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遇4
蘇楣半夜被吓醒了,一身冷汗地爬起來自己去桌子上灌了兩大杯涼白開壓驚,然後把系統吵起來,深吸一口氣,沉重地開口,“我夢到我踹了沈離。”
“還說他是賤奴。”
“然後還說他以後就是我的奴隸。”
蘇楣把茶杯放下,一臉嚴肅:“這絕對是個噩夢。”,剛剛義正言辭地說完,随後又趴在桌子上唉聲嘆氣。
蘇楣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個檸檬,“我之前怎麽就這麽作死呢。”
她活得潇潇灑灑的纨绔世家女一個,非得想不開去撩撥沈離那倒黴孩子,要不是自己作死,大概還能浪幾十年。
結果在沈離那厮那兒翻了船。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它半夜在意識海裏睡得好好的就被蘇楣給踹起來了,本來還有一肚子火要發來着,但是察覺到蘇楣的情緒确實是很低落。
随後幹巴巴地安慰道,“你這不是還有彌補的可能嘛。”
“用你真誠的心去給人溫暖回去。不就成了?”
蘇楣趴在桌子上安靜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這輩子跟上輩子都欠他的。”
她之前被淩遲處死吓壞了,所以只記得沈離的可怕跟死去的痛苦。但是卻忽略了一件事情。
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因果都是在她身上。
是她先去招惹人家的,第一次看他不順眼就算了,而且之後次次見了沈離都幾乎把他折騰的半死,上輩子被報複回去是她活該。
至于這輩子……蘇楣想起來沈離之後升級boss之後像是開了挂似地虐男女主,沉默了一會兒。
這輩子她貌似,好像,只能嘗試抱個大腿?
“記住不能OOC。”,系統突然開口,“得維持你蘇家大小姐的威嚴。”
“哈?”
“也就是說,你之前怎麽欺負沈離,之後還得咋個來。”,系統一臉嚴肅,“畢竟你可是蘇家大小姐!可是鼎鼎有名的世家貴女,怎麽能低聲下氣地去抱人家大腿呢?”
“那我怎麽辦啊?”,蘇楣掐腰,随後繼續揪着自己的發尾,“按照我之前的性格,肯定看不上沈離那厮啊。”,她瞧不上那孫家郎君,更厭惡沈離。
“性格慢慢改也成,反正不能一下子ooc,不然要亂套的。”,系統碎碎念着,“反正你本性就那麽任性,也不難吧?”
“搞得我有多不講道理似的……”,蘇楣嘟嘟囔囔,随後哀嘆一聲,“之前還好,現在我一見沈離就慫啊。”
那可是上輩子把她搞死的大佬啊,雖然……現在還是一個小可憐。
***
蘇楣又沒睡好,抱着被子愁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頂着兩個黑眼圈爬起來了。
昨兒晚上下了一夜的小雨,空氣裏都透着絲絲的涼。
伴魚給她從箱子裏找出來了一件黑色的披風,不是很厚,脖頸處鑲了一圈兔毛,剛好适合這微涼的天氣。
蘇楣坐在梳妝臺前,低頭看自己袖子上繡着的一圈暗紋,表情懶散,一副覺得無趣的模樣。
“昨夜生生下了一夜的雨呢,竟是一刻都沒停。”,歸鹿打開窗戶道,然後把床上的紗簾給挂起來,随後看了一眼蘇楣,頗為憂心忡忡。
“小姐這兩天看着憔悴了不少。”
蘇楣揉揉眼,心道,這不因為你家小姐這幾天晚上都在思考怎麽以身飼虎,以及抱大腿的正确姿勢麽。
“今天怎麽比往常走得晚。”,這天還陰着,但是她覺得比昨天晚了很久。
“今兒個不去書院呀,今天是休沐日,基本都回去了,書院裏怕是人不多。”
蘇楣覺得沈離肯定會在書院待着的,她托着下巴,決定今天去看一看沈離。“待會兒陪我去書院一趟吧。”
伴魚湊到她面前,“小姐不是一向讨厭去上學嗎?這是轉了性決定好好對待學業了?”
“我是想去看一個人。”
“去看完那人不若再去鈴予街那邊的胭脂鋪子一趟?剛好順路,小姐前幾天就嚷嚷着要去看看了。”,歸鹿也不問蘇楣去看誰,只是一邊給蘇楣挽起發髻一邊仔細叮囑道,“記得早去早回。”
“今兒下雨,別着涼。”
歸鹿向來不愛出門,一直都只是伴魚跟着蘇楣,蘇楣也不介意,反正歸鹿看家也好。
“我會記得給你帶盒胭脂的。”,蘇楣扭頭沖着歸鹿笑嘻嘻道,頭發插着的步搖便也晃了一晃。
***
大概是因為下雨,街道上人不多,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書院門口。
還不待那趕車的小厮下去,蘇楣就已經跳下了車,轉身扔給那小厮一塊兒銀裸子,“給你買糖吃去。”
蘇楣一身紅裙,披着伴魚早上找出來的披風,額頭上帶了一條紅寶石的抹額,那寶石像是一顆燃燒的心髒。
她仰着頭,一臉正經地看着那小厮道,明明還是少女的模樣,口氣卻像是大人對孩子的。
那小厮笑了笑,沖蘇楣作了一揖,“謝姑娘賞。”
外面還下着蒙蒙細雨。
伴魚随後下車來,一邊給蘇楣撐傘一邊抱怨,“小姐您倒是慢點兒,地上滑着呢,要是摔倒了怎麽辦?”
蘇楣眨眨眼,突然道,“伴魚你跟徐十三在門口等着我。”,徐十三就是那趕車小厮的名字。
“小姐!”,伴魚氣得跺腳,卻拗不過蘇楣,只得待在門口眼巴巴地看着蘇楣撐着傘遠去。
不是蘇楣任性,而是她覺得抱大腿這件事情實在不是什麽光彩事,自己知道就成了,萬一給伴魚看到,自己的臉可真沒處放了。
***
難得的休沐日,學院裏的學生基本都回家了,只有三三兩兩的侍女跟偶爾見到的幾個護院。
蘇楣想了想,攔下一個向她行禮的侍女,“我問你個事。”
“你知道有個叫沈離的人在哪兒住嗎?”,她實在是找不到沈離的房間了。
那侍女給她指了路,然後在詢問了蘇楣确實不需要她帶路之後猶豫了一會兒,“要不小姐您帶幾個護院吧?”,雖然那沈離看上去很瘦弱,可是萬一傷到這大小姐,這罪責她可擔不起。
“不用。”,蘇楣漫不經心地摸了一下腰間的鞭子,随後擡眉笑了笑,“用不着。”,然後賞了那侍女幾個銀裸子。
有一點她還是确定的。
現在要是打起來,依着沈離那脆弱的小身板,她有九成九的把握揍過他。
哪怕他以後征戰四方,所過之處皆為他的領地,可這也不能掩蓋他現在就是個戰五渣的事實。
畢竟之前是奴隸,幹最苦的活兒,吃的卻比畜牲還不如,正是半大的少年,營養跟不上,只長個子都長不過來,哪裏還會長肉。
那侍女接了銀裸子,見蘇楣心情貌似不錯的樣子,又多嘴了幾句,“小姐您要是找那叫沈離的奴隸,現在去他房間也是找不到的,他現在應該不在房間裏。”
“那奴隸有空的時候會去浣衣的地方幫忙,現在約摸也是在那兒的。”
這書院裏有專門浣衣的地方,那些住在書院的學生只要把衣服送去就成。
書院裏負責浣衣的侍女她都認得,都偷懶耍滑的,拿着月錢不幹事,拿幾個銅板子給那新進來的奴隸,然後全把活兒推給那人。
平白欺負人,但是卻也說不得,畢竟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本來沈離也是有份例的,蘇家家主仁慈,對于外院的學生不但管吃管住,每個季度做兩身衣服外,還按份例發月銀。
但是沈離一概都沒有,都被那起子小人給昧下了。
畢竟是奴隸出身,又得罪了貴人,誰看得起呢?如今還能吃上口飯就不錯了。
***
蘇楣站在門口,看着沈離挽着袖子彎着腰在院兒裏的井旁洗衣服。
他旁邊的木盆裏還有一大堆衣服。
院兒裏的亭子裏,幾個侍女在笑鬧着,随後有個嬌俏的女聲響起,“哎,那小奴隸,你明天別忘了早點兒來啊,今天下雨,洗完大概幹不了,明天還得再洗一遍,不然會有股子味道。”
蘇楣冷了臉色,這明擺着是欺負人了,明明知道下雨,衣服肯定不會幹,還讓沈離洗。
沈離低低地應了,而後繼續低頭搓洗衣服。
蘇楣扶着門,收了傘,看着沈離的背影只覺得心裏發緊。
少年的背影很是瘦弱,腰細細的,很是惹眼。
沈離的年紀不大,在她看來也就是個孩子,大概還是會在父母身邊撒嬌的年紀,如今卻早已嘗遍世間種種苦楚。
蘇楣抿了抿唇,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深呼吸了幾下,而後出聲,“你們在做什麽?”,聲音裏帶了幾分怒氣和幾分威嚴。
她看着沈離這樣落魄還得讨好其他人的模樣,心裏就莫名其妙堵的慌。
那可是以後的王啊,是那個持劍指着她的沈離,是那個意氣風發一統天下的年輕帝王。
而他現在落魄至此。
蘇楣心裏難受地仿佛有貓在抓。
她邁進院子裏,看也不看那幾個侍女,直接沖着沈離走過去,把他拉到自己身後,然後看向亭子裏那幾個愣住的侍女,挑了挑眉。
“給本小姐跪下!”,蘇楣擡着下巴,抽出鞭子,鞭子破空發出淩厲的一聲。
那幾個侍女慌忙跪下,院子裏安靜地讓人心驚。
“我好像記得我曾說過。”,蘇楣慢慢道,她今早走之前,歸鹿給她在眼尾抹了一道胭脂。
如今蘇楣一擡眼間,給人豔麗到極致的驚人感,她指了指身後的沈離。
“這是我的奴隸。”
“是誰借給你們的膽子使喚他的?”
蘇楣掃視一圈,“除了我,誰也不許欺負他。”
沈離跪伏在她身後,聽到這話,動了動唇,最後卻歸于平靜。
那少女一身紅衣,一張芙蓉面,眉目間也盡是豔色,然後站在他身前,說,他是她的。
除了她,誰也不許欺負他。
沈離同那些侍女一樣跪伏在地,額頭抵着冰冷的地面,他攥緊了拳頭,心想不要說這樣讓人誤會的話啊。
他若是信了,就萬劫不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