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表姨。”

“娘。”

“伯母。”

三人毫不意外的被陳夫人喚到了廳裏,态度畢恭畢敬的站成了一排,因為陳夫人的臉上沒一點兒笑模樣。

“去哪裏了?別哄我說剛從市集回來。”陳夫人的眼睛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看到誰誰的頭就低了下去。

“怎麽?有膽子說謊沒膽子認。”陳夫人對付不守規矩的孩子是有一套的,要不然自家的公子也不會這麽行事穩妥了。

“娘,我們去河邊了。”陳沐白乖乖的先招了,他一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少年。

“是我硬拉着沐白去的。”司空煜雖說貪玩了點了,但卻不是個讓他人背黑鍋的主兒。

“伯母,是我昨兒個起的頭。”樂媺低着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她怕自己的頭臉看起來太不象樣子了,可這時候藏有什麽用,早都已經被人看的一清二楚了。

“你們三個不懂事的小鬼,瞞着長輩跑那麽遠的地兒去瘋玩,就不能讓自家爹娘省點兒心。”陳夫人開始了長篇累牍的說教。第一個點到的當然是自己的兒子,“你怎麽不知道在妹妹面前帶個好頭?她比你小,有樣學樣,你想教壞妹妹?”然後又指向表外甥,“你娘每次都囑咐我看緊了你,就知道你在家裏不用功,本想着讓你和沐白到一處能互相督促着,誰想反倒玩的更甚。”最後輪到樂媺,“還有你,看你這衣服鞋子都成什麽樣子了?哥哥們是男孩子貪玩,你就該攔着點兒,不能跟着他們一起胡鬧,還有,是不是他們兩個鼓動你一同去的?”

“是我起的頭,想去河邊釣魚,才拉上兩位哥哥的。”樂媺這時候是真不好意思了,她摸摸臉又揪揪頭發,知道自己目前和模範千金小姐的差距又大了些。

“你起的頭?”陳夫人有些不相信,随後又道:“就算是你起的頭,他們兩個當哥哥的也是做的不對,哪有這麽帶着妹妹瘋玩的,被人看見一準兒說你們幾個沒出息,這還是輕的,嘴巴壞的還會說咱們府上不會管教孩子。”

陳沐白和司空煜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總之就是認錯就對了,不知道陳夫人還要說到什麽時候,要是一直說到陳子謀下朝再接着挨第二頓訓可慘了。

‘咕嚕’,可能是誰的肚子抗議了,恰好響了起來。

“伯母,我餓了。”樂媺擡起頭,可憐巴巴的望向還要繼續喋喋不休的陳夫人。

“還沒吃東西?”陳夫人這一句話問出口,就見三人齊刷刷的點頭,異口同聲的回道:“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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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去偏廳那裏用飯。”陳夫人心疼的起身喚人,趕緊擺飯給三個小祖宗,再也顧不上摧殘他們的耳朵。

偏廳中,他三人坐到了一張大的四方桌上,陳夫人也知道他們餓急了,便不再數落任由他三人随意用飯。

“你怎麽只吃那個菜?”樂媺吃了小半碗飯後才顧得上擡起頭,卻發現司空煜斯文的端着飯碗,只吃着自己前面夠得到的那兩樣菜。

“嘴裏含着飯的時候別說話。”司空煜慢悠悠的将口中的飯咽盡後才擠出別別扭扭的一句話。

“表哥,你喜歡吃的春卷。”陳沐白将樂媺前面的一盤春卷換到司空煜面前,後者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愛吃的東西就此遠離。

“就只咱們三個,吃不到就挪動一下呗。”樂媺站起身,從司空煜的對面走過來,也就是從桌子的一邊挪到另一邊,笨拙的夾起兩個春卷到自己碗裏,然後又走了回去,坐到椅子上,其實她也就是和親近的人才會這樣。

“表哥在家中一向如此用飯,姨父姨母不準他這樣。”陳沐白小聲的嘀咕完這一句便悶頭不語的用飯。

樂媺忍不住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司空煜,他還在面無表情的将筷子伸向自己喜歡吃的春卷,別人不說,還真看不出來那就是他喜歡吃的,只當是例行公事的用上一點而已。

吃過飯後,兩個男孩子要去書房做功課,其實還不是借看書為名,等樂媺後腳跟到書房時兩人的棋局已經擺好了。

“下棋就這麽好玩?”樂媺搬了個小幾坐在一旁,目光有些呆滞的看了起來。

“總比呆坐着看書有趣。”司空煜實話實說,陳沐白也贊同的笑了笑,他也是孩子呀。

樂媺看了不大一會兒,眼皮便開始打架,大概是今兒個玩的太瘋了,這會兒吃飽後又開始食困了。

“妹妹去榻上睡一會兒吧。”陳沐白剛落下一子,偏見過頭看了看有些磕頭的樂媺,走過去将屏風隔斷後榻上的靠墊擺好,樂媺也就不客氣的爬上了榻,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兩個男孩子下了三局棋後,陳沐白大概是出去方便了,等回來後再戰,這邊司空煜無聊,忽然想起睡在榻上的樂媺,便蹑手蹑腳的轉到屏風後,想捉弄捉弄她,可等他站到那榻前卻有些不知所措,榻上的小女孩睡的極是可愛,圓潤的粉臉,紅嘟嘟的小嘴,讓人不忍心将她喚醒,司空煜自己也沒想到他的手就那麽伸過去摸上了樂媺的小臉,軟滑細嫩的觸感讓他吓了一跳,如被火燒的般迅速的将手背回身後,榻上的樂媺沒一點兒發覺,繼續沉浸在夢鄉中。

司空煜偷偷的笑了笑,再一次将手伸了過去,這一次卻是捏了捏樂媺粉嫩的桃腮,終于知曉有人打擾她的樂媺亂舞着小手劃拉了一下,将抓在手裏的東西放到臉旁一勁兒的亂蹭,最後發出一聲不高興的呓語,随後便睜開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惺忪的睡眼才看得清原來是司空煜。

“你不是在和沐白哥哥下棋?”

“先歇一會兒,呃,那個——你再睡晚上就要失困了。”司空煜突然的關心連自己都有些不适應,只是總得要找些話說才好,要不然這臉上熱的厲害,剛才被樂媺嘟嘟的小嘴蹭過的手背好象酥麻了一般,現在自己的整個人就象是火燒火燎般的焦燥,怎麽靜都靜不下來,這滋味怪怪的真不好受。

“司空表哥真好,再歇一會兒,我也要回府了。”樂媺沒他那麽多想頭,走到窗邊看了看天色,估摸着爹爹快下朝了,家裏應該快來人接自己回去了。

“你明兒個還來不來?”司空煜看着樂媺的小後腦勺,有些期盼的問道。

“娘說讓來就行。”樂媺轉過臉,又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是剛睡醒眼花,她覺得面前的少年有些不自然。

“那明兒個讓陳伯伯家派人接你去,你娘總不會攔着了吧?”對于司空煜的提議樂媺覺得甚好,反正在家的時候也是一個人,還要彈琴識字,到陳府就不一樣了,雖說是名義上來和陳伯伯學字,但大多時候是纏着沐白哥哥,因此她爽快的說了句:“不會,不會,那你別忘了就好。”

“你放心好了,我在這裏幾日都會讓人去接你過來。”司空煜突然間的綻開的笑靥讓樂媺看的有些呆了,原來他笑起來一點不比陳沐白差,如果說沐白哥哥的笑是幹淨清透的微風,那司空煜的笑就是溫和多情的春水,眨眼間但能淹沒人。

“你笑的時候和沐白哥哥一樣好看。”樂媺真心的誇贊沒有得到被誇人的感激,反倒是被哼了一聲。

樂媺看着司空煜故意昂起頭向外走的背影,反複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确認沒什麽問題後認定,司空煜有些陰陽怪氣,大概和輸了棋有關,這麽想着的她跟在後面邊走邊問道:“你是不是又輸給沐白哥哥了?”

“表哥沒輸,是我輸了,你醒的倒快。”剛剛進房的陳沐白接過了她的話後,兩個男孩子又要開始新一輪的較量。

“讓我來下一盤吧。”樂媺看着他二人又要将自己晾在一邊,哪裏會願意。

“那你就見識一下表哥的厲害。”陳沐白讓出自己的位置給她,坐在一旁,兩人合力開始下這一盤,但人多可并不總是力量大,她兩人這一局便敗在司空煜的手下。

“不玩了,累的我頭都昏了。”樂媺将座位讓給陳沐白,讓他兩人繼續,自己則繼續在一旁觀戰,看的多了,才發現這司空煜的棋子走的往大了說可夠得上是高瞻遠矚,總之人家對于每落一個子均是全局在胸,她終于知道自己的差距了,那就是沒有未雨綢缪的遠見。

這一年的初冬,司空煜一家進了京,樂媺也大概的知道了原來司空煜的老爹戰功赫赫,新近官拜太尉之職,全家人從此就要久居京師了。

“你家人都回了京師,這下子你高興了吧?”這天,樂媺剛進陳府,見到同樣剛下馬車的司空煜便笑嘻嘻的問道。

“還行。”司空煜的熱情還沒有她的多,樂媺很不理解。

“你兄長也回京了呗?”樂媺對陳沐白提起的大表哥很感興趣,純屬小女孩想象中的英雄,完美型的男人,現實當中不存在的高大全人物。

“你想結識我哥?”司空煜的腔調聽在樂媺耳裏總有些怪異,她也說不好是怎麽回事兒,再看他那眼睛,眯的象是要飛出小刀來。

“不是,就是随口一問,你家裏還有妹妹是不?”樂媺心想,你不喜歡提到兄長總不會讨厭提到妹妹吧?

“我妹叫敏真,性子很爽朗,和你有幾分象。”司空煜的嘴角終于露出平時的笑意。

“爹說今年的上元節,皇後會宴請各府的命婦,你娘也去吧?會不會帶上你妹妹?”樂媺想起不久後要進宮參加的聚會,自己進宮時候可是很少,都忘了宮裏是什麽樣子了,要是有個玩伴兒就好了。

“你娘會帶你去?”司空煜有些擔心的看着樂媺,就好象是怕她丢了誰的臉一樣。

“當然。”有感于司空煜的小看自己,樂媺仰起了頭,挺起了胸,她幼稚的習慣動作。

“那你進宮後一定要斯文些,別給你娘惹事兒。”司空煜覺得她這性子還是不進宮的好,宮裏的女人不論大小可個個都是人精,你說一句話她能想出十個意思來。

“我會惹事兒?我這麽乖,才不會。”司空煜的提醒讓樂媺覺得有被貶低的感覺。

“知道你乖,所以才少去那地方。”見她又有逞能的意思,司空煜反倒緩和了語氣,左手就那麽自然的摸上樂媺的頭,就差語重心長的拍兩下了。

“聊什麽呢?還不快進來。”門開處,陳沐白适時走了出來,尴尬的身子都有些僵硬的樂媺挺着背先走了進去。

“就是聊上元節怎麽過。”司空煜這一說,三人倒想起來猜燈迷了,便開始你想一個,我想一個,互相猜,當然有獎有罰,獎品是桌上的點心,猜中最多的吃的也最多,猜的少的就要将今日三人的功課全都做了,一上午的猜迷結果就是樂媺抱着半盤子點心吃的眉開眼笑,兩個男孩子将她的功課做的妥妥當當。

對自己更加有信心的樂媺胸有成竹的跟着娘親進宮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錯字的親一定要幫忙指出來,這幾天工作太忙,還想保證隔日更,所以有時檢查的次數就不多,時間、時間、時間怎麽這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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