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老夢
這個認輸, 真的聽起來毫無誠意好嗎?
但是喬音一臉崩潰的發現自己好像沒得救了, 只不過是一句話, 一個笑容而已, 為什麽心髒跳的這麽快啊。
怎麽可以這麽犯規。
壞,太壞了, 可是壞得她好喜歡呀。
“怎麽,贏了還不高興?”
“哼, 就知道逗我。”
“誰讓你太可愛了呢。”
“就算你誇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好嘛, 那可愛機智聰明漂亮的喬音, 要怎麽才會原諒我呢?”
“嗯……好吧好吧,看你這麽有誠意的誇我的份上, 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原諒你了吧。”
喬音輕哼, 十分傲嬌了。
林沛擡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喬音哼唧哼唧的又鬧起來。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轉眼第二天就到來了。
“主子, 門口有個姑娘要見您。”
“誰?”
“她說她叫雲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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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音這個時候正在和林沛一起看書,聽到兩人的對話耳朵豎了起來。
雲皎月。
江天一色無纖塵, 皎皎空中孤月輪。
喬音知道這個詩, 一下就聯想到了。
“讓她進來吧。”
“沛沛, 是不是皎皎空中孤月輪的那個皎月啊?”
“嗯。”
“哇,名字好好聽哎。”
林沛點頭,放下了手裏的書。
“哎喲,我們的林四比以前更不愛出門了啊,我就出去幾年, 林家的門都不讓人家進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爽朗的女聲從院子外傳進來。
還是熟悉的樣子,林沛想要扶額。
雲皎月生的美豔,看起來是個風流薄幸的女人,眼尾上挑,看起來誰也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豔而不俗,身上還帶着一股大戶人家的貴氣。
“你還是老樣子。”
林沛輕嘆,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一別三年,這個人還是一樣讓她頭疼。
“你不也是麽,還更冷冰冰一點了,以前就讓你多笑一點,啧,看來我的話你一點也沒聽進去。”
雲皎月語氣熟稔和林沛調笑,似乎這久別重逢,也對她和林沛之前的感情沒什麽影響。
“怎麽突然來了?”
“我昨天回來的,回來當然要看看故人了?這叫突然?什麽樣才叫不突然,你是要我先給你遞個拜貼,然後等你确定時間,再上門是吧?”
雲皎月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轉頭對千右露出個笑容。
“這位姐姐,可以給我倒杯茶嗎?”
千右連忙點頭,感覺到自己的失禮,連忙過去倒了杯水過來。
“謝謝。”
千右擺手,有些受寵若驚。
“拜貼倒是不用,看來多讀些書還是有好處的,我們雲小姐居然會說謝謝了。”
林沛微微擡頭,表情有些驚訝。
那樣子倒不是嘲諷,而是打趣。
喬音有些驚訝,她還沒有見過林沛對誰這麽熟悉的樣子,居然還可以開玩笑了。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懂禮貌咯?”
雲皎月橫了林沛一眼,端的是風情萬種。
林沛哼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林四,你這嘴是越來越毒了啊。”
雲皎月的手點了點林沛的唇,林沛挑眉,微微往後退了退。
“我這次來呢,就是為了看看你,畢竟那麽久沒見面了。”
“嗯。”
林沛點頭,聽着她繼續往下說。
“就嗯?就嗯?哼,真是個木頭。”
林沛笑而不語,雲皎月用手指碰了碰茶杯,眼睛落在林沛的臉上。
“我聽說了你的事情……”
“怎麽?同情我?”
“怎麽可能?你是誰啊,林沛啊,我們林四怎麽可能需要別人的同情呢。”
雲皎月拍了拍林沛的肩膀,雖然是笑着的,語氣卻充滿真誠。
“這次來呢,說是敘舊,也是再告別。”
院子裏沒有外人,千左和千右早就退了下去,只有一個喬音還在半空中飄着,可是雲皎月看不見。
沒有外人,她也就直接說了。
“怎麽?你又要出去?”
“這次我就是被我家老頭子急召回來嫁人的,啧,我原本還想先下手為強,告訴他我有意中人了呢,想讓納蘭那小子配合我一下,怎奈何呢,那小子有喜歡的人了,雖然你不可能喜歡他,那個毛頭小子怎麽也不是你的菜吧。”
雲皎月戲谑的說,金色個問題表情毫無波瀾,示意她繼續說。
“昨天晚上我家老頭子把我叫進書房的時候,我還在想要拿誰當擋箭牌好一點,結果沒想到我家老頭子早就為我想好了人選,啧,我要去良渡。”
雲皎月表情看起來沒有多難過,只是提到最後一個城市名的時候語調微微上揚。
良渡,是另一個省的一個城市,那裏,是這邊勢力範圍的中心。
桐城有幾方勢力摻雜在裏面,而良渡,就不是這種情況了。
“你父親已經決定好了嗎?”
“他早就已經做好這方面的打算了,我要去嫁給那個人的兒子,聽說還不錯吧,很有才華,總比嫁給老的那個當姨太太好,是不是?”
雲皎月捋了捋鬓邊的碎發,這未來啊,一眼看不到盡頭,她是要踩進不得不進去的坑,以後怎麽樣,還沒個定數。
“一路順風。”
林沛的手在扶手上彈了彈,也只說了這四個字。
“哎,林沛,你會不會看相,或者是看風水?不如算算我的命如何?”
“治鬼不看相,若是遇到那方面的麻煩事,可以聯系我,其他的,一概不管。”
縱林沛有禦鬼之能,卻也不可能窺天命,讀命數。
林沛一直覺得算命更加玄乎,由面相或者是生辰,推測出這個人的前世今生,過往未來,聽着就很不可置信。
她不會,也不喜歡,寥寥數語就推斷一個人的一生。
那個道士給她批的命,前者她認了,可是後者……
天煞孤星麽?
林沛拿眼神瞧了一眼喬音,不是還有她的小可愛陪着她麽?
雖然說她的小可愛算不得人吧,不過大抵這就是破除天煞孤星的例外吧,如果她真的是天煞孤星的話,那麽命克別人是注定不會有人陪她走到最後的,可是鬼呢?
鬼就不一樣了吧。
林沛不看喬音還沒事,這麽一瞥就感覺到有一些不對勁起來。(請加君羊:伍貳壹叁貳捌捌肆柒)
喬音很安靜的站在一邊,兩只手垂在身側,但是她的一只手卻緊緊的攥着自己的裙子,低着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怎麽了?
林沛不由得心中疑惑,但是這個疑惑又不适合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她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問,去繼續聽雲皎月說話。
“這樣啊,好吧,反正我也不太相信這些東西,我可是在唯物主義下熏陶過的人,但是嘛,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好像又有那麽一點相信了,納蘭那小子和我說的時候那個臉白的哦……”
雲皎月站了起來,拍了拍林沛的肩膀。
“你說這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嗎?”
“不會。”
林沛十分肯定的說,這個答案不自己是說給雲皎月聽的,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好,那麽,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雲皎月笑了,眼神明亮,她彎下腰抱了抱林沛,又站直了身體。
“再見。”
“再見。”
這個年代實在是太過于動蕩,誰也不知道硝煙會從哪裏冒起。
雲皎月這一去,就是徹底确定了他們家的陣營,此後如何生活如何輾轉,也不得而知了。
但是林沛覺得,雲皎月應該可以适應那種生活,雖然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受到的培養的方向都是不一樣的,性格也是不一樣的,林沛也許無法适應那歡樂場,但是雲皎月大概會如魚得水,至于快不快樂……
對于他們來說,如果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那麽自身的情緒是不太重要的。高不高興,樂不樂意接受,有什麽所謂呢?反正結局是不可能更改的,不如利用自己的優勢,動用能力,讓自己過的更好一點,都不是小孩子了,不會那麽幼稚。
在這個時候,用戀愛腦想問題簡直愚蠢。
雲皎月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只來得及在這裏喝了一杯茶,沒有說什麽重要的事情,只是簡單的敘舊和道別。
她和林沛沒有什麽不得不說的話,她們兩個的性格也注定了不會一逢就勾肩搭背的去什麽地方聚一聚,雲皎月知道,自己最後一下能碰到林沛,已經是她們友誼最好的證明。
“怎麽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現在怎麽就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林沛看着喬音蔫巴巴的樣子,想要順毛的摸一摸她的頭,但是因為碰不到,所以只能懸空的意思意思。
“沒什麽。”
喬音擡起頭吐了吐舌頭,一副陽光燦爛的樣子。
可林沛哪裏是那麽好糊弄的,喬音的演技也沒有足以好到騙過過她。
“小音現在遇到事情都不願意和我說實話了嗎?不是說好是好朋友的嗎?”
林沛有點傷心了,起碼喬音是這麽覺得的。
“沒有沒有,我們當然是好朋友啊。”
“那……剛剛怎麽了?”
“真的沒什麽大事了,我就是有點疑惑那個女孩子是誰而已。”
喬音笑嘻嘻的,看起來真的一副沒有什麽事情的樣子,好奇的問着林沛。
喬音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是因為看到林沛和雲皎月那麽熟悉親密的交談覺得特別難過呢,這說出去實在是太丢臉了吧。
可是雲皎月靠的林沛那麽近……還抱了林沛……
喬音本以為林沛是不會讓別人輕易觸碰到她的,能夠和林沛擁抱着只有她,因為她是特別的,可是……她不是特別的。
難受,特別難受。
如果剛剛她的幽怨夠凝為實質的話,估計身上早就冒出一陣陣黑氣了。
這次實在是太矯情,太小家子氣了一點吧。
“她和我一起長大的,我沒什麽朋友,她大概算得上是我第一個朋友。”
林沛如是說。
一起長大的!
喬音更難受了,那是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很多只螞蟻在他的心底啃噬一樣。
什麽嘛……第一個朋友……青梅青梅,一定要很不尋常的意義吧。
“對她很好奇嗎?”
“是對你們以前很好奇,沛沛,你還沒有和我說過你以前是什麽樣子的呢?我都不知道你的過去。”
喬音揪着自己的手指,哼哼唧唧的說。
“好像……沒什麽好說的。”
林沛快速的回憶了一下自己過去18年的事情,似乎是沒有什麽可以拿出來樂道的。
乏善可陳,平靜無波。
“那就說一下你和她是怎麽認識的吧。”
喬音又去揪自己的頭發玩了,手指纏着發尾轉圈圈,一副乖乖等着聽故事的模樣。
“桐城那個時候,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一個圈子裏的人總會比較有共同語言,他們的子女也會有諸多來往,就那麽自然而然的玩在一起。
林沛可以說是當時那個小圈子裏隐形的頭頭,雖然不怎麽愛搭理人,但是非常擁有決策力和領導力。
“她麽,從小就是一副嚣張的樣子,雲大小姐也的确有那個資本。”
雲皎月性格從小就是那種不老實的,嬌蠻任性,年紀小而且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所以她那種發脾氣,在大家看了也只不過是小女孩被寵壞了,再加上有一副好模樣,也并不惹人心煩,有時候大人們還要逗弄她。
随着年紀越長越大,她已經從小小魔女變成了小魔女,身邊不乏捧着她的,直到她踢到了一塊鐵板。
林沛從小就不愛和雲皎月說話,雲皎月就是那種天生愛和別人對着幹的人,越是不搭理她,她就越起勁。
也得虧了雲皎月這股子執着勁,她才能夠成為黏在林沛身邊的第一個人。
林沛被她纏煩了就會搭理她兩句,雲皎月就得意的不行。
後來雲皎月被她爹扔出國讀書,她們之間也就沒有了什麽聯系,直到剛剛那次見面。
“她的脾性其實沒有多少變化,還是一樣的執拗,但是又變了很多,就像是被打磨光滑的石頭。”
人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想要更好的成長,更好的蛻變,就絕不能夠固步自封。
林沛感覺到了雲皎月身上應該是發生了些什麽事情,但是雲皎月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林沛也不會去了解。
她們都不是需要別人同情過活的人,她們活的并沒有多糟糕,始終保持着驕傲。
“怎麽又不說話了?”
林沛看着望着她發呆的喬音,有些無奈。
“羨慕她。”
喬音抿唇,沒頭沒腦的嘴裏蹦出這三個字來。
“嗯?為什麽?”
有什麽好值得羨慕的呢?
“如果我可以早一點遇見你就好了。可是我現在可能身體已經死掉了,死了多久我都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我全部都忘記了,這種感覺真糟糕。”
喬音喪喪的,不開心。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好想參與林沛的過去,她也會像雲皎月那樣,堅持不懈的待在林沛的身邊,和她做好朋友的。
“我們遇見的剛剛好。”
林沛彎唇,沒想到小可愛竟然是因為這件事情而難過,這還真的是讓她心情愉悅呢。
林沛想,她大概明白剛剛小可愛在難過什麽了,有些想笑。
喬音真的是個非常情緒化的寶寶,不過這樣讓人能夠一眼看透,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
這算是……吃醋了嗎?
“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但是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
林沛含笑,喬音聽到這話,立馬豎起了耳朵,眼巴巴的看着林沛。
“就像剛剛,雲皎月離開,我會祝她幸福,而你離開,我會生氣。”
“其實你沒有必要羨慕她,也沒有必要拿自己和她比。因為你們兩個是不一樣的,她不會出現在我的未來,而你會。”
“小音,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嗯!”
喬音這下子是真的高興了,是尾巴都要翹上天的得意勁,怎麽也掩不下來。
“真傻。”
“才不傻呢。”
“你剛剛那個樣子呀,就像個護食的小狗崽。”
“好好好,我是小狗行了吧,不反駁不反駁。”
喬音喜滋滋的,小奶狗也認了。
***
短暫的夏天很快就要過去了,明明前一天就是烈日炎炎,第二天卻突然降溫了。
太陽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上,暖暖的陽光充斥在周身,千右把手放在額頭上面擋住直射眼睛的陽光,打了一個噴嚏。
“怎麽了?受涼了?”
千左一邊切菜一邊問。
“可能是吧,最近不是降溫嗎?昨天晚上被子沒有蓋好。”
“這麽多年了,你踢被子的習慣怎麽還是沒有變?”
“哼,習慣這種東西嘛,哪裏是想改就能改的。”
“那是你自己誠心不想改吧。”
“喂,踢被子那種事情是我睡着了之後完全不受控制的行為好嗎,你以為我想讓自己受涼啊?”
“今天晚上和我睡一個屋吧。最近天氣的确降溫的厲害,你要是一直踢被子的話,估計真的要看大夫。”
“別小看我好不好,我的身體倍兒棒。”
千右做了個鬼臉,千左啧啧搖頭,往鍋裏扔菜,開始翻炒。
“對了……最近我又開始做夢了。”
千左用鍋鏟翻炒着菜,像是不經意的說出這句話。
“又做夢了?還是那一個夢嗎?你不是已經很久不做了嗎?”
“嗯……”
千左沒再說話,而是開始專心炒菜。
“不然讓主子看看吧,可別幾天之後你被那一個夢弄得睡不好覺,我因為踢被子又着涼,不就沒有人照顧主子了嗎?”
“明天再說吧,要是今天晚上我還做夢的話,就去打擾一下主子吧。”
千左本是不想麻煩林沛的,可是昨天晚上那個夢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嗯吶。”
書房的窗戶大敞着,讓陽光和新鮮的空氣照進來。
林沛正在房間裏練字,喬音在旁邊看着。
練字是林沛的習慣,從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最開始這個習慣,是林父培養起來的。
林家的每個子孫幾乎都能寫得一手好書法,林家的人都認為,練字如做人,一筆一劃都要小心翼翼,專心致志。
林沛後來也不需要林習文催促,自己就可以自發的習字。
有什麽不快活的難過或是讓她急躁的事情,只要鋪開一張白紙,提筆沾墨,在心中細細的斟酌,想好要寫些什麽,再下筆如游龍,這麽一撇一捺之間,心就會變得很安靜。
在看不見之後,她更加喜歡習字。
“這個字我認識,是我的姓嘛!喬!”
喬音拍手,指了指自己。
那筆畫工整的,就是一個“喬”字。
“你是不是要寫我的名字啊?”
“嗯。”
林沛不止寫過一次,可是每次寫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喬音,喬音,喬音。
林沛在紙上這樣寫了三遍,在心裏也這樣默念了三遍。
喬音看着看着,自己都想寫了。
“想寫麽?”
“可是我又碰不到,你別……哎!”
喬音還沒有來得及制止,那滴血就附在了毛筆上,往下滴落,被筆尖吸收。
“一滴血而已,不礙事。”
“哎……”
喬音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一滴血吧,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大礙,但是林沛這樣,就讓她覺得怪不好意思的,畢竟林沛是為了她。
“我心中自有孰輕孰重之分。為你用一滴血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好吧,那我好好學!我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寫,應該不會寫吧,我都沒有記憶,沛沛老師,你教我呀。”
“嗯。”
喬音站在林沛的身前,從執筆開始學起。
因為靠的太近太近,所以喬音可以聞到從林沛身上傳出來的好聞的香味。
那香味讓她一時有些心不在焉,恍恍惚惚的。
“聽明白了嗎?”
“啊啊啊?剛剛不小心走神了沒有聽,沛沛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喬音吐了吐舌頭,眨眼睛賣萌。
“怎麽了?”
“剛剛突然在想,你身上是什麽香味,怪好聞的。”
“嗯?大抵是衣物的味道。”
“不像不像,說不出來。”
喬音搖頭去嗅林沛的脖頸,深吸了好幾口氣。
“對對,就是從你身上傳出來的,不是衣服上,你脖子上就有這種味道。”
“是麽?”
林沛被脖子上那涼涼的氣息弄得有些心神不穩,手一晃就在空白的紙面上落下的一個墨點。
“是啊。”
沒有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的喬音轉頭看着白紙,嘴裏還在說話。
“哎呀,沛沛,這裏被弄上了一個墨點。”
“不礙事。”
林沛斂好心神,把自己剛剛說的話重複了一遍,開始教喬音練字。
兩個人練了一下午,喬音顯然是一個好學生,已經寫得像模像樣的了。
“怎麽樣?老師,學生的學習成果還可以吧?”
喬音喜滋滋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雖然和林沛的比起來不怎麽樣,但是林沛說了,一個剛開始學習寫毛筆字的人,能寫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林沛誇她了,她當然要驕傲驕傲。
“可以,你是一個資質很好的學生。”
“還是因為老師教的好呀。”
“再來寫幾個吧。”
林沛鋪開了一張新的紙,用鎮紙壓好。
喬音握着筆,林沛握着喬音的手。
喬音一擡眼,就看見林沛的側顏,她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去看着紙,手跟着林沛的動作而動。
墨汁渲染,在紙上勾勒出了字形。
林沛寫的很認真,喬音看的也很認真。
這寫的,是情話。
兩情相悅時,誰能別離此。以君一颦笑,贈我長相思。
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
——張愛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