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美人鶴
丹頂還真是因為頭禿。
頭頂沒有羽毛，所以頭皮下方大量的毛細血管讓頭頂顯現出鮮豔的紅色。
這在動物形态的時候分外美麗的特點，一旦沿襲到了人類形态的身上，便會分外尴尬。
賀女士擡手抱住了她的腦袋，摟着她的朋克女生也瞬間将她放開了。
喬軻趕緊沖過去撿起了掉到地上的帽子，很快重新戴到了賀女士的頭上。
賀女士低着頭，推開了他們跑開了。
喬軻給喵叽使了個眼色，喵叽很快追了上去。苗曦也終于反應了過來，追着喵叽去了。
朋克女生站在原地，一臉無措。
雞群還在他們腳下，“咯咯咯”叫着，非常吵鬧。
喬軻不知道這裏面還有沒有可以變人的雞精，只得離遠了點站着，以示尊重。
她問朋克女生：“為什麽突然攻擊她？”
朋克女生皺着眉頭道：“她突然變身吓死雞們了！”
“自衛？”
“是啊，雞的膽子本來就不大……”朋克女生撓了撓頭，絢爛的發色跟着晃了晃，她小聲說，“也有其他原因。”
“什麽原因？”喬軻看着她。
“是個人就算了啊，它是個鶴幹嘛跑來雞窩裏拍照啊！”朋克女生吊着眼，非常生氣的模樣，“幹嘛啊，想鶴立雞群啊！”
被這麽一問，不好意思的人變成了喬軻，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那個，我們應該不會過來了，你們好好休息啊。”喬軻看了看地上的雞，“需要我……帶你們回去嗎？”
“趕雞就趕雞，說那麽客氣幹嘛。”朋克女生彎腰開始“咯咯咯”地往雞窩裏吆喝雞，雞們撲騰着翅膀，有的乖乖進了窩，有的跑到旁邊去蕩，朋克女便只能跟着跑。
喬軻看得很驚奇，她以為朋克女擡手一指，雞們就步伐整齊地進去了呢。
“喬老板~~~”有人老遠地叫她。
是王廠長的聲音，喬軻回頭看了一眼，再轉頭想提醒朋克女生的時候，發現後坡雪地上一片白茫茫，剩下的只有一團團雜亂的雞爪印。
王廠長很快到了跟前：“哎呦！人都哪去了！”
喬軻回身收拾設備：“賀女士要趕下一個通告，所以先帶着小苗走了。”
“你們這就拍完啦？”
“拍完了，等照片出來，我們會通過有幾十萬粉絲的號宣傳的。”
“太好了太好了。”王廠長高興地看着她，“廚房已經在準備了，我這過來抓只雞，就在廠裏吃了啊。”
說完王廠長就往雞窩奔去，喬軻心頭一驚，趕忙擡手抓住了廠長粗壯有力的胳膊。
“廠長！”她大喊。
“诶，咋的了，我們的雞都可健康了。”
“不吃雞，不吃雞。”喬軻拽着他往外走，“我這就回去了。您別留飯了，平時怎麽吃今個就怎麽吃吧。”
“這麽客氣。”
“不客氣不客氣。”喬軻哭笑不得，大包小包地背上，往外走。
路上她多拍了幾張養殖場的照片，想着要是賀女士那邊黃了，養殖場的照片修一修發出去，也算誠信合作童叟無欺了。
出了養殖場，喬軻給苗曦打去了電話。
苗曦那邊哼哧哼哧的，看來是跑了一大段路。
“喬軻姐！他們太快了，我差點就跟丢了，吓死我了！”
“現在找到了嗎？”她家貓那麽聰明，喬軻這個倒是不怕。
“找到了，我轉了一大圈，”苗曦長長嘆了一口氣，“賀女士跟我說她先回去了。眼睛都紅了呢。”
“哎……”喬軻也長長嘆了口氣，“你們現在在哪呢，我過去。”
中午和苗曦在外面吃了頓飯，喵叽一直待在喬軻懷裏，無精打采的樣子。
苗曦唉聲嘆氣，飯桌上和喬軻講了一大堆禿頭案例。
她隔壁班的哪個男生斑禿最後治好了啊，她們學校有個女生頭發稀疏得看得見頭皮最後幹脆剃光了啊，現在的小孩子經常熬夜玩手機年紀輕輕的發際線堪憂啊……
喬軻擡手拍在她腦袋上：“你們才多大。”
“我就是想說明一下，”苗曦戳着碗裏的飯，“脫發是當代青年普遍問題，你看看那個霸霸育發液雙十一嚴重脫銷。”
“嗯。”喬軻應了一聲，沒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好，發量正常。
苗曦很沮喪，飯都吃不下去了：“這些話我本來是要和賀女士說的，但她走得太快了……其實她那麽漂亮，有沒有頭發無所謂的。”
喬軻笑着拍了拍苗曦的肩膀以示安慰：“沒事的，賀女士錢可多了，她要真在意，早就去做植發了。”
這個推論讓苗曦豁然開朗：“對哦對哦，一定是我想多了。她就是有些尴尬吧，那種場面……對了，喬軻姐，那個頭發跟野雞毛似的殺馬特女生是誰啊，突然蹿出來……”
“養殖場的工作人員。”喬軻無法誠實地回答。
是誰啊，就是野雞啊。
折騰了大半天，終于回到了家。
樓下桌子上還有今早賀女士沒來及喝完的半瓶養樂多，空氣裏也似乎還殘留着賀女士身上的香水味。這讓喬軻有些傷感。
她抱着喵叽上了樓，跟它一起坐在電腦前。
“這單黃了嗎？”
喵叽耷拉着腦袋，慢悠悠地在鍵盤上敲打：
-黃了呗。
“哎，心疼賀女士。”
“喵……”【心疼大把的能量水晶】
喬軻導出了相機裏的照片，短暫的拍攝時間裏，她卻抓拍到了多張姿态完美的作品。
展翅的鶴，飛舞的雞，落雪的坡，雲霧缭繞的遠山。
她盯着照片看，喵叽也盯着照片看。
然後她看了看喵叽，喵叽看了看她。
一人一貓異口同聲道：
“其實挺好看啊。”
“喵~~~”【還能救一把】
喬軻開始了搶救任務，左右手開工，動作熟練地調色、變形、消除瑕疵，喵叽就蹲在她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電腦屏幕監工。
原片質量高，後期費的勁不大。喬軻雖然不知道在動物看來，一只漂亮的丹頂鶴需要什麽樣的特質，但是從人類的角度來看：她調亮了羽色，讓雪白的背羽和翅膀瑩瑩透着光芒，與山坡的白雪交相輝映；她讓丹頂色彩明麗，讓黑色純正又不失細節，使得畫面主體與配角的雞們色調和諧。
她還微微拉了拉眼角與翅膀骨節處的角度，讓原本驚慌的表情轉變成了淩然的霸氣。
背景做了大幅度的修改，不似人間，如臨仙境。
喬軻往後倒在椅子上，看着最後完成的照片。
喵叽學着她往後一倒，倒在了她身上，腦袋抵在她胸口之間，也若有所思地看着照片。
“要不試着發給賀女士看看？”喬軻道。
“喵~~”【同意】
照片打包發到了賀女士的郵箱，喬軻和喵叽靜靜地坐在電腦前等候回複。
然而一分鐘兩分鐘，三十分鐘過去了，郵箱除了新增的幾封約拍，沒有收到賀女士的任何消息。
喬軻起了身：“不等了，我去洗個澡。”
“喵~~~”【我再看一會】
對于賀女士這塊肥肉，喵叽并不想放棄。它登錄拟人網，查了賀女士的相關資料，又發了封郵件過去。
極盡溢美之詞，簡直是對賀九霄女士網絡營銷文章精華的綜述與升華。
在這封信的末尾，喵叽表示：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但要是不愉快，還是要支付先前的勞務費的。
這封信發出後，喵叽蹲在電腦前刷了刷微博。
意外地發現賀女士昨天晚上的工作微博裏夾雜了一條私人微博。
一飛沖天賀九霄：好喝，向大家推薦。
【配圖養樂多】
微博下粉絲紛紛大呼，疑似仙女落凡塵，超模愛上養樂多。
喵叽以前不太關注拟人界娛樂圈的事，對超模賀女士的了解也僅限剛剛查到的資料。這會看着賀女士公司極力營造出來的仙女人設，想到賀女士來到喵叽照相館來的種種，覺得真是世事無常。
跑到人類網絡去登錄小號玩了局游戲，喵叽再回頭刷新拟人網絡的信息時，回信依然沒有消息，但賀女士的微博卻更新了。
簡潔的六張圖，沒有配任何文字，只發了一串【心心】的表情。
圖正是他們發去的照片，沒有再做任何修改，仿佛賀女士的又一組廣告硬照。
評論很快刷了出來，大家紛紛猜測，賀女士這次是代言了雞，還是代言了雞肉。
喵叽開心地跳了起來，賀女士用了照片，那就說明它的勸說信起作用了，它的高價能量水晶馬上就可以拿到手了。
在房間裏來回蹿了兩圈，碰倒了一排喬軻的小玩偶，又抓着她的棉拖鞋狠狠蹬了幾腳，喵叽才釋放了自己心中興奮的小腦斧，冷靜了下來。
它搓搓手繼續刷微博，卻發現猝不及防風雲突變。
有人在賀女士微博下喊出了：這不是吉公公嗎？！！！
接下來一連幾條熱評都是關于這個吉公公的，有興奮地喊着次元壁打破了，兩大女神合作了的，有大批趕來為吉公公吶喊打call的，然而，更多的粉絲開始質疑這組照片的主題。
喵叽小爪一抖，不詳的預感漸漸漫上心頭。
它趕忙去查吉公公的資料，照片明晃晃地加載出來，五彩炫酷的發，濃重的煙熏妝，深紫的唇。前衛非主流的形象一旦投射到了地下搖滾的舞臺上，便顯現出一股群魔亂舞放蕩不羁的魔力來。
吉公公大名野吉，擁有大量粉絲的自由人搖滾女主唱。混跡于各大搖滾音樂節與地下酒吧，凡過之處，high爆全場，平日裏卻隐姓埋名，銷聲匿跡。
正是中午抓掉了賀女士帽子的那一位。
喵叽驚訝地張大了嘴，那麽有錢還住在雞窩裏哦！！！
呸呸呸，這不是重點。
喵叽轉頭沖着外面一聲大喊：“喵——！！！”
【喬軻大笨蛋，大事不好啦，仙女模特雞場照誤入搖滾大佬，火星撞地球啦！！！】
作者有話要說： 王廠長：賺大了賺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