,混着手下的血跡消失于泥土中。
“大師兄,你冷靜點, 楚師兄說不定已經逃走了。”在一旁聽了一會,他們總算明白事情的原委。莫行空話雖這麽安慰,但是依目前的情況看,楚衡玉活着的可能性并不大。
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天極陣法的威力三大掌門聯手也未必能夠抵擋。
顧久年自然也知道,正因為這樣,所以他才害怕。可是他心裏仍然抱着僥幸,主角是不會死的,絕對不會。
他還沒有等到那個少年長大,真正的來一次告白,師弟怎麽可以死。
“我回來了,你出來見我啊,師弟。”顧久年瘋狂的繼續刨土,即使雙手指甲被磨斷,遍布傷痕,鮮血直流,他也不願意停止。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且他相信,師弟不會死。
“大師兄,你不要為難自己,若是楚師兄活着,他也不願意看你這樣。”莫行空也很難過,拉住顧久年,哀求的說道。
待看到那雙絕望的眸子時,不自覺放了手。他第一次見大師兄如此失态,如此瘋癫,讓他害怕。
四周再次震動起來,他們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再睜眼時已是到了天心閣。這次秘境之行因為突發的意外不得不終止。
顧久年仍舊跪在地上,手下的泥土變成了青石磚,他茫然四顧,抓住一個人衣擺,哭着祈求,“師傅,送我回去,師弟還在等着我。”
張明正嘆息的搖頭,慈愛的握住那雙血肉模糊的手掌,“久年,衡玉的死我們都很難過。你是大師兄,一定要振作。雲顯宗已經失去了一名優秀的弟子,不能再有任何損失。”
低沉的聲音告訴他眼下的責任,顧久年閉上眼,壓下心裏的難過。站起身時,已是面無表情,就和當初那個少年一樣。
Advertisement
“魔尊封印有變,我與兩位掌門前往查看。清流,你身為天心閣的少主,切不可自亂陣腳,這裏交給你處理。”沈秦遠吩咐道,話裏的貶義衆人也都聽的出來。
雲顯宗大弟子在所有人面前哭的一塌糊塗,有失第一門派的風範,實在丢臉。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也不過是一個遇到事情就會害怕到嚎啕大哭的膽小鬼。
既不能服內,也不能服外。
張明正自然也知道自己徒弟剛才的舉動不妥,但是他沒有多加責備,而是命令所有人必須聽從顧久年的吩咐,否則逐出雲顯宗。
“師傅,弟子無能,還望師傅見諒。”顧久年說完便緊緊抿着嘴,以防自己再哭出來。他身上責任重大,不能再因為個人感情而使整個門派蒙羞。
“為師去去就回,一切有你風師叔。”
突然被點到名,風蕭蕭一愣,然後站到顧久年身旁,十分誠懇的說道,“師叔無能,願意聽從顧賢侄差遣,絕無怨言。”
張明正滿意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和兩位掌門一同前去往望月谷。有了風蕭蕭的帶頭,底下的人即使不滿,也不敢有什麽大動作。
顧清流派人安排各派弟子去休息,這次秘境之行什麽也沒有得到,衆人都是失望而歸。這麽好的一次歷練機會因為一個臭小子而被破壞,很多人心裏憤憤不平。
如果不是楚衡玉無意破壞封印,三大掌門就不會提前結束秘境,衆人對他的死并無惋惜,而是覺得活該。
顧久年不知道衆人的想法,他随風蕭蕭一起安排門內弟子,而有些人并不領情,有意無意的違抗他的命令。
“我奉掌門之命行事,還請各位師弟配合。如果你們不聽命,我有權利将你們逐出師門。”顧久年嚴肅的看着那些想鬧事的弟子。冰冷的眸子泛着寒氣,他本來就傷心,沒有多餘的精力和這些人周旋。聽到他們私下對楚衡玉的議論,心裏又難過又氣憤。
他的師弟,豈能容這些人羞辱。
“就是他毀了我們的前途,我來雲顯宗幾十年,就是等這一個機會,卻被他破壞的一幹二淨。他自己死了不說......”
“滾,若讓我在宗門內看到你,我必殺了你。”顧久年不等人把話說完,一道強勁的掌風把這個出言不遜的弟子打的重傷吐血。
其餘的人第一次見到大師兄狠厲的一面,對上那雙冰冷無情的眸子,紛紛不敢再造次。這一掌等于廢了他的靈根,以後只能像個普通人一般,生老病死。
“雲顯宗的大弟子,你們也敢欺負,這下遭報應了吧。”風蕭蕭跟在身後,笑的幸災樂禍。雖然有他帶頭為顧久年樹立威信,但是沒有真正的實力和魄力還是很難服衆。
在年輕一輩中,顧久年實力不弱,就是性子弱,好說話。搞的外人以為他雲顯宗的大弟子優柔寡斷,懦弱無能,連帶着他門派內新一代的弟子也多少有些讓人看不起。
他其實也有和掌門提過這個問題,但是張明正每次都變着法子誇自己徒弟宅心仁厚,胸懷寬廣,是下任掌門的合适人選,缺的只是一個成長的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顧久年即使差點殺了人,也不後悔。這個人千不該萬不該說師弟的不是,若不是念着同門情分和師傅的叮囑,他恐怕會理智盡失,痛下殺手。
“剩下的事情有勞師叔,我想先休息一會。”顧久年疲憊的說完,也不管風蕭蕭答不答應,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懂禮貌的久年。”風蕭蕭對身旁的人小聲抱怨,眼裏卻盡是笑意。
“大師兄心情不好,難免會沖撞師傅。”莫行空替人說情,擔憂的望着遠處。如果是他遇到這種情況,只怕早已吓的六魂無主。大師兄卻還能有條不紊的處理各種事情,這一點,他自嘆不如。
在外人面前,顧久年要端着大師兄的架子,即使難受,也要故作堅強。到了屬于兩個人的小院,再也控制不住的埋頭哭泣。
他不敢相信師弟死亡的消息,可是又找不到這人活着的證明。顧久年只覺得,心裏空了一塊。他現在寧願按照劇情被人殺死,也不願意經歷這種令人窒息的生離死別。
哭到最後沒了聲音,強打起精神想洗了把臉,因為,師弟不會喜歡這樣的自己。
顧久年望着水中的倒影,他不敢相信那水中的臉色蒼白,面如死灰,仿佛一具沒有生氣的玩偶是他。
突然睜大眼睛,顧久年一把摔了木盆,盆裏的水濺濕了他的衣服,而他好像沒有察覺一般,又用力砸了鏡子,好像這樣他就不是憔悴死氣的模樣。
直到把屋裏的東西砸的亂七八糟,顧久年才全身脫力般的躺在地上,身旁碎了一地的鏡片,割傷了他的手腕而不自知,嘴裏發出的聲音不知是笑還是哭。
“師弟......”顧久年突然坐起身,他聽見了敲門聲,一定是師弟回來了。
急忙打開門,然後又失落的關門。
“大師兄,開門。”是張霁研的聲音,還是那般嬌氣中帶着怒氣。
“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顧久年冷漠的說道,雙手捂着臉,讓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有這樣,才能暫時忘卻自我,忘卻傷痛。
“難道你不想知道楚師兄的下落。”聽門外之人的口氣,似乎篤定楚衡玉沒有死。
顧久年心裏升起一絲希望,抓緊女子的肩膀,力道大的讓對方吃痛,“他在哪裏?”
“我不知道,不過我猜想應該是在那裏。”張霁研皺着眉頭,看着顧久年發絲散亂,身上血跡斑斑的模樣,眼底帶着嫌棄,“大師兄,你弄疼我了。”
顧久年這才看到自己手上全是血,抱歉的一笑,扯動臉上的血跡,有幾分修羅的可怕。
張霁研避開他,進入屋子,發現根本沒用落腳之地。地上水和血跡混在一起,令人惡心。她只好又退出門外。
“大師兄,你不妨梳洗一番再來找我。”
顧久年見人要走,不由分說抓住她的胳膊,“師妹,你告訴我師弟他在哪裏?”
“大師兄,你先放開我。”張霁研掙脫不開,而且她越掙紮,顧久年就抓的越緊,她的胳膊估計已經青了。以前的大師兄不會這樣,一直都是溫柔體貼,生怕傷了她分毫。現在卻宛如一個惡鬼,要将她拉入地獄。
“如果你不說,我不會讓你走。”顧久年不滿意這人的不聽話,他額角青筋暴露,怒目圓睜,還是那個笑容,卻讓人遍體生寒。
“他應該在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