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喜歡

林染和沈嘉銳居然趁陸華濃上廁所的時候要了對方的聯系方式。這是陸華濃事後跟林染聊天的時候才知道的。

層林盡染：“是我主動的啦。就他了！從今以後，他，就是我認定的兒媳婦！”

花農：“……”

花農：“孫子，別給我幫倒忙，知道嗎？”

陸華濃認為林染不靠譜，總擔心他會坑自己。

層林盡染：“放心，我有分寸。去看看我新發的動态吧，我還要寫作業，下線了。”

陸華濃照他指示去看了：

“我很小的時候，家裏養了許多雞。其中有一只獨眼花蘆雞，它生了許多孩子。可是它後來死了，嗚嗚嗚～”

陸華濃沉默地看完。

獨眼。

花。

孩子。

死了。

陸華濃：“……”

這條意有所指的動态導致陸華濃對着林染的對話框飙了十分鐘不帶重複的髒話。

沈嘉銳居然還為那條動态點了贊？

不過還好，這應該沒什麽。林染果然是把握着分寸的。

春天跑了，夏天溜了，秋天迫不得已地過來了。

大家都升入了高二。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到了。

班主任為了鼓勵同學積極參加，列舉了好多關于參加運動會的好處，然後補充：“我教的班級在體育方面總是很優秀的，因為我會督促。你們也要努力努力啊……”

有個同學插了一句：“我們是您帶過最差的一屆。”

“我可沒說啊，”班主任很無辜，“這種欺騙性的名言我從來不說的。你們要報名的話下課去體委那邊登記，現在開始上課。”

一下課，陸華濃就在登記表上填了第一個名字。

“很積極嘛。”體委伸出大拇指，為陸華濃點了個贊。

“嗯！”陸華濃點點頭，咧開嘴笑了。

“2000米長跑？你可以嗎？別逞強啊。”沈嘉銳有些擔憂。

陸華濃拍拍胸脯：“我可以！”

“上次運動會的時候我沒放在心上，為了裝*，就報了這個，結果大半程都是龜速，最後得了個倒數（诶還有點順口），還十分狼狽……我在那之後經常練習長跑，就等現在一雪前恥！”

運動會。2000米長跑恰好和沈嘉銳報的跳高在同一天，時間也差不多。

陸華濃全程幾乎都是勻速地跑，最後沖刺又跑出了100米短跑的感覺。但天外有天，陸華濃跑了第二名。

跑完之後陸華濃只是流着汗，扶着腰散步，看起來很正常，比去年他累得像“大”字一樣躺在地上拉也拉不起來的景象體面了很多。陸華濃得意洋洋地豎起拇指，為自己點了個贊。

灌了幾口水，陸華濃發現男子跳高還沒比完，便樂颠颠地跑去圍觀。場地有限，只有別着號碼牌的運動員才可以入場，一般人不可以，所以這觀看機會簡直是天賜的。

陸華濃第一次開始欣賞那個用別針別在校服衣擺的號碼牌。

0117？好了，我陸華濃要記住一輩子。它見證了我的勝利，還即将見證沈嘉銳的勝利。

沈嘉銳正在隊伍裏，看見陸華濃，還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陸華濃坐在附近的籃球架上看。

輪到沈嘉銳了，他一個側身，輕而易舉地從杆子上躍了過去。

再次輪到他，這次難度更大了，沈嘉銳背躍通過了。陸華濃看得仔細，沈嘉銳在空中的時候衣服被氣流吹起來了，露出了白淨纖細的腰和小小的肚臍。

啧啧啧。

陸華濃覺得自己眼睛裏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沈嘉銳時不時看看陸華濃，剛剛發現他的臉居然漲得通紅。

是太熱了嗎？長跑的後勁現在才上來？沈嘉銳想。

沈嘉銳得了個第四，不算很優秀，但陸華濃高興了很久。兩人一起穿過操場。

“我太高興啦！”陸華濃大大咧咧地笑着。

沈嘉銳抿着嘴唇側頭看他。

面前的少年穿這白色校服T恤，臉頰還有些紅紅的，汗已經幹了，中長的頭發稍微有點卷，笑容明朗。

喜歡。

這天，陸華濃寫完了作業，慵懶地靠在沙發上，邊喝牛奶邊聽着音樂，随手翻翻評論。許多網友都挺沙雕的，看得陸華濃捧腹大笑，有時還笑得噎住了。

翻到中間，他看見有位網友在兩年前評論：“我是一個男生，我喜歡一個男生，在他的眼裏我看到了億萬星辰。”

兩年前有人祝他們長長久久，那位網友那時候回複：“謝謝，不過我們沒有在一起，只是我在暗戀，很累。”

陸華濃有所觸動，臉上的笑收住了，牛奶也被他放在了一邊。

我累嗎？好像不會。但是……

陸華濃回複那位網友：“我也有一個喜歡的同性，也暗戀着他。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但我希望他也能喜歡我。你呢？你和他有什麽結果嗎？”

安靜聽着音樂等了幾分鐘，那位網友還沒回複。

不在線吧？或者這個賬號、這段文字已經成為了過去？

陸華濃的生日在冬天。

沈嘉銳神秘兮兮地給他一個不是很大的木盒子，讓他回到家再打開。

陸華濃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期待，乖乖地把那個盒子收到桌洞裏，卻還總忍不住對着那個盒子左看右看，擺弄擺弄。

搖一搖，沒有聲音；拈一拈，也不是很重。

陸華濃很想知道裏面是什麽。

陸華濃放學準備回家的時候把那個盒子放車籃子裏，這樣，回到家，第一件事是停好自行車，第二件事就可以是打開那個木盒子。

兩人一起回家。沈嘉銳步行，陸華濃幹脆也牽着車走在他身邊。

“這麽期待呀？”沈嘉銳看着前方，問道。

“對呀對呀，我想知道以你的品味，會給我準備什麽禮物。上次你生日時我送你的鋼筆，都沒看見你用哩。”陸華濃扯了個謊，又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陸華濃偷偷用餘光打量他。

沈嘉銳沒有回答，也沒有看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

陸華濃低下頭慢慢推車，心裏空落落的。

沉默地走到了沈嘉銳家，目送沈嘉銳進門，陸華濃扯出一抹笑：“拜拜！”

“拜拜。”沈嘉銳入門不顧。

陸華濃頓時感覺，心裏徹底缺了一塊。

沈嘉銳今天怎麽那麽反常？他是不是因為忘了我的生日，來不及給我精心準備禮物而自責和慚愧啊？沒關系啊，我随便的，我都喜歡，只要是他送的。他沒必要這樣……

這樣，讓我怪難受的。

陸華濃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掀開了那個木盒子的蓋子。

裏面放着一條藍灰相間、還帶着粉色和白色的細條紋的圍巾。陸華濃取出來戴上了，摸着舒服，還挺暖和。這也沒什麽啊，不是挺好的嗎？我很喜歡。

陸華濃驚喜地發現木盒子裏還有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有一個懷表和一張牛皮紙片。

那是一塊精致的懷表，表盤上寫着“Alice in Wonderland”。指針的設計帶有撲克牌的元素，十二點的刻度那邊畫了一個愛麗絲的黑色剪影，中間則是一只兔子——也就是三月兔的黑色剪影。

牛皮紙片上是沈嘉銳清秀的字：“沒什麽特別的，就是覺得這位瘋帽人和全世界都有時差。”

跟陸華濃生活久了，就能發現陸華濃沒有時間觀念，要幹某件事，可能會早可能會晚，就是不能準時。

陸華濃将那張牛皮紙和懷表坐看右看，決定收藏一輩子。

這時候沈嘉銳發來了視頻聊天請求。陸華濃驚了。

雖然兩人幾乎天天見面，但這終歸不一樣。陸華濃對着手機屏幕理了理頭發，把他送的圍巾戴整齊，按下了接聽鍵。

沈嘉銳似乎在自己的房間裏，因為陸華濃看見了床的一角和普藍色的被子。

陸華濃有些害羞。沈嘉銳先開口了，笑容狡黠，跟日常好像沒什麽兩樣，但讓人感覺怪怪的：“什麽樣？”

“我我我……我很喜歡！非常喜歡！謝謝你！”陸華濃舌頭都要打結了。

“卡片上的字就是我用你送我的鋼筆寫的，放心，那筆我好好收着呢。雖然懷表不太實用吧，你都有手表了……但圍巾是挺實用的吧？”

“嗯嗯！”陸華濃忙不疊點頭。

“那可是機械表哦。”

“那我把它當傳家寶吧。”

“不要。”

“為什麽啊？”

“我只給你一個人。你的珍視，勝過一切。”

“嗯……”陸華濃別開目光，臉已經紅得像要滴血了。

手機裏傳出了琴聲，陸華濃聽出來，是“祝你生日快樂”的旋律。沈嘉銳卻還在屏幕前看着他，只是手臂稍微動了動，陸華濃想，沈嘉銳應該是把手機放鋼琴上，然後不看琴鍵直接彈奏的。

彈完這，沈嘉銳又彈了一首別的，旋律輕快悅耳，陸華濃沒聽過，感覺挺好聽的。

“你……你彈的是什麽啊？”沈嘉銳彈完後，餘音繞梁，陸華濃細細品味，問。

“生日快樂歌啊。”沈嘉銳明知，卻面無表情胡說八道。

“我說的是後一首……”

“《Luv Letter》，情書。濃，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