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樹葉在蕭瑟夜風的吹拂下發出細細索索的摩擦聲，簡家屋外有一個漂亮的噴泉，五顏六色的燈光在噴泉中央閃爍不停，晶瑩剔透的水滴飛濺而出。
秦冉脫下鞋，将白淨的雙腳放入冰冷的泉水，提拉米蘇原封不動地放在一旁，森冷的夜幕将他消瘦的身軀勾勒得越發單薄。簡叢默甩下程淵，攔住迎面走來的一個服務生：“去拿件外套給我。”
程淵緊随其後，攔住簡叢默的去路：“叢默，你別再犯傻了。”
“程淵，今晚那麽多賓客，你不怕我和你撕破臉皮嗎？”簡叢默的言語間透露濃濃的警告。
“你不會的。”程淵篤定地說道，“你父親很在乎和我父親的生意關系。”
程淵說得沒錯，簡叢默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令他難堪，但并不代表，他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向秦冉示愛。
去而複返的服務生将拿來的外套遞給簡叢默：“簡少，您要的外套。”
“謝謝。”簡叢默接過外套道謝。
程淵比簡叢默矮了大半個頭，但狠厲的氣勢倒半分不輸人：“我和你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秦冉只配待在你的回憶裏。”
簡叢默失笑，如墨的黑眸波光流轉，他勾起嘴角，神情既像不屑，又像憐憫：“程淵，你知道為什麽秦冉結婚以後，我還是沒有和別人在一起嗎？因為這輩子，除了秦冉，我不會娶別人，更不會愛上其他任何人。我寧可孤獨終老，也絕不勉強将就。”
程淵也好，其他Omega也罷，除秦冉之外的人，對簡叢默來說都是将就。
簡叢默繞過愣在原地的程淵，走向坐在噴泉下的秦冉。
秦冉神情恍惚地看着水波蕩漾的清泉，簡叢默輕手輕腳地從身後替他披上外套，問道：“想什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秦冉的沉思，他猛地回過頭，簡叢默的俊臉瞬間放大，下意識的躲閃導致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向後傾倒。簡叢默眼疾手快地攬住秦冉的腰，手臂稍稍用力，秦冉整個人倒進了他的懷裏，有驚無險的動作引來了不少賓客圍觀。
“簡叢默，你放開我。”紅暈悄然無息地爬上秦冉秀美的面容，他怒目圓睜，簡叢默卻笑得從容不迫。
“冉冉，不行啊。”簡叢默渾厚低沉的嗓音帶着幾分性感，“我沒辦法放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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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
簡叢默雙眸微微一暗，将秦冉整個人抱了起來，他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把衣衫半濕的秦冉帶到宴會中央。簡行和沈清然都吓了一跳，只見簡叢默放下秦冉，一手緊緊抓住他的手，一手拿過話筒：“感謝各位今晚來參加我的生日晚會。”
羞得滿臉通紅的秦冉奮力地想要抽出手，簡叢默卻攥得更緊，他神色自如地說話：“接下來我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賓客們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程父的臉黑了一半，皮笑肉不笑地詢問簡行：“叢默這是要做什麽？”
簡行和沈清然雙雙搖頭：“我們也不清楚，看看他說什麽吧。”
“我有一個愛了近二十年的人。”
簡叢默描述的語氣太過雲淡風輕，臺下不少賓客都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可是他不愛我。”
站在不遠處的程淵死死盯着簡叢默，幾乎要将臺上的二人盯出個洞來。
“不過這都沒關系。”
秦冉徹底怔住，連掙紮都忘記了。
“只要我愛他就可以了。”
每個人都想要一份勢均力敵的愛情，誰都不希望天平的一端過分傾斜。
“今晚，我會在你們的見證下，和他求婚。”
簡叢默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銀光閃閃的鑽戒，他轉過身，單膝跪地，對秦冉說道：“冉冉，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秦冉覺得簡叢默瘋了，他堂堂一個簡氏繼承人，大庭廣衆跟他求婚，難道就不怕被拒絕嗎？如果被拒絕了，外面的報紙會怎麽寫？他又該讓簡叔叔和沈叔叔的顏面擱在哪裏？
“簡叢默，你瘋了嗎？”秦冉壓低嗓音問道。
“你可以拒絕我。”簡叢默知道秦冉不會拒絕，無論這個人對他再尖酸刻薄，也不會讓他在這樣的場合顏面盡失。
秦冉幾乎快哭出來了：“簡叢默，你何必……何必揪着我不放呢？”
“不是我不肯放過你。”簡叢默微微低頭，吻上秦冉的指尖，“是我的心不肯放過我。”
整個會場瞬間安靜下來，似乎每個人都在屏氣凝神地等待秦冉的答案。秦冉死死抿住雙唇，眼淚噼裏啪啦地掉落在簡叢默的手背。簡叢默将戒指順利地戴上秦冉的無名指，随後起身輕撫他的面龐，拇指順勢抹去眼角的淚水。
“冉冉，我愛你。”
輕柔的吻纏綿而炙熱，耳畔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秦冉感覺心口似乎有什麽正在破繭而出。
程淵幾乎氣紅了眼，他沒想到簡叢默能為秦冉做到這種地步。
簡行和沈清然還未消化眼前的場面，身旁就有人不斷上前恭喜：“簡董，喜宴可別忘了我們呀。”
簡行木然地點點頭：“那是，那是。”
Omega甜美的芬芳差點令簡叢默失了神，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
簡叢默抱着秦冉來到二樓的房間，快速地從衣櫃裏給他找了身幹淨的衣服，然後躲到門外：“冉冉，你先換身衣服吧。”
惱羞成怒的程淵也上了二樓，他看到簡叢默站在門口，不顧對方的阻攔，向門後的秦冉大喊：“秦冉，你這個騙子！你說過不會接受簡叢默的！你現在這算什麽？把他當備胎嗎！”
“程淵！”簡叢默強行攔下情緒失控的程淵，“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有！”程淵歇斯底裏地吼道，“我哪裏不如秦冉？我比他更愛你，你為什麽要選他？難道選一個不愛你的人過完餘生你就會幸福嗎？！”
如果可以将愛情的得失精算到分毫，簡叢默也不會愛秦冉愛到無可自拔，秦冉也不會愛葉雲深愛到自欺欺人。
這些程淵都不懂，他的愛黑白分明，無法摻雜其他。
秦冉換好衣服，打開門，看見哭得撕心裂肺的程淵靠着牆，眼底盡是屈辱，這副模樣似曾相識。
“程淵，放手吧。”
秦冉透過程淵，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這番話既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不愛你。”
與葉雲深的回憶如同一幕幕老舊的電影在腦海裏閃過，曾經的刻骨銘心都成了過眼雲煙。
“無論你耗費多大心力，他都不會愛你。他不會叫你的名字，不會看到你的付出，更不會同情你。”
如果從一開始，他們都能遇見對的人，也不會是如今這副面目可憎的模樣。
“到最後，你只能自己可憐自己的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