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我當然是認真的。”

“那為什麽今天不接我電話,也不告訴我你不來學校,更不說你受傷了!”她伸手指着他的嘴角,“你怎麽了?為什麽什麽都不告訴我?!”她真的很生氣。因為她擔心了一天,她要的不是見面後他雲淡風輕的帶過,更何況今天還是聖誕節,她就連禮物都沒有!

“你說這個?”他伸手摸了摸嘴角,現在摸起來還微微作痛。陸桐雅看着他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心想着他要是找不到好的理由解釋不接電話的原因,以及為什麽不陪她過聖誕節,她一定會生個很大的氣給他看。

可微生似乎生來淡定,仿佛覺得這只是個小事,還是輕描淡寫說,“撞的。現在沒事了。”說罷,又要去牽她的手。

陸桐雅連退兩步,伸手指着他鼻子,繼續追問,“那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電話……”微生摸了摸兜裏。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帶手機的習慣,因為他的手機不會有人打,這個習慣是陸桐雅給他的,他其實看到了她的來電,只是……

嘴角的傷口在微微發疼。他又伸手摸了摸,腦裏想起陸桐心的笑,渾身不自在。再看看氣鼓鼓的陸桐雅,他怎麽也笑不出來。

傻瓜,你知道你身邊的人有多麽複雜嗎?

陸桐心也好,他也罷。

他沉默了一會兒,并不是在想怎麽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解釋。上前幾步,毫不分說就拉起她的手。轉身往二樓走。

“微生同學……”陸桐雅不擅長糾纏,見他不想說,她也不好再問,只是突然發覺,自己真的一點也不了解他……二姐說的那些問題,以及大姐的提醒,無一不說明了這個男人的神秘。

但,她對他,還是一無所知。

而他,似乎一點也不想讓她走進他的世界。

別墅真的很大,他帶着她走遍每一個房間,不厭其煩地對他每一件收藏物做解釋,介紹着每一間屋子的用途。可他就是止口不提那些她想知道的事。

她好失望。她不擅長掩飾,不高興的表情一直挂在臉上,對他的所有介紹都是敷衍着點點頭,答應幾句。沒有對話內容。她沉默着。想着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微生把她的每一個表情都收入眼下,只是裝着沒有看到。

“我累了。想回家。”陸桐雅倒退兩步,想要抽手,可微生的手一緊,抓得更用力了。陸桐雅疑惑地擡頭看着他。見他溫柔淺笑着,眼眸那抹熟悉的妖嬈弧度呈現。

“你……幫我擦藥吧。”

☆、第二十四話 好想親你

微生嘴角的傷口其實挺小,只是在他雪白細嫩沒有瑕疵的臉上看來特別紮眼。陸桐雅還在氣着,也不想和他矯情。手一甩,雙手環胸,撇眼看着他。

“我不。”拒絕。很直接的拒絕。也沒有問他疼不疼之類的話,反而用一種特蔑視的眼神看着他的嘴角,那眼神在說,“就這點傷,你還要擦藥?”

微生不怒,反而笑了。發自肺腑的,仿佛他的那句話就是為了等她這句話。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微微彎腰,“好了,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我所有的情況全一一上報,行了嗎?”

“哼~!”陸桐雅擡頭,拿鼻孔對着他狠狠一哼,“沒關系,你不告訴我也成,以後我也不告訴你。咱們都互相保持神秘感。多好~”任誰也能聽出這句話是在刺激他,以微生的智商也能馬上反應出。可他就是一愣,臉上的笑都僵硬了,自然而然說了兩個字,“你敢。”

陸桐雅傻了。因為這兩字他說得太認真,甚至太陰沉。不過只是一瞬,他又咧開嘴,讨好地笑笑,“你要敢這樣,我就去收那些女同學的禮物了。反正有很多女生都等着……哎呀~你幹嘛!”

微生的話并沒說完,陸桐雅伸手跳起身就對着他額頭一個爆栗!敲得他腦門兒發熱,甚至有些發暈。他甩甩頭……我去~陸家的人手勁兒不是蓋的!

陸桐心的一拳打得他吐了一口血,陸桐瑜的一巴掌打得他差點就把她殺了,這一爆栗簡直把他敲得頭暈目眩。

有了微生的道歉陸桐雅的心情頓時倍兒好,臉上的不快終于消散,于是她一臉疼惜的看着微生嘴角的傷口,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可說的話卻……

“我小時候啊,受的傷比這大多了。其實不疼的,啊~乖。”說着,她還調皮地用力按了按,疼得微生一把打開她的手,撫摸着自己傷口,臉上的表情很……委屈。

是他想多了嗎?別人看到男朋友受傷不是都溫柔的安慰幾句,然後,然後……再給他一個吻嗎?

他這倒好,連個吻的影子都看不到不說,還被嘲笑。這下該換他悶悶不樂了。

送陸桐雅回家的路上他拉着臉,句話不說,而陸桐雅的話又多了起來。對周圍的黑暗也不再害怕,甚至對微生說起了關于齊爵的鬼故事。

沒多久就到了陸桐雅家的樓下,還是那顆大樹。兩人站在樹下突然都沉默了。陸桐雅垂頭用腳磨蹭着地上的泥土。

該回家了吧?可是她舍不得。

手被微生拉起,他什麽話也沒說,陸桐雅就覺得食指上一涼。驚詫的發現微生不知在何時已經把那枚戒指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戒指在黑夜裏發着詭異的亮光。紫紅色的寶石裏似乎還流動着不明液體。她疑惑地看着微生均。怎麽着也得有點說辭吧?

“呃……”他其實是沒有的。戴戒指的舉動有些急迫,他害怕再被人打斷,所以什麽都省去了。想了片刻還是解釋了一下,“這枚戒指就當做生日或者聖誕禮物都可以。不過……”他摸着下巴,“這枚戒指可不是一般的戒指。”

“哦?”陸桐雅伸着手,細細端詳着。

“據說它有個魔法。”他淺笑,“只有真正愛你,能夠陪你走完一生的人才能把戒指拿下。”他挑眉,“不信,你試試。”

“開什麽玩笑!”她當然不信。剛剛戴上的時候感覺還很大,她甚至怕掉了,可當左手放上去往外一拔……戒指突然緊了。死死咬合着她的手指。再一用力……拿不下。再使勁甩了甩手……還是沒動靜。

她忙活了起來。用了各種方法,直到手指都被扯痛了,戒指還是完好的呆在食指上。她累得滿頭大汗,無助地擡頭看着微生……

只見微生淺淺笑着,一臉的興致怏然。然後托起她的右手,輕輕一用力……戒指果然輕而易舉就從她食指上退了出來!

這一下她徹底信了。詫異得張開嘴巴,盯着微生均。

“只有我可以給你戴。”說着他又将戒指套進去,“也只有我可以取下來。”他的頭下垂着,纖細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紫紅色的寶石,陸桐雅沒有看見他被劉海遮蓋的眼中流溢着那抹得逞的光彩。

“因為……”他雙眼越來越亮,嘴角勾起的笑意越來越深,“只有我,才能陪你走到最後。”在擡眸的瞬間,他的笑陡然轉變成柔和的笑意。眼中得逞的光彩瞬間被柔情掩蓋。

陸桐雅看癡了。微生的笑繼續往外散發着蠱惑人心的味道。她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被迷惑了。

“所以……你這是在表白嗎?”

微生拖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眼眸一跳,嘴角勾起的笑仿佛在變幻出無數的玫瑰花朵。

花香蔓延中,柔情蜜意也在蔓延中。

“傻瓜。”沒有正面回答,“你說呢。”

陸桐雅看着他嘴角的殷虹,微微裂開的口子絲毫沒有影響他的美麗。

“你的傷口很疼吧?”這一次的問話,眼中充滿了憐愛。語氣也十分的溫柔。

微生想,是不是終于回到正軌上來了?應該心疼他一下,然後再給他一個吻?所以,他輕輕地點頭,心裏已經開始激動。但……

“真是可惜。”陸桐雅的神色突然轉變,“好想親你的。可是……肯定會碰到傷口,會疼的。”說罷,她抽出手,對他揮了揮,道,“那微生同學,今天就這樣了。謝謝你的禮物,晚安!”

“呃……喂……”他伸手,卻只抓回一團空氣。

看着越跑越遠的陸桐雅,他突然有種要石化的感覺。嘴角的傷口這次是真的開始疼了,抽筋兒似得,越來越疼。他恨不得把嘴割了。

擡眸看向陸桐雅的家,卻發現窗簾後迅速閃過陸桐瑜的身影。他眉頭微皺,将手放回兜裏。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來自陸桐雅的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話——到最後你還是沒告訴我今天為什麽不接電話!

短信後的那一長串感嘆號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不知覺間就揚起一抹寵溺的淺笑。

☆、第二十五話 聖誕幽靈兇殺案

聖誕節夜,本州市發生了一件震驚人心的兇殺案。成為了第二天報紙頭條,新聞頭條以及大街小巷讨論熱議的焦點。

死者為十八歲的少女,生前遭到強女幹并勒死,手腕及腳腕四處有嚴重刀傷,死後遭其放血,死者的嘴被兇手用皮帶勒住,手綁在身前被系成了一個複雜的結,她雙手合十,全身*,跪在地上。鮮血沿着布滿傷痕的*身體蜿蜒流下,地上一片血泊。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死者的雙眼被掏。眼球不知蹤跡。

這種手法于三年前在本州市發生過。平均三到七天就會有一名少女慘遭殺害。那次死了十八個青春少女,一時之間弄得人心惶惶。

人們稱兇手為聖誕幽靈。因為三年前的兇殺案也是在聖誕夜發生的,疑惑的是,三年前警方已經告破此案,從此之後也确實得到了安寧。卻不料在所有人逐漸遺忘時,這恐怖的事件又一次發生了。

“這次案件一定是同一人指使,我當時就說過,這個案件沒有完結!”高子龍狠狠一拍桌子,情緒異常激動。

刑警大隊隊長高子龍就是三年前此案的負責任人,兇手也是他抓到的,但他卻一直否認,他堅定的認為背後還有一個罪魁禍首,幕後指使者。可礙于當時的情況,警方也出于安撫民心和恐慌,就将此案結了。

但他這幾年,一直在默默追查。從來沒有放棄,并不是因為他是刑警隊隊長,而是他的妹妹高子琪是第一個受害者。

高子琪一直和他相依為命,他對妹妹的疼愛所有人有目共睹,所以,大家理解他的激動,明白他的憤怒。

而高子龍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警校畢業後,他獨自經營了一家偵探社,有警方不能告破的案件都默默委任于他,他很聰明,大家稱他為夏洛克。後來他受特別邀請,擔任了刑警大隊隊長至今。

此次案件的發生,對他來說是一劑興奮劑。萎靡頹廢了三年的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這個兇殺案又讓全本州市的中學沸騰了。熱鬧了。所有花樣年華的少女都可能成為下一個遇害者。

“喂~陸小三兒,你爸是警察有沒有一點風聲啊?關于聖誕幽靈情報之類的?”所有的女生對此特別熱衷,膽小的害怕,膽大的好奇,一下課陸桐雅的位置上就被堵得水洩不通。

“我爸是緝毒警察,刑事案件和他無關。”陸桐雅一邊收着書本,不耐煩地嘟囔了一句。

“這樣啊……哎,你們說是不是三年前警方根本就沒有抓住兇手,為了安撫人心才這樣做的。”

“不可能啊,警方宣布告破之後确實安寧了三年呢。”

“那是不是聖誕幽靈真的變成幽靈了?這次又回來繼續犯案?”

“對哦,聽說兇手還沒被判刑就自殺了。”

聽着越來越不靠譜的分析讨論,陸桐雅實在忍不住。她爸好歹是警察,對此她還是有一點自身看法的,她“嚯”地一下起身從座位上站起,背上書包,說,“三年前的兇手确實抓住了。我想這一次應該是模仿作案。我爸說過,像這種犯案天才,都有一個特性……”

所有人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全都安靜了下來,就連好些男同學聽到她的分析都湊過身來。

陸桐雅也來了興致,循序漸進引誘道,“你想想,他為什麽要給死者放血,又為什麽讓她們做出那麽奇怪的動作,還有……死者的眼睛到最後都沒找到。你們猜……”

說到這裏,圍在她身邊的人更是湊到了她跟前。有好幾個女生聽得臉色兒發白,卻又按耐不住好奇心。

然而這個時候她看到微生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見她的視線掃過,他伸手對她揮了揮。于是她面對着衆怒,一溜煙竄出人群,跑了。

外面的風清清冷冷。陸桐雅看到校門口站滿了等着孩子放學的家長。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聖誕幽靈兇殺案的爆發。可,她和姐姐是永遠見不到自己父母的身影的。想着想着她的心突然有點悲涼。

見她的神色黯淡下來,微生拉過她的手,一把将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因為擔心陸桐瑜一個人回家不安全,她堅持要等她一起回家。微生也淺笑着答應。

“你剛剛的分析還沒說完。”他一邊褪去自己的圍巾把她的臉包裹起來,一邊問,“說給我聽聽呗。”

“有什麽好分析的。”因為圍巾圍住了她的嘴,她的聲音悶悶的,“我就是吓吓她們。你想想……聖誕幽靈的手法那麽考究,受害人手上系的結我看過圖片……”她湊到微生耳邊,“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所以……聖誕幽靈從始至終可能就不止一個。”

微生搓着她的手,挑了挑眉。繼續問,“所以你覺得這是團夥作案?”

“有可能,但還有另一種可能。”她故作神秘,“或許……聖誕幽靈從始至終都沒被抓到過,上次自殺的那個嫌疑犯可能也只是個受害者。我聽我爸說過,那個嫌疑犯只是一個司機,從小到大老實本分,沒什麽可取之處,像聖誕幽靈這樣藝術性犯罪,絕對出自一個天才。”

“天才?”微生均忍不住打斷,輕笑出聲。

“我爸還說過,天才都有一個特點。他們……希望被關注。而且……也可能會很變态。異于常人嘛,其實也能想通。”她自說自話,沒發現握住她手的微生突然一愣。神色也變了變。

“而且我告訴你,如果這次犯罪嫌疑人再次被抓,我覺得很可能他還會自殺。但如果他又自殺,那我就确定他的背後肯定有一個像魔鬼一樣的天才。我再斷定,如果這樣……這個案子永遠不能結束,也永遠破不了案。”

微生聽得她一連串的分析,越來越發覺他這個三兒很智慧嘛。不僅分析全對,就連事後的一切都已經預言了。他驚訝到臉色都變了。

“你怎麽就知道警方破不了。”但他還是笑着拍了拍她的頭。

“因為沒有我啊。我告訴你,如果誰敢深入,下場一定會很慘。除非……”她挺了挺胸脯,一臉得意,“除非他們來找我,說不定我能破案呢。”

“咳咳~”這一次微生被嗆到了。

也是……如果警方讓她來破案,他怎麽辦?

“你知道為什麽我能破案嗎?”陸桐雅倒說起了勁兒,她雙眼放光,伸手拍了拍微生,“因為我有你啊!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最強勁的外挂。”她完全沉淪在自己的漫畫小說世界裏,說了什麽她其實根本沒上心,“你知道夏爾為什麽那麽厲害麽?因為他有個最強勁的外挂!賽巴斯醬!所以啊……”

之後噼裏啪啦的所有內容微生倒是聽不懂了,因為他已經徹底被陸小三兒天南地北瞎扯的智慧給驚豔到了。

把陸桐瑜和陸桐雅送回了家。他在書房找了好一陣。直到井上景聞聲趕來,看到滿地的書籍,然後微生轉頭看着他,疑惑地問了一句……

“你知道夏爾是誰嗎?”

從來沒見過一臉疑惑的微生,井上景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像是一部動漫裏的人物,與一個惡魔契約然後……”

“惡魔?!契約?!”說到這微生更不可思議了,從書堆裏爬起,一溜煙跑到井上景面前,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臉認真的樣子把井上景萌翻了。

“簡直……神了。”他仰天感嘆。

☆、第二十六話 爸爸回家了

兇殺案發生的第三天,陸成華回家了。陸桐瑜看着許久未見的父親,開始有些陌生。陸桐雅倒像沒事兒人似的,一下撲到陸成華懷裏。

陸成華長得特威武,四十多歲的他看起來就像三十歲的男人,一身的肌肉讓他穿什麽都好看。陸桐雅撲在他懷裏撒嬌,沒一會兒洗手間就走出另一個男人。

陸桐瑜看了看,知道陸成華又把公事帶回家了。沒好臉色地撇了一眼,轉身回屋。陸成華尴尬地笑笑,好在陸桐雅天真無邪的聲音傳來,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爸,這個哥哥是誰啊?”

高子龍看着窩在陸成華懷裏的陸桐雅,突然想到了她的妹妹,臉上綻開了一個柔和的笑意,走到沙發旁坐下,他伸手捏了捏陸桐雅的臉頰,道,“你可以叫我叔叔了。”

“騙人,明明就是哥哥。”陸桐雅帶着調皮,帶着撒嬌。臉上的笑讓人忍俊不禁。高子龍不年輕了,可他長得瘦弱,白白淨淨,還戴了一副眼鏡。給人的感覺特別斯文。

高子龍被她這一逗,整個人都亮了。他真想把陸桐雅從陸成華懷裏接過來。就像以前他抱他妹妹一樣。

擡手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高子龍起身,摸了摸陸桐雅的頭,道,“今天不早了,陸警官早點休息。改日再來拜訪。”說着又看了看陸桐雅,“我曾經也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妹妹。算下來今年她……應該二十了。”

高子琪死的時候和陸桐雅一般大,十七。

陸桐雅聽出了他話中的惆悵,也聽到了他的用詞——曾經。所以她機靈地沒有再問。只是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陸成華把高子龍送到了樓下,回家時陸桐雅還坐在沙發上等着他。陸成華明白,因為他們見面的時間很少,所以他每次回來陸桐雅都抛開一切陪着他聊天一直到很晚很晚。這一次,也不例外。

陸桐雅特別喜歡聽她爸爸講故事,陸成華也毫不避諱地把他做警察所遇到的一切驚險刺激的案件經過整理,編成小故事說給她聽。

陸桐雅沒有告訴他,大姐回來過,也沒有告訴他自己遭到了綁架。

睡覺前她給微生發了一條短信——今天爸爸回來了,我好高興。晚安~後綴還有一個親吻的表情。

沒想到又是一秒,微生就回了,同樣兩個字——晚安。

次日清晨,一打開窗戶陸桐雅就被雪砌的世界驚豔到了。樹上草上地上都鋪了一層白雪。如鵝毛般的雪還在飄灑,那顆大樹下微生已不知站了多久,看見陸桐雅的窗戶打開,他走了出來對着她揮了揮手。

而另一個窗簾後站的人影卻猛然一顫,連忙從身旁翻出昨晚高子龍給的照片。與樓下的少年仔細比對。陸成華只覺得渾身發涼。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黑色的襯衫,雖然只是側臉,可這個輪廓無限冰冷,讓人陡升寒意。樓下的少年一身淺粉色的外套,如白雪的肌膚上蕩漾着柔和的笑意。

怎麽看……都不像同一人。

陸成華剛開始懷疑自己看錯了。卻聽見旁邊屋內傳來陸桐雅的呼喚聲。

“微生~!你這麽早啊!”

微生……這個姓頓時把陸成華打入冰窖。

整個Z國沒有多少人是這個姓,整個本州市也不出幾人。他再次把照片細細端倪……不會有錯的。就像高子龍說的那句話。

“做了這麽多年的警察,我有靈敏的第六感。當看見那個嫌疑犯時,我一眼就認定絕對不是他。而這人……我,一眼認定。他……一定是。”

當時聽到這段話他還認為高子龍破案破瘋了。可現在……樓下的少年,那種氣質就是天才罪犯的氣質。

不會有錯。

平日裏乖乖讀書的學生,有一個驚世駭俗的外貌,有一臉溫柔如水的微笑。甚至就連喜歡穿衣服的顏色都是經過修飾的。

粉色。

為了隐藏自己惡魔一樣駭人的氣質。如果深色套在他的身上……會立馬變成完全不一樣的另一個人。

粉色的他,是天使。黑色的他,就是魔鬼。

陸成華垂頭看着照片,往後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床上。

更可怕的是,高子龍懷疑他并不是僅憑第六感,他有證據……有一個特別詭異,讓人無法置信的證據。還有一個邏輯相當缜密的判斷。

高子龍說,他查了微生三年。用盡了手段,也安排了好幾個卧底。雖然還是沒有找到能定他罪的證據,可這三年裏,高子龍已經斷定,此人絕不簡單!他甚至私下裏和井上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也是這個情報,才讓高子龍與陸成華合作。

一個是緝毒大隊隊長查了八年的人,一個是刑警大隊隊長查了三年的人。這兩個犯罪界的魔鬼融合在一起……只能讓人覺得恐怖。

然而,這樣的人……居然認識陸小三兒?!

樓下的人面容如花,笑容燦爛,卻讓陸成華覺得背脊發涼。他臉上的笑,是因為陸小三兒才僞裝出來的嗎?!陸成華越想越害怕。到最後手都開始顫抖。

等到陸桐雅梳洗完畢,陸成華與她一起下樓。陸桐瑜則遠遠跟在身後,仿佛與誰都不想走近。

“爸,這是微生同學!”陸桐雅毫不避諱,笑眯眯地作介紹,“這幾天多虧了他,是他送我和二姐回家的呢。”

“陸叔叔好。”微生後退一步,特別禮貌地對陸成華微微鞠躬,臉上的笑蕩漾開來,如月牙般的眼眸下彎着。怎麽看都無可挑剔,絕對是一個品行優秀的乖乖少年。

陸成華的情緒早已收拾妥當,對着微生淺淺一笑。

一路上微生和陸桐雅走在前面,而陸桐瑜和陸成華遠遠走在後面。

“他們是什麽關系?”陸成華問。

“沒什麽關系。微生是我的同學。爸您不在家時,幫了我們好多忙。”陸桐瑜似乎不想與他說話,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他們……經常在一起嗎?”其實他就是想确認是不是戀人關系,可作為一個常年不在家的父親對這件事卻又不好問得太直接。

“他們在一起時我都在。”陸桐瑜不想和他深聊,心想着你要是關心就多回回家,不要把她整得跟一間諜似的,越說她語氣就越不好,“爸,您別瞎操心,小三兒有我在呢。反正一直以來不也是我照看着嗎。你好好去破案,做好你的人民公仆,別瞎摻和。”

陸桐瑜說完就加快腳步加入了前方陸桐雅和微生的隊伍中。

陸成華站定,遠遠看着三人的背影。心裏越發沒有着落。看來,這件事……他必須加入了。

☆、第二十七話 微生,生氣了

聖誕幽靈兇殺案第三周。已經有兩個少女無辜被殺。作案手法一模一樣。本州市再次陷入恐慌之中。各大學校已經解除了晚自習,讓學生早早回家。

後一天,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兇手投案自首。是一個剛刑滿釋放的胖子。他對所有犯罪供認不諱。面對盤問永遠都只有一句話——人,是我殺的。

可他,不想再殺了。太慘了。看着每一個鮮活的少女親手扼殺在自己身下,看着她們流不完的鮮血,掏出那雙原本該生機勃勃的眼球……甚至,将眼球煮成湯讓自己喝下……多麽惡心,多麽變态,他受不了了。

所以這一周他沒有殺人。可是當期限一過,他違背了契約……所遭受的懲罰……

由心悸、食欲不振、不思茶飯、輾轉難眠慢慢變成周身起雞皮疙瘩,手腳出現劇烈震顫,再後來呼吸困難、極度恐慌、惡心嘔吐,如蟲咬蟻爵全身的骨骼肌肉,時而四肢持續性抽動或全身陣發性抽動。

所有症狀,他非常熟悉。

毒。

這是長期吸毒才會發生的症狀。它不會讓你死,它就是反複折磨着你,一遍又一遍。沒有犯過毒瘾的人不會明白。那是怎樣的生不如死。

他想過死,可是……自己卻殺不了自己。身邊仿佛跟了一個隐形人,他不讓他死。

所以,他只能來自首,既可以減輕罪孽,也能讓別人殺了他。他不想再活下去了。

最後的審問換了人。

高子龍看着眼前這個目光時而呆滞,時而閃爍不定的萎靡胖子,一抹冷笑從他嘴角漾開。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個變态殺人狂?

他想或許審問結果同以前一樣,什麽都問不出。不過三年前的嫌疑人比現在這個要淡定很多,這個……似乎已經崩潰了。

高子龍的心裏揚起一抹希冀。或許這次能盤問出有價值的線索。但,他用了很多方法,那個胖子同三年前的嫌犯一模一樣……什麽都不說。

似乎是不敢。

究竟是什麽牽扯着他們?

胖子自首的頭天晚上,他“毒瘾”再次犯了。症狀來勢洶洶,這引起了高子龍的注意。他找來常年和毒品打交道的陸成華。

後抽取了胖子的血液送去做專項檢查,結果卻出乎意料。

“報告顯示,他這一個月內都沒有吸食過毒品。”陸成華看着手中的資料,不自覺苦笑,“但我看他的反應,就是毒瘾不會有錯,而且……還不是吸了一天兩天會有的。”

“那……這怎麽解釋?”高子龍像是自言自語,垂頭斂眸,眉頭緊鎖。

“我不知道。如果說他這個月內都沒有吸食毒品,那在這劇烈的毒瘾之下,絕對不可能有心思,更沒有能力去制造聖誕幽靈兇殺案。或者說……”實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他只有推翻自己的經驗,“這不是毒瘾,是疾病?”

高子龍擡眸,與陸成華對視。兩人眼中閃過疑惑,又閃過一絲詫異及驚恐。

“是不是新型的毒品?沒有被驗證出來的?”高子龍問。

“等一下。”陸成華起身,“這麽說來……那個人……豈不是更可疑了?”

本州市的繁華還是繼續着,不會因為誰的死而停歇。警方對外宣稱嫌疑犯落網,正在等待審訊。各大高校第一時間恢複自習。

陸桐雅和微生并排走在校園內的小道上,這是午間休息時分,太陽懶懶挂在天邊,陸桐雅找了一處草坪,順勢躺下,伸手遮住眼睛,溫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讓她昏昏欲睡。

微生則靠在一旁的大樹旁,也閉目養神。

“陸小三兒。”一個嗲嗲的聲音從陸桐雅上方傳來,她沒睜眼也知道是誰。全學校也僅有歐蝶才有這種讓人全身發軟的聲音。

歐蝶看了看坐在一旁沒有絲毫反應的微生,又把視線轉移到陸桐雅身上,問,“聽她們說……你和微生同學在一起了。是這樣的嗎?”

不像是質問,這句話裏透着委屈。

陸桐雅放下手,睜開眼。從草坪上坐起身。側頭見微生仍然閉着眼,仿佛沒有聽到歐蝶的問話。

“這個……”她其實不太敢坦白和微生之間的關系。因為以微生在學校的影響力,只要她一承認,絕對一分鐘之內就傳開了。

她并不是怕成為衆矢之的,只是一直以來所受到的教育無一不說明,她這是早戀。老師一定會找她談話,爸爸一定會知道,那個時候肯定又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會不會被禁足?會不會被強制規定不準和微生在一起?所有的疑問,她都不能确定。另外……會不會影響到微生?

見她久久不說話,歐蝶站不住了,拉起陸桐雅的手,一臉可憐,“小三兒,你知道我很喜歡微生同學的哦。你和他應該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吧?是嗎?”

“這個……”她又偷偷瞄了微生一眼,他還是睡着,于是她牽起歐蝶的手,把她往另一邊拉,一邊小聲說,“你先跟我過來,不要打擾微生同學休息。”

一直把歐蝶拉出了草坪,遠遠看見仍然坐在樹下一動不動的微生,她長長松口氣,然後對着歐蝶綻放了一個笑容,道,“不是不是的。微生同學說過高考期間不談戀愛。”後面那句話本想斷了歐蝶的念想。卻不料歐蝶一聽到前半段,後面的話就直接忽略了。

她對着陸桐雅點了點頭,單純的相信了。高高興興跑開。

“呼~”她長長松口氣。伸手擦了擦汗。又回到微生的旁邊,順勢躺下。

可眼睛剛剛閉上,微生的聲音就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怎麽不說呢。”

陸桐雅如觸電般起身,卻發現微生仍然一臉平靜地靠在樹幹上,眼睛都沒睜。

“我……說啦。剛只是怕打擾你嘛,所以拉她過去聊了會兒啊。”陸桐雅學着微生,眯眼直笑。雖然微生并沒有睜眼看她。

“你說的什麽?”

“我就如實說啦。免得她繼續纏着你嘛。”她嘿嘿直笑,不經過大腦就撒了謊,她只是不想微生看不起她的膽小。

“是嘛。”他扯嘴笑了笑。

這麽近的距離,他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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