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誰求誰(中)

冷戰的大幕就這麽結結實實地降了下來。

當晚,邵錦泓離開市中心公寓後,氣得幾乎咬斷牙根,大半夜氣勢洶洶地殺到了好友趙向海家裏,頂着趙向海家裏那位狼狗一樣的兇冽目光,拉着趙向海狠灌了幾杯下肚洩氣。

喝暈乎了,趙向海開車送他回去歇着。

車子發動前,趙向海拍拍副駕駛座上的邵錦泓的肩:“你回哪兒,還回市中心那套公寓嗎?”

邵錦泓眯了半天的眼,冷冷哼道:“不回。”

被胡裏氣得心肝脾肺腎全在嚷疼,他今晚要再回去,他就不姓邵。

趙向海無奈:“你總得給我個地址。”

邵錦泓在身上摸索會兒,掏出張卡來丢在儀表臺上:“我在新茂國際園還有套房子空着沒住過,去這兒。”

趙向海搖了搖頭,瞧好地址,一邊調出車內導航一邊嘀咕:“房子比蜂窩還多,你還真是錢賺得太多沒處花。”

邵錦泓降下車窗,看窗外逐漸後退的景色,聲音中仍帶着三分未褪幹淨的負氣惱怒:“錢多又怎麽樣,那人還不是死犟着骨頭要跟我對着幹!”

趙向海當然知道“那人”指的是胡裏。

他穩穩地攥着方向盤,似是無意一般輕飄飄調侃:“既然你包了他還得受氣,那不如把人甩了吧,讓他自生自滅去,他是死是活你都別管,不就快活了嗎?”

邵錦泓沉默了。

趙向海唇角微勾,繼續往邵錦泓別扭的心上插刀試探:“這麽不識好歹的小玩意,你要真想掰斷他的硬骨頭還愁沒辦法?送到娛樂公館,找個頭兒讓他調教幾天,保準變得服服帖帖,在你面前再也硬氣不起來,你覺得這樣好嗎?”

邵錦泓一口悶酒灌進嘴裏,臉色繃得極其難看。

車子開到新茂國際園,在一棟複式樓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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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錦泓一路都在喝悶酒,喝到現在,已經醉得腳步都發晃。

趙向海把人給攙到車外,刷卡刷指紋進了樓內。

邵錦泓高大的身子一沾着床就像生根似的,不動了。

趙向海只能嘆了口氣,認命似的幫自己的哥們兒從櫃子裏抱出床被子,鋪在他身上。

忙活,他直身子俯視醉得迷糊的邵錦泓,感慨道:“明明就是舍不得,明明就心疼他,還硬要杠這口氣,你這脾氣啊。”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發響,趙向海拿出一看,家裏那只催着他回家睡覺了。

他挂斷電話,确認邵錦泓無虞後,拿好自己的東西轉身出門。

關門之際,他聽到床上的邵錦泓模糊地說:“你就不能聽話嗎,我又不是不對你好……”

他又說:“你敢真的跑了試試看,你敢跑我就把你……”

後面叽裏咕嚕一長串,趙向海沒聽清,想來應該是什麽可怕的威脅。

趙向海搖搖頭,輕輕關上門,落下一室黑暗。

……

第二天在公司,邵錦泓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

開會,商務中心主任都彙報半天了,他才堪堪回過,在會議室衆人隐隐的好奇打量中冷靜地翻開記事,剛翻開沒幾頁,就看到了自己以前開會無聊發呆時,随手畫的簡筆畫。

幾只調皮兮兮的狐貍。

邵錦泓當即皺了眉,狠狠地把這幾張簡筆給劃了,臉色卻是愈加黑沉。

回了辦公室,他第一時間從桌上拿起手機,微信、短信、電話,誰的都有,唯獨沒有胡裏的。

邵錦泓氣得腦袋疼。

他恨恨地想,好你個胡裏,真擺起架子不肯服軟,連個電話都不肯打,骨頭硬得讓人咬牙切齒。

他煩躁得無心處理公務,索性踱着步子在落地窗前抽了幾支煙。

煙抽到一半,猛然想起昨天胡裏在衛生間大吐特吐的畫面,邵錦泓捏着拳頭糾結半晌,給自己開私人醫院的一個朋友去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邵錦泓問那朋友,有個叫胡裏的,應該在近期拿着有他署名的卡去醫院看過病,能否調一份病歷記錄傳給他。

朋友讓數據管理中心那邊找了足足半小時,最後告訴邵錦泓,他的署名卡近期沒有記錄,這個叫胡裏的,也從沒來看過病。

挂了電話,邵錦泓氣得直接砸了手機。

姜助理進了辦公室,問邵錦泓,晚上還需不需要開車去接胡先生。

邵錦泓冷笑:“接什麽接,他那人能看到別人對他的好嗎?全當做驢肝肺了,不用去接,讓他自己想辦法去。”

姜助理點點頭。

邵錦泓又囑咐:“這幾天我不回中心公寓了,住在新茂國際,你去把那棟房子裏的生活用品給我配齊了。”

姜助理問:“配兩人份的還是……”

邵錦泓點了根煙:“我自己住。”

姜助理說了聲好。

從邵錦泓的辦公室出來,關上門的剎那,他笑得眉毛都揚了起來,心情暢快地掏出手機,發了條分組可見的朋友圈——姜算名依舊,說看你幾時你果然撐不過一個月。從今天起土貨滾蛋了,一切令人清氣爽!

邵錦泓在辦公室裏抽煙,腦子裏來來去去都是胡裏吐得臉白的模樣,擾得他眉頭緊鎖,什麽都想不下去。

撿回手機,他忍不住又給那朋友打了個電話,把胡裏近期的狀況和表現仔仔細細描述一遍,讓他給看看,會是什麽毛病。

那朋友老在在地開口說:“沒做檢查不好判斷吶,不過就你說的這些症狀,可以考慮是不是食用了不潔食物。或者,懷孕也可以引發這類……”

邵錦泓:“跳過懷孕。”

朋友:“還可能是腸胃炎,急性肝炎,幽門梗阻……哎呀,總之沒有做檢查,到底是什麽毛病還真沒法輕易斷定。”

挂了電話,邵錦泓坐在真皮老板椅上轉了半晌,腦子裏全是這個病那個病的,焦慮就像一簇簇小小的火苗,反複在心內燒灼。

他瞧了眼時間,差不多也該下班了。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起身,套上西裝外套,把車鑰匙拿在手裏,轉身下樓,打算回中心公寓一趟。

他想,他還有一整套生活用品放在那裏,他必須得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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