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樓風波
林家的馬車輕車熟路就到了青樓門口,但情形對于盈梓來說卻是新新鮮鮮的第一次。
再看向這青樓,上題着“環春閣”三個大字,筆風勁勁又透着股子風情。門口站着清一色的男人,均是嬌滴滴的樣子,一個個拿着柔若佛柳的姿态,眼角眉梢挂着春意,四處抛着媚眼。
盈梓看的陣陣惡寒,原地轉了幾圈,又想到來這裏的初衷,心一橫就往裏走。
一個三十左右看着像老鸨的男子眼尖看到了她,快步扭着走了過來,熱情的說道,:“哎喲林小姐!您可好幾個月不來了,這紅莺可是把您想的緊呢!快,快請進!玉兒~快帶林小姐去她常去的包廂!”。 盈梓也就不含糊,對那男孩一點頭:“帶路吧。”便跟着上了樓。
在包廂內坐定,盈梓環顧四周,入眼皆是一團暖意,暗香流動。
進門右手邊一扇木質屏風隐着內裏一方私密天地,屏風上勾畫着一對嬉鬧的妙人兒,旁邊瀉出一绺紅紗,隐見其中紅光搖曳。而這屋中一面沒有牆,單橫着一排欄杆,可以直接看到樓下的熱鬧所在。盈梓在旁邊的蒲團上坐下,将手搭在一旁的柳木小桌上敲着,心不在焉的撇着樓下的歌舞,心中猜測着那個‘紅莺’的種種。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房門輕敲了兩聲之後,一個妖豔的男子走了進來。
“紅莺見過林小姐~”
款款而來,動作柔若無骨,來人的一身紅袍曳地挂在身上,領口開的十分大,一搖一擺中隐隐露出瑩白的脖頸。
妖孽…
盈梓不可見的撇了撇嘴想:原來這小丫頭竟好這口。
雖說知道這是女尊社會,這春樓之中男子也是以色事人,可是男人穿的像是女人一樣風騷招搖,看着還是怪怪的——尤其這肩膀上的衣服都快掉下來了……
紅莺來到盈梓的對面後笑意盈盈的坐下,說“林小姐~你可好久不曾來看我了,許是在他處尋了美人?”一句話語氣倒是十足的委屈,見盈梓的目光落向自己肩膀上漸漸滑下的紅紗袍,又笑着拿食指捏住往上提了一下,“林小姐?”又喚了她一句。
盈梓本來有着五分期待,初見的驚詫之後便沒了興致,這種雌雄難辨的男人換自己可不會搭命進去,想必是這身體的前主人年歲太小,才被他這妖豔的外表唬了去。
“我……”
盈梓一句話剛開了個頭,就聽樓下一陣擊鼓奏樂之聲響起,側臉看向樓下對紅莺道:“這是要演哪出?”
Advertisement
紅莺的媚笑僵在了臉上,心下暗想,這丫頭曾經在唯寵他一人,雖然出身并非名門貴胄,但也是出手大方,如今怎像換了一個人,對他變得疏離起來。
他低頭撇了樓下一眼,帶着幾分掃興道:“是樓裏新挂牌的一個小哥,名叫紫闕,擅劍舞,這是爹爹差人為他新編的曲兒。”要說這紫闕在樓裏也算出名,卻都是臭名——出了名的不會讨好女人,出了名的賠錢貨,白白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樓下嘈雜的人聲漸漸被鼓聲蓋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臺上。一陣急雨似得捶鼓之後,忽的鼓聲急剎,空中陡然甩出兩團紅綢,飄然下落,懸在天地之間。一個靈動的紫色身影躍向舞臺中央,一手吊住一绺紅綢,一手持劍接住另一绺紅綢,輕巧的一挑,旋轉下墜之際将劍上紅綢挑的紛飛,手腕一轉,又斬成千萬碎片,如那冬日紅梅再也禁不住白雪壓枝,花瓣紛飛離散。
他舞的行雲流水,盈梓看的目不轉睛。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叫好聲,琴聲響起鼓聲擂,一柔一剛之間,紫色的身影在臺上飛炫,他半分無意,半分悠然,豔麗的臉龐泛着旖旎的紅暈,眉峰微挑,露出幾分自信的散漫。
天地飛旋之間,紫闕的目光落在了閣樓之上的一個少女身上,她生的伶俐漂亮,小鹿般的眼睛癡也是的看着他,只一瞬,便又把目光移開了。
紫闕的這無意的一瞥,卻讓盈梓的心砰砰直跳!
“我這麽盯着人家帥哥看,還被人家發現了,實在太丢人了!”她害羞的移開了雙眼。
忘了自己已是身在女尊社會。這裏的女人三夫四侍,逛個青樓也無可厚非,多看一個小哥兒又能怎樣。
這時對面的紅莺看她害羞起來可是暗暗奇怪,越發覺得這丫頭跟以前判若兩人。從前雖說并不懂男女之事,但每次少不了又摟又抱,學着別人東摸摸西摸摸,從未有像現在這般拘謹害羞過……
看完了想見的人,表演也結束了,盈梓肚子裏咕咕直叫,賞了紅莺小錢就打道回府了。
今日出來之時已過晌午,待到此時暮色已将熱鬧的大街遍染金色。
馬車在積雪上跑的嘎嘎直響,盈梓坐在車上,把見到紅莺的事情在心下過了一遍:
紅莺雖然漂亮,可是雌雄難辨的作風實在讓她無福消受,紅莺對她也僅是逢場作戲,怕這情緣也僅是這身體前主的一廂情願罷,又或許只是她不願娶親,讓哥哥誤會了。沒有自己預想的難纏劇情,盈梓心情輕松的回到了家裏。
不多久,馬車拐進了一個安靜的街巷停在了林府的大門前。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盈梓足不出戶的養病,這次倒是第一次從正門走進林府呢!走走停停,将一切都想看個仔細。
正逛的高興,遠處就見一個丫頭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行了個禮後道:
“小姐,您去哪兒了!公子好像不大高興了,正在飯廳等您吃飯呢!您快去吧!”
盈梓認出她是自己院裏的丫鬟,心下一咯噔,躊躇中僵着臉對她說:
“我……我不是都在我自己屋裏吃飯的嗎,怎麽今天要去飯廳吃飯啊……我不去……你跟哥哥說,說我病着呢,然後你盛些飯菜送去我那裏吧!”
說罷轉身就走。
那丫鬟急了,拉住她不放道:
“小姐,您可別難為小蓮啊!我們做下人的……公子發了話,必須把您帶去!公子那性格您是知道的……我的小姐,您就去吧!”說着就要掉眼淚。
盈梓哪見過這架勢,現代社會可都是女漢子,有淚不輕彈的,這怎麽說了兩句就哭鼻子了要。哀嘆自己躲得過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心一橫,去就去吧……
小蓮見此忙引着她往飯廳裏去了。
盈梓垂頭喪氣的一步步挪到了飯廳門口,就見裏頭哥哥正襟危坐,正直勾勾的盯着她,旁邊還有一個年紀相仿的美少年,一臉玩味的看着她。她只匆匆一瞥,便趕緊低下頭,低聲的說:
“我回來了。”坐到唯一的空位上。
座位的左邊是哥哥,對面是那個不認識的少年,她不用擡頭就知道,這倆一準兒都盯着自己看呢!不禁尴尬的挪了挪屁股……這可真是如坐針氈啊……
忍不住把椅子忘右邊挪遠了點,盈梓悄悄擡頭看了眼桌上的飯菜。好香啊!~自己自醒來可都是日日吃流食,夜夜喝中藥,如今這一桌子美食換上輩子那可是要花個上千塊的!這家人平時吃飯也這麽奢侈嗎?這倒是挺好的,嘿嘿……忍不住樂了出來。手剛拿起筷子,忽然想起自己還是戴罪之身,又尴尬的把筷子‘吧嗒’一聲放回了桌上,堆了一副楚楚可憐的嘴臉擡頭望向身旁的人。
“哥哥……我餓……”盈梓眨巴着小眼可憐的說道。
沒有理會她的讨好,哥哥手裏慢慢的把玩着一個茶杯,冷冷的問道:
“去哪了。”
……去哪了?……去妓院了呗!……事是這麽個事,這是說出來就誤會大了!看着哥哥冰山般的臉,盈梓繼續用撒嬌攻城陷陣:
“我出去玩了嘛~”
“哧”
一聲冷笑。
盈梓詫異的擡起頭,居然是對面的那個美少年在拆臺?
斜眼将他上下打量個遍,見他一身月白長袍,生的風流倜傥,心下盤算一番,估計是哥哥的好基友!
盈梓對他翻了個白眼,覺得不夠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來礙事!
那人竟也迎上了她的目光,對她上下一掃,又無所謂般的頭一側挪開了視線。
盈梓趕緊又看回哥哥那裏,谄媚的道:“哥~我真出去玩了……”
“放肆!”
手中的茶杯猛的敦在了桌上,哥哥的目光透着凜冽的寒意。
盈梓被盯得幾乎無地自容……頭轉向屋裏看了一圈,想找個救星,卻發現仆人們都低着頭一個個往後縮,終于,在陰影中,她看到了剛才喚她的小蓮,靈機一動,伸出小手指着小蓮道:
“哥!你問小蓮,我倆可是一起出去玩的!我跟她逛街去來着!”
哪知小蓮一聽這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眶含淚的看着盈梓說:
“小姐!可不能這麽說話啊小姐!公子,我真的不知道小姐去哪了……我下午一直在打掃內院呢呀!”
這賣主求榮的奴才,真是靠不住!盈梓氣急敗壞的想,這回可徹底沒的編了……就又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心裏哀叫不斷。
小蓮一直看沒人答話,急的直說自己下午擦了哪個花瓶,掃了哪的地。
“夠了。”哥哥冷聲道。
小蓮慌忙住了嘴。
“你不願說,我替你說。”哥哥繼續看着盈梓道:“你去環春閣見了紅莺。是也不是?”
“是。” 盈梓的聲音細不可聞。
“病了這幾月,你竟還沒想透!”見她承認,他的聲音陡然淩厲起來。“如此作為,在這個家中,你置慕耀于何地!你心裏又還曾有我這個哥哥!”
……慕耀?
盈梓納悶的擡起頭,對上了月色長袍男人的雙眼,又見他目光中的玩味又夾雜上了一絲譏諷,這才猛然想起,‘慕耀’是已嫁入府的人,只是自己纏綿病榻沒曾見過,……那麽能同桌而坐的又能是誰?
“盈澈,罷了。”
慕耀看向眉頭微皺的哥哥,漫不經心的說:“妻主年幼貪玩,我也不介意。”
原來哥哥叫盈澈呢,盈梓心想,好溫柔的名字……
“哥,今日我确是去了環春閣見了紅莺,但不是因為想他了。”盈梓端起胸中的自信道:“哥哥那日的教誨盈兒字字在心,今日就是去告訴他此生不複相見。了卻了這件事情,我心情格外好,所以才說下午是去玩的。日後盈兒必不再讓哥哥為此擔憂!”她信誓旦旦道,又看了一眼慕耀,“也不讓他難處……”最後一句有點心虛。
盈澈看着面前的小人兒,一板一眼的說着話,眼神十分坦蕩,又許下了諾言,這才把緊閉的嘴角放松了一些。沉默半響後,嘆了口氣道:
“既然慕耀這次替你說了情,你又許下承諾,我就信你這一回,既往不咎。至于日後,你好自為之!”
說罷再不看她一眼,起身拂袖而去。那美少年也懶洋洋的起了身,微一鞠躬,道:“妻主,告辭。”便跟着離去了。
這二人先後離去,獨剩盈梓和這一大桌子微涼的菜。唉……她掐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嘆氣的想,眼前這關可算是過了……這魚都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能猜出哪個是盈梓喜歡的正主兒嗎~?喜歡的親別忘啦收藏哦!求收藏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