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誰求誰(下)

邵錦泓風風火火回了市中心公寓。

推開門,空蕩蕩的公寓層,空無一人。

他不信邪,擰着眉頭裏裏外外走了一圈,大小房間全推開看了一遭,又纡尊降貴地趴下掃視床底,甚至連被子都掀開抖了三抖,愣是沒找着半個人影。

胡裏沒回家,溜了。

邵錦泓氣得一腳踹在玻璃幾上,吱啦一聲響。

來之前還想着,要是胡裏分分在家裏待着,到時候再願意低頭說幾句和軟話,之前犟着骨頭不聽話還往他身上丢東西這事兒就算過去了,雖然實在放肆,他也允許胡裏放肆這麽一次,不計較了。

卻沒想到,胡裏直接溜了。

這種全不被當回事的感覺讓邵錦泓心情瞬間糟糕透頂。

他的胸膛大力起伏,抓起手機給姜助理打了個電話,語氣森冷得讓姜助理在暖氣如春的屋子裏直接感受到三九天的可怖:“把人給我找出來,馬上。”

姜助理往暖氣片靠了靠,确認自己不會被老板的語氣凍壞:“邵總,您找誰?”

邵錦泓憋了半天,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胡裏!”

姜助理這下真懵了。

上午還發朋友圈慶賀土貨蛋,此生不見,傍晚老板就讓他瘋狂找人。

好險的轉彎,好騷的操作。

他支支吾吾地問:“您不是不和他住了嗎,怎麽……”

“馬上找人,別的事不要問,有消息馬上告訴我,挂了。”

Advertisement

姜助理拿着嘟嘟響的手機,原地愣了半晌才回過。

既然老板已經下了死命令,他就是心裏再不樂意,也得硬拽着精開始往這個局那個局的打電話,又是找線人又是調記錄,忙活好半天,直到七點半才把胡裏的去處發給了邵錦泓。

邵錦泓在公寓裏氣得腦子嗡嗡疼,連抽了幾支煙。

聽到手機震動聲,他攆滅煙頭翻出手機,找到姜助理發來的信息。

當看見胡裏現在居然在中心醫院的時候,他只覺得背上像被潑了盆水,嘩啦啦驚涼了一片,心口攏着的熊熊怒火被澆滅大半,升騰而起的是焦灼的煙。

胡裏為什麽這個點會在醫院,莫非出事了?

邵錦泓連思考都來不及,腳步已經先行邁出了公寓門,帶着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開車直奔中心醫院。

一路紅燈,邵錦泓的手指都快在方向盤上戳出洞來。好不容易到了中心醫院,他按着地址直奔住院部三樓。

三樓,空蕩蕩的走廊,吸頂燈亮着慘白的光。

胡裏有些瘦削的身子坐在一間單人病房門口的鐵長椅上,仰着頭靠着牆,雙眼緊閉,呼吸勻淺,像是睡着了。

邵錦泓趕得太急,有些喘氣,看見胡裏安然無事地坐在病房門口,他那顆懸着的心砰地一下砸回了沉甸甸的實地上,呼吸也不自覺地放慢了。

目光掃過胡裏身側那只又舊又小的銀皮箱,邵錦泓目光暗了暗。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停駐了會兒,透過小玻璃窗往裏頭掃了一眼。

病房內光線昏暗,只能看到病床上被子凸起個形狀。

邵錦泓知道胡裏有個妹妹身體不好要住院,但具體是什麽病,胡裏從未對他講過。他擰了下眉,悄悄坐到胡裏身邊,盯着胡裏的臉蛋看了好一會兒。

胡裏對此渾然未覺。

他今天實在是累壞了,睡得極沉。

昨天和邵錦泓鬧了那麽一場大的,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算是徹底蛋了。趁着邵錦泓還沒回過頭打擊報複,他連夜收拾東西離開了豪華公寓,在醫院對付着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去片場,把自己那芝麻大點的戲份拍,他思忖着得從現在起多賺點錢備用,省得到時候胡蝶真要動大手術,他卻囊中羞澀付不出錢,那就得絕望了。

于是他聯系了以前認識的朋友,迅速接了個發傳單的活,工資日結。

東三道西三道,頂着寒風來回跑了一下午,到手一百二。

錢剛揣進兜裏還沒捂熱乎,他轉手又掏出來在鮮膳齋給胡蝶買了現熬海鮮粥,看着胡蝶喝了粥補了身子,自己在樓下面店湊活了碗素面加蛋,才覺得身心疲憊得重了三斤,直往地下墜,坐在椅子上就睡得死沉。

邵錦泓近距離地看着胡裏的臉,呼吸小心輕微,像是生怕把人吵醒了。

胡裏也不知道做了個什麽夢,迷迷糊糊中叫了聲:“邵哥走了。”

邵錦泓聽見他睡着了還叫自己,一顆心泡了熱水似的,當下軟了大半。

胡裏又叫:“小蝶。”

他的頭慢慢往旁邊歪去,要歪倒的時候,堪堪靠上了邵錦泓移過來的厚實的肩膀。

胡裏睫毛顫了顫,沒醒,嘀哩咕嚕說了會兒糊塗夢話,終于吐了句清楚的。

他說:“哥好累呀……”

邵錦泓心口剎那像是被薄薄的刀片橫剮了一道,疼得一抽。

在胡裏将醒未醒之際,邵錦泓輕輕起身,彎過走廊,下了樓層,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胡裏醒過來的時候,揉了揉眼皮子,看見眼前了個人。

皮笑肉不笑的姜助理。

姜助理僵着臉,遞過去一個大牛皮袋子,袋子上印着鮮膳齋的牌标。

胡裏不明所以地接過,打開一看,裏頭裝得全是食物——主食米飯,幾道精炒小菜,海參三鮮湯,碎蛋蝦仁粥,再加上幾樣飯後甜品和甜糯玉米汁。

他皺着眉擡了頭:“給我的?”

姜助理點點頭,心裏遺憾又煩躁,嘴上機器人似的冷硬:“邵總讓我來問問你,現在知錯沒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