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唐唐的悶騷

這一天拍攝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外頭的天像是潑了濃郁的墨汁,只其間綴了零落幾顆微弱的星星。

連路燈也都熄了許多。

姜宓打着哈欠,眼睛裏盈滿淚花,困得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在這路邊等着保姆車開過來,好載她回去眯會。

自從上次機場事件之後,盛娛終于良心發現給她重新配備了保镖和司機。

旁邊的小然也是一副恹恹的樣子,好像站着都能睡着,小然困到電話聲響了都沒聽到,姜宓卻是懶得動,

稍後,姜宓又一個哈欠打了半截還沒打完自己的電話又響了,這沒打完哈欠的力道直接變成眼淚流下來,姜宓擦了擦接起電話。

那邊一直叨叨叨個沒完,姜宓越聽越困,只聽到幾個關鍵詞。

保姆車,抛錨了,半夜打不到車。

姜宓氣的想飚髒話。

霎時間瞌睡都醒了大半。

明天,不,今天,六點鐘就要來化妝,她現在好不容易可以睡覺,車抛錨了。

開車十來分鐘,走回去半小時。

姜宓把頭發從額前直接撩到腦後。

冷靜。

姜宓深吸口氣環顧四周。

也不知道蔣邁那個多動症兒童走沒走。

車燈從遠處打過來,有些刺眼,姜宓擡手遮了遮,是輛保姆車。

市價一百五十萬左右的福特E350,劇組裏用這個保姆車的只有蔣邁一個人。

姜宓動了動身子,眼疾手快地把車給攔住了,副駕駛座的車窗搖下來,是蔣邁的助理。

“姜宓姐,你還沒走?還不回去睡會可就又要開工了。”

蔣邁的助理叫了蔣邁一聲,蔣邁打開門,看了看姜宓和小然,聲音有些疲憊。

“抛錨了。”姜宓淡漠精致的臉頰上出現一絲裂痕,然後頗有些無奈道:“捎我一程。”

困到想就以地為床,以天為被。

“等等,狗仔怎麽辦,等會寫,姜宓夜上蔣邁保姆車,夜不歸宿共度良宵怎麽辦。”

姜宓剛準備動又想到這茬,俏臉微繃。

“那姜宓姐你想睡覺還是……?”蔣邁撓了撓後腦勺,狗仔們逮啥寫啥,防不勝防。

“睡覺。”姜宓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

坐個車就十分鐘的事兒,狗仔亂寫不就是說,蔣邁只要十分鐘嗎。

估計沒這麽大的膽子。

“姜姜姐,我們的車呢……”

小然顯然有些懵,車燈的光亮和談話聲才讓她清醒些,越發覺得不好意思,她竟然沒管姜宓,自己差點睡着。

“好,唐堯哥每天都是跟我一起走的,嫌我吵坐在後面呢,估計是睡着了,姜宓姐你跟唐堯哥坐一排,小然就跟我坐一排吧。”蔣邁往裏挪了挪。

“……那好吧。”姜宓愣了愣沒想到唐堯也在,姜宓拉了拉小然叫她上去,自己也坐在了後面一排。

跟她寒酸的保姆車空蕩蕩幾排座位不同,蔣邁這保姆車,堪稱豪華,懸挂的大電視,按摩椅很舒服,隔起來,連前面的聲響都聽不到。

車裏燈光調的很暗,唐堯坐在裏面的位置,身上搭着毛毯,阖着眼像是睡着了,昏黃的光暈打在他半邊的側臉上,朦胧又迷幻。

姜宓蹑手蹑腳的坐到座位上。

唐堯那邊發出聲響,姜宓提口氣,以為自己把他吵醒了,側過臉準備道歉,

卻發現,他還是閉着眼,只是換了個姿勢,原本臉側向車窗那邊,現在朝着姜宓這邊。

姜宓更放輕了動作。

躺屍一樣靠着按摩椅一動不敢動。

手機還握着手裏,完全沒有打開的欲望。

關鍵是剛剛一番波折弄得她現在了無睡意,即使腦子像炸開一樣的疼。

姜宓側過臉。

唐堯好像有些熱,白白肉肉的手從毛毯裏伸出來,搭在毛毯外面,微微張開掌心。

又軟又大,靠近手指的地方呈淡粉色,微微凸起,手掌微微收攏,肉肉都被擠到了一塊,簡直能掐出一個小肉丸來。

看起來就軟乎乎。

掌心竟然只有兩條主紋路。

那可不就是打人超級疼的斷掌嗎。

姜宓認真想了想,自己跟唐堯應該沒有對打的戲,有些放心。

姜宓看得正起勁,對面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低垂。

昏黃的燈光都照不進他漆黑的瞳孔,深沉靜谧的可怕,像是外頭一望無際的黑夜,能吞噬萬物。

對視了好一會,誰都沒說話。

連呼吸都變得平緩漫長起來。

“到了,趕緊洗洗睡吧。”外頭蔣邁敲車門的聲音響起來。

姜宓才像是驚醒過來一般,然後火速拉開車門:“不好意思,唐老師。”

“不好意思什麽?”唐堯有些疲憊而微微嘶啞的聲音在她後面響起來。

不好意思,看了他一路?

姜宓沒應聲,只是快點下了車,匆匆地跟蔣邁道了聲謝,小然連忙小跑地跟上去。

姜姜姐,這是有多困。

蔣邁嘆口氣:“姜宓姐這是趕着去睡覺還是投胎啊。”

“回去了。”唐堯把毛毯随手折了一下,下了車,心情頗好地走在前頭。

蔣邁打着哈欠連忙跟上。

峨眉月,彎彎,露出尖尖小角來。

雲翳漸漸散了。

姜宓什麽都不再想,火速卸了妝洗了澡手機從頭到尾都沒再打開過,即使信息聲震動了一路。

姜宓直接把自己抛進酒店的大床裏,趴着沒兩分鐘就睡得沉沉的。

之後一個月的拍攝都很正常,姜宓現在出門連手機充電器都不用帶了,早晨充滿,就算加拍到淩晨四點電量最少都剩百分之五十,每天拍戲跟打仗似得争分奪秒。

就連高蓓也忙着拍戲,也沒使什麽伎倆,可想而知是有多忙。

六個月導演還是覺得拍這戲太倉促了,中途還對演員們做了些培訓,關于一些民國的禮儀,民國國情風俗諸如此類。

而一般一集有2-30場戲不等,一個一個場景拍下來還有半身全身非常耗時,所以姜宓他們有時候從下午三四點拍到第二天早上七八點。

劇組裏有些身體素質略差的演員直接去醫院掉水的都有,還有些趴在桌子上就能分分鐘入睡。

姜宓都習慣攜帶各種藥在包裏了。

雖然演員這行工資挺高,但拍起戲來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但沒人敢說,不然可能分分鐘被網友手撕成白切雞。

姜宓平時吃飯都很克制,《斷章》的女主角後期要穿旗袍的,身材必須得保持,

所以她一般就吃兩口主食,一點點青菜,兩小塊肉,唐堯和蔣邁兩個土匪,每天中午坐等着瓜分她碗裏的肉。

她都見怪不怪了。

只是唐堯每次都把自己碗裏的分給蔣邁,而從她碗裏劫過去的,蔣邁是連肉沫都分不到。

姜宓有時候多看唐堯一眼,他也會毫不避諱,目光幽幽地盯着她。

說真的姜宓覺得,像頭要撲過來的狼。

現在《斷章》的劇情已經拍到了第12集 的戲份,林青舫出洋留學三年,在國外結交了不少朋友,許多學生吸收了馬克思主義思想,還有資本主義思想,想回去救中國。

林青舫自來不參與政治,彼時她也快畢業回國了,孟子渝親自過來接她。

三年彈指一揮間,從前活潑愛笑的少年郎變成了溫潤如玉謙謙貴公子。

只是一切不僅僅是這些不一樣了,孟子渝繼承了孟家家業,和林朱瑛竟然訂婚了,國內現在一夫一妻制已經開始普遍了,

二姨太太“轉正”了,林朱瑛水漲船高,成了嫡出二小姐,林青舫三年未曾回國,名媛圈裏都沒她這號人了。

孟子渝來接林青舫時,說喜歡的人是她,會想辦法解除婚約娶她的,孟子渝常來看她,林青舫以為自己是喜歡他的,聽到他跟妹妹訂婚大吵了一架。

回國前一天留下書信,說她一個人回國,不同孟子渝一道了。

姜宓和唐堯即将拍得這個戲份就是,時隔三年林青舫和唐司聿的再遇。

是一場夜戲,劉導選擇了在夜裏拍,燈光也都調成了夜裏路燈的色調。

一個多月的搭戲,姜宓和唐堯都已經很熟悉了,進入狀态超級快。

“留洋重逢action!”

秋天有些冷,林青舫穿着洋裝外頭還罩了件紅色的風衣,同黑夜融合在一起,像是夜裏最鬼魅的精靈。

夜裏的風吹得她裙角飛舞,冷風從光裸的腳踝和小腿竄進去,禁不住哆嗦。

林青舫在國外從事馬克思主義宣傳活動的好友被抓起來了,她必須趕緊想辦法找大使館的人去保釋。

現在國內并不太平,國外又正是敵視社會主義的時候,那些同學指不定會如何,晚一秒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林青舫連夜到了中國駐美大使館。

“什麽人?幹什麽的?”

“我是請大使幫忙保釋在外的中國人的,請您通融一下。”

“去去去,我們大使今天有貴客,沒事別給我搞砸了。”

外頭看守的人嘴臉特別令人憎惡,林青舫憋着怒火,從包裏掏出錢來:“大哥我真的有急事。”

小厮見她出手闊綽,谄媚道:

“這不是唐二爺來了嗎,我們大使正在宴請呢!我勸你還是別去觸黴頭了,二爺可惹不起喲,你要是非要進去的話,等會出了事我可保不住你啊。”

“曉得了。”林青舫踏着小高跟就往裏走,找到了會客廳。

果然大使正在和背對着她的一個男人,說着什麽,陪笑着臉。

“什麽人?”

“大使先生,請問您可以出面保釋一下同胞嗎?”

“現在沒空,你先去外面等等吧。”

沙發上的那個男人轉過臉,短分線油頭一絲不茍,侵略性的五官叫人過目難忘。

林青舫那段記憶立馬湧上來。

“還愣着幹什麽沒看我正忙着嗎?來人!給我趕出去!”大使兇巴巴就要趕。

林青舫心裏百轉千回,下一秒,揚起笑臉,沖進去,蹲下身子立馬抱了唐司聿一個滿懷,帶着小女人撒嬌拗氣的意味:“怎麽來了不來看我?”

“過!”劉導喊了停,興致勃勃道:“你們可真是越來越順了,基本一條過。”

唐堯漆黑的瞳孔微縮,

就在姜宓撒嬌的那個片段。

真,要命。

姜宓松開抱着唐堯的動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因為剛才是在沙發那,唐堯的動作和表情是拍不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姜宓覺得他好像回抱了她,雖然沒有其他動作。

難道,唐堯對她有意思?

姜宓想了想,唐堯作為一名專業演員,向來很有自己的想法,這應該是他演繹的地方。

應該是她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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