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開
金道振從沒開過這麽快的車,他車上給崔潤打電話問清了金恩熙離開的機場之後,就把油門踩到底,朝機場飚去。
他真是個傻子,随便聽來的一句話,就想當然地編出了故事。而且還自以為潇灑,自以為帥氣地和恩熙說了一大通殘忍的話。
恩熙她該多麽的傷心。
不能讓她這樣離開,他要去留住她,告訴她這是個誤會。
金道振緊張地汗流浃背,他無聲地乞求:時間啊,求求你走慢一點;求求你,讓我留住恩熙。
機場裏,Danny拿着恩熙和Colin的行李,殷勤地為他們兩鞍前馬後。
Danny跑來跑去,心裏樂開了花。恩熙決定帶着Colin回國,是不是意味着她的那段初戀已經徹底結束。那麽他的愛情,現在可以開始期待了嗎?
他打心眼裏感謝Colin的生父選擇放棄,雖然這樣想有點對不起Colin,但是他發誓,以後一定會待他視如己出。哪怕他今後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他也願意,只要讓他陪在恩熙身邊。
恩熙和Colin都恹恹地坐着,雖然理智上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結局,但是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恩熙,金恩熙。”金恩熙仿佛聽到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聲音在呼喚她,她疑惑地和Colin對視一眼。
眼前出現了一個絕不可能出現的人——金道振。
她剛想揮手,但轉念一想,現在見面還有什麽意義呢,她又無聲地把手放下。
金道振還是看到了她,他一溜煙跑到她面前,上氣不接下氣,他粗重地喘着氣,恩熙聽見他說:“金恩熙,不要走。”
金恩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聽他說:“都是誤會,我聽了一個小孩的話,誤以為你已經結婚了。我不知道你帶着兒子來找我,知道的話,我絕對不會對你說那樣的話。都是誤會。”
“誤會?”金恩熙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又是誤會?第一次我逃跑了,沒有告訴你真相;第二次你失憶了,再次錯過了真相;第三次你誤會了,直接拒絕了真相。現在你來找我,還有什麽意義?”
金恩熙的聲音特別平靜,仿佛只是在說着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冥冥之中,神明自由安排。三次的話,就不是誤會了,而是警告。它在告訴我們,不要再靠近了,前方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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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道振雙手緊握在金恩熙肩頭,像是要把他自己的信念和力量傳到恩熙的心底。他辯白道:“不,我不這樣看。三次誤會正是神明的安排,好事多磨,陽光總在風雨後,它要通過這三次誤會磨砺我們,讓我們懂得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Aviv,登機牌換好了,可以進去了。”Danny的聲音打斷了兩人隐隐的對峙。
金道振聞聲望去,金發白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就差了起來。
Danny對金道振說:“把你的手拿開!你是誰?”金道振對他的印象再差了一點。
Danny一把拉過金恩熙,把她擋在身後。這下,金道振對他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金恩熙很快從Danny背後走到他身側,對他說:“Danny,不要緊,是認識的人。”她把Colin牽上前一步。
“Colin,這是你爸爸,金道振。”又對金道振說道:“這是……你兒子,Colin。打個招呼吧。”
金道振這才注意到Colin,電光火石間,他的腦海裏浮現明洞那個罵他的小孩,恩熙樓下撒謊騙他的小孩,還有那個金發白人。
Colin早在金道振和金恩熙談話時就認出了他,此時又聽恩熙這樣介紹。
Colin和金道振幾乎是同時喊出:“是你?!”同樣的不可置信,同樣的嫌棄萬分。
“你們之前見過?”金恩熙疑惑地問。
金道振忙說:“就是這個小孩和他,”又指向Danny,“一起騙我說你結婚了,還有在明洞也見過一面。”
Colin忙向恩熙解釋,“Danny沒有參與,是我一個人做的。”
恩熙瞪了Colin一眼,眼神示意他快打招呼。
Colin心不甘情不願地低聲叫了句:“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爸——爸——”最後一個稱呼叫得很有咬牙切齒的味道。
金恩熙又瞪向金道振,催促着他。金道振蹲下身子,刻意地笑出了大白牙,一字一頓地回道:“和你見面真高興,我——的——兒——子——”
金恩熙對Danny說:“Danny,你帶Colin先過去,我馬上就過來。”
Danny點點頭,知道恩熙是不會改變決定了,他放心地牽着Colin離開,給恩熙兩人一個談話的空間。
金恩熙和金道振一起坐下,她說:“金道振,你今天能趕過來,我真的很高興,我想Colin也是這樣。我們這次來韓國,終于不是無功而返,Colin和他的爸爸見了面。”
“這樣就足夠了,知道你的真心是什麽。所以我們可以毫無遺憾地回到日本。其實,要回去是來之前就決定好的。你可以和Colin聯系,我等下把他的聯系方式發給你。”
“現在也道別完了,那麽,金道振,再見。”
金道振坐在原處看着金恩熙離開的背影,她又是一次頭也沒回。她的話完全把他定位在了Colin爸爸的身份上,關于他們兩人的關系,一字不提。他又能用什麽理由把她留下呢?所以他只是坐着,目送恩熙離開,默默說了句:“走好,金恩熙。”
“所以,你就這樣放她們母子兩離開了?”崔潤、林泰山和李正錄不可置信地喊道。
金道振撓撓耳朵,抱怨道:“吵死了。”
崔潤追問:“先跳過你怎麽會和恩熙有個十歲的兒子這部分不談,你就這樣放走了,你的兒子和恩熙?”
金道振一臉肯定:“哦,不然怎麽辦,他們執意要走,還能把他們綁回來嗎?”
李正錄搖頭:“毒種啊毒種,對十年沒見的兒子,還有獨自撫養兒子長大的恩熙,連頓飯都不招待,就讓他們孤零零得離開韓國。”
金道振反駁:“不是孤零零的,有那麽一個讨厭的家夥陪着。”說着用力地握緊了拳頭,把骨節按得嘣叽作響。
“恩熙結婚了?”李正錄驚呼。
崔潤搖搖頭,“沒有啊,弟妹沒有說她結婚了。”
金道振陰仄仄地說:“有那麽一個家夥,追在恩熙身後,像條牛皮糖一樣。”
“那和你有什麽相關,都放走他們了。”林泰山反駁道。
金道振一偏頭:“我剛剛我沒說嗎?我準備去日本把他們追回來。既然沒有理由讓他們留下,那就創造理由讓他們回來。”
“大發!”默契的三重驚嘆聲。
金道振先去事務所把手頭的一些工作分派下去,向設計組的職員們交代了一下後期工作,然後回酒店收拾打包好自己的行李。
林泰山開車送他去機場,崔潤和李正錄也開車跟在後面。
到了機場,四個大男人站在大廳裏,一一話別。
崔潤:“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你肩負着整個大韓民國人民的期待和祝福,前去隔海相望的鄰居日本,追回我們國家的母親和孩子。不要畏懼,不要遲疑,我們會在祖國為你加油,Fighting!”說完,和金道振擁抱了一個。
林泰山:“哈——Fighting!”先和金道振擊了個掌。又說:“事務所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經營的。工作的時候認真工作,生活的時候用心地生活。現在就是你大膽出擊,挽救家庭的時候。你應該清楚,我們永遠站在你身後。”話畢,走上前抱了抱金道振。
李正錄:“你一定要把恩熙帶回來。我們家親愛的現在把我趕出家門了,無論我怎麽解釋都不肯相信。你一定要把他們娘兩帶回來,結婚的時候,對着神父莊嚴地宣誓。那樣,才能洗刷我的冤屈,我才不會有家回不了啊。”李正錄一臉可憐地抱住了金道振,又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一定啊,就靠你了。”
看着金道振過安檢,走進候機室,崔潤突然想起什麽,擔憂地說:“老道不會說日語吧,就這麽貿貿然追過去,沒問題吧。”
三人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色,林泰山回道:“應該不會吧,他不是會英語嗎,而且這麽大的人了,還能被拐賣不成。”
三人不約而同地笑笑點頭,轉身離開了機場。
金恩熙坐在飛機上,看見Colin和來時一樣,呆呆地出神,腦子裏像是在想些什麽,就連Danny和他講旅行中的趣事,他都提不起興趣。于是,他們三人漸漸地陷入了沉默。
這次來韓國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個月,但是金恩熙卻感覺好像過了十年那樣漫長。心情總是起起伏伏,也思考了很多以前從未思考過的事情,意識到很多一直都被她忽略的真相。就連Colin,這個月來,似乎都長大了不少。
金道振……這次是真的再見了。這次,告別她的青春歲月;告別她年少時美麗的初戀;告別她那一直留在原地不肯前進的心。
現在,要開始新生。金恩熙笑容灑脫。
到了日本,Danny因為請了很久的假,一落地就被老板急召過去。金恩熙帶着Colin回到家中,要開始忙碌了。
房子一個月沒有人住,到處都布滿灰塵。要打掃衛生,要歸置行李,要燒水煮飯,要做的事情排長隊等在身後。
金恩熙略加休息,再沒有空閑去緬懷那些春花秋月,換上衛生服,開始搞起衛生來。Colin也積極地幫媽媽收拾桌子,換水,遞工具。
夜幕很快降臨了,金恩熙收拾完之後,用回家路上順手捎回來的食物,簡單做了個晚餐。正要開動,就聽見門鈴響起。
她和Colin放下餐具,一起到玄關開門。
只見,金道振頭發灰撲撲的,腳邊立着個行李箱,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可憐巴巴地說:“恩熙啊,不會說日語,艱難地找到這裏。給碗飯,收留我吧。”
恩熙和Colin均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