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姜姜的執拗

十月初,天氣時暖時涼,劉導等了幾天都沒等來一場雨,今天看這勢頭似乎又是個好天氣,實在不能再拖劇情了準備今天拿大水龍頭,“人工降雨”。

“姜姜姐,你還好嗎?”小然泡了杯紅糖姜茶,熱熱的,急忙塞到姜宓手裏。

冰涼的指尖,激的小然縮了縮手。

姜宓一大早就神色恹恹,刷白的一張臉,毫無血色,連那平日裏自然紅潤的嘴唇都白了,幹涸的唇紋都有些明顯。

俏麗的臉,虛弱又憔悴,像是随時就會倒下的紙片,搖搖欲墜。

病态感十足,又嬌又弱。

“湊合。”姜宓喝了一大口,很甜有點姜的辣味兒,然而這點稀薄的溫暖對她來說不過杯水車薪。

姜宓小腹疼的痙攣抽搐,痛經很嚴重。

這幾年拍戲,把身體都要掏空了,雖然沒戲的日子她都有好好修養。

但是有時候生理期還得拍水戲的曾經,還是給她留下了後遺症。

不僅變得不太規律,還痛得想打滾。

姜宓深吸口氣,把那杯紅糖姜茶,幾乎,一飲而盡。

一口沒用,一杯總有點用。

鼓脹鼓脹的感覺伴随着絲絲暖意,漸漸蔓延開。

熱水袋還敷在她小腹處,明明才十月初,她卻凍得像條狗。

疼得冷汗直冒。

“喲,今兒怎麽回事。”紅姐提着化妝箱來的時候,看姜宓這神色,都被吓到了,稍後就明白過來:“請個假?”

“不了,本來就很趕,別耽誤進度。”姜宓擺擺手,熱水袋敷着,好像稍微好點,氣色稍微恢複了些。

紅姐也沒多話,其實能演女主角的人,耍耍大牌,請個假先拍後面的人不在少數,不太過分導演大都縱着,其他人智能忍着。

像姜宓這麽玩命,不,敬業的女明星雖然也不少,但那一般都是不紅完全沒有後臺的女星。

紅姐垂下眼眸并不多話,只是按要求給她上妝。

姜宓走出化妝間的時候腳步還有些虛浮,紅姐見她氣色不好還多上了些腮紅,所以不仔細看,倒也瞧不出什麽不一樣。

迎面撞上化好妝,等會就要對戲的高蓓,民國式白婚紗,頭頂複古蕾絲形頭紗,妝容精致。

“看起來不太好啊?需要我扶?”高蓓語氣有些意味不明,姜宓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尤其說,要扶她。

姜宓,惜命。

自然要拒絕的。

姜宓瞥了她一眼,本來就話少,現在小腹疼的壓根不想開口,沒理她直接擦肩而過。

高蓓氣得磨牙,閉了閉眼。

她姜宓傲氣什麽?

一次又一次無視她。

得了唐堯青睐就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高蓓盯着姜宓的背影像是要戳出一個一個洞來,再看了看唐堯的方向。

—高蓓再生事,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氣得高蓓肝都要炸了。

唐堯穿了件黑色長風衣,圍巾,帽子,手上還拿着黑傘。

熱到要升天了。

可等會他還得就這麽拍。

“唐老師,早上好。”姜宓一如往常的同他打招呼。

“不舒服?”唐堯眉頭微蹙,

看起來并不太好。

“沒事。”姜宓搖搖頭。

唐堯一雙眼睛跟擱在她身上一樣,姜宓疼的沒什麽力氣,自然也就沒注意。

姜宓下面要拍的這個片段是——

林青舫宣傳馬克思主義的同學在唐司聿的出面下,被大使保釋出來,只是被遣送回國了,唐司聿剛好打算回國,跟林父和她的舅家又是熟識,順便捎了她一程,一同坐輪船回國。

林青舫高高興興地回家,穿了自己最喜歡的洋裝。

可那個說要解除婚約娶她得少年郎,正準備鑽進婚車,手上還公主抱着新娘子,一襲白色婚紗美得動人的林朱瑛。

沒有人告訴她,孟子渝和林朱瑛今天結婚,當然也沒有人知道她今天回來,大家好像都把她忘了,林青舫進門的笑容僵在臉上。

林朱瑛還真是鸠占鵲巢,弄得大家都把她這個林家大小姐忘得一幹二淨。

林公館門窗上,全是紅色的大大的喜字,昭告了天下,唯獨她不知道。

紅的刺眼。

林青舫看到林朱瑛窩在孟子渝懷裏笑得燦爛,孟子渝沒有笑,平靜得像個陌生人,好像這場婚禮也并不屬于他。

唐司聿送林青舫到林公館的時候,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狀況,站在他身前的小姑娘,林青舫,很平靜,明明前一秒很雀躍滿臉笑的甜如蜜,這一秒卻是把笑容平靜得收回來,冷靜得不像話。

唐司聿又想起大使館裏那個抱着他撒嬌的小姑娘了,狡黠的像只小狐貍。

那模樣,是能惹得人将她揉進骨子裏的寵,舍不得掉半點淚的寵。

所有人在見到林青舫的一刻都像是定格了一般,林青舫把每個人的神色收回眼底,諷刺而冷漠。

林父眼裏的喜悅;衆賓客的不解和好奇,二姨太太眼裏的憎恨;孟子渝眼裏期冀點亮卻又光速熄滅;手上抱着林朱瑛的動作都僵住了;以及她許久未見的好妹妹。

林朱瑛一閃而過的陰狠和怨毒。

真是一場精彩的婚禮。

姜宓要演的這場就是撞破婚禮,對孟子渝的想法徹底熄滅,同唐司聿的感情線開始明朗的轉折時期。

劉導看姜宓和唐堯都就位了,又對着打講機:“各就各位啊,不速之客action!”

被人伺候慣了的二爺唐司聿,難得好脾氣的像個仆人,撐着大黑傘站在林青舫身邊,替她遮風擋雨。

林青舫從傘裏走出去,小雨細細綿綿,落在發頂,凝結成小水珠,像是訂做的新娘頭冠,璀璨奪目,卻是一碰就碎得虛幻。

林青舫笑的端莊,本就極美的樣貌,舉手投足間俱是教養極好的貴氣,與生俱來的名媛矜貴之氣,

小高跟鞋有節奏的輕敲着大理石地面,除了婚樂無法靜止以外,其他的全都停住了。

她,像個不速之客,闖入這本該圓滿幸福的時刻,每個人都好像在無聲譴責。

可她,沒興趣當個好人。

從跨進這個門,見到這幅場面開始。

林青舫發誓,她要當個壞女人。

林青舫揚着明媚的笑意,嬌豔的臉引人注目挪不開眼,一如三年前林朱瑛給她餞行時那樣,只是多了歲月的沉澱,以及無法忽視的嘲諷:

“新婚快樂,二妹妹。”

林青舫從包裏真的掏出個禮物盒,狠狠拍在林朱瑛懷裏。

那是她尋遍各大奢侈品店,才看中的鑽石手镯。

只因為林朱瑛曾說過,想要。

林朱瑛沒接住,林青舫的樣子讓她害怕,鑽石手镯掉在地上,清脆的響聲,反射的光芒。

灼傷了林青舫的眼。

“繼續。”林青舫語氣冷冷地,一個二十歲小丫頭冷豔地氣場鎮住了在場所有人。

林青舫一轉身,忽視了身後來自林父的,孟子渝的呼喊,頭也不回的出了林公館的大門,唐司聿被她丢在身後,手上舉着大黑傘,手臂上還搭着她的大衣。

淡淡的香味竄進唐司聿的鼻子裏,像是刻在心裏,漸漸囤積在心房,再也難以割舍,融入骨髓。

雨漸漸大了,城市經過三年的變革。

早已物是人非,熟悉又陌生的可怕。

林青舫的頭發被淋濕,慢慢從臉頰流下來,身上精致的洋裝也進了水,貼在身上,一切都顯得諷刺極了。

她精心穿上的衣服,精心打扮,精心挑選的禮物。

可依舊高傲如林青舫,卻未見絲毫狼狽。

像是太累了,虛弱地心痛地終于栽倒在地上,暈倒了。

“卡!過!”劉導興奮地喊停了:“姜宓,你這個暈倒加的真的是太好了!林青舫表現得很到位。”

可倒在地上的人半天沒起來,水龍頭的水已經關了,可姜宓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很瘦,躺在地方也就小小一塊,卻讓人難以忽視。

終于,有人意識過來,姜宓是真的暈倒了!她不是在演戲!

小然臉都吓白了,生理期又淋了水,這可怎麽是好,手忙腳亂地一下子都不知道怎麽辦:“姜姜姐!”

蔣邁也是被吓到了,大步走過去:“姜宓姐!”

唐堯先一步把傘和衣服丢進助理懷裏,連忙将人抱起來,幹燥的大掌碰到姜宓的額頭。

濕潤,滾燙。

燙的唐堯心跳都快了。

高蓓暗罵一句賤人,一邊錄下了從姜宓倒下,唐堯跑過來的全過程。

“劉導,麻煩下午先拍後面的。”唐堯語氣帶着急色,抱着人已經消失在綠戲棚,小然連忙跑着跟上去。

“唐堯,你他,媽的瘋了?”成哥在後面叫他,氣急敗壞。

媽的,外面到處是娛記和狗仔。

他這麽抱着姜宓出去,他媽的,不想好了是不是。

“開車。”唐堯抱着姜宓,語氣有些急,壓迫性的強勢眼神,帶着不容拒絕的狠絕睨過來,滿是戾氣。

就像他不開車,就要被他送下地獄。

時隔多年,成哥終于再一次見到露出唐堯這種兇狠的眼神。

他媽的,犯賤的覺得,還是這樣的唐堯帶勁。

“艹!”成哥狠抽了口煙,再狠狠摁滅了扔進垃圾桶裏。

當金牌經紀人多年,有哪個藝人敢這麽頤指氣使的跟他說話。

唐堯。

關鍵是,他媽的,挺爽的。

成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是直的。

只是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抖s。

“你他,媽,倒是開車啊。”成哥好半天沒發車,唐堯惡狠狠又粗俗的話傳過來。

成哥叼了根煙笑了:“後面有你蓋過得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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