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再軟弱
“林小姐既知将我帶回私宅,對你我名聲多有不利,為何還要如此行事?”慕容少秋斂了笑意道:“若是有事相托,就不妨大開天窗說亮話。”
“慕容公子可是酒醒的差不多了?”盈梓笑道。
“還要謝過林小姐的照顧。”他醒來便聞到兩鬓的淡香,知她是為自己解了酒。
“既然酒已醒,”盈梓起了身道,“公子若覺得小女招待不周,就請自便吧,恕不遠送。”說完擡手向屋外讓了讓。
慕容少秋一驚,拍案而起,“現在這麽晚,又是荒郊野嶺的,你讓我去哪?!”他驚訝她竟會逐客,面頰因羞辱而漲的通紅。
他不過是個自持清高的少年,雖然氣盛卻奈何束手無策。
盈梓有心壓他銳氣,冷眼笑看着,道:“慕容公子未免太過自負了,今日小女的好心真當是白做了。剛才若不是你那侍從千萬的求着我,不要将你送回慕府,我又怎會平白受了你這般冤枉?”
“慕耀還在等我,公子若是要走,自行離開就是。”盈梓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慕容少秋急道,起身攔了她去路。
“慕耀也在?”他本以為這是她置的隐宅。
“他是我的夫,我在他當然也在。”盈梓瞧着他局促不安,挑了眼說道。
“他不是不得寵麽?”慕容少秋幾乎脫口而出。一愣神方察覺如此問來十分不妥,忙捂了口。
他偶爾從慕晴中聽得慕耀的名字,都只說他是個受人冷待的悲催庶子,又嫁了個年少幾歲不甚懂事的妻主。沒成想方才他看她提起他的名字,倒是十足的喜愛的。
“誰說的?”聽到‘不得寵’三個字,盈梓的臉霎時陰了下來,進而想到慕晴,當下更沒了好氣。
“罷了”她搖頭擺手道,“得不得寵也是房內話,我解釋于你也是毫無意義。”
“是啊……”慕容少秋也是頹然一笑道:“你們女人想要寵誰,自是不必和我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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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仿佛紮到了他的心深處,他倒退着幾步跌座回椅子上,失神的似是酒勁又上了頭。
“今日的我她并不在意,又怎會同我言說,”他笑的凄苦,“林小姐……讓你看笑話了……”
慕容少秋若是盛氣淩人,盈梓大可以甩手走人,可他如今這般漲紅着臉委屈的模樣,她倒不好甩下他走了。
”呃,我沒那意思,”盈梓背靠着門,攤了手道。
“他本是個出身微賤的小侍,自從被妻主買入了府中,便想盡了法子的接近她……”慕容少秋雙目沒了焦點,“我本以為妻主只是玩玩……卻不知那人有什麽本事,竟唬的她這般護着他……”他自顧自的說道。
“他本只是個通房小侍,是個連名份都登不上冊的賤侍!”他兩眼滾着憎恨的淚,咬牙切齒道:“我只是出言反對一句……妻主竟拿了花轎将他擡入府門,鬧得像是明媒正娶一般,還整府的貼了喜字!一切的一切,就為了替那賤侍出口怄氣!”他的眼淚滾了下來,聲音哽咽。
“林小姐,你說,”慕容少秋擡眼看着盈梓道:“難不成要我這般樣子去給那個賤人笑嗎?!”
“公子,說句逾越的話,慕容世家如今是一等一的望族,而慕家只是個富商。你嫁與慕家做個側夫,又失了寵,就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慕容少秋抑了抽泣,擡眼問道,“是因為我沒有他那副狐貍姿态嗎?”
“他是他,你是你。”盈梓搖頭。
“那是為什麽?……”
“因為你沒把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中。”盈梓微笑道。
“握?怎麽握…”慕容少秋低頭鎖眉道:“父親曾說生來我懦弱,才被下嫁慕府。如今我已是她的人,我還要怎麽握?”
“你是慕容家的長子,又是慕晴的側夫。她既靠着你母家,那慕容家就是你最大的靠山。”盈梓一板一眼的教道:“你若不是自己先失了姿态,又怎會讓那後入門的小侍爬到你頭上?”
“我能嗎……?”慕容少秋傻乎乎的問道。“我說話,她都不聽啊……昨天還……還打了我。”說到後邊聲如蚊蟻,紅着眼,撩袖子給她看臂上的傷痕。
盈梓看那傷痕似是故意抽傷,哪是侍從口中的誤傷,不禁倒抽了一口氣,為這少年可憐起來。
“你在乎她麽?”她問道。
“嗯……”慕容少秋連連點着頭,“我喜歡她……”他紅了臉。
“那她既不聽你的,你就要想辦法讓她聽。”盈梓無奈的搖了頭,替他惋惜。
“我能嗎?”他仍是懷疑。
“你要自信起來!”盈梓鼓氣道,“以後不要再說問句!只說肯定句。”
“好,我……能!我能!”,慕容少秋破涕為笑。
盈梓也莞爾回笑道:“這就對了。”
“公子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她起身告辭。“明日我會派人送你回府。沒問題吧?”
“嗯。”慕容少秋笑了笑道,“那就謝謝林小姐了。”将她送出了門。
真是個傻孩子……盈梓笑了笑搖頭走了,至少第一步還算順利。
次日一早,盈梓果然差人送來了洗淨的衣衫,又将他送到了府外,一輛沒标了府名的馬車候在那裏。
慕容少秋被服侍着坐上了車,昨夜下了一夜的小雪,此時太陽初升,地上皆是化雪的泥濘。
馬車沿了小路輾轉,約莫過了兩刻鐘就路過了‘醉泉宮’門外。
慕容少秋平日裏規矩的很,自是不知道這種地方,倒是那小厮與車夫看着宮門外的車隊攀談了起來。
他倆人聊得歡快,慕容少秋不禁探了身掀簾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公子,就是這處了”侍從拿手指着盤山的宮闕道:“‘醉泉宮’,最近風頭大得很呢!”
“哼,聽名字就不是什麽好地方,”慕容少秋蹙眉道:“可是煙花之地?”
“這倒不是……”那小厮答道,“只是聽說裏邊的哥兒姐兒的,比那煙花地的還美呢,仿佛都是穿着露骨的貓兔裝,還會打架……還能賭博!”他也只是聽了些風言風語,就索性自己聯想着。
“真是世風敗壞。”慕容少秋不屑道,見那侍從一副癡迷模樣,就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
侍從吃痛,咯咯笑着往一旁躲了躲,慕容少秋也起了興頭,同他推搡打鬧起來。
醉泉宮外本有着許多候着的馬車,此時見迎面而來一輛馬車,不知誰家的俊俏公子哥同下人嬉笑鬧着,聲音朗朗,也就都一一回頭貪看着。
不巧這當中就有沾了光的慕晴。
“喲,我當時誰呢~”一個略微豐潤的男子拿頭靠着慕晴,尖酸的說道,指尖指向慕容少秋的方向。“那不是妻主的側夫麽?大庭廣衆下如此調笑,真是有失夫德~”
慕容少秋正好頭一擡,也撞見了那刺耳的聲音的主人,調侃的指着自己。
“妻主。”他停車走了下來,對着慕晴一禮道。
“你眼中還有妻主呢?慕容公子,昨夜玩的可痛快~?”那男子勾笑道,又對慕晴說:“妻主…這是慕府的規矩嗎?以後我也要出去玩~”
“妻主?”慕容少秋憤憤道:“搞清楚你的身份!區區一個通房小厮,‘妻主’二字豈是你叫的?”
“少秋,”慕晴打斷了他,“他剛入門,你不要跟他計較。倒是你,昨晚野去了哪裏?”
“我……”慕容少秋本有一絲內疚,瞬間想到了盈梓的話,挺了腰板道:“我去了哪,妻主你也不需知道。”
“你看看你看看!妻主你看看!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裏了~”那豐腴男人掐着嗓子道:“慕容少秋,你莫不是做了妒夫,嫉恨妻主寵幸了我吧?那刻真是失了人夫德行~!”
“你算個什麽東西!‘德行’兩字也是需要你來教我的?!”慕容少秋只鼓着氣,氣憤的将心裏所想都說了出來,一時自己也聽愣了住。
慕晴和那個男人更是呆了住,他二人從未見過慕容少秋這般樣子,只說了幾句話便引得他嚷出這種話。
旁邊看熱鬧的人又漸漸圍了過來,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們一家子。
“慕容少秋!”慕晴沒了面子,呵斥道:“你竟敢這麽說話!還不快跪下認錯!”此時旁邊有外人,若是在慕府,只怕她早抄了鞭子家罰了。
可哪成想,慕容少秋今竟是換了個人,鐵了心讓她難堪。
“要我跪?妻主還要問過我的母親,看她肯不肯!”慕容少秋氣的眼眶滾了淚,指着那狐媚男人道:“你不是得意嗎?咱們走着瞧!”說罷甩手沖出人群走了。
“這叫什麽事!”慕晴傻眼道,又掐了身旁男人道:“都是你!你個惹事精!你就不能消停一天!”
“哎呦呦,妻主~”那男人含淚發嗲道:“咱別管他了,一會進了醉泉宮,我給您洗洗晦氣~”
他勾着眼一番賣弄,方才安撫了慕晴的怨氣,二人最終把慕容少秋又抛在了腦後,興高采烈的沖着醉泉宮進發了。
慕晴的馬車在醉泉宮外被攔了住,她忐忑的拿出盈梓給她的那個竹牌,遞了上去,心中暗禱沒有被坑。
攔門的人端看了竹牌一會,就傳話下去了,裏面馬上走出一個嬌俏的男子,引了她二人進去。
這原是盈梓交代好的,說要盡心伺候,只是慕晴并不知道罷了。
慕晴早知這等妙處,不想自己也有排上號進來的一天,拉着那小侍興沖沖的邊走邊看。待到了約好的亭中,更是驚呼不斷。此處乃是個絕佳的位置,身處高地,能隐隐見得四周的旖旎景色,自己卻是隐蔽的很。
領路的男子一番介紹後,就自覺地坐在了二人身旁,媚笑着勾了慕晴的脖子,将一杯甜酒遞了上去。
慕晴大喜,早就看這侍從穿着兔兒似得裝扮,明晃晃的大腿撩着她的眼。
她一高興就拍上了他的腿,侍從也很配合,扭捏着向後躲了躲,慕晴忙道:“小哥別走~”就撲了上去。而自家的那位也不示弱,媚笑着加入了進去,三人很快就進入了狀态。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