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來
“萊恩，今天的面試還順利嗎？”雖然已經決定不再依靠任何人，但是看到林恩舅舅的一刻，我想，有家人陪伴的感覺真的還不錯。
林恩舅舅是唯一會在考場外等我的人了啊，我腦中忽然有一個念頭，如果今世我避開賽巴斯，是不是舅舅就不會那麽早去世了。
“還不錯，親愛的舅舅。”我微笑着告訴他。
其實有點糟糕，我心想。但沒必要告訴舅舅了，與其讓他和我一起擔心，還不如告訴他最好的消息，我已經帶給他太多的麻煩，這是現在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林恩，還真是好久不見啊。”卡森子爵帶着他标準的笑容走過來，輕浮中夾雜着傲慢。
常年的封閉生活讓我變得十分敏感，比機靈的仆人更善于察言觀色。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優點，貴族通常是高傲的，不會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但這種老鼠一樣的品質真的幫了我很多次。比如現在，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卡森子爵表面上風輕雲淡的笑容和剛才面試時有很大不同，他好像有些緊張。
“我見過你了，卡森，只是當時你好像很忙。”舅舅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溫和。
“是為了這個孩子，叫萊恩嗎？我記得你的妻子去世時沒有生育男孩，你沒有再婚。所以，他是私生子吧。”
“夠了卡森，如果你一定只能這樣和我說話，那我們沒有必要繼續交談了。”舅舅難得的真的生氣了，雖然我的确是，從某種意義上的私生子，舅舅也絕不會承認這一點的，他絕不想讓媽媽沾上污點，家人是他的底線。
“好了，林恩，我很抱歉，但是別這麽激動，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好嗎？說真的，我一直很想你。”子爵說。
“萊恩今天很累了，他需要休息，我們可以改日再約。”舅舅說。
“你還真是關心他啊，好吧，我的住所離這不遠，我們可以去那裏，怎麽樣？拜托，來吧，總比旅社要好得多。”
“謝謝，但是不用了，萊恩還很小，我不希望他看到什麽不太合适的畫面。”
“林恩，你知道我的，我從來不會在家裏胡鬧的，而且就算是為了這個小孩，我們也有很多可以談的地方對吧？”
舅舅最後接受提議，我的體力不足以支持我回到旅站，而且，大概他從內心來說也想念着卡森子爵，他們曾經形影不離。
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天他們說了什麽，他們談了很久，并且不準其他人進去，尤其是我。大人總是以為，小孩子是不會明白他們在想什麽的。所以我只好在房間裏休息，雖然我并沒有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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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後我開始在屋子裏閑逛，除了會客廳，其他的地方我都可以自由出入，也許是因為我是小孩吧，就沒有人太關注我的行為。
開始我一直懷疑子爵到底是不是帶我們走到他的住所，就他的身份而言，這裏真的有些過于簡陋了。沒有傳聞中美豔的交際花進進出出，甚至都沒有太多的仆人，裝修也沒有高等貴族的金碧輝煌。
仔細看看，就不得不說子爵的品味真的很高。壁櫥裏都是精致的瓷器，而且是從東方那個叫中國的地方訂制的。地毯是最細膩的純白色羊毛制成，冬天即使光着腳也不會覺得寒冷。壁紙的花紋很簡單，但絕對是高明的工匠親手畫上去的。
在這個大部分商品都可以批量生産的時代，會保持自然風格的人寥寥可數。即使是老牌貴族，一般也是在舉辦宴會時才拿出一點手工的東西做做樣子，顯示身價。子爵完全不像是會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如果非要在我認識的人中找出一個符合這算房子氣息的主人，我一定會選擇舅舅，簡直就是他理想的住所。
書房是最用心的地方，書櫃上的書看着很陳舊了，可數量龐大，種類齊全，簡直是小型圖書館。百無聊賴的我看着書目，都是一些大部頭的巨作，雖然都是很不錯的書籍，但實在不适合作為消遣。
忽然，在最後一排架子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我看到一本很特別的書，從封面上看比較普通，可作者是子爵自己。
我從來沒聽說過子爵寫過什麽書，很明顯他不是那種可以研究學問的人。更奇怪的是封面上的字跡是我的，怎麽回事？裏面的內容引起了我極大的好奇。
翻開書後更加奇怪了，居然都是我的畫像，從小到大，筆調從稚嫩到成熟。很明顯，都是子爵畫的，專屬的家族徽章不是誰都可以用的。為什麽，我隐隐約約覺得，一定有什麽地方弄錯了。
小孩子的體力果然還是太差，當我想不通這個問題時，自然的，用了一種最簡單的方法——迷迷糊糊地睡熟了。
醒來時，我已經在睡在客房的大床上，身上是舒服的羽毛被，軟軟綿綿的，舒服極了，真希望就這麽一直睡下去。當然，事實上這是絕不可能的，一睜開眼我就看到舅舅抱着我正快速走向馬車。
舅舅和子爵從客廳出來時表情都很複雜，舅舅似乎很激動，以至于在午夜時分，他還堅持要帶我回旅店。總之，今天的一切，都讓我感覺十分的莫名其妙。
“為什麽啊，舅舅，現在已經這麽晚了。”我睡眼朦胧的問舅舅。
“萊恩，抱歉，吵醒你了，我現在無法解釋，先離開這裏好嗎？”舅舅像是在逃避什麽危險一樣，急忙把我放上馬車。
“萊恩”，卡森子爵說“你想要機會嗎？好啊，我給你，但願你的舅舅也會給我同樣的答複。”他意味不明的笑笑，僅就那一瞬，居然讓我想起了賽巴斯。
“卡森，不要說了，這不是一件事。而且，我說過不可能。”舅舅說。
答複，什麽意思。經冷風一吹，我清醒了不少。想起剛剛做的一個夢，關于賽巴斯，夢裏的他不是令人恐懼的，倒顯得有些脆弱和絕望。
還小的時候，我經常會聽到仆人間的議論，他們總是知道很多主人都不明白的故事。賽巴斯和舅媽之間的糾葛，是其中最受歡迎的話題。
