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秀瓊心想事成,司空煜倒是沒碰一鼻子灰,那全是因為樂媺沒機會讓他碰,他鼓了半天的勇氣想說的話均被人賭在口中、爛在肚裏,總之就是鐵拳頭砸上了軟棉花,全無用武之地,任你怎麽樣就是施展不開。
“我今日也是無事,就辛苦些送你回府吧。”司空煜說這話時就好象樂媺求着他一樣,有些搞不清狀況的樂媺無辜的看向他。
“我府裏車來接了,不用勞煩你呀?”
“要不然我也要到義政坊那一帶走走,順道的事兒。”司空煜将自己的馬拴到車後,也不待樂媺這個主人同意否便自行上車坐好了,弄得她大惑不解的只能跟着一同坐好,這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馬車。
“你去義政坊那邊拜訪誰不成?”馬車走了好一會兒,樂媺只覺得靜靜的車廂裏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她只好沒話找話的和人家公子爺聊呗,可他這是什麽反應?直勾勾的看什麽看?知道你眼睛生的比我的還要好,也別這麽瘆人的總盯着我呀。
“小媺。”司空煜好不容易才喊出這一聲,他自覺是含情脈脈的低沉溫柔,可聽到這聲呼喚的樂媺卻一下子全身防備起來,他甚至能感到她身子不為人察覺的想到挪開去,黑黑的眼睫不斷的撲閃着,她此刻就如同一頭機警的小鹿在閃避悄悄靠近的獵人。
“司空表哥,你還不認得容笑岚吧,她家從蘇州來的。”樂媺強壓住心裏的不安,她此刻真是只想躲開來,可這狹窄的車廂哪有地方躲,心裏有個聲音還在提醒說,不對頭、不對頭、今天這位公子爺有些不對頭,以前他可都是妹妹長妹妹短的,象剛才這麽——這麽纏綿的叫法還從來沒有過,他那眼光也不對,象是要灼傷自己,太吓人了,不管怎麽樣,不能讓他再說下去。
“小媺,”少男第一次想向心上人表白,都是患得患失的,怕人家心有所屬,司空煜也一樣,何況他心裏明鏡兒似的,樂媺心裏只裝着表弟,但不管怎麽樣,他還是要試一試,如果樂媺能左右為難也是好的,那就說明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可他心中的少女再一次趕在他開口前急急的說道:“她是南邊人,生的比我可漂亮多了,你想不想結識?這樣好不,哪天我帶她讓你和沐白哥哥見見,她人很好,我和她現在最能談得來。”
司空煜嘆了口氣,知道她今日是不會讓自己把話說出口了,樂媺那驚慌失措的眼神和舉止他明白,她已經隐約的感覺到了他要說的話,但她不想聽,她和爹娘一樣,心思永遠只放在別人身上,自己永遠是在一旁,她得閑兒想起時才可能看一眼。
“你又結識了何許人?”司空煜的臉色恢複到如常日那般不羁的形狀,輕松自在的接起樂媺剛才的話,他剛才壓根沒聽清她說的名字,左不過是個和她仿上仿下的女孩吧?
“新任戶部侍郎家的小姐,樣貌好,性子也好。”樂媺的話講的就好象媒婆一樣,你這想要牽紅線不成?
“他爹原做過蘇州經略史的那個?”司空煜的腦子裏好象對此人有些印象了。
“就是呀。”樂媺也不複剛才的緊張,開始放松了語調。
“倒是個懂經營的,還有些才幹,他的女兒定是個精明的。”
“那倒沒看出來。”樂媺想了想,終還是搖了搖頭。
“你要能看出來就怪了。”雖然司空煜這話說的在旁人看來是不大入耳,但樂媺很高興他又同平常一樣了,車廂裏好象又寬敞起來,她氣喘的都勻了,空氣中好象還能聞到花香呢,也是,現在可正是花開的好時候呢,剛才怎麽沒就沒聞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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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司空煜倒不是對誰抱有成見,只不過是就事論事的在心裏多琢磨了一下,這位新上任的戶部侍郎短短幾年便謀得了入京的肥缺,自己是有些手段的,當然也不排除他本人确有才能,而他如今的夫人那更不是一般女人,聽聞自小在家中是做繡娘的,長的頗有姿色,為這侍郎的正妻送繡莊的花樣時,入了府上主子的眼,跟着他幾年後生了一女一子,也就是前兩年這位戶部侍郎的正妻香消玉殒,她才見了天日,凡是和她打過交道的各府女眷均道是個心思缜密、言語讨巧、頗有些八面玲珑形狀的女子,照此想來,他兩人的子女必不是個死心眼的。
他當然不能将心中這樣的想法講給樂媺聽,關鍵是你講了她也未必會信,被樂将軍嬌慣的她少經歷複雜的人或事,估摸着将來只盼着将她送進陳府就算功德圓滿老懷安慰了。
司空煜當真是樂将軍的知音,他果然有這樣的打算,還問過一臉嬌羞的女兒,可是對沐白有意?若是有意,爹和你陳伯伯商量商量,樂媺急忙攔在頭裏,她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哪有女家這麽主動的?自己還是先和沐白哥哥說明白,萬一沐白哥哥不喜歡自己、爹失了臉面呢?
司空煜這天本就心情低落,回府後也無心用飯,在房中百般無聊的走來走去了半晌,便想着去書房尋些難讀的書來讓自己腦子別空着,可剛到半開的門前便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現在就給煜兒提這事兒是不是太早了?”司空夫人她象是不贊成太尉大人的什麽提議,聽到和自己有關,司空煜小心的停了腳步,默不作聲的細聽起來。
“是早,可他不能象煊兒那樣有出息,還是先成家吧,興許娶親後就能穩重些,還能早點兒為咱們家開枝散葉,我也不求他別的了。”司空湛這句無疑是一記悶棍打在司空煜身上,怔忡間他有些糊塗了,難不成爹真是對自己失望成這樣?
“煜兒不過就是玩心重了些,再容他兩年空兒。”司空夫人對兒子還是存有太多的希望,這麽早就成親也要問他願不願意才行。
“也不是說非要他現在就成家,我就是讓你先相看着,前幾天工部的徐尚書提了個話頭,他家的大女兒比煜兒大上幾個月,你說成嗎?”司空湛可能是對這徐家小姐還算是滿意,要不然就不會提了。
“咱們是不是要和孩子商量商量?他雖然話少,可主意正着呢。”司空夫人相對來講是個民主的家長,不搞一言堂,主要是她自已的婚姻大事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此也就不壓制兒女定要如此,不象某些人,對自己和別人是雙重标準。
“他能有什麽主意?小的時候就頑皮的讨人厭,這兩年倒是一聲不吭的更難教了,就該找個人管他才對。”司空湛因自己的權威在小兒子面前沒有豎起來而有挫敗感,也不怪他豎不起來,司空煜鬼的很,讨打的時候是有,但也沒法兒多打,一打就要生病,誰知道真假,反正就是病了。
“你先別搭徐尚書的話,我先問問煜兒的心思再說,別再委屈了他。”還是娘心疼兒子啊,聽着這話的司空煜覺得還是娘親。
“告訴他爹娘的意思是讓他早成家,以後舉止穩重要緊。”這當爹的明顯要左右兒子的終身大事,就不想想自己年輕時候是怎麽過來的?
“煜兒在宮中可有何差錯?”聽這話茬莫不是兒子當差有了什麽不是?司空夫人犯了核計。
“倒是沒什麽錯,就是太受人待見也不是好事兒。”司空湛沒想到在家中不聲不響的兒子在外面倒是有個好人緣,凡是他巡值到後殿的時候總有那麽一群宮女紮堆,雖說并沒有什麽麻煩惹出來,不過宮裏就是個是非窩,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是在這桃色新聞上出了事,這可是大麻煩,宮裏的女人是碰得了的麽?
“那是咱兒子招人喜歡,有什麽錯了?”司空夫人松了一口氣,原來是吓唬我呢。
“在宮中當差招人喜歡可不是什麽好事兒,總之多小心些,以後說親事的時候也不會多費唇舌。”
“知道了,兒子有個好名聲才能說個好媳婦進門才是。”司空夫人有些傷感,時光催人老啊,一轉眼就要給兒子娶媳婦了,不知以後是哪家的女兒和自己有緣。
司空煜沒等聽完便陰沉着臉回到了自己的房中,連府中的下人都心裏暗道二公子怎麽臉上沒笑模樣了,闖大禍了不成?司空煜也沒心情理會下人不解的眼光,今日接接連連的難過事都聚到了一起,他向來堅定的心也有些捱不過了,原來不單是爹爹對自己失望,也不能太怪爹爹,自己和大哥是沒法比,自然不能把司空家的厚望寄托在自己身上,那樂媺呢,那個傻傻的女孩兒,她以為不讓自己說出口,那麽兩個人就還會如以前一樣,沒有什麽改變,她想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換句話說,她什麽時候才會把目光從表弟身上挪開一點點,看一下自己呢?
“小媺。”司空煜低沉的喚了一聲,随後苦笑着仰倒在榻上,自己難道要放棄那一直在心中的溫暖,孤單冷清的和另一個人死氣沉沉的過一輩子?不,絕不,他在心裏這樣和自己說,可總要想個法子把眼前的這檔子事應付過去才行,自來兒女的婚事父母有着莫大的權利來決定一切,輪到他家也不例外,怎麽好呢?煩躁的司空煜又下了榻在房中踱來踱去,猶如困獸一般,屋外的天色漸漸沉了下來,他也不命人掌燈,就呆呆的在那裏胡思亂想,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轍來,遂推開門出府散心去了。
司空煜本想着獨自一人走上一走也就能心裏好受些,巧的是沒走出多遠便遇到了寧候爺家的大公子,兩人現在同在宮中當差,平日自然走的不遠,這位大公子見他身邊一個侍候人也未帶的孤身獨行便将他拉去吃酒,司空煜這時的心境還真就想着有個人共醉,借酒澆愁呗,不過他沒想到寧候爺家的公子去的是百花樓,吃的是花酒。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有些小筒子急着想看兩個人入洞房,估計下周就有眉目了,好飯不怕晚,吃的香才最重要是不?司空小同學都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耐心守着小樂,你們也要支持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