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成親第二日,要向長輩奉茶,盡管陸池全身渾似散架,也不得不忍着酸痛爬起來。

他看着為自己穿衣的翟南,道:“王爺,無師自通可做到不你這個程度...看着我,坦白從寬。”

翟南為他系上腰帶,擡頭道:“別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

“…”莫非他昨晚成的是假親,這是半路拉來的野男人?

翟南看着他臉上的一言難盡,整了整他的衣襟,笑道:“你昨晚叫的真動聽。”

陸池臉紅,心裏卻跟他杠上了,不能壓倒他就勾引,看誰先精盡人亡。

鬥志滿滿的陸池邁開了腿。

昨晚的兩只妖精打架确實厲害,陸池緩了好久,去正廳的路上酸軟的兩條腿幾次扛不住。

翟南看他走路帶風,幹脆半擁着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陸池道:“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大家我不行?”

翟南道:“那你行嗎?”

他是不行,所以心安理得地靠着了。

骊太妃和涼王已經在正廳等候。

看着兩人肩并肩,挨一塊進來,登時明了。

奉茶雖是習俗,可也得雙方互看順眼。

骊太妃和陸池都覺得對方不錯,涼王亦然,所以陸池的轉口也喊的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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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太妃和涼王聽後心花怒放,給紅包的速度也快。

骊太妃拍着陸池的手說:“待會入京向皇上請安時,別緊張,一切有小南。”

陸池看了眼“小南相公”,笑道:“孩兒知曉,謝謝娘。”

骊太妃握着他的手笑。

盡管兩人都覺得入宮請安這事可有可無,但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對方還是皇帝?

翟元帝和皇後都表示對他們的結合感到欣喜,前者大有終于把兄弟托付出去的寬慰,後者覺得陸池應該多進宮,聯絡妯娌感情。

翟南和陸池笑笑,傾力扮演着貌合神離的新婚夫夫。

出了宮,回到南王府,陸池回房補覺。

而翟南則送骊太妃回娑婆寺。

成親第三日,是陸池回門的日子。

管家隔日就準備好了禮物,只待他們出門時搬上車帶走。

陸池修養兩日,精神大好,出門時意氣風發。

翟南瞥了眼渾身透着嘚瑟勁的人,未置一言,轉頭吩咐車夫啓程。

馬車轱辘轱辘,轉眼就行出一段路程。

車廂內,翟南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人,說:“你若是不放心,可将岳母接到王府。”

陸池數着他的手指頭,聽聞此言,眼皮也不擡道:“還不到時候。”

翟南見他有打算,便未再勸。

陸池從他肩窩裏擡起頭,道:“我好了。”

翟南一頭霧水,對上他的眼神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白日宣淫有失體統...”

陸池輕哼:“嗯?”

翟南移開視線,手卻握住了他:“夜晚方能盡興。”

陸池開開心心地摟着他。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方到陸國公府,就察覺氣氛有異。

陸國公府的家仆一見到他們就低下頭,好似對方是狼才虎豹,不分青紅皂白就會撲上來将他們啃噬殆盡一樣。

兩人懵懵懂懂,尚未走到如寄樓,就撞見陸夫人。

陸夫人乍然看見他們,盡管速度很快,表情很誠摯,可兩人還是注意到陸夫人先前的深沉。

陸夫人迎上來,抓着陸池的手道:“娘正要去門口接你們。”

陸池看她過來的方向是陸裳的院子,以為自家娘親是還沒放下那口氣,又給陸裳添堵,便說道:“那事早已揭過,娘不必再為這等人浪費心神。”

陸夫人欣慰地笑了笑。

翟南道:“發生何事了?岳母。”

陸夫人看看他,又看看陸池,內心鬥争半天,才壓低聲道:“陸裳自缢了。”

陸池失色:“怎麽回事?”

這突然炸開的驚雷的确讓人大吃一驚。

翟南也看着陸夫人。

陸夫人抿唇,好一會才道:“回屋再說。”

三人忙往如寄樓走去。

進了陸池的屋,關上門,三人圍桌而坐,陸夫人才開口緩緩道來。

聽完,陸池冷笑一聲:“陸裳用自己的命反擊,我倒是小瞧了她。”

陸夫人眉頭深蹙,道:“事情發生突然,誰也沒有預料,早上小懷入屋伺候她時才知道出事,等我們發現,人已經斷氣半個時辰,娘已不跟她計較,但她心腸竟歹毒到這個地步,今日可是你回門,這事傳出去,外人怎麽看你?”

說着,眼裏已有憤怒的淚花。

翟南道:“她在等着這一刻,不會沒有後招,我去見陸斐,看他怎麽說。”

事關自己夫人,翟南絕不會放任。

管你是死是活,只要搞鬼,他都會整服帖。

陸池道:“我也去。”

事已至此,兩人總算明白那怪異的氣氛從何而來。

到了陸裳的院子,靠門便聽見一片壓抑的抽泣聲,翟南和陸池一道進去,看見屋裏陸家兄妹都在。

只是曾經形影不離的兩姐妹,剝離了小尾巴,只剩陸商可憐巴巴地在流着淚。

陸斐雙目都是血絲,臉上彌漫着痛心,甚至不知房裏突然走進來兩個人。

翟南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地叫道:“陸大人。”

陸斐擡頭,見他們二人,像後知後覺般才想起今天是什麽日子 ,他擡手揩了揩眼角,道:“二娘剛剛出去。”

翟南道:“事情原委我已清楚,節哀。”

陸斐揖禮道:“王爺恕罪。”

翟南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陸池道:“我想知道陸裳為何要這麽做。”

陸池這話點到陸商憤怒的小火苗,致使她不顧形象的炸了:“為何?還不是因為你?”

陸池看着目眦盡裂的陸商,冷着臉喊了聲:“陸商。”

陸商喊:“要不是你誣蔑她,裳兒能走到這一步?”

“我污蔑她?”陸池轉看陸斐:“你也是這麽想的?”

陸斐避開他的目光。

陸池嘲諷地笑了聲。

翟南适時道:“陸商,本王的王妃是如何污蔑二小姐,請你一點一點告訴本王。”

他的眼神認真,将多年浸染的肅殺之氣釋放,陸商只與他對視一眼,便急急地挪開視線。

“看來大小姐受了驚,怕不能說清楚,不如陸大人你來說?”

陸斐急忙看向陸池,後者冷冷回望他。

他如今心神具亂,并非是陸池說謊,而是陸裳用命去“證明”自己的行為讓他方寸大亂,他的理智知道這是報複,情感卻更偏向于被自己呵護長大的妹妹。

與死者相比,孰是孰非,并不重要。

陸斐閉了閉眼,說:“王爺見諒,商兒是傷心過度,一時胡言亂語。”

若是以往,這話準能把事翻過,但翟南今日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可本王并不這麽覺得,上次的綁架案究竟是何人所為,本王一清二楚,若非陸池求情,別說陸裳只活到今日,便是陸家,本王讓它覆滅就覆滅。”

陸斐大驚失色:“王爺...”

翟南說:“可陸裳是怎麽報答陸池的救命之恩?在他回門之日以性命下咒,看來她不甘寂寞,想讓你們一家子下去陪她。”

陸斐匆忙跪下:“王爺言重,裳兒自那事之後,一直愧疚于心,精神早已不如往日,王爺明鑒啊。”

“那你道如何?”

陸斐見他并沒有将事情鬧大的跡象,這才暗暗松口氣:“微臣定管好自己的嘴。”

不管如何,陸裳自缢的事一定不能流出陸國公府。

翟南涼涼地看了眼陸商,轉身離去。

出了房間,陸池對翟南道:“抱歉,一生只有一次的回門,竟讓你遭遇這事。”

翟南深深地看着他:“你不會認為這事就這麽過了?”

陸池回頭往房內看了眼,輕聲道:“陸裳不會對我這麽好。”

陸裳恨不得拉他陪葬,怎會讓自己的性命就這麽白白的沒了?

她的死就像導火線,一石激起千層浪。

只消一日,應京的大街小巷都在傳一件事。

事情演變激烈,等翟南和陸池收到消息,謠言已像洪水猛獸,洶湧的傳開。

一時間,這波濤将南王府和陸國公府拍打地避之不及。

“...外邊都在傳,是你嫉妒二小姐,借用王爺的力量,自導自演了這出綁架案,害得二小姐清白盡失,生無可戀,才以死明志...”

這牛皮也吹太大了,讓睚眦必報的陸池都哭笑不得:“長得沒我好看,腦子不如我好,還惦記我的男人,我怕是個傻子才嫉妒她,這話你就該到她跟前說,讓她知道丢人。”

陸禾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不由苦悶道:“我自是不相信,但事已至此,少爺難道不該想想如何挽救聲譽?”

陸池笑道:“你少爺我何來聲譽之說?”

陸禾委婉提醒:“我說的是王爺。”

陸裳的目的一眼明了,是想報複陸池的同時,也拖翟南下水。

“對啊,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

陸禾雙眼發亮地看着他:“少爺你有法子?”

陸池搖搖頭:“沒有,一般人幹不出這種事,夠毒,拿自己的性命賭,好在我和王爺都是斷子絕孫的人,不然還不知得倒黴多少代。”

陸禾耷拉下雙肩:“少爺,王爺可是被皇上召進宮了。”

翟南的确入了宮,還是只身一人。

他好像所有的運氣都用在遇到陸池上,在得到這個人後開始走下坡。

接二連三地,故意不讓他喘氣似的。

翟南恭恭敬敬跪在翟元帝的面前,低着頭不敢吭聲。

翟元帝也陰恻恻地看着他。

兩人在較量,像在等誰先服軟。

翟元帝年過半百,氣不及風華正茂的翟南長,先開了口:“外邊那事你打算怎麽做 ?”

翟南愣了愣,道:“臣弟并沒有濫用權力。”

翟元帝道:“有沒有不是你在朕的面前說,而是證明給百姓看。”

翟南擡起頭,觀摩着他的臉色,道:“臣弟已讓人去查是何人散播謠言,可...”

翟元帝氣道:“可已死無對證,傳這事的人早死了。”

翟南又靜默不語。

空穴來風的事大多捕風捉影,但如果是由死者本身傳出,謠言的可信度就會大大提高。

世人向來可憐弱者,何況陸池本身“作風不佳”,的确是個讓人能說上一天一夜的人?

正所謂一傳十十傳百,說的人多了,自然就變成真的。

不得不說,陸裳忽然有這腦子,大多是托福回光返照,一時靈光。

翟元帝扶着腦袋,深吸口氣,撐着腦門道:“朕知你是為了陸池才抹殺了那幾人,但攤上個不領情的小姨子,你只能自認倒黴,如今那幾人的屍體也發臭了,你找何人作證?”

翟南從善如流請罪:“是臣弟魯莽。”

“這才成親幾天,一刻都不能消停。”

翟南遲疑道:“陸池是為了陸家。”

翟元帝松開手方便自己瞪着他:“陸家跟他再有瓜葛也只是個娘家,你回去好好教教他,別讓他心裏瞎惦記有的沒的。”

“是。”

翟元帝道:“這事別無他法,只能等待它沉寂,這段時日,你和陸池就待在王府,順便反省反省,加上士兵逃營,你今年丢了幾次朕的臉?”

翟南揖禮道:“臣弟會将軍中事宜交給聞一舟,閉門思過。”

翟元帝面色不佳道:“便按你說的做,回去吧。”

翟南告退。

而後他又去了趟兵部,對兵部尚書說明這件事,再之後才去了軍營,宣告他的決定。

外人尚不知曉,內人何不知,表面是說翟南丢了皇家顏面,無非是想借題發揮。

陸池一直等到夜黑,才等到好運用盡的翟南回來。

看他的面色,自是不用多說。

陸池牽過他的手,安慰道:“咱們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

翟南點點頭,擁過他,将疲憊的腦袋靠在他肩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盡力,這兩天事多,而且眼睛也不太舒服,只能寫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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