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劉大娘說着嘆一口氣,這女人啊,嫁了人如果肚子不争氣,那在夫家的日子,肯定好過不到哪裏去。當初她頭一胎就生了虎子,原本一直對她頗有微詞的婆婆立即對她好了不少,後來再生了豹子,這在高家的日子就更好過了。她曉得做兒媳被婆婆刁難的滋味,所以她從不無緣故的去說兩個兒媳,也幸好這兩個脾氣都是好的,這家才能這般其樂融融,讓村裏好多人都羨慕。

這說着說着,話題就歪了,從江蓮身上說到了村子裏的事上去了。劉大娘與江凡舅舅家不認識,只知道在哪個村,不過離麗山村還遠着呢,他舅舅如今如何,她是半點不知的。只想着江凡與母家那邊就那一個舅舅,這肯定是不會斷了聯系的,話題過後就抛到腦後去了,後來給江凡送衣裳和鞋子過去,也沒想起來提一句。

再說江凡得了積酸菜的法子,和張書墨兩人回去時,張叔正在井邊洗陶甕,見他們兩人回來了,就把活交給了張書墨,交代了他看着鍋裏,自己提着上午買的豬大腸去了河邊。這東西可不能在自家院子裏洗,味大不說,雖說水順着溝渠排出去了,可到底還髒。拿着玉米渣子到河邊下游去,洗的還快些。等在河邊洗幹淨了,再回去用熱水洗搓幾遍就行了。

張書墨洗陶甕,江凡就挽起袖子把上午買的一些可以弄成酸菜的蘿蔔和大白菜拿出來洗。這也是沒辦法啊,不做他就得閑着,又沒娛樂活動打發時間,還不如幫着弄弄。

才來鄉下那兩天,江凡做事,張叔父子倆還要攔住他,後來江凡說興許這輩子他們就得在村裏過了,家裏大大小小的活計,總不能全靠他們做,再說就動動手的,又累不到人。父子倆這之後才沒再攔着。

陶甕不大,裝不了多少菜,不過勝在個數多。江凡按照劉大娘告訴他的,把菜洗幹淨,大白菜就切成兩半放在幹淨的地方把水分控幹,蘿蔔切成長條,等要吃的時候抓起來就可以直接吃。

到半下午的時候,鹵水也煮好了,張叔用買的鍋裝好,放在小竈上小火繼續熬,等明天更入味了再開始鹵肉。

晚上煮的白米飯,菜是土豆燒大腸,還留了一半大腸明天煮鹵味,還用劉大娘給的兩顆酸白菜炖肉,吃的江凡是滿嘴流油。

第二天張叔就把豬大腸、豬心還有去幹淨毛的豬蹄都下了鹵水,吃得江凡恨不得把舌頭一并吞下去。張書墨看着比以前能吃多了的少爺,望着他那肥肚子越來越憂心,有心想勸一兩句吧,又怕真把他餓着。

江凡才不管這些,虧待啥也不能虧待了他的嘴巴!反正他現在每天都有繞着周圍田埂跑步,運動着就算再胖也胖不到哪裏去……吧?

院子裏的竹籬笆還沒弄,不過鑒于之前拖了一次竹子就弄壞一件衣服,江凡怎麽也要等劉大娘把衣服鞋子做好了才行。

而在劉大娘給他把衣服鞋子送來的時候,一場小雨停了沒兩天,路面正好能下腳,籬笆也好插一些。

這次他學乖了,在竹林裏就把枝桠都給剃掉,回去輕松多了,等砍夠了竹子,再去把那些枝桠搬回來,等這些枝桠曬幹了,竈膛引火不要太好用。

等把竹籬笆圍好,江凡把生命值獲取球拿出來,圓球浮出系統便成了透明的了,在江凡的視野中轉化成能量罩,罩在雪陽花的上空,而那一片地方看起來還是一副什麽東西都沒有的樣子,江凡就等着用生命值賺取系統幣了。

随後他還去砍了幾根竹子,把裏間院子的圍牆上面橫着搭上幾根,等以後弄點葡萄在裏面種着,夏日既遮陰又有葡萄吃,種在中間院子,還不怕別人亂摘。

江凡家屬于獨門獨院,不像村子裏其他人家,大多都是挨着的,因他家當年建房需要的面積大,所以從村中建到了如今這塊地,離村裏任何一戶人家都有段距離。而房子周圍都是他家的四畝沙地,只不過目前租給別人種着糧食,小麥麥穗已經泛黃,再過段時間就可以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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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張書墨在一旁練字,江凡躺在椅子上思考等地都收回來,哪些地該如何安置。而張叔,他可閑不着,又去砍了竹子回來,在編制一些可以裝菜放零食水果的菜籃果盤。

江凡想着靠着系統,自己以後定然是個水果大戶,每天吃不完的水果賺不完的錢,想得正嗨,就見張叔進來叫他,手指着門外啊啊兩聲。

張書墨停了筆,在江凡起身前往外面一看,說:“外面有個小孩兒!”

小孩八九歲的模樣,頭發在腦後挽成一個包子頭,亂亂的,像是随便在腦後紮起來的,不少碎發汗濕的黏在他臉上和額頭上。一身粗布短打,上面還有不少補丁,腳上是一雙草鞋,此時上面全是泥巴。在小孩左腳邊放着一個有他一半高的麻布袋子,裏面裝的是些蔬菜,而在他右腳邊,放着一只半大的花公雞,看着是活着的卻躺在那裏也不叫,蔫蔫兒的沒動靜。

江凡驚訝,這髒髒的小孩是誰家的,看他一臉汗的模樣是不是要來讨口水喝?江凡正想叫張書墨去給小孩端熱水出來,就見小孩明明怕生,卻還是鼓氣勇氣的對着他叫了一聲:“凡表哥!”

表哥?

江凡驚了,轉頭去看張書墨,那意思是在問我居然還有個表弟?你怎麽沒告訴我?!

張書墨顯然也受到了驚吓,張嘴“我”了半天,驀然轉頭問那小孩:“你父親,可是顧長青顧老爺?”

小孩急急點頭,“正是家父!”

江凡一聽,頓時忍不住輕拍了張書墨後腦勺一掌,臭小子他還有個舅舅居然不告訴他,此番表弟上門,定是舅舅那邊知道了,而他這個做外甥的回鄉居然還沒去拜訪這個長輩,這好失禮啊!

張書墨被自家少爺那一下拍的,也直到現在才想起少爺的這門母家親戚。

只怪張書墨到江家後,這顧老爺從沒來過江府,他也是從其他人嘴裏提過少爺母家有這一門親戚,不過因為沒親眼見過,所以印象也不深。再者,當初二老爺二夫人去了之後,二夫人娘家連個人都沒來一個,他就更記不得了。所以江凡當初那頭一撞撞失憶,給他補充過往事情,也直接把這一門他未确認的親戚給漏了。

最主要的是,原身還在的時候,張書墨也從沒聽他提起過。

張書墨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把比小孩高的籬笆門打開,幫他把麻布袋子提進院子裏,把花公雞也拎進來。

前輩子江凡直到三十五歲也還是單身,也知道自己這輩子可能不會有小孩,所以一直都蠻喜歡小孩子的,對張書墨,原身對他可能是兄弟,但江凡自己知道,他其實是把張書墨當半個兒子來疼的。如今見小表弟這一身,明顯過得不好,看他腳上和褲腿上的泥,也不知道走了多遠,還提着這一袋子菜,對他一個八九歲的小孩來說,可不是輕松的活。

張叔在某些地方最是聰明的人,小孩進院子後,他已經把一直坐在竈上的熱水打了一盆出來了,兌上些井水剛好下手,還拿了自己的毛巾放進木盆裏,讓小孩趕緊擦擦臉,一臉的汗可不好受。又搬了張用竹子新做的小腳凳過來讓小孩坐。

江凡擰幹毛巾給小孩擦臉,滿是歉意道:“表哥之前出了點事,腦子裏記不清以前的事物了,你能告訴表哥,你叫什麽名字嗎?”

小孩眼裏閃過訝異,然後回道:“我叫顧遠韬。”

“顧遠韬,嗯好名字,那表哥就叫你遠韬了,沒問題吧?”

顧遠韬點點頭,然後他指着那一袋子菜和那只雞說:“這是爹和娘叫我拿過來的,說表哥從上京回來,一定吃過很多苦,叫你別傷心。”不過顧遠韬上上下下的把人打量一番,看表哥的體形,吃苦應該是不會的。

江凡活了三十幾年,還是頭一次在一個小孩面前感到尴尬,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頭,幫小孩洗腳上的泥巴,“你爹和娘呢,他們可還好?”叫小孩一個人提着東西出來,他們怎麽放心,萬一被誰拐跑了怎麽辦!不過看小表弟的穿着,定然是好不到哪裏去了。

果然,顧遠濤皺皺眉,“爹不好,他腿整日疼的睡不好,娘也不好,天天都哭!”小小孩童望着面前這個胖胖的表哥,這是他第一次見這個表哥,之前聽說要把家裏拿去賣的半大公雞送給他的時候,他心裏還很埋怨,可這會兒,他突然想起,表哥連爹娘都沒有了,起碼他還有爹娘,還有姐姐。這麽想着,他之前心裏的不快便都不見了。

此時快到正午吃中飯的時候了,江凡叫張叔和張書墨去煮飯,然後拉着顧遠濤進屋,說:“等我們吃了中飯,表哥和你一道回去!”

顧遠濤看着這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大屋子,點點頭,然後在桌邊坐了下來,當看到旁邊張書墨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文房四寶時,小孩過早成熟的表情終于起了一絲變化,眼裏閃過明确的羨慕。

江凡自是看到了,他不清楚原身和舅家的關系如何,可如今他心裏卻少不得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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