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開房

天氣預報總算準了一回,雨下了一個星期後放了晴,但積水還沒來得及全部排洩,導致現在A市的交通仍然處于嚴峻的狀态。這讓陸堂想去C市的計劃暫時擱淺,但他卻并不着急。老實說,他其實也挺糾結的,一方面想去看看陸父,一方面又對在C市可能面對的情況感到惶恐。知道他爸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是一回事,看到了又是另一回事,雖然說他之前也和那個人打了個照面,但那時他還被瞞在鼔裏,不能算。

“哎,我打算今晚跟我爸媽說了。”夏添撞了撞陸堂的手臂,下雨天哪都去不了,他們就在這一個星期裏把假期作業都寫了。

“啊?說什麽?”陸堂一時間有些茫然。

“和你去C市啊。”夏添說着話時,筆也沒停,眼睛盯着試卷,漫不經心的樣子。

陸堂瞬間就覺得安定了,他不是一個人去面對的,他有夏添在身邊。

“其實我還沒定好出發時間。”陸堂說。

“能不能靠點譜了?”

“那就下禮拜一吧,這幾天也夠道路恢複的了。”

“我已經做好了我爸媽不答應的準備了。”夏添說。

“為什麽?”陸堂着急了。

“我媽那人你懂的,連我出門買個東西都要唠叨半天,何況是去別的城市,去C市要多久?”

“高鐵兩個小時。”

夏添點頭,“很好,鐵定不答應了。”

“那我去和他們說。”陸堂思索了一下,很是認真的說,“你說我掉幾滴眼淚會不會讓他們心軟?”

夏添笑得連筆都拿不住了,“我靠你絕了,這是一個男性應該有的腦回路嗎?”

“我很認真的,別笑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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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添憋着笑看他,“雖然說挺逗的,但确實有可行性,你哭現在哭一個,我看看效果。”

陸堂就拼命擠眼淚,但是皺了半天臉,眼睛還是一點濕潤的感覺都沒有,這讓他很挫敗,于是站了起來,“我去找眼藥水。”

夏添笑得打顫,把人拉住了,“差不多得了,還眼藥水呢,你是想中途再進衛生間把眼藥水滴完在出來哭嗎?我有想法了。”

“什麽想法。”

“就先斬後奏呗,要是他們同意最好,不同意的話我就表面上順從,然後暗度陳倉,偷偷和你跑路,上了車在坦白。”夏添一臉坦然地說。

“你會被罵死的吧?”陸堂有些擔憂。

“有什麽辦法呢,誰叫有個小可憐離不開我。”夏添撐着下巴,歪着頭戲谑地看着他。

陸堂簡直酸軟得不行,捏住了夏添的下巴彎下腰,深深吻了下去。

果然不出夏添所料,飯後和夏母說時,她想也沒想就是“不行”,然後又覺得話太絕,怕讓夏添委屈,就長篇大論地說了潛在的危險:

“出去玩我當然同意了,但是你們還是半大的孩子,身邊沒個大人就去陌生的城市,你知道可能發生多少危險嗎?老夏,來來來,把未成年人在他鄉遇害的新聞找給你兒子看。你們還不知道社會的險惡,一出車站就有百分之八十的騙子等着宰你們這些個不知人間冷暖的小少爺。陌生的地方路你們熟嗎?要是被出租車司機坑了,更嚴重了被拐賣了……”

夏添面上認真誠懇,實際很汗顏的聽着夏母說的小概率事件,夏父也覺得她把社會描述得太黑暗了,正要辯駁,夏母就已經瞪過來了,“別插嘴,我正讓小添樹立基本的防範意識。”

“媽,我知道了,我也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夏添說。

夏父倒是有些意外他連掙紮都不努力一下的順從。

“你能聽進去最好了。”夏母很欣慰,“不過堂堂想去C市幹什麽?”

“他爸在那邊,他想過去看看。”夏添說。

這個理由确實很戳夏母的同情點,讓她産生了半晌的猶豫,但還是出行的安全性占了上風,“這樣吧,等我和你爸把手頭的事忙完了,就帶你們去C市行嗎?順便還能去帶你們去旅游一趟。”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方案了。

“可以的。”夏添一副哇塞麻麻好機智好聰明的樣子,“我回去和陸堂說的,他肯定也很願意。”

夏母很滿意,夏父沒有表态。

“我不願意。”陸堂很是委屈,“他們在你肯定不會讓我碰你。”

“你的點在這裏嗎?”夏添無語。

“這是比較重要的次要。”陸堂說,“主要是因為我的事讓你家興師動衆的,多不好意思啊,也挺不自在的。”

“所以只要聽聽就行了。什麽時候的票?”

“為了能讓你順利逃出,買了半夜十二點的,可以吧?”

“嗯,這個點我爸媽早睡了。”

“我媽已經訂了酒店,會有車子來接我們。”

“嗯,很完美。”

這次行動的代號被陸堂定為“私奔”,夏添雖然表示抗議,但不得不說确實和私奔挺類似的。

星期一晚上十一點,夏添的房間沒亮燈,門被小心地推開,原本這個時候應該悄悄打燈偷看漫畫的人,現在穿着外出的衣服,背着包,偷雞摸狗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就當他要走到玄關,勝利觸手可及時,黑暗地客廳響起一道嚴肅的聲音:

“去哪兒啊?”

夏添被吓得不清,整個人一下就繃直了,沒有鏡子他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能想象到應該是頭發炸開眼睛睜大手腳冰涼的做賊心虛像。

夏父一點也不驚訝,打開了客廳最昏暗的燈,“在自己家偷偷摸摸的,像個什麽樣?”

“……爸。”夏添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他已經計算好了,要是他爸說一個不字,他就立馬跑路,反正他離門的距離比他爸離他的距離要近得多。

“和陸堂去C市?”

夏添點頭,正要傾吐出氣壯山河的言辭,就見夏父也點頭了,“錢夠嗎?”

“啊?”夏添一時沒跟上來。

夏父雖然問他,但卻走了過來,把一沓鈔票塞給了他。他是穿着睡衣的,一般人不會揣着錢睡覺,可見他早就知道夏添的計劃,“拿着,不夠我給你微信轉。”

“夠、夠的。”夏添處于震驚之中,“爸,你不反對我去啊?”

“我有說過反對嗎?行了你趕緊走吧,不然耽誤上車了。”夏父催促道。

夏添換好鞋出門時,夏父又說:“陸堂要是接受不了,你幫控制着點,別讓他和他爸鬧得太厲害。”

“嗯,知道。我媽那邊,爸,你得幫我。”

夏父擺擺手,夏添放心了。

陸堂和陸母已經在樓下等着,夏添一出來就直接上車走人。

“挺順利的啊。”陸堂看到夏添了才把整顆心都放下,他們倆坐在後座,包放在腿上,剛好能遮住握在一起的手。

“我爸知道了。”夏添說,“吓死我了都。”

“小添,你爸媽不知道嗎?”陸母狐疑,她不了解其中的內情。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夏添絞盡腦汁想找個合理的借口搪塞,陸堂卻沒有慌亂,“他爸媽沒同意,其實夏添是偷跑出來的。”然後又低聲對夏添說:“反正都已經出來了,也沒什麽好擔憂的了。”

車內的窄小空間裏,他們的悄悄話在小聲,也逃不過陸母的耳朵,她被氣笑了,“合着我是幫兇啊?”

“媽,你就當你不知道就行了。”陸堂說。

陸母對夏添說:“小添,千萬等讓你爸好好和你媽交流,否則阿姨會被你媽唠叨瘋的。”

夏添笑了起來,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害怕這個,點頭說:“一定。”

上了高鐵之後,夏添的那股興奮勁兒過去了,困倦湧了上來,才行駛了一會兒他就呵欠連連,生理淚水挂在眼眶便要掉不掉的,看得陸堂心癢癢。

“困了?”陸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睡吧。”

夏添瞄了瞄周圍,半夜的車廂裏并不嘈雜,乘客們大多都閉眼睡了,沒閉眼的也把眼睛放在手機上。确認不會有人關注過來後,夏添就把頭靠在陸堂的肩膀上,不多會兒就睡着了。

車廂裏的空調開得很足,夏添半睡半醒間冷得慌,無意識地皺起眉,可憐兮兮地縮了縮。陸堂沒有睡意,他攬着夏添讓他盡量貼着自己,見夏添還是皺眉,只好動作輕輕地把他放開,從包裏把外套拿出來給他蓋上,做完所有動作後又把人攬過來。這下夏添總算安生了。

夏添不到一個小時就醒了,醒來就看到陸堂一動不動地讓他靠着,低垂着眼,出神地盯着手機屏幕。

“快到了嗎?”夏添揉着眼睛問。

“沒有,才一半。怎麽醒那麽快,睡得不舒服?”

“不是,挺舒服的。”夏添坐正了,“你也睡會兒。”

陸堂搖頭,“我不想睡。”

“看什麽了剛才?”

陸堂沉默了一下,才說:“沒看什麽,就那張照片,之前你用我的手機拍的。”他舉給夏添看,是那張結婚紀念日的時候陸父給陸母戴戒指的一刻。“我删了幾遍又找回來幾遍,挺糾結的。”

“那就留着。”夏添說,“對你來說這個瞬間是美好的,拿它就值得留着。”

陸堂笑了笑,“嗯。說實話現在我腦子有點亂,越接近C市我越慌,也不知道在慌些什麽。”

夏添拍了拍他的腿,“沒事,有我在。”然後又強硬地把陸堂的腦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睡會兒睡會兒,醒來你就不會有那麽多顧慮了。”

陸堂也沒再拒絕,閉上了眼睛。眼鏡一閉上,鼻子的作用就格外明顯,在這個空氣沉悶的車廂了,“夏添味兒”分外的舒服好聞,陸堂甚至無意識地朝他的頸項蹭去,被夏添一巴掌拍回原位。

“睡覺就睡覺,動作那麽多幹嘛。”夏添低聲警告。

“沒有,就覺得你挺香的。”陸堂呢喃道。

“香你妹。”夏添臉微熱。

“哎你知道我是怎麽确認我喜歡你的嗎?”陸堂突然扯到了另一個話題。

夏添挺感興趣地問:“怎麽确認的?”

陸堂幾乎是在用氣音說:“就是同學聚會回來的時候,在大巴上,你就跟剛才似的靠着我,然後我們倆都睡着了,我就做了個春夢。其實也不能說是春夢,因為一點畫面都沒有,就只有你的味道。醒來發現我硬了。”

“我靠。”夏添又雷又樂,“你好他媽禽獸啊。”

“是啊,當時我也這麽覺得的。”陸堂的聲音飄忽了起來。

“然後呢?然後你是不是懷疑人生了?”

“我只懷疑了幾個小時而已,之後就接受了我喜歡你這個客觀事實。不像某人,吊了我那麽久才開竅……”

“我這才叫正常反應好不。”夏添不服氣的争辯。但陸堂已經不接話了,他呼吸平緩,已經睡着了。夏添笑着幫他撚了撚外套,“還說睡不着。”然後又有些擔憂地掃了眼陸堂的那個地方,喃喃道:“等會兒不會還有反應吧?那怎麽見人啊?”于是,他很貼心的把外套往下拉了拉,遮住了陸堂的關鍵部位。

陸堂也是睡了四十來分鐘就醒了,醒來的時候廣播已經在提醒到C市的乘客拿好行李準備下車了。

看到他醒,夏添還促狹地低聲問他硬了沒。陸堂倒沒有不好意思,而是無語又好笑,“你摸摸就知道了。”

夏添被完美地KO了,想要更有力的頂回去,但發紅的臉把他的內心全暴露了。

出站後沒花多長時間就找到了來接他們的車,到酒店已經快一點半了。

“怎麽是大床房?”酒店的房間很好很高檔,但夏添沒想到只有一張床。

“我跟我媽說的。”陸堂漫不經心地說,他把兩人的包往桌子上一放,然後坐在床上翹着二郎腿,雙手撐着身子往後仰,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添,“一張床剛剛好。”

“把你腦子裏龌龊的想法收一收。”夏添白了他一眼,換鞋進衛生間洗漱。

陸堂只好把凹好的姿勢收回去,跟在夏添屁股後面,沒骨頭似的貼着他的背,“我怎麽就龌龊了?你敢說你一點想法都沒有?”

夏添洗了把臉說:“沒有。”

“哦,那是誰剛剛問我硬了嗎?”

“……”

“誠實地回答,睡着的時候你是不是偷偷觀察過了?”

“我又不是變态!”夏添氣急敗壞。

“沒事沒事,你可以随便觀察,怎麽觀察都行。”陸堂笑嘻嘻的。

“閉嘴吧你。”夏添忍無可忍地潑了他一臉水,把他從背上扒拉下來,“把你的思想洗幹淨,不洗幹淨不準出來。”

“怎麽洗啊?”陸堂問。

夏添已經出去了,不打算在搭理他。

柔軟的床鋪一下就把潛伏着的困倦全部勾起來,夏添也就閉眼不到一分鐘,百分之八十的意識就沉進了睡夢之中。還剩的百分之二十讓他含糊地感覺到身邊的床往下沉了沉,然後他被一只手攬了過去。這樣的動靜并沒有把他從睡夢中拉出來,他的身體自行調整出舒服的姿勢,便連百分之二十的清醒都沒有了。

“還真的沒有想法啊?”陸堂有些挫敗地看着熟睡中的夏添,但懷中的滿足下一刻又把挫敗驅散了,他低頭吻了吻夏添的鼻尖,“晚安,心肝。”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可以倒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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