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安栖雲走進看, 摸着牆上的紅綢, 發現這紅綢有新有舊, 有些還有被拆散的細密的針腳, 她轉頭看趙斂。

趙斂站在她身邊, 說:“敲遍了鄰居的門,得到了這些紅布, ”他笑了笑,“有些人家本不耐煩的, 我也沒心思和他們細講,封了銀子遞上, 結果他們連衣裳都拆了。”

安栖雲一怔, 光是想到堂堂燕王世子在半夜敲門讨要紅布, 便忍俊不禁。

趙斂很認真地問安栖雲:“你高興嗎?”

安栖雲也很認真回答:“我很歡喜。”

趙斂牽着安栖雲緩緩走向他們的喜床處,這小小一段路,安栖雲仿佛走了很久,她偷眼看着趙斂的背影,高大又寬厚, 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給他,這件事安栖雲老早就确信, 現在更是感到心安。

這院子是趙斂臨時買的,不是安栖雲今後的住處,也不是安栖雲所熟悉的地方,但是,安栖雲沒有覺得絲毫不妥, 想來,此心安處,便是她的歸宿。

安栖雲和趙斂相對坐在喜床之上,趙斂撫了撫安栖雲鬓邊的頭發,欺身而上,在安栖雲的唇邊輕輕印上一個吻。

他像是很留戀,沒有深入,卻也不肯輕易離去,耳鬓厮磨許久,才含笑站起身來,對安栖雲說:“我去沐浴。”

安栖雲臉紅的不像樣子,她只能連忙推趙斂走:“你快點去吧。”

趙斂摸了摸她的臉,說:“我會快點回來的。”

安栖雲大窘,說得像她有多麽迫不及待一般。

她聽着外間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心中像是有小兔子在一跳一跳的,像是要跳出她的心口,她有些嫌棄自己,默默捂着臉,拉長了聲音,小小“啊”了一聲。

她手指摳着被褥,往後一模,發現有些膈手,掀開一看,竟然是棗、栗子、花生、桂圓一類的小東西。

她感到手指有些發燙,連忙蓋了上去,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現。

過了一會兒,外間的水聲停止了,安栖雲低着頭連忙撫平了被褥,剛剛擡頭,就被人撲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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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斂的身上帶着水的濕氣和淡淡的柏子香氣,安栖雲耳鳴目眩了一陣子,趙斂順勢将她壓在了身/下。

安栖雲想到之前有一次,她也和趙斂同床共枕過,但是那一次的趙斂表面上欺壓她,調戲她,實際上卻很是克制。

而現在的趙斂,沒有故意地争鋒相對,內裏卻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占有,他的眼神,溫柔中能夠将她拆骨入腹。

安栖雲別開了臉,埋在被子裏,甕聲甕氣地說道:“我要去沐浴。”

趙斂很君子地為她讓開一塊地方,沒有進一步的動手動腳,但是安栖雲當然知道,現在的謙謙君子是裝不了多久的。

但是……

罷了罷了,她心甘情願,甘之若饴。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将溫水潑在身上,她已經泡了很久,可是又覺得泡得不夠久。很快出去,是否顯得迫不及待,太晚出去,是否顯得心不甘情不願?

上一次,趙斂在裏間不停催促她,這次,趙斂靜靜地等候着。

她明白,趙斂渴望她走向他,但是,在她走過來的每一步都給了她退卻的機會。

安栖雲不再猶豫,她從水中站了起來,揩幹了肌膚上的點點水珠,穿好了中衣。她推開了門,看見趙斂坐得端正,笑着看她走過來。

趙斂站了起來,他看着安栖雲走向他,他伸出手,在安栖雲邁出最後幾步的時候,讓她扯進懷裏。

安栖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發現自己背後是柔軟的被褥,而上面,是趙斂将她圈在懷中。

趙斂的臉一寸一寸地接近了她,他的吻從安栖雲的唇角開始,緩慢又極有耐心移到了她的唇珠。

他一點一點撬開了她的嘴唇,安栖雲沒有抗拒。

屋內的溫度在慢慢升高,趙斂扣着安栖雲的手,五指交握。安栖雲握着趙斂的手漸漸用力,突然,她有些不适地“嗯”了一聲。

趙斂松開了她,緊張地問:“我弄痛你了?”

安栖雲搖搖頭,有些疑惑地移了移身子,看見身/下有一粒花生,膈得她難受。

安栖雲佯裝不知,問趙斂:“這是什麽呀?”

趙斂有些不好意思,說:“這是陸興出的注意,他說別人成親,床上要鋪這些東西。”

安栖雲果然嘲笑他:“堂堂世子,晚上還讨了這些吃食呀。”

趙斂堵住她的唇,說道:“今晚都給你吃。”

錫燈添滿了香油,摻了些蜂蜜,一晚上,燈火搖搖曳曳,不曾熄滅。

***

安栖雲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屋子裏暖暖地燒着炭,安栖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了,她想到昨天晚上,不由得臉偷偷地紅了。

昨晚折騰到了夜半三更,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任由趙斂胡鬧,自己昏昏沉沉地歪着。她意識模糊之際,似乎感到趙斂用暖暖的帕子,為她擦拭了身子。

她不能細回想,把臉連忙埋進被子裏頭。

趙斂這個時候邁步走了進來,坐在床邊喊她:“夫人。”

安栖雲沒有理他。

趙斂悶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醒了。”

安栖雲從被子中探出頭,露出一對眼睛看着趙斂,她說:“你出去。”

趙斂笑:“昨晚我們都坦誠相待了,為何今天要趕我出去?”

安栖雲不依不饒:“出去。”

趙斂猶豫着問:“你起得來嗎?”

安栖雲咬牙:“混蛋,出去!”

趙斂還在問:“你以前身邊都是長清渌水伺候的,不如我把她們叫過來?”他打量了安栖雲的神色,又說:“還是我幫你穿衣服。”

安栖雲不說話了,向他扔了一個枕頭。

趙斂見安栖雲實在是羞憤不已,不敢再多言,于是乖乖出去。

其實趙斂沒有說錯,安栖雲的确是渾身酸痛,她支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小心翼翼下了床,不知道扯動到了哪裏,又是一陣難言的痛。

她從地上撿起了衣服,別別扭扭地給自己穿上。她走出門,看着趙斂站在門前看着她走動的姿勢,擔憂地皺眉。

她感到有尴尬又羞赧,只能怒道:“不要看我!”

趙斂摟住安栖雲的腰,安栖雲就要掙開,就聽見趙斂說:“別動,看你走路費勁,我帶着你走。”

趙斂又問:“你今天回府嗎?”

安栖雲無奈地望着天思索了一下,嘆氣說:“我這幅樣子,還能怎麽回去啊?”

趙斂滿臉笑意:“放心,你府中已經打點好了。你安心在我這裏休息一天。”

安栖雲有些狐疑地看着趙斂,懷疑自己是否能夠“休息”。

趙斂在她耳邊悄悄地說:“放心,今天我不動你。”

安栖雲受不得地推了他一把:“你不要在外頭說這些渾話,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安栖雲又跟着趙斂消磨了一天光陰,到了晚上,趙斂信守承諾,沒有“折騰”她,只是免不了親親抱抱。

他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剛剛開了葷,又是和心心念念的女子躺在同一張床上,不由得有些憋不住火。

到後來,還是半哄着安栖雲,替他勉強消了消火。

隔天,安栖雲逃似地跑回了安府,幸好長清和渌水安排妥當,沒有讓任何人闖進來,她松了一口氣。

她剛剛坐定,就聽見外面一頓吵嚷,然後她弟弟安栖洲帶着一個花白胡子的大夫闖了進來。

長清追在後頭,說道:“小公子,我們老早告訴你的,姑娘已經請過大夫,只是需要靜養。”

安栖洲闖進來後,看見坐在窗邊的安栖雲,眯着眼睛,有些狐疑地将她左看右看,看得安栖雲毛骨悚然,幾乎疑心他看出來了些什麽。

安栖雲緊張地捏緊了梳子,聲音可以放得平緩,問道:“你在看什麽?”

安栖洲說:“你臉色有些不對。”

安栖雲一驚,這還能看得出?

安栖洲說:“你不是不适嗎?怎麽看起來精神還挺好,臉色挺紅潤的。”

安栖雲舒了一口氣,說:“我今天感到好些了,之前吃了些養氣血的藥,”她照了照鏡子,“果然有些用,是紅潤了些。”

鏡中的自己,豔若桃李,眼含春水。

她慌忙移開鏡子,對安栖洲下了逐客令:“我又有些困了,病中要多修養,你先出去吧,”她對着大夫笑笑,“這位大夫,就請先回去吧。”

安栖洲揮手讓大夫退了下去,他卻沒有走。

安栖雲在鏡子中看着弟弟,他眼睛轉了轉,撈過一張凳子,坐在安栖雲身邊。

“姐,我聽長清說你最近精神缺缺,不如辦個宴會吧,把城中的小姐們聚一起說說話,給你解個悶。你從前上京的好友,妙真姑娘也在城中,還有周姑娘……”

安栖雲一心想要打發安栖洲走,害怕他看出什麽端倪,随口應允道:“好吧,等我得空,就叫上她們過來。”

安栖洲一愣,沒有想到安栖雲答應得這麽爽快。

他知道安栖雲這些日子的狀态的,做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半宴會這事兒長清渌水提過幾次都被安栖雲否決了,這次竟然就行了。

枉費他費力将他姐上京的好友都請了過來。

安栖洲迷迷糊糊就被推出了門,他看着關上的房門,摸了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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