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陸堂打開家門看見自家父母一個在客廳一個在陽臺和諧相處的時候下意識的把自己剛踏進家門的腳收回來。
剛剛他才和夏添說他們加班，現在秒收旗子。陸父陸母一齊望過來，陸堂随機應變，捂着嘴咳嗽，“咳咳！爸媽，你們今天怎麽回來得那麽早？”
“今天星期五啊，我不加班，你爸周末回來了。”陸母說，“是不是感冒了？”
“咳咳！是有點。”陸堂演得十分賣力。
“我去找感冒藥。你進來啊，還站在門口幹嘛？”
“咳咳！我回房休息。”陸堂那曲下膝和微微彎下腰正準備沖刺的樣子哪裏像是病人，分明是頭獵豹。
然而還是沒有逃過陸父的法眼，他才穿過中堂的道兒，就被叫停了。“你等等。”
陸堂緊急剎車，發現自己的手剛剛放下來了，又趕緊捂上去，“咳咳，爸，怎麽了？”
“衣服怎麽髒成這樣了？後面都黑了。”陸父說。
“不小心蹭到了吧。”
“你轉過來。”
陸堂覺得今天自己不是一般的背，只能轉過身正對着陸父，被撕扯得又皺又破的襯衫無法掩飾的暴露在兩人眼前。
“打架了？”陸父問。
“真沒有，咳咳！”
“把手放下來，別演了。”
陸堂最後的掙紮都被拆穿了，有點尴尬的放下了手，紅腫已經開始泛紫的嘴角也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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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母停下了翻找醫藥箱的動作，一時間只剩下沉默。
陸父把手中的報紙啪的一下扔在茶幾上，“這就是你信誓旦旦說的好學校，才一個星期，就讓他挨打了？”
陸堂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沒挨打……”能在一對十的情況下只破了個嘴角已經很厲害了。但他沒敢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那你的嘴巴是怎麽回事？你的衣服是怎麽回事？”
“這都不是什麽大事。”
“開學兩個星期沒到就成這樣，還說不是大事？”
一直沉默的陸母開口了：“來，堂堂，擦擦藥。”
“你就打算這樣下去是嗎？”陸父直視着陸母，“讓他在那個學校挨了打之後回來擦藥，你就甘心讓他過這樣的生活嗎？”
陸母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專注于用棉簽沾上藥，輕輕的塗抹在陸堂的嘴角上。可陸堂卻看見了她微微顫抖的手，可見陸父的話對她的影響。
陸堂握住了陸母的手，“媽，我沒事的，不疼。”
陸母看着兒子臉上帶着傷還做出輕松的模樣，眼眶忍不住紅了，“堂堂，可能我真的做錯了，我不應該只想着把你留在我身邊……”
陸父見她這樣也說不出什麽硬氣的話了，“現在轉學還來得及。”
“爸，我不想轉學。”陸堂說，“你們說過會以我的選擇為重的。”
“可你這樣怎麽讓我們放心？”
“這件事我可以解決，并且也能保證不會有下次。”陸堂說完，轉身回房，“我有點累了，先回房間休息了。”
陸堂回到房間先坐了一會兒，想看書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書包好像落在舊倉庫了，他想着明天什麽時間回去拿，找出幹淨的衣服正要換上，門突然打開了。
“陸堂我……去！你換衣服也不吱一聲！”夏添豎起書本擋住自己的眼睛。
陸堂套上衣服，看到他的動作後挑了挑眉，“我好像是關着門吧？你不敲門就直接進來還有理了？擋着幹嘛？又不是沒看過。“
“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腹肌了，否則會忍不住上去撓。”夏添走進來帶上了門。
“你就是嫉妒我。來找我幹嘛？這個時候你家裏不是不讓你出門的嗎？”夏添有很嚴的家教，七點是門禁，吃完飯後必須要寫作業看書，這個時候就算是陸堂去找他也會被擋在門外。
“我回家後想了想，咱倆現在不在一個學校了，有什麽事我也來不及幫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輔導你學習了。別嫌我事多，你在尚崇肯定很難靜下心，本來成績挺好的再要落下了多可惜。”夏添說。
“哪會嫌你事多？”陸堂甚至喜不自禁，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是特別欣喜，“你爸媽也讓你來啊？”
“他們對你當然放心了。”夏添把拿來的學習資料放在書桌上，“留了什麽作業？”
“……書包忘拿了。”
“……”夏添用一種很無語的目光看着他。
“不過作業不多，我可以明天去了再補。”陸堂說。
夏添難得為陸堂的行為嘆氣，他抽出一本物理的資料書，翻了幾頁，在上面勾畫了一番，再遞給陸堂，“那你就看這個，花圈的是重點，打鈎的是典型題，五角星是你要寫的題目，一個小時後我要檢查。”
陸堂接過來，“遵命，夏老師。”
夏添開始寫自己的作業，陸堂坐在他旁邊，他看了一會兒書，發現這都是之前已經預習過的，就撐着下巴看夏添。
夏添進入狀态很快，他看書的時候可以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入進去，基本可以做到在喧
鬧的場合也能充耳不聞。所以在這個時候陸堂敢大膽的看着他。
柔和的臺燈的光線勾勒着夏添側臉的輪廓，在他低垂下的睫毛上仿佛彙聚了一絲光，他的睫毛偶爾會随着呼吸而微微顫動，陸堂的心也跟着顫動了。看到難理解的地方，他會不自覺的用筆杆輕輕敲擊嘴唇，陸堂感覺自己的視線被緊緊的吸附過去了，那麽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嘴唇啊……
我一定是瘋了。他迷醉的想。
夏添百思不得其解，他轉頭詢問陸堂：“你看這個是不是有點……我靠你幹嘛離我那麽近？”原本他們之間隔着一個肩寬的距離，但現在只有半個拳頭。
陸堂的目光閃了閃，“我看到你臉上不小心用筆畫了一道，想幫你擦一下。”
夏添不疑有他，胡亂的在臉上擦了一把，“幹淨了嗎？”
陸堂的眼神沉了沉，“沒有。”他捧起夏添的臉，拇指在他的嘴角稍稍用力的碾擦了一下，“在這裏，好了。”
夏添扒拉掉他的手，把試卷冊移給他看，“你看這個題，我試了所有的公式怎麽都不對？”
陸堂把手放在大腿上，小心的攥緊了拇指，他看了一遍題目，拿起筆在草稿紙上演算，夏添湊過來看，他們的額角幾乎要碰到一起。
陸堂有些心猿意馬了，“你離我太近我會分心。”
夏添沒把他的話聽進去，眉頭一皺，一把搶過他的筆，“不對，這個方法我也想過了。”他接着陸堂寫了一半的地方繼續寫下去，“結果是33.725，可答案是35。”
“那我也沒轍了。”陸堂無奈的攤手。
“我覺得答案是錯的。”夏添堅定的說，“不然我們倆怎麽可能都算錯？”他接受了這個說法，嘀咕着：“讓我看看這是哪個出版社的，耽誤了我那麽多時間，我叫我爸以後再也不和你們家合作了……”
陸堂忍俊不禁，“渴了嗎？我去幫你倒杯水。”他走出了房門，才踏出一步，就聽見了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從客廳傳來，驚得他心頭一跳。
“你敢走出這個家一步，今後就別回來了！”是陸母高亢到尖銳的聲音。
“簡直是無理取鬧，不可理喻！”陸父怒不可遏的說完，就是炸雷般的關門聲。
夏添也被外面的動靜吓了一跳，轉頭問：“發生什麽事了？”
陸堂搖搖頭，“你繼續寫你的，我去問問我媽。”他帶上了門走到客廳。
陸母站在中央，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可見她氣得不輕，玻璃杯就碎在她的跟前，碎片飛濺到四周。
“媽……”陸堂叫了一聲。
陸母擡頭看他，才從憤怒中找到了清明，“堂堂，吵到你學習了。”
“你們倆老是因為我吵架，我也挺難受的。”陸堂嘆了口氣，去拿來掃帚和簸箕把碎片都清理幹淨。
“也不全是因為你……”陸母好像還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事？”陸堂疑惑的看着她。
陸母沉默了半晌，對他淡淡的笑了笑，“都是大人的事，你小孩不用操心。”
“又是摔杯子又是摔門的，我能不操心嗎？你們倆從我小時候就一直吵到我長大，還從沒鬧成這樣呢。”陸堂說。
“我和他要是真的到了解決不了的地步，一定會告訴你的。”
“……你這樣說我更加不放心了，到底是怎麽了？”陸堂擔憂道。
陸母還是搖頭，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神色又恢複到往常的狀态，“剛剛生氣了現在臉都不舒 服了，我回房敷個面膜。”說完就走回了房間。
她不想說陸堂只能作罷了，但還是在心裏埋下了一個小疙瘩，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夏添還在認真的寫作業。
他把水杯輕輕放在夏添的前方，坐了下來，內心無法平靜。過了一會兒他給陸父發了條短信，詢 問剛才他和陸母的事。
久久才收到回複，內容和陸母跟他說的意思相近。陸堂只好暫時把這件事放下。
夏添寫得腰有些酸了，停下筆伸展一下身子，他看見陸堂還在寫，就伸頭過去瞄了一眼，“不對不對，你的公式用錯了。”夏添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錯誤。
陸堂沒反應過來，“哪裏？”
“這裏，”夏添抽出他的筆把身子側過來在書上改正，“這是摩擦力不是合力，你看題目的這裏……”
夏添的半個身子幾乎貼在陸堂的胸口，陸堂的感官因為他的靠近而敏感了好幾倍，幾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味道，甚至于他說話時帶動空氣的微微顫動，都在強烈的告訴陸堂，你最喜歡的人，現在離你那麽近。
郁結在心裏的種種負面情緒，一時間被抛之于後。
“……懂了嗎？”詳細講解完後，夏添又坐正了，陸堂悵然若失。
夏添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平常你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你不專心。”
陸堂沒有正視他，“有點。”
“為什麽？在想你爸媽的事？對了還沒問你，他們怎麽了？”
“又吵架了，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肯定也是原因之一。”陸堂說。
“剛才我來的時候看見他們還挺好的，怎麽就……”夏添突然愧疚了，“你是原因之一的話，那我也算是間接的原因了。”
“咱們說好了不再提了嗎？”陸堂彈了彈夏添的鼻子，夏添嗷嗚的叫了一聲：“疼的！”
陸堂又去幫他揉，夏添拍開他的手，後退到桌角護衛着自己的鼻子，“說着的，夫妻兩人老是吵架很影響家庭和感情。我媽也經常在家說你爸媽這樣不好。”
“可是他們從結婚到現在一直都這樣。”陸堂雙手抱着後頸靠着椅背，“我覺得這算是生活方式的一種吧，要是出問題早就出了。”
“你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夏添以一種旁觀者清的姿态搖了搖頭。
“咱倆的生活環境不一樣，不過我感覺這次确實挺嚴重的了，等下次我爸媽都在家的時候，我和他們好好談談。”
夏添點頭，又問：“你寫完了嗎？”
陸堂低頭看了看，“沒，還差三頁。”
夏添不可思議的說：“都過去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寫完？你變懶散了！”
陸堂頭一次被夏添說懶，覺得很是新鮮。
夏添又說：“給我一份你的課表，我要給你弄一個學習計劃表，在這麽下去你就堕落了。”
“哪有那麽可怕？”陸堂失笑，撕了一張白紙根據記憶把課表列出來。
夏添看到他的課表驚呆了，“社交禮儀？華爾茲？”
“哪兒大都是未來的社會名流，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陸堂說，他的眼睛轉了了一圈，笑道：“華爾茲我學了一點，還挺有趣的，我教你啊。”然後他沒等夏添的答複，就站了起來把夏添也拉了起來，握着他的雙手，把夏添的右手放在他的肩上，自己的放在夏添的腰上。
夏添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和陸堂面對面了。
“來，跟着我邁步。”陸堂專注的看着他，從夏添的眼睛裏他看到了自己，這帶給了他無比的滿足。
夏添恍恍惚惚地跟着他動了幾步，然後噗噗的笑得停不下來，“我們這是在幹嘛呢？又不幼稚啊？”
“我可是準專業的。”陸堂還能保持着嚴謹的樣子，讓夏添笑得更厲害了，陸堂握緊了他的手，“旋轉一周。”
夏添猝不及防的被他推了出去，手也被牽引着，身體不自覺的轉了個圈，“哎喲我去！”這個圈剛好讓他的腿撞在床沿，保持不了平衡，兩人一塊倒在了床上。
雖然摔了，但夏添覺得更可樂了，笑得渾身都在抖，“我的媽呀，噗哈哈哈！幸好沒人看見，否則得糗死了！你怎麽這麽逗啊？兩個男人還跳華爾茲啊？哈哈哈！”
陸堂撐起身子，看着夏添，他沒怎麽覺得累，但呼吸卻急促了起來，他無法控制自己移開視線。
夏添笑夠了慢慢停下了，他推了推陸堂的胸口，“重死啦。”然後對上了陸堂的眼睛。
他從來沒過陸堂用這樣深沉而覆滿情感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時間有些呆愣，空氣中彌漫的氛圍有些不一樣了，是從來沒有過的……暧昧。
陸堂的理性第一次落了下風，腦海裏的聲音告訴他，只要在靠近一點，就一點點，就可以吻到夏添了。
于是，他一點點的靠近了。
他在幹嘛？他想幹嘛？
夏添這樣疑惑着，可他問不出口，或者是無法發出聲音，陸堂的眼睛深邃到好像可以把他吸進去，他竟沒辦法移開目光。
呼吸交錯着。
“咚咚咚！”
敲門聲就像一雙看不見的手，把一切的錯亂都扭回原狀。
作者有話要說： 太多……太多槽點了，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